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案件三】卿卿我我
甯無心把頭埋在身邊的人的懷裡。
嚴雲啟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清理現場。
甯無心立刻把他抱的緊緊的,“不要——”
嚴雲啟等了一會兒,看那人還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道,“讓我清理一下,這亂七八糟的。”
甯無心不說話。
過了半天,懷裡傳來悶悶的聲音,“再等一會兒。”
嚴雲啟勾起嘴角。
兩人抱在一起,享受著事後的平靜。
過了半晌,嚴雲啟低聲道,“喜歡嗎?”
甯無心的頭還在他的懷裡,聲音有些微微的激動,“喜歡!”
好喜歡!
太喜歡了!
接著,鎮靜卻帶著一點迫不及待的聲音響起,“再來一次……”
嚴雲啟臉一黑。
都三次了,還不夠……
他弓起身體,輕輕的把自己從甯無心懷裡抽出來。
他跪在床上,仔細檢查一下自己肆虐過的地方,皺眉道,“都這個樣子了,怎麼再一次?過幾天吧。”
甯無心坐起來,抱住他,不住的點頭。
想了一會兒,又不住的搖頭。
你是攻我聽你的!
但是不能隔這麼多天才做!
兩人躺下來,手指交纏,開始漫無邊際的聊天。
甯無心伏在嚴雲啟耳邊,勾著他的脖子,不斷地說著甜言蜜語。
嚴雲啟抱緊他,心裡禁不住有些發酸。
自己就算把心掏出來,也比不上行動更有力啊。
果然,對這個人表達愛意的方式,就是和他那個。
當然甯無心絕對不是隨便的人,但是只有那個了以後,感情才能有突破。
對甯無心來說,愛這種東西太抽象,太有檔次,他的腦子理解不過來。
但是,他的身體卻知道的很清楚,不喜歡的,是沒辦法的做這種事情的。
同時也就是說,喜歡的人,是一定要做這種事的。
嚴雲啟把頭埋在甯無心的肩窩裡,輕輕歎一口氣。
他覺得,甯無心現在對自己的愛意,已經升到了歷史的最高點。
但是,還不夠。
這條色色的小魚滑溜溜的,自己一直抓不穩,現在只好用這種事情把他好好的勾著,才不至於遊太遠。
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條小魚才會開竅,明白他其實也喜歡自己喜歡的很?
他看看甯無心。
甯無心面頰發紅,心情相當好,一直說個不停,時不時的冒出幾句“我愛你”。
嚴雲啟把他抱緊。
這些“我愛你”,其實就和 “我好喜歡和你那個”差不多。
要等甯無心真的明白什麼是“我愛你”,自己還是慢慢的等著吧。
果然,還是前路漫漫啊……
——
包慈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輕輕推開甯無心的房門。
剛才王爺告訴他把酒菜放下以後,過兩個時辰再過來,見機行事。
見什麼機?行什麼事?
王爺今天打扮成那副騷樣子,除了想把神醫弄上床,還能要做什麼?
兩個都是男人……
哎……
不會有好下場的啊……
這段時間他發現王爺和神醫的關係曖昧以後,也開始瞭解了一下這方面的東西。
雖然例子不多,但是發生過的慘事也很觸目驚心。
翔國這個地方,對這種事情容忍度太低。
年輕的時候做這種事情,若是及時散了,頂多被人說年少輕狂。
要是非要堅持下去,那就是腦子進了水了,影響前程,甚至身敗名裂。
王爺和神醫,千萬不要有那樣的下場啊……
身為王爺的貼身僕役,他的確擔心的很。
但是,前段時間,王爺和神醫吵架時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王爺只怕早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他走進房間裡,桌上的酒菜連動也沒動,床幔緊緊的閉著,裡面傳出甯無心和嚴雲啟的笑聲。
突然,笑聲停止,只聽見嚴雲啟安撫的聲音,“沒事,是包慈。”
嚴雲啟提高聲量,“包慈?”
“小的在。不知王爺可還要用晚膳?小的去吩咐廚房。”
床幔裡傳出甯無心的笑聲和小聲的說話聲。
嚴雲啟道,“把剛才的飯菜熱一熱,順便準備好洗澡水,你自己抬到這個屋裡來。”
包慈眼睛一酸。
這種主人完事後,幫著兩個主人清理的事情,通常只有一種人做。
這種人,就叫做通房丫頭。
所謂的通房丫頭,就是下人的身份,但是也被正妻首肯,成了男主的人,有時也侍寢,所以才能在主人完成房事以後,伺候清洗。
他抹抹眼睛。
自己一生勤勞克儉,想不到到了三十多歲,也有幸成了通房丫頭。
他應到,“是。”
說完,把他桌上已經冷掉的酒菜收拾好,走了出去,把門關好。
甯無心和嚴雲啟又在床上說笑起來。
包慈辦事速度效率高,熱好的飯菜和洗澡水很快就準備好了。
他看著緊緊關著的床幔,頭皮有些發麻。
伺候清洗,還是算了吧……
嚴雲啟在床幔後面道,“已經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包慈立刻鬆口氣,連忙出門了,把門關的緊緊的。
真要成了通房丫頭,他也不想活了。
甯無心從床幔裡伸出頭來,“他走了。你可把他嚇死了。”
嚴雲啟抱著他的腰,下了床,把他扛在自己肩上,把甯無心弄得哇哇直叫,又止不住的笑。
接著,他把他丟進澡盆裡,將熱好的飯菜端過來放到一旁,自己也跳了進去。
水熱得很,兩人的皮不多時便燙的有些發紅。
甯無心端著盤子,咯咯笑著,一口一口喂抱著自己的嚴雲啟吃東西。
嚴雲啟摸著他的臉,感歎道,“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吧,也……不要分開吧。”
吵一次就受夠了。
更不要說分離。
他有些心酸的盯著甯無心,小心翼翼,心裡期盼著一個承諾。
甯無心把盤子放下,有些心虛和害怕。
不走了麼?
