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柏以凡和謝歲辰胡扯的時候，出租車到地方了。

　英語會話戛然而止。

　三人下車，柏可非強調︰“凡凡，你千萬別亂叫。”

　柏以凡哼了一聲︰“我考慮考慮。”

　柏可非︰……

　柏以凡當然只是在犯壞。

　他和詹接觸有限。第一次見面被她追著跑了好遠，印象深刻，之後就是邢美嘉不斷給詹刷好感。直到柏可非學美術，在畫室和詹正式交往。但除了辯論賽，柏以凡也沒和詹有過多交集。

　但柏可非的眼光總不會太差。柏以凡當然不會唐突。

　到了包間門口，柏以凡見到詹，笑著叫了聲“學姐”。

　詹︰“凡凡別這麼客氣，叫我詹就行。”

　柏可非胳膊肘往媳婦那兒拐︰“叫姐，或者叫姐。”

　柏以凡猛然愣了。

　“姐”這稱呼特別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出處。

　柏以凡遲遲不動，柏可非略尷尬，摸不準柏以凡是不是別扭了。

　詹大大方方︰“我們進去吧。”

　倒是謝歲辰看出不妥，踫了踫柏以凡。

　柏以凡回神趕緊補上︰“姐，走走走，咱們進去吧。”

　包間里人有十來個，柏以凡只認識謝歲辰、詹、王遠廣和柏可非。柏可非給柏以凡介紹其他人。全是柏可非新朋友。

　柏以凡自來熟技能不高，全程只管笑，禮貌打招呼。謝歲辰早來一天，卻比柏以凡好點，好幾個姑娘“小謝”“歲辰”的叫。

　柏以凡只裝沒听見。

　柏可非介紹完一圈人，讓柏以凡自己找個座位坐下。柏以凡想了想跑去詹身邊。謝歲辰跟著柏以凡，坐在了他身邊。

　柏以凡和詹聊。高考之後，柏可非進了s市的電影學院，詹卻考去了t市學建築。

　詹︰“家里想讓我出國學法律，但我想想，還是喜歡什麼學什麼的好。”

　王遠廣探過腦袋說︰“這想法都是受可兒毒害。”

　柏可非正在和別人聊剪輯。

　詹就替他說話︰“是毒害的話，胖墩你沒中毒嗎？”

　王遠廣高考成績一般，只在二本中段。家來要給他花錢點招上好大學，混個文憑出來進家里的公司。王遠廣卻不干，非要自己出國浪——見世面。按照王遠廣的想法，做生意，眼界比文憑重要。

　王遠廣嘴硬︰“小爺我是紈褲風流去，泡洋妞兒。”

　詹︰“洋妞泡你還差不多，你有色心，可惜沒色膽。”

　一語中的。王遠廣叫囂多年，卻從沒見過他真有個女朋友。

　柏以凡對嫂子的認識更上一層樓。

　不過詹去t市，未來四年柏可非得異地戀。中午吃飯，柏以凡也就忍受柏可非和詹秀恩愛。

　除了秀恩愛，柏可非還和熱血青年們討論電影，說說圈里八卦。

　柏以凡基本在听，看柏可非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偶爾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謝歲辰就和他說話。謝歲辰比柏以凡早來一天，已經見了柏可非他們的拍攝，現在講給柏以凡听。

　王遠廣坐在謝歲辰旁邊添油加醋，還告狀︰“凡凡，你哥現在越來越沒法溝通了。除了電影就是電影學院。我跟著他們跑，總覺得自己特多余。”

　柏以凡立刻安慰王遠廣︰“墩哥，你就當自己是出品人。”

　王遠廣立刻笑︰“我做不得出品人，還是凡凡你來。我最多是個路人，詹是保姆。”

　詹被無辜拖下水，耳尖听見，立刻回擊︰“我是經紀人！”

　柏以凡︰……

　謝歲辰︰“怎麼了？”

　柏以凡終于想起來在哪兒听過“姐”這稱呼了。

　謝歲辰提議︰“我想出去透個氣，以凡你來嗎？”

　柏以凡猛點頭站起來，還掩飾︰“墩哥，我讓位。你和姐好好辯辯。”

　王遠廣︰“別啊！我可怕她了！”

　柏以凡已經跑了。柏以凡出門跟著謝歲辰往外走。

　第五季好味館是個兩層小樓，有個後院，後院種著一簇竹，還有口井，不過井口已經用玻璃封了。

　室外當午太陽正烈，柏以凡站在井邊，回憶紛至沓來。

　那天他正在這兒吃飯，有人打電話來。柏以凡拿著手機出門接，站在和現在一樣的位置。

　電話號碼是陌生的，打電話的人是個女人。這人自稱柏可非的經紀人，讓柏以凡去見柏可非，語帶哽咽。

　柏以凡對聲音不敏感，但他對跌死那天每一個細節都記憶猶新。每每夢回，總能驚出一身冷汗來。小助理當時提過“姐”，他不知道是不是詹。

　跌死之前，柏可非離家後的事情，柏以凡現在已經無從知曉。但想到跌死前的柏可非，心里就特難受，亂糟糟的。

　柏以凡難得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謝歲辰在柏以凡旁邊，輕聲問︰“怎麼了？”

