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後的‘真實’

　　柳無心一度認為自己也許一生就是在江皓滿是愛意的日子中過去，但事實往往與希望背道而馳。

　　開心的日子只不過持續了短短一個月，柳無心看著眼前的人，眼睛裏只有滿滿的冰冷。

　　“你為什麼擋著我的路？”冷視著眼前的男人，那一雙金色的眼睛讓自己難以忘懷。

　　今天又是週末，同往常般來到‘心情咖吧’想和星聊聊天，卻看見原本屬於自己的位子上，被一個男子霸著。

　　這原本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事情，但當他看見對方那一雙金色的眼睛時，時間靜止。

　　身上沒帶著槍，所以理智告訴自己，應該轉身離開，卻被他堵在門口。

　　“我想和你談談。”千仞的聲音，冰冷中擔著溫暖。好像是刻意讓自己冰冷的聲音多一點溫度般。

　　“我想我應該沒有和你談談的必要吧！我沒有無聊到和一個打傷自己的人談談！”諷刺的語言毫不猶豫的出口攻擊。

　　“我為打傷你的事而向你道歉！”對於打傷柳無心的事情，千仞自己也很是難過和懊悔。

　　“好，我接受。我可以走了嗎？”不想在這個陌生人身上花太多時間。

　　心底有一種聲音告訴自己，要遠離他！

　　皺起美麗的眉頭“我只想和你說一會兒話，關於你的身份！”

　　身份？！

　　柳無心懷疑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向千仞。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我的身份不就是江皓的朋友嗎？還是他只想用這個藉口讓自己留下？

　　“怎麼？不敢嗎？看不出你是個膽小的人！”好像深知柳無心性格一樣，千仞說出最容易讓他上當的話語。

　　“呸！誰說老子他媽的怕了？老子連天都不怕，還怕你！”氣的瞪大著雙眼。怒火直直的燒著。

　　唇邊露出一抹細小的笑容“那請吧！”

　　哦！知道自己上了對方的當，柳無心無奈的踏著憤怒的步伐走到熟悉的位子。

　　星蹦蹦跳跳的來到兩人身邊，掛著一張甜甜的笑容“大哥哥，要喝什麼？”

　　“柳橙汁。”千仞比柳無心更快的說出。

　　訝意的眼光“你怎麼知道？”

　　扯扯嘴角“我就是知道。”

　　星不明白兩個人的對話，但還是高興的回去準備柳橙汁。

　　“你可以說了嗎？……關於我的身世……”不想在小問題上過多的精力。

　　柳無心開門見山。

　　“當然可以。”千仞也不想在兜圈子。

　　“你是一個殺手！”千仞說出這話的表情就像是談論今天的天氣良好般平常。

　　“你認為我會相信嗎？”挑眉的看著一臉平靜的男人，柳無心顯然沒有相信他的話。

　　“請聽我說下去。”

　　“可以。”

　　“你是一個殺手，並且在殺手界是NO.1的存在。你的殺手代碼是‘銀雪’！”說好這句話，千仞停頓了下來。

　　因為星端著盤子送東西來了。

　　“謝謝。”禮貌的對星說了聲，柳無心的思緒還在想著男人剛才的話。

　　銀雪！銀雪！這個名字是自己給那個銀槍起的名字，那個名字，莫名的熟悉感。

　　“你在大約2個月前，從美國到這裏來度假，住的就是我的房子。因為我是你的朋友，名千仞。同樣的，我也是個殺手，但我只是NO.2，因為一次殺手的生意，我們認識，並成為朋友。只不過，你一向活動在美國等美洲國家。而我活動在亞洲國家。”

　　千仞直視著柳無心，讓他知道自己所說的話絕無任何欺詐和謊言。

　　“而就在你到我家的第3天，你突然失蹤了。我本以為你又接了生意，所以並不在意，但我發現你帶走了我家的鑰匙。我知道，若你真的離開，一定會把鑰匙放在桌上，那是你的習慣。所以我開始找你，我動用了所有的人員，但是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喝了口桌上的黑咖啡，千仞很享受咖啡中濃濃的苦澀，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樣。

　　“然後呢？”忍不住開口詢問。

　　柳無心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名為千仞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潛意識裏，自己對眼前的男人總有股熟悉的感覺，像是老朋友般，所以剛才才會隨著他坐下。

　　“而後，在一個月前，我受到一份任務，去殺害江氏集團的總裁。對於這種任務，我其實已經無所謂了，但因為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心情有些暴躁，所以想通過做任務來平息一下。任務當天，我切斷電源，就在我要開槍的時候，我發現了你！但當時我已經打出了子彈，所以也沒有辦法。但沒想到你會替他擋了子彈。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在當場多留片刻，所以我只能退走。”

