第69章：舉手之勞

　　水澈終於知道，為什麼狼王那麼執著邀請他來狼人族。

　　辟榖期都還沒有到的修真者，面目很普通，甚至有些平板。黑色的頭髮，有些乾枯。讓人注意的，是那雙眼睛。不大的眼眸裡，有著一股靈氣狡黠。他看到水澈，眼裡帶了些探尋。

　　狼王對於他很是關心，原本看到那些混亂地過來想挑戰水澈的人就橫眉豎目，在那個人輕輕一眼後，馬上就改變了態度。幾個狼人在不遠的地方捂嘴笑，他們的王對他們很嚴厲，表情有時候也很兇惡。只要先生稍微看一眼，他們王就乖順的不得了，哪裡像狼啊，簡直就像是一隻忠犬！

　　「水澈，這是滿月。」一直顯得很豪爽又不失細心的男人，此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滿月，對於狼人來說還真是很特別的存在。月啊……水澈眼睫微顫，他唯一在乎的月只有那個邪魅如魔的男人了。

　　「你好，你可以叫我月。」他眼裡帶著閃爍的笑意，讓他平板的臉都鮮活起來，「當然，稱呼由你來定。狼王會極力邀請你是我的要求，相信你也看出來了。」

　　「你有求於我。」水澈輕笑，話語間滿是信心。他自然不會稱呼這個人為「月」，能夠讓他這般親暱的相稱的只有墨月了。大概是太過思念，只是一個帶著一樣的字的名字，就讓水澈的眼裡出現了波動。那波動被滿月捕獲，拿來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細細觀察了一會兒，水澈就看出了滿月的不同之處。雖然是修為很低的修真者，精神力卻意外強大。體內的筋脈竟毀去了不少，靈氣只在一些大的筋脈裡面慢慢流轉著。這個人，還能安然地站立在這裡很不容易啊。

　　呵呵地笑了起來，滿月的眼睛笑得瞇起來：「對的，我有求於你。」用手拍小孩一樣拍了一下狼王，只因為成熟穩重的狼王聽到水澈的話後就很是衝動。額，果然是忠犬。

　　滿月領著他們到了自己的房子，很溫馨的裝飾。幾人坐下之後，滿月想要給大家倒茶，被狼王半路截了。無奈地笑笑，滿月對著水澈說道：「我是渡劫失敗，但是又沒有散功成散仙的特殊存在。」

　　水澈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出驚異來。他渡劫失敗後還進入了這個身體，之後的遭遇也是不平凡，並不會因為滿月的特殊而覺得奇怪：「只是，你不僅修為散盡，還受了重傷。」

　　原本眼中的防備稍微少了點，滿月聳了聳肩膀：「是的，而且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個星球。我體內的筋脈一開始幾乎全斷，現在主要的筋脈已經連接好，只是這樣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他將狼王倒好的水推到每個人面前，話語裡有些惋惜卻沒有懼怕。已經歷過一次那樣的生死，滿月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幾乎是上天贈送的。

　　「你現在的狀態，如果要恢復除非是有上好的丹藥。否則，不出三年定會殞命。」水澈沒有表現出憐憫，也沒有表現地如商人一樣精明，只是很安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不瞞你說，我的空間戒指中別說是上好的丹藥，就煉丹的藥材都沒有。」滿月輕呼了一口氣，「我不怎麼喜歡拐彎抹角，水澈該與我一樣，所以我就直話直說了。如果水澈身上又能夠救我命的丹藥，我願一求。」他說的是求，沒有一絲猶豫和卑微。有著隱隱光芒的眼眸，在平凡的臉上那麼讓人注意。

　　得到西決的消息時，他和狼王在一起。西決的隻字片語讓滿月平靜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他有感覺，西決遇到的人說不定和他一樣是修真者。而且，據西決的說法，是一個修為不錯的修真者。

　　狼王並不知道什麼是修真者，只知道水澈說不定能夠救滿月，就下定了決心要將水澈請到這裡。

　　並不討厭滿月，也不討厭狼王。水澈流光中有能夠救滿月的丹藥，甚至有能讓滿月身體恢復的丹藥。他沒有喝水，只是用手緩緩摩擦著被子上面的花紋：「我會救你。那麼，你要我救到什麼程度。」

