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死人

　室內，晶瑩的汗珠自穆凌落光潔的額頭滑落，施展銀針本就是極為耗費心神精力的事，此時穆凌落早已是大汗淋灕，整個人都仿似落水後撈起來的，汗濕重衫。

　宿梓墨示意一側的觀言來代替自己摁住了樓玉玨的手，自袖口掏出手絹，細細地給穆凌落擦了擦額頭都汗，免得汗珠落在她眼楮裡，惹得她難受，薄唇微微地一抿，有些心疼穆凌落的心口。

　樓玉玨原本還渾身顫抖得厲害，好在有觀言和商侯摁住，這才能讓穆凌落順利施針，而隨著穆凌落的落針，樓玉玨的身子也緩緩地平靜了下來，就連原本蹙緊的眉頭也稍稍地放鬆了些，只是唇色依舊妖異，而他的臉頰也已然雪白。

　許久，穆凌落才收了手，退後了一步，腳步都有虛浮，若不是宿梓墨及時扶住了她，她都難免要踉蹌兩步，她朝著宿梓墨虛弱地點了點頭，這才轉向了商侯等人；“可以放開他了。”

　商侯鬆了手，問道︰“郡君，我兒子現在怎麼樣了？那毒是什麼毒，可能解？”

　穆凌落近來也翻閱了不少醫書，答道︰“是紫浮。初始身子只會出現疲倦多夢，後來就會變得極為的虛弱，破壞身體的平衡，待得毒素堆積過多，隨著體內的循環到達頭部時，就會讓人頭疼難忍。再後來，若是再加大劑量，就會輕易地要了人命，而且此毒很是刁鑽，若是不瞭解其習性，當真很難知曉這是中了紫浮毒。”

　商侯聞言，不由愣住了，只望向了床上了樓玉玨，“郡君的意思是，玉玨，他，他是因為中毒才會得了那頭風病的？”

　不，或許那根本就不是頭風病，而是中毒後的癥狀。

　穆凌落頷首，“是的。此次毒素驟然加大，令公子才會驀地昏厥，若不是及時救治，可能就會因此而猝死了。我會留下方子，近些日子裡，樓公子會持續昏迷，我會連日來替他以銀針驅毒的，只是期間樓公子的身子再經受不住毒素侵染了，不然就是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商侯抿了抿唇，點了點頭，道︰“多謝郡君！樓某會護住他的。”

　穆凌落去提筆寫下了藥方，交給了商侯，又一併吩咐了照顧事宜。她現在疲憊得很，只想回去休息，想來今天是不能前去敏王府學習了，方才她提筆都覺得手指有些發抖。

　至於樓玉玨，穆凌落望了眼他，只暗暗地嘆了口氣。樓玉玨想以身犯險，試出真兇，卻不曾想，卻讓自己落入了這般的險境！好在方才觀言讓人來得及時，不然他這性命都要不保了！

　宿梓墨也看出來穆凌落疲憊不堪，特別是看她方才連提筆都有些顫抖，只抿緊了唇，卻也知道，這是她喜歡做的事兒，也就不好阻攔她了，只把這筆賬給記在了樓玉玨身上了。

　商侯正要送了宿梓墨和穆凌落出府，才走至院子，樓玉竹既連忙衝了上來，一掃往日裡的溫潤，只焦灼地問道︰“郡君，我大哥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穆凌落面色有些微白，此時見得他這般焦急樓玉玨，不禁有些驚訝。往日裡她看樓玉竹跟樓玉玨關係不錯，只以為是維持表面的兄弟情誼，畢竟樓董氏並不喜歡樓玉竹靠近樓玉玨，而樓玉玨對樓玉竹的態度也很是冷淡。可如今樓玉竹面上的焦急之色都不是作假，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商侯見二兒子與大兒子彼此兄友弟恭的，甚是欣慰，原本心裡的陰霾也散了些，難得語氣和緩地道︰“你有心了，郡君說你大哥需要靜心調養，你大哥會沒事的。”

　樓玉竹聞言，這原本吊著的心就緩緩落下了，心裡的難過也消散了許多，只笑道；“大哥吉人天相，自有貴人出手相助，神佛庇佑！玉竹在此多謝郡君對我大哥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今後郡君但凡有個差遣，儘管吩咐玉竹就可。”

　樓玉竹還是第一次給人這樣的承諾，這倒是讓他身後的樓董氏蹙緊了眉頭。

　穆凌落還沒來得及回話，正在這時，就見一個小廝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見得商侯和樓董氏忙俯身行禮，商侯見他滿臉驚慌之色，只呵斥道︰“何事如此驚慌，懂不懂規矩？”

　那小廝跪倒在地，“侯爺，大少爺院子裡的新月……她，她跳井自殺了……”

　“什麼？”本來大戶人家死個丫鬟，是很正常的事兒，但偏生這事兒被宸王和穆凌落撞見了，商侯就覺得自己落了面子。

　好好兒地怎麼就跳井了，還偏生選在這時候，這不是存心找茬嗎？

　“到底怎麼回事？”樓董氏聞言，不由挑起了眉頭，急聲問道。“新月不是玉玨院子裡的管事丫鬟嗎？玉玨這剛好，她這鬧什麼？”

　樓玉玨向來不喜歡丫鬟，但樓董氏好意相送，他也不能相駁，久而久之，那新月也就成了院子裡的管事大丫頭。但是因著樓玉玨不願讓女人伺候，不看重丫鬟，身邊的向來都是小廝，這新月也沒個在主子面前掙面的機會，自然也就寂靜了下來。

　那小廝咬了咬牙，道︰“方才奴才聽跟新月往日裡走得近的丫鬟說，新月肚子裡似乎還懷了孩子……”

　丫鬟私自懷孕，那可就是行為不端了，這種就是被查出來也是要被打死的。

　商侯聞言，面色頓時難看得很，只抿緊了薄唇，冷道︰“這種品行不端的丫鬟，我們商侯府裡要不起，既然已經死了，那就算她識相了。直接捲了蓆子丟出去！”

　樓董氏眸子轉了轉，連忙道︰“老爺，這新月可是玉玨院子裡的，品貌俱佳，當時妾身就是看中了這點，這才敢讓她來伺候玉玨。到底是玉玨院子裡的管事丫鬟，這丫頭也是個心高氣傲的，應該萬萬做不出與人私通之事，會不會其中我們錯過了些什麼？”

　穆凌落聞言，與一側的宿梓墨對視了一眼，暗暗地勾了勾唇，霎時就明白過來了樓董氏話語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