　　慢慢的訴說著2個月來的事情，千仞自己也沒有把握能讓柳無心相信。因為他本不就是容易相信別人話的人。

　　“因為看見了你，所以我馬上去查探你的消息，卻意外的得知了你原來在1個月前，遭遇了車禍，寵物店的老闆記起你買過他店裏的一隻牧羊犬，我知道你以前養過一隻牧羊犬，但那只狗卻為你而死。那只狗的名字為‘萊西’！據當時在你出事四周的人口述，當時你新買的那只狗跑到了車道上，你為了救那只狗被一輛黑色的汽車所撞。而車主也很快下車把你抱走。”休息一下，千仞再度開口。

　　“我們另一個共同的朋友也聽到你的消息，丟下工作，從英國而來。我們曾經討論過，是否就當作沒有看見過你，讓你永遠生活在平常人的世界裏。因為我們知道這是你一生的願望。但……我們又很不甘心你就這樣離開，因為你不但忘記了我們，更忘記了你最重要的一個人！”千仞的語氣有些激動。畢竟他是自己第一個朋友，怎麼能夠就這樣離開？

　　對！也許裏面也有著自己的私心，不甘心他就這樣投向別人的懷抱，就這樣離自己而去！

　　心靈的震撼讓自己久久回不料神，桌上的柳橙汁柳無心一口都沒有動過。

　　他也察覺到自己遺忘了一個人，那個人是誰？自己已經記不清，但就是知道那個人是自己不應該遺忘的人！

　　“誰？我到底遺忘了誰？告訴我！我到底忘記了誰！！”抓起千仞的衣領，柳無心使勁的搖晃他。

　　“你想知道？你真的想知道？”諷刺的語言中擔著淡淡的興奮。

　　“是的，告訴我！告訴我！我到底忘了誰？！”

　　“那你相信我說的話！”這是最主要的一點，若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那麼就沒有任何機會讓他再回到自己的身邊。

　　若他有一絲的相信，那自己便不會再放棄！

　　柳無心愣愣的看著千仞，他相信，他真的相信千仞口中的任何話語。

　　沒有理由的，直覺告訴他，若世界上除了江皓外，只有他不會騙自己。

　　僵硬的點點頭，柳無心放開了千仞的衣領，而聽到了千仞的回答，柳無心就好似打過一場大戰般疲倦的倒向背後的椅子。原本白皙的膚色顯得更加蒼白，緊閉的雙眼，握成拳的雙手不住的顫抖。

　　因為千仞的回答是：

　　“你忘記了你最重要的人，一個和你相依為命的人！一個已經死去20年的女人！你的親妹妹！柳銀雪！”

　　柳無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只是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便已經到了江家門口。

　　看著往日有著‘家’的溫暖的地方，柳無心此時感受到的卻只有濃濃的寒意。

　　一個用謊言編制起來的網籠啊！自己所付出的心就是這樣接受考驗的？

　　這就是他對我的愛？假的身份，假的家人，那唯一一份感情是否也是假的？

　　“嗯？無心，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嘛！”江皓看了看牆上的鐘只有2點，以前他都要到四，五點才回來。

　　當然，柳無心能早回來，江皓首先拍手叫好。

　　柳無心蒼白的臉頰，無神的眼睛看也不看一眼江皓，自管自往樓上走。

　　“無心，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柳無心過於蒼白的臉色引起了江皓的關心。

　　伸出手來就想摸摸柳無心的額頭。

　　“不要碰我！”略帶高音的叫聲從柳無心的口中傳出。

　　狼狽的躲開江皓伸出的手，柳無心匆忙的跑上樓去，重重的關上了房門，連貫的把門反鎖，這樣江皓就算有鑰匙也進不進來。

　　“怎麼了？”很是疑惑的江皓還不知大難臨頭。

　　近朱者赤，江皓在柳無心的薰陶下也習慣性的抓抓頭髮，一臉莫名的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