　　深深地看了一眼狼王，滿月堅定地說道：「與他一樣就可。」不用完全恢復，與他一樣就可。狼人不像血族，擁有無盡的生命。他們雖然有漫長的生命，再漫長也不過五六百年，修為好些的一千年左右。一千年，對於修真者來說真的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如果滿月完全恢復，只要修煉到元嬰就可以擁有無盡的生命。即使只修煉到金丹，也擁有千年壽命。

　　他捨不得，也不願意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比自己更加快速地老去，然後死亡。他怕自己經歷太多的日子後，又產生對死的巨大恐懼，怕自己那個時候丟棄了狼王；他更怕，到時候孑然一人的他會有多麼難受。

　　難受無比，又無法堅決死去。

　　所以，只要差不多就好。能夠一起生死，有時候亦是無盡的幸福。

　　聽到滿月的話，水澈緩緩地笑開了。他從流光中拿出來兩顆丹藥：「這顆綠色的是給你的，另一顆是給狼王的。」面對滿月驚異的眼神，水澈眼裡有著淡淡的光芒閃爍。血族擁有不滅的生命，而狼族大概千年不到就要換一個狼王。只是因為，狼王的血統影響了他們的修煉。稍稍改善一下狼王體內的筋脈，就能讓他突破修煉的瓶頸。

　　滿月自然知道，水澈給的丹藥不會簡單。從水澈的眼神中，他基本已經猜到了那兩顆丹藥分別的作用。他眼神閃爍了好一會兒，從椅子上面站起來朝著水澈做了一個大揖。「謝謝」這兩個字，已經不能用來表達他心中的感激了。

　　狼王雖然不明白，也護著滿月得緊，在看到這一番事情的時候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只是將一直彎著腰的滿月拉起，然後，那個高高在上的粗獷狼人竟就當著水澈的面跪了下來：

　　「我為我前段時間的算計道歉，多謝你救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在一旁的秋天歪著腦袋看戲，而滿月則是臉上湧上一陣潮紅。他不會相信，這個男人竟這樣為他心甘情願地下跪。即使，能夠有長久的歲月，而他卻時光有限，滿月也知道自己不會捨不得那漫長的生命了。

　　有你足矣，沒有你，則什麼都失去了意義。

　　擦去秋天吃糕點後唇角的碎屑，水澈微闔的眼眸中流光溢彩：「丹藥的效果都挺快，明天天亮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大好。我會告訴西決，這裡杜絕打擾的。」

　　走出門的時候，水澈還順手給整個屋子結了個結界。秋天仰著臉看水澈，黑溜溜的眼眸裡滿是信任和開心：「主人很開心。」是一句帶著自己歡樂情緒的陳述句。

　　此時，水澈本就線條柔和的臉在遠處的火光以及天上的星光月芒照耀下顯得溫柔無比。唇角帶著明顯的笑意，讓人看了就會覺得心中暖榮。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水澈抬頭眸色微暗，艷麗的光芒比一襲星光更加迷人。他摸著秋天的腦袋，開口說道：「小秋天，我們不能當隨便的爛好人。可是也不能事事都算計著，連拿出自己的一點東西都要斤斤計較。」

　　他低下頭，在逆光裡的眼眸深沉如暗夜中的海面：「小秋天，修煉講究隨性。我不要求你們變成怎麼強大的存在，只希望你們的本心能夠有原則地溫柔，並且遵從本心。」

　　不是善良，而是溫柔。善良，面對的是所有人；而溫柔，你可以只給特別的人。

　　此時，秋天看著這般的水澈，只是微張了櫻桃般的嘴，呆呆地看著。他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主人說的話。心中卻記下了這些溫和的淡淡語句，以及此時水澈帶著認真的話。在以後的路途中，他不是什麼事都要問過水澈的小孩子。這句話，讓他一次次做出了選擇。於他來說，不會造成後悔的選擇。

　　不過是舉手之勞，剛才的事情於水澈來說，那些丹藥，他能夠煉製出來，自己有的數量也不少。那兩個人，水澈都不討厭，身上的氣質甚至是有些符合水澈的喜好的。在滿月回答了他的話後，他更是堅定了要幫這個忙的決心。

　　遠處的一片喧囂讓水澈看起來有著更加飄渺的感覺，他抬頭看著不明顯的月亮。墨月，你現在如何，是不是也會總是不受控制地想到我，就像我想到你一樣。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