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二】夜半驚魂
按說,藩王的封地應該離京城很遠。
一是可以鎮守邊疆,二是把他們支的遠遠的。
不然的話,藩王一有反叛之心,就是直逼京城,要收都收不住。
比如說,東南王。
比如說,雁北王。
當然,和王就比較特殊。
嚴雲啟眼瞎,沒有軍隊,對皇帝沒有威脅,所以,他的封地和州府就在京城旁邊,一年起碼要走個來回,以慰藉皇帝老子的相思之苦。
儘管如此,四輛馬車載著嚴雲啟,甯無心,包慈,添歲,添福,劉毅昭和六個護衛,也在冬日裡走了整整八天,才總算來到京城。
跟著嚴雲啟的人都是見過世面的,就像甯無心,已經來過京城十幾次,還在一些達官貴人家住過好幾個月,對這裡熟的很。
其中,對京城最不熟的,只怕就是嚴雲啟本人了。
決定來京城之前,他沉吟了許久。
自己是個假和王,來到京城,必然是要呈上褶子,等皇帝宣召的。
萬一皇帝要見自己,那自己豈不是可能要穿幫?
但是,據包慈說,皇帝每年起碼也要召見嚴雲啟一次。
就算現在不來,將來也是躲不過的。
他思慮半天,覺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既然如此,見招拆招便罷,就算皇帝懷疑自己不是本來的嚴雲啟,他也找不出證據。
沒有證據,他能把自己如何?殺了嗎?
把自己殺了,那他的弟弟豈不是永遠回不來?
想到此處,他才最終做了決定,過來京城看看。
對於隨行的人選,除了經常侍奉自己的包慈和添歲,他只帶上了選出的六個侍衛和劉統領的小兒子劉毅昭。
最後,馬車裡還有一個空位,才把一個小廝添福給帶上了。
說起這六個護衛和劉毅昭,甯無心最是自豪。
他辛辛苦苦培訓了這七個人三個月,總算把他們培訓的像模像樣了。
調查審訊的技巧,主要還是嚴雲啟傳授的。
甯無心傳授的,則是如何保護現場,在現場采證的技巧。
這七個人也曾經被嚴雲啟吩咐參與過石清越的一些小案子,算是有了實際的經驗。
嚴雲啟默默的感到欣慰,現在這種情況,竟然也和自己之前在昭國的情形有些相似了。
有了這些人,自己說不定真的可以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不再感覺無助彷徨,焦躁暴怒。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有了念之。
他摸摸躺在自己懷裡的這個人的頭,都已經到京城了,他還是睡得很熟。
嚴雲啟忍不住想,這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平時卻有一些可愛的小習慣。
比如說,打呼。
一睡熟,就喜歡打呼。
打的也不響,但是就是深一聲淺一聲,讓他忍不住發笑。
有時在夜裡,他思考案情睡不著,聽著身邊這人輕微的呼聲,就會覺得,有一個人這麼陪著自己,真是好得很。
就算再艱辛的路,有一個人這麼陪著自己,也覺得不再那麼孤單,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王爺,將軍府到了。”嚴雲啟的思維被馬車外包慈的聲音打斷。
嚴雲啟輕輕把甯無心推起來,“念之,到了。”
甯無心睜開惺忪的雙眼,“嗯”了一聲又抱回去。
我還沒有睡夠——
你下了車就不會再抱我了,我不要——
嚴雲啟心中發笑,把他輕輕推起來,“少言只怕在外面等了,我們趕快下去。”
甯無心苦著臉,又糾纏了一陣,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下車。
一跳下馬車,只見一個十分氣派的宅邸,大門上的牌匾寫著氣勢磅礴的二字,“李府”。
門口果然有一個氣質儒雅,十分有書生氣,身形有些單薄的年輕男人恭謹地站著。
他一看到嚴雲啟下馬車,立刻迎了上去,眼睛忍不住悄悄看一下他身邊的這一位容資無雙,氣質幽冷,卻看起來有點不爽的青年男子。
