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雨驟

　　第01章：屋漏

　　在一個貧瘠的星球上，滿是塵沙狂風瀰漫眼前。不是沙漠不是戈壁，可整個星球都一片荒蕪，比任何沙漠戈壁都讓人感到淒涼。這樣的星球，該是任何生物都不存在的。然而，在一片黃沙黑風中，有兩個人衣袂翩躚，動作悠閒而淡然地走動。

　　一塵不染的衣物，一個如月光般的清冷，一個如夜空般的神秘。這兩個人就是水澈和墨月，在渡仙池消失後，他們就生處於這個星球。

　　仙界比修真界更為廣闊，他們兩人對於仙界的瞭解卻更少。修真界因為有水澈的酒鬼師傅，兩人還是有所瞭解的。關於仙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書冊上得知。

　　「澈兒，休息一下吧。」看到那個溫潤的男人額角滲出的汗水，樓墨月拉住他的手讓水澈坐到他身上。

　　輕呼出一口氣，水澈隨手擦了擦汗：「真是怪異。」這個星球，怪異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走那麼久，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幻境了。」樓墨月身體強度和素質比水澈好了不止一點點，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平時的狀態。

　　隨手拿起一旁的一塊石頭，徒手捏碎。樓墨月確定自己接觸到的的確是灼熱的石塊，然而在石頭捏碎之後竟然化成一灘水馬上蒸發在空氣中——這個星球的物質存在著反自然。整個星球仙靈之氣稀薄到可以不計，所有的物質都不以他們認知的模樣正常存在。

　　他們腳底踏著堅實的土地，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樓墨月與地面之間並無接觸。很多地方，用神識和肉眼看去都是一片黃色土地，他們的腳一踏上去卻變成了一灘水或一簇火苗。只要改變它們的形態，就會變成另一種物質。

　　撩起月白的袖子，露出手腕。水澈有些無奈：「也不知他們在流光中如何了。」手腕上流轉著紅色光芒，勾畫出妖冶的紋路——流光突然不能用了。水澈擔心的，自然是在流光中的秋天、海還有暗夜。

　　「有暗夜在，不會有什麼事的。」暗夜被封印在流光中那麼久，對於流光的了解說不准比他們兩還多，「況且流光中物資足夠，別像家長一樣擔憂不已了。」

　　水澈啞然，他心裡的擔心還真是像父母對自己的孩子。將下巴靠在墨月的肩膀上：「還是無法與暗夜聯繫嗎？」對方幅度微小的搖頭讓水澈輕嘆，閉上眼睛不再多想。沒有仙靈之氣，剛經過渡仙池身上還帶著修真者氣息的兩人無法利用靈石來修煉。樓墨月能夠利用各種能量，這樣的境況對於他來說還能堅持。

　　修長的手指輕輕纏繞著水澈的冰藍色髮絲，樓墨月臉上露出明顯的擔憂。坐在他腿上的男人已經昏沉地睡著過去，安靜呼吸的樣子沒有一點戒備。他卻清楚地知道，這個溫潤的男人是要如何難以堅持才會這樣就沉沉睡去。

　　手上動作輕柔，一遍又一遍緩緩穿梭過冰藍的微涼髮絲。微瞇著眼眸觀察四周，他們曾經將神識張開最大，卻沒有發現這個片區域有任何其他星球存在。這個星球太過詭異，他們兩人也不敢隨意瞬移。現在他們正一點點接近這個星球上面有怪異波動的地區，表面看上去並無不同。

　　「說不准還真是陣法。利用五行，可以造成物質轉換的樣子。」休息地差不多的水澈掙扎地醒過來，頭腦依舊有些發脹。

　　將水澈打橫抱起來，樓墨月挑了挑眉想了一下現在的動作，輕笑：「澈兒莫要多想了，若是陣法破了它便是。」

　　猶如女子一樣被抱著，水澈一點都沒有難堪的神色。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讓自己更加舒適些：「果真是墨月的想法。」驕傲的男人，有資本驕傲的男人。

　　抱著水澈，樓墨月步履穩當無比：「如果是陣法，這樣的陣法定是在天然陣法上加成的。有人擺陣，就一定能破陣。」

　　輕輕嗯了一聲，水澈便開始恢復體內缺失的仙靈力。要在這個地方走得安然，不能觸碰地面，他們的全身都籠罩在仙靈力結成的保護層中。這樣的仙靈力消耗一時半會兒並不多，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明顯感受到了仙靈力的「入不敷出」。不停消耗，卻幾乎無法從週身吸收仙靈之力。水澈抿著嘴，墨月你其實比我走得要遠得多得多。

