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柳凌華問道。
“什麽?”柳綾羅一怔。
“我說那個人在哪?”柳凌華實在是氣結。“難道你現在就知道回句什麽?那個人你還留著乾甚?”
“在,在後宅啊……”柳綾羅訥訥道。
柳凌華瞪了她一眼,快步往外走,“你先在這等著,我先出去一趟。”
柳綾羅還沒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柳凌華已經消失在了廳內,冷風一吹,她渾身一個激靈,立刻恍然回過神來。
柳凌華並沒有讓她等太久,很快便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遞給了柳綾羅一個白瓷瓶子。
“這是什麽?”柳綾羅怔了怔。
柳凌華聞言,皺了皺眉,“自然是能讓人無聲無息死去的東西,你直接下到飯菜之類的東西裡。對方自然會就死了,到時候你給那人傳消息,左右這也是個棄子,對方怕是也不會在意。最後,好好兒地掃尾,若是叫人抓住了把柄,你也就活不長了。”
柳綾羅攥住了手裡的白瓷瓶子,指骨用力,面色陰沉了下來,“我自然知道……我不會這樣輕易地死去的。”
“最好是如此。”柳凌華是不關心柳綾羅的死活,他只是怕牽扯到他跟夏蓮而已。“我去見見娘!”
柳綾羅撇了撇嘴,“後院,自己去。”
柳凌華也懶得與她多說,快步往後院而去。
自從上次爭吵過後,柳綾羅雖然沒再像以前那樣虐待過夏蓮了,但夏蓮的日子卻也過得並不好。而今這一入冬,柳綾羅也不曾刻意去給她準備過過冬的棉衣,在這樣嚴寒的天氣裡,她體質也是大不如前,以前還是柳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她還能好好的將養著,用的也都是人參燕窩的極品補品。
而今,她什麽都沒得吃,整個人都消瘦得厲害,體質驟降,隨便一個風寒都能讓她倒下。
柳凌華來的時候,看的就是這一幕。
夏蓮如今躺在床上,因為消瘦高高突出的顴骨上泛著紅,整個人因為咳嗽而蜷曲。
“娘。”柳凌華抿了抿唇,走上前來扶夏蓮,“您這是病了?”
以往柳凌華倒也是個自我自私的人,只是如今在柳敬祖府中住著,耳濡目染,加之年紀又小,得了柳敬祖的教導,倒是也明了些事理。
“請了大夫沒?”
夏蓮見到他有些意外,火熱的手攥住了他,“凌華,你怎麽來了?可是你三叔欺負你了?”說著,她臉色就難看了起來,“我就知道,他們就是些小心眼的人,這是要報我當年的仇啊!不就是弄沒了她個孩子,這麽多年還惦記著,怎麽不想想,當初她們一家賴在我們柳國公府裡,佔了多少便宜去!再怎麽說,你也是柳家的血脈……”
她卻忘記了,當年對柳家三房的迫害,以及柳家三房如今舉步維艱,也都是受了柳敬存的影響!
柳凌華微微的蹙眉,“娘,我如今在三叔家還好。您別擔心那麽多了,今天我過來,是打算告訴你,我想離開京城了,您要不要跟我一塊兒走?”
“離開京城?”夏蓮自然不知道外頭天翻地覆的變化,聽到這話不由大吃一驚,“為什麽要離開京城?”
她是在京城土生土長的,自然是看不上青宋其他地方的,更不想離開京城。
“您應該知道,我們待在京城,是沒有出頭之日的,理國公府成日裡的打壓也好,敏王府雖然不至於使了下作手段,卻也不會讓我們好過……”柳凌華已經一夕之間成長了許多,“與其在這京城蹉跎,倒不如去外頭搏一搏!”
“外頭?皇天之下莫非皇土,怎麽可能……”夏蓮搖了搖頭,“我並不想離開這京城,這是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娘,您不該墨守成規的,柳綾羅她魔怔了,難道您也是嗎?她現在做得那些都是不要命的事,我們如果不走,遲早有一天得被她給牽累了,您……”
“她做了什麽?”夏蓮問道。
“她刺殺了宸王妃。”柳凌華皺眉回道。
夏蓮聞言,眸色一亮,“那她死了嗎?那個賤人死了沒?”
要說夏蓮這輩子最恨的人是誰,那就是非穆凌落不可了。
她這輩子鬥贏了嫡姐,鬥贏了嫡兄,鬥贏了榮華郡主蕭明珠,她前半生可以說風光無限,後半生卻都毀在了穆凌落手裡,榮華富貴的生活沒了,最疼的女兒一個被害死了,一個則被過繼出去,現在恨她入骨。
而她以為能夠一飛衝天的兒子,前程也都被毀了。
就是她自己,如今也隻落了個病痛滿身,性命堪憂。
所以,沒有什麽能夠比聽到仇人要死了要讓她激動的。
柳凌華對上了夏蓮期待的視線,抿了抿唇,慢慢道:“沒有,她已經醒了!”
……
樓玉玨帶著華灼來送東西的時候,剛巧趕上了穆凌落醒了。
整個宸王府幾乎都要沸騰了,那個昏迷了小半個月的女主子,終於還是醒過來了。
穆凌落以往待下人熱忱,所以這些日子,沒有穆凌落在的日子裡,他們生活在宿梓墨的冷壓下,簡直是生不如死。
而今,穆凌落醒了,那簡直就是最讓人拍手稱好的事情了。
“王妃,您終於醒了……”碧落撲到穆凌落的床邊,就嗷嗚嗷嗚地哭了起來。“奴婢還以為……再也……嗚嗚嗚……您嚇死奴婢了,您知道嗎?”
穆凌落隻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她像是行走在黑暗的道路上,茫茫望不到邊際,她很疲憊,卻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到頭,她只能在裡面徘徊。
她的耳邊總是能聽到宿梓墨絮絮叨叨的話語,那就像是黑暗裡指明她未來的明燈,讓她不至於在那片黑暗裡崩潰。
她從來沒想到,宿梓墨居然也能像個婦人一樣絮絮叨叨的說那麽多的家常話,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有些發笑的。
她恍恍惚惚地就彎了彎唇角,有明亮的光芒從她微微睜開的眼臉前呼後擁地洶湧而入。
啊,她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