“王爺遠道而來,實在讓少言喜不自勝。”他扶住嚴雲啟,慢慢向大門走去,“王爺小心臺階。”
嚴雲啟微笑,“多年不見,自然也該聚聚啊。”
從來都沒見過你。
要不是為了你老爸,也不會見。
少言道,“王爺來的目的,少言並沒有向家人說明。”
嚴雲啟擺擺手,“你在信中已經說了。此次前來,乃是為了調查,不宜宣揚。對你的家人就說,我此次來京城,是因為想念皇上,特來面聖。你聽說了我要來,特地硬把我拉來這裡住幾天敘敘舊。”
少言連忙應著,“少言實在斗膽,多謝王爺顧念我的苦衷。”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大門裡邁,不遠處卻傳來有些著急的聲音,“和王爺來到寒舍,下官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甯無心一看,裡面已經趕出來一群人。
領頭的正值中年,卻面色紅潤,氣宇軒昂,風采有加,那“有失遠迎”的聲音便是從那人口中而來,此人必是李奉先無疑。
緊跟在後面的二人,年紀都在二十歲左右。
一個面無表情,沉著不驚,雙眉入鬢,英俊挺拔。甯無心想,此人必是李奉先的嫡次子,現在軍中任職的李默言。
另外一個面帶笑容,丹鳳狹長眼,端著一柄扇子,身著白衣。甯無心撇撇嘴,這人定是李奉先的第三子,庶子李慎言。
後面自然還跟隨了一群家將和清客,不能一一細表。
嚴雲啟朗聲笑道,“本王不請自來,打攪將軍一家,實在慚愧。我與少言多年不見,想念的很,特來敘舊,還望王爺不要見怪。”
李奉先連忙說王爺駕臨,蓬蓽生輝云云。
兩人互相吹捧客套十幾個來回。
甯無心百無聊賴,打量起李奉先的三個兒子來。
根據資料顯示,嫡長子少言從文,現任年幼太子的少傅,為人文質彬彬,書呆子一個。
嫡次子默言從武,為人冷漠,惜話如金,最得父親欣賞,深不可測。
庶子慎言從商,生意做得極大,家裡最有錢的就是他。
默言冷淡的看了甯無心一眼,又把目光轉移到嚴雲啟身上。
甯無心再次看看慎言,果然如傳聞所言,是三兄弟之中長得最好看的,桃色新聞也越多。
最近的一個故事,是在青樓為一個花魁和別人大打出手。
慎言也早就注意到了他,正在笑著打量,目光裡露出欣賞和毫不遮攔的……猥褻。
然後,他把手中的玉柄扇子“呼啦”一下子打開,裡面立刻顯出四個字,“風華絕代”。
他搖著扇子,把頭髮扇得在風中飛舞。
甯無心冷冷的看著他,像在看一隻猴子。
這只猴子,現在正在寒冬臘月裡刷他的猴毛,還自以為刷的很好看。
幾人寒暄完畢,李奉先連忙叫人把最好的客房收拾出來,讓嚴雲啟等人去休息,晚上再宴請王爺,替他接風。
——
晚上宴席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不必再提。
少言一貫恭謹有禮,默言還是冷若冰霜,只有慎言八面玲瓏,還不住的向甯無心敬酒。
席間,他又把甯無心拉到一旁,對他說了一些耳邊話。
甯無心倒還不覺得如何,嚴雲啟卻有點不舒服起來。
第一次見面,又不是很熟,為什麼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散席後,甯無心扶著嚴雲啟慢慢往他的房間裡走,心裡在默默的考慮自己今晚如何在嚴雲啟房中蹭睡。
嚴雲啟回到自己房中,心裡不舒服的很,卻說不出口,慢慢的脫著外衣,一時沒什麼話講。
甯無心整理著嚴雲啟衣物,也不說話。
半晌,嚴雲啟道,“明日就是李將軍的生辰,一定忙的很。”
甯無心“哦”了一聲。
嚴雲啟倒了一杯熱水,喝了幾口,乾巴巴道,“明天早上要去問一下那些看到女鬼的人,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甯無心再次“哦”一聲。
呆了半晌,嚴雲啟終於道,“天色不早了,念之還是早點睡吧。”
甯無心再次“哦”一聲,心中失望的很。
王爺已經在趕他走,看來今晚無法蹭睡,今天……不是他的幸運日。
剛要走出去,只聽嚴雲啟道,“念之怕冷,今晚……要不要在這裡睡?”