　柏以凡搖了搖頭。

　總有些事情，不能宣諸于口。但情緒衣櫥來，需要安慰。安慰不只是傾听，還可以是動作。

　謝歲辰手臂下意識抬起來，最後卻還是放下了。

　訴諸動作的安慰，他即沒有立場和資格，也怕做了會忍不住失控。

　謝歲辰攥起拳頭。

　過了一會兒，眾人吃飽都出來，在後院找到枯站的兩個人。

　柏可非招呼︰“凡凡，小謝，走吧，去胖墩家了。”

　王遠廣家別墅的花園不錯，還有葡萄架，架好設備就在那兒取景。

　詹卻問︰“凡凡怎麼了？”

　柏以凡醒過神，抓了謝歲辰的胳膊︰“沒事兒，螃蟹走走走，我還沒見過拍戲呢。”

　不過拍短片，算不上什麼正式劇組。也沒個化妝的，服裝都是自理。只能說現代劇很省事兒。

　到了王遠廣家，柏可非塞了劇本給謝歲辰，自己跑去和攝像說話。柏以凡坐著卻沒事兒干。

　和王遠廣說的差不多，他倆還有詹其實挺多余。

　王遠廣站了一會兒，跑去拿了一盒甜筒，又跑回來。

　詹看到他來，伸手要去盒子里拿甜筒。

　王遠廣立馬哆嗦了一下。

　詹敏銳︰“墩兒，你干嘛？”

　王遠廣︰“別怪我啊，條件反射。誰讓你當年追著我跑，特像小時候咬我的那個……汪。現在你一靠近我就哆嗦。”

　詹捏了捏拳頭︰“誰讓你蹲在女生宿舍門口。”

　王遠廣立馬拉柏以凡下水︰“我那又不是偷看你，有凡凡作證的！”

　柏以凡︰……

　詹護短，聲音拔高三度︰“你要帶壞凡凡，還有理了！”

　王遠廣感嘆︰“姐，你可真是愛屋及烏。護短專業戶。沒譜了已經。小叔子這才……”

　王遠廣沒說完，詹揮起拳頭。

　王遠廣把剩下的甜筒扔給柏以凡就跑，嗷嗷叫著︰“可兒救命，你家婆娘要殺人啦。”

　柏可非轉臉看。詹立刻罷手，恢復正常，朝柏可非溫暖的笑。柏可非也朝詹笑，像個傻瓜。

　柏以凡拿著甜筒，樂。

　沒一會兒，詹回來了。

　走廊上只剩下柏以凡和詹兩個人。

　兩人一起看向不遠處，柏可非和攝像手舞足蹈。

　柏以凡轉臉對詹說︰“姐，柏可非以後要待的圈子魚龍混雜，他未必能听見別人的話。但你和別人不一樣，所以這麻煩貨就交給你了。提醒他不忘初心吧。”

　詹先愣了一下，接著慎重點頭︰“我知道。”

　柏以凡想通了。不管跌死之前詹是不是柏可非的經紀人，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至少那個經紀人姐陪著柏可非到最後，比他強了百倍千倍。

　而跌回來之後，柏可非總會遇到挫折，柏以凡不能代勞為他避免全部。柏可非現在有他，有父母，即使遇到困難，總不會太難過。況且他又有了詹，情人和兄弟、朋友的陪伴不一樣。柏可非不會再孤獨。

　柏以凡得了詹的諾，開心又放心，跑去給眾人散甜筒。

　最後一個甜筒留給謝歲辰。

　謝歲辰坐在花壇邊看劇本。

　柏以凡湊上去，把甜筒遞給了謝歲辰︰“快吃，要化了！”

　謝歲辰拿著甜筒卻歪著頭看柏以凡。

　柏以凡一點陰霾都沒了。

　謝歲辰松了口氣︰“你的甜筒呢？”

　柏以凡搖頭︰“我不想吃，劇本給我瞄一眼。”

　柏以凡讀了幾句︰“咦！這台詞寫得挺好，不是柏可非的手筆。”

　柏可非從高考結束就在憋劇本，柏以凡看過兩次，對柏可非的風格了如指掌。

　柏以凡︰一句話，嫩得可怕。

　謝歲辰清楚︰“劇本是楚修寧給的。元苗苗那個新聞的公關，後來就是這個楚修寧介入。操作得挺好，解了不少圍。夏笑莉說他是要給路語茗那邊新聞減壓，不過元苗苗覺得他是好人，就讓可非哥認識了下。楚修寧听說可非哥要拍短片，就免費提供了個劇本。”

　柏以凡︰……

　柏以凡重復問︰“誰的劇本？”

　謝歲辰︰“楚修寧，他本職是寫歌詞。”

　柏以凡︰……

　柏以凡是知道楚修寧是個寫歌詞的，日後他還是個微博大能，接著寫劇本，做監制。本來大家都以為他是來賺錢，結果他家世曝光……叫一聲楚少真不是蓋的。

　可是柏以凡對這人的觀感是在復雜得很。

　柏以凡︰但能勾搭上這位大能，也算好事。

　柏以凡安慰完自己，翻劇本問謝歲辰︰“你的角色呢？是哪個？”

　謝歲辰指了一下︰“這個。”

　柏以凡︰……

　路人a，兩句台詞。

　第一句︰“哎。”

　第二句︰“唉喲。”

　劇本在腿上，柏以凡的臉在劇本上，柏以凡忍笑特辛苦。

　柏以凡︰“螃蟹我憋不住了。”

　謝歲辰︰“笑吧。”

　柏以凡抬臉哈哈哈哈。

　謝歲辰看了他一眼，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