　　把柳無心不太正常的情緒歸結於他和哢吧的人吵架了。

　　聳聳肩，江皓重新拿起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

　　坐在自己最鍾愛的一張搖椅上，萊西看到主人回來蹦蹦跳跳的跑到柳無心的懷裏。

　　窩好一個舒服的位子，自管自睡著了。

　　柳無心雙眼無神的看著外面的風景。腦子裏想著的卻是剛才令人驚訝到不知所措的話語。

　　柳銀雪？我妹妹？死了？父母？朋友？千仞？

　　柳無心的腦中閃過無數張斷斷續續的畫面。

　　眼皮慢慢的合上，沉入無盡的黑暗……與回憶。

　　遍佈的血液佈滿了整個畫面，黑色的槍口，幾個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

　　一個美婦橫臥在地上血液從那女人的身下慢慢溢出……

　　耳邊迴響著另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和幾個高大身影的譏笑聲……

　　男人沖到女人身邊抱起女人的屍體，痛哭了很久。

　　男人放下女人的屍體沖向了那幾個黑衣人……

　　槍聲，響徹雲霄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

　　男人的身上頓時有了無數個洞孔，男人倒下了，倒在了女人的身邊，他握起了女人的手。

　　睜大著眼睛，死不瞑目。

　　黑衣人踢了男人幾腳，而後四處走動，好像在找什麼人。最終離開了房子……

　　廚房間裏的櫃子裏，一個小男孩左手捂住了旁邊一個小女孩的嘴，右手放在自己口中緊緊的咬住……

　　鮮血從男孩的口中漫出，女孩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恐懼，而男孩的眼中有著血腥的殺意……

　　畫面一下轉換……

　　一個美麗的村莊，一間樸素的房子。

　　一個動人的女孩正在揮著手送著一個男子的離去，一隻牧羊犬在女孩的身旁歡叫著。

　　男子離開村莊去了森林打獵，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

　　而當男子從森林回來，美麗的村莊被一層豔紅的血液所代替。

　　男子瘋了般往家跑，映入眼底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和奄奄一息的牧羊犬……

　　幾個黑衣人站在家門口。

　　黑衣人舉起槍支對準男人猛開……

　　鮮血如水般流淌，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睜開眼睛，發現躺在自己身上已經斷氣的牧羊犬。

　　男人爬起來抱起女孩的屍體，眼睛裏有著流不完的液體……

　　一種和鮮血一樣豔紅的液體，這種液體有著一個名字————血淚。

　　男人把女孩和牧羊犬葬在了一起，又把村莊裏所有的屍體埋好，整理好行裝含著濃濃的狠意踏上了前往黑暗的旅程。

　　男人進入了一個殺手行業，因為在森林裏捕獵多年，似的男人馬上在殺手界串紅。

　　男人還認識了兩個朋友，唯一的朋友，男人佩戴著從不離身銀色手槍，在黑夜裏通行無阻。

　　從來沒有失過手，男人在幾年裏登上了殺手榜第一位的位子。並找到了最初殺害女孩的黑衣人，一個幕後組織就被男人和他的朋友在一夜剷除。

　　男人的外號和他的手槍有著同樣的名字，而名字就是——————銀雪。

　　柳無心重新睜開了眼睛，第一次確確實實的醒了，就像從一個漫長的回憶裏清醒過來一樣。

　　眼睛裏溫柔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的冰冷。

　　把萊西抱在懷裏，柳無心從抽屜裏拿出了那把江皓送給自己的銀色手槍。

　　細細的撫摸著光滑的槍身，如此熟悉的感覺……

　　“我該走了……不是嗎？”柳無心喃喃自語著。

　　複雜的眼神緊緊的看著手裏的槍支。

　　腦中的回憶已經離開回到了心底的最深處，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回來。

　　那自己是否也該離開，回到屬於自己的黑夜？

　　可江皓對自己的溫柔，包容，愛意……一切的感情卻用衝擊著柳無心。

　　到底該走還是留？到底該怎麼辦？

　　煩惱的柳無心在陽臺裏，重新坐上了搖椅。隨著搖椅的晃動而晃動。

　　外面的太陽已經是快要落入山谷的夕陽，看著這一輪夕陽。

　　柳無心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陽完全落入山谷，江皓敲門說可以吃飯了之久。

　　久到自己決定了一件事情。

　　柳無心緩緩站起身子，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房間裏的每一處角落。

　　深呼了一口氣，抱著已經醒來的萊西開發房門。

　　看著江皓依舊滿是溫柔的笑顏，柳無心也拉開了一個美麗的笑容，挽著江皓的手臂一同下樓。

　　看著吳媽的笑容，聽著吳媽的抱怨聲。柳無心臉上的笑容柔的像一片汪洋。

　　一頓奇樂融融的晚餐，吃的是如此美味。

　　江皓沒有問剛才柳無心的異樣，柳無心也聰明的一字不提。

　　一個桌子上，誰都沒有發現柳無心那難得美麗的笑容有些……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