甯無心的心臟立刻起伏起來,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
他忍著要大喊出口的“我要!我要!”,極力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
過了半晌,嚴雲啟只聽見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聲音道,“王爺邀請,念之盛情難卻,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了。”
嚴雲啟忍不住在心裡微笑起來。
兩人迅速脫了衣服上床。
一個月沒有睡在一起,嚴雲啟有些尷尬,不知道胳膊應該放在哪裡。
在馬車上的時候,兩人的衣服層層疊疊,就算抱在一起,也還感覺不到什麼。
現在兩人在被窩裡,各自只穿了一套褻衣,嚴雲啟想起自己偷親這個人的那一次,突然有些敏感,呼吸有點急促起來。
甯無心抓著身邊這個人的褻衣領口,有點頭暈目眩,卻忍不住的直往他懷裡蹭,直把嚴雲啟蹭的反應起來。
這種禁忌的歡樂,猶如偷情一般的感覺,讓兩人的身體迅速發熱。
甯無心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今晚,王爺好像沒有再制止他。
難道,盼了這麼久,終於盼來了他的幸運日嗎?
今……今晚,就是他的第一夜?
甯無心要暈厥過去了。
美好的事情總是那麼突然,叫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他輕手輕腳拉開嚴雲啟的褻衣,抬起頭,輕輕的舔咬他的脖子。
沒……沒有把他推開!
王爺,你是不是終於想通了,認為享受一下人生沒有什麼不好的?
兩人的下面都有些翹起,正在互相摩擦交錯。
嚴雲啟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失去控制,身邊人的氣味如同春藥一樣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握住身邊人的腰,兩人更加緊密的貼在一起。
甯無心渾身無力,軟趴趴的倒在那人的懷裡,今晚的喜悅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他覺得自己心臟的承受能力太小了。
突然,他一眯眼。
這個時候,貌似還是矜持一點較好。
書裡的那些小受都是喊著“不要不要”,然後讓人強上的。
他仔細想一下,心裡一驚。
每一本,每一本,每一本,每一本……都是。
自己是不是也應該……
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也意思著拒絕一番,自己已經被翻身壓在身下。
壓——在——身——下——
在——身——下——
身——下——
下——
壓!在!身!下!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全都聚集在今天了嗎?
嚴雲啟摸著身下人的臉,“念之,我……”
甯無心羞澀的撇開臉,忽然停了下來,眼睛定格在窗口。
嚴雲啟幹啞著輕聲道,“念之,怎麼了?”
甯無心的聲音出奇的冷靜,“我們的窗外,有人。”
一個人影,就停在窗外,停著不走。
嚴雲啟的臉色迅速嚴肅起來,身體急速降溫。
什麼樣的人,半夜出現在他們的窗外?
他立刻評估一下現在的情況。
自己眼瞎,武力值為零。
侍衛在另一屋,外面這個人的目的不明確,一旦叫起來,要麼打草驚蛇,要麼狗急跳牆。
念之還在這裡……不能讓他冒險。
剛剛在思考什麼對策,懷裡的人卻已經掙扎跳了起來,想要跳下床。
嚴雲啟呆了瞬間,臉色陰沉無比,立刻把甯無心緊緊抱住。
笨蛋,危險!
心急之下,嚴雲啟只想到一個計策。
他清清喉嚨,把聲音放大,“念之,房間裡有些氣悶,你去幫我開開窗。”
甯無心心念一轉,知道嚴雲啟要將那人嚇跑,連忙道,“好。”
他輕手輕腳的下床,果然看到窗邊的人開始移動起來。
甯無心快步走到窗邊,把窗戶“呼啦”一聲打開,往人影移動的方向看去。
他一呆,緊鎖眉頭,又把窗戶關了起來。
甯無心若有所思的慢慢回到床上,坐下來。
嚴雲啟輕聲道,“念之看到了什麼?”
甯無心冷靜道,“看到一個飄行的白衣女鬼,在月光下看起來,是沒有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