　　外面的兩人朝著有微弱波動的地方走去，流光中的三人大眼瞪小眼，臉色也不見得好。

　　秋天糯米糰子一樣的臉皺成一團，流光中氣息的驟然變化身處其中的他們自然感受到了。怎麼都無法聯繫到主人，小孩擔心得泫然欲泣。海纏在秋天的手臂上，用腦袋安慰地蹭著小孩。心裡也很是擔心，那兩個男人別是出什麼事了。

　　暗夜半趴在地上，聯繫了好幾次都聯繫不上墨月，他甩甩尾巴放棄了這個打算。流光中的變化他並不驚訝，流光是一個可進化以及隨著主人變化而變化的空間戒指。那個溫潤的男人渡劫成仙，流光會有變化是一定的。

　　他擔心的是，流光的進化不知要持續多久，外面兩個男人也不知會遇到什麼情況。若是遇到那幾大門派的人，身上還帶有修真者氣息，修為不過凡仙的兩人會不會遭遇什麼不能預測的危險。不過仙界如此之大，該不會如此巧就遇到的。

　　秋天嫩嫩的臉上露出下了決定的神色，肉呼呼的手一拍：「我們要抓緊時間修煉。」雖然擔心，秋天更加信任自己的主人。要變得更加厲害，遇到情況的時候不能只能擔心和充當被保護的一方。

　　看小孩的樣子，圓溜溜的黑色眸子裡面都要有火焰燃燒了。海自然是無條件支持秋天一切想法的，暗夜毛茸茸的尾巴抖了抖，無所謂地閉上眼睛。他要做的，是慢慢恢復體內的能力。

　　越來越接近，水澈與墨月就愈加確定，他們的確進入到了一個陣法中。也不知是什麼運氣，從渡仙池裡面出來就進入到了一個陣法中。

　　這個陣法如此強大，幸好不是殺陣。若是殺陣，憑借他們兩人如今的能力，在不知對方底細不知這個是陣法的時候，很容易就中了圈套。流光完全不能使用，處於那樣的境況就是凶多吉少了。

　　水澈已經自己下地行走，他恢復了不少體力和仙靈力。更加重要的是，面對著這樣的情況兩人都必須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

　　「石林？」水澈皺眉，他們神識探查出來這裡與剛才經過的所有地方一樣，並沒有石林存在。

　　樓墨月扔了一塊靈石到近處的石頭上，靈石嵌入石頭中。被改變了形態的石頭並沒有變成其他物質，依舊站立在那裡：「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建造這個陣法的人真真是天才。也不知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麼要用這般陣法掩護。」

　　水澈冰藍色的眼眸中不停閃爍著微小的銀色光芒，他所看到的地方發生了變化：「比我們剛才走過的地方還複雜。」話語中竟有些躍躍欲試。

　　他們一路走過來除了循著那隱約的氣息外，更是依憑了水澈的眼睛。能夠看清虛虛實實的道路，一路走到這裡。能騙過感官，神識卻騙不過水澈的眼睛。普通的陣法，水澈用眼睛看一下其中仙靈之力的分佈就可以破解。這個陣法太過強大，整個星球都覆蓋在陣法中——或者說整個星球都是陣法的產物。他們神識所及範圍，都還在陣法之內。

　　水澈看到的依舊是石林，卻不是眼前的模樣。一開始出現在眼前的石林籠罩在一片狂風中，沒有規則吹動的狂風碰撞產生空間扭曲。先前的一切都沒有想傷害侵入者的意圖，而這裡就是真正的殺陣了。奇怪的是，狂風躲開矗立的石林，對那些石頭並無影響。由此造成了幾條由石林遮擋而來的路，只要細心就會發現。

　　用現在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很是安靜的石林，裡面甚至有草木叢生。有些石頭的縫隙裡面長著青苔，堅韌的蕪草。不算如何過分的美，相對比之下就讓人產生了難以言明的喜愛。並不是沒有強烈的風了，水澈明白。

　　他們面前的石林是由兩個空間穿插疊加起來的，一步走錯兩個空間中的危險都會發生。無論是看起來被石林遮擋而產生的道路，還是眼前清新的風景，一步錯誤迎接他們的就是死亡。微斂了眉眼，水澈牽著墨月的手往裡走去。他們走得很穩，卻也很快。水澈不知道這片石林到底有多大，他能堅持到哪裡。他擔憂在仙靈力竭盡時，他們卻還處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