那……怎麼行?
他成婚之後,自己的身份該有多尷尬?
但是,上次吵架就是因為自己說要走。
現在的氣氛這麼好,他不敢再說了。
而且,他也不想再吵架了。
他抱上嚴雲啟的腰,“我也不想吵架。”
嚴雲啟掰過他的臉,仔細的盯著他的表情,“那……離開呢?你還要走嗎?”
甯無心不敢看他,連忙把頭埋進他的肩窩裡,“不……不走了。”
他又何嘗想走?
但是,兩個男人,在翔國這種環境下,總是不能長久的。
前幾年的時候,京城一個世家公子和自己的陪讀好上了。
家人拆散他們不果,便將陪讀一頓打死。
公子之後失魂落魄,卻也沒有辦法,強硬鎖在家裡。
那公子後來成親,新婚當夜便把妻子殺死,自己也自盡了。
當然,那種情種,畢竟少的很。
大多數都是相好一陣子,便各奔東西。
有機會的話,藕斷絲連。
沒機會的話,雖然悵然若失,也別無他法。
甯無心覺得自己和嚴雲啟的身份實在差太遠。
留下來,自己就是男寵一樣的存在。
他怎麼說也是個男人,這種身份,很傷自尊心。
更何況,嚴雲啟還要娶妻生子。
嚴雲啟摸著他的頭,半信半疑。
但是,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逼也沒有用。
這段時間,還要叫人把他看好,不能隨便讓他出王府。
嚴雲啟慢慢的為甯無心清理身體,心中暗自後悔。
昨夜果然做得厲害了。
他早從書上得知,男子的第一次,比女人更容易受傷。
他做足了功夫,總算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他看著甯無心,心中兀自有些心疼。
以後還是不能太過了。
甯無心趴在他身上,心裡如春水般蕩漾,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細碎的呻吟。
這麼細緻體貼的王爺,真的讓他很眷戀呢……
兩人泡在熱水裡,靜靜的清理,直到水變得涼了,才跳上床睡起覺來。
——
第二天早上,兩人是睡到自然醒的。
怎麼說都是第一次,濃情蜜意,如膠似漆自然是免不了的。
兩人一直在床上躺著說笑。
快到中午的時候,只聽外面傳來包慈的聲音,“王爺,欽天監王大人來訪。”
嚴雲啟一呆。
皇帝說他自己不懂怎麼管理婚禮的細節,一切由他包辦。
這個欽天監,只怕就是來給他挑初定和迎親的日子的。
甯無心好奇道,“欽天監來這裡做什麼?”
嚴雲啟頭皮發麻,卻不敢隱瞞,“是……來給我挑日子的。”
他看著甯無心臉上的笑容慢慢凝住,連大氣也不敢出。
甯無心坐起來,默默的穿著衣服。
嚴雲啟連忙急道,“念之,你別著急,我會想辦法……”
甯無心看著他,忽然微微一笑,“不挑日子怎麼成婚?你快點去吧,別讓人等。”
嚴雲啟更加著慌。
這麼淡定?裡面只怕已經氣死了吧。
等下他不高興,還不是自己吃虧?
甯無心推著他,“快點去!我也要起床了。”
嚴雲啟很是為難。
他還完全沒想到該如何處理納妃這件事情。
抗旨,是肯定不行的。
就算皇帝不想殺他,太后也一定會以此為把柄,把他除掉。
逃亡去昭國,不到最後,他也不想這樣做。
原因之一,甯無心不一定想和他走。
原因之二,他也不想自己和甯無心從此過上戰戰兢兢的日子。
他想和甯無心圓滿美滿,卻不是受苦受難。
現在這個階段,他必須要好好周旋,直到他想到萬全之策。
想到這裡,他道,“我去見他一面。你隨便在王府裡走走散散心吧。”
甯無心連忙點頭,幫著嚴雲啟把衣服穿好。
兩人又如膠似漆一陣,嚴雲啟終於走出門去。
甯無心咬著指甲,坐在床上發起呆來。
這個人,畢竟要成婚了。
成了婚之後就會有妻有妾,兒女成群。
那個時候,這裡怎麼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他本來以為可以和嚴雲啟多快活一些日子,現在看來,其實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甯無心一陣悸動。
這個人前段時間還和自己求婚呢。
果然,失去了才知道難受。
當時他求婚自己還不覺得如何,現在才知道好惋惜。
多麼希望和他成婚的是自己啊。
甯無心扯出一個笑容。
自己在想什麼啊。
明明自己就是一個男人,應該把眼光放開。
天涯……何處無芳草……
終於把欽天監伺候好了,嚴雲啟回到自己的房間。
甯無心已經起床,正在看書。
他聽到嚴雲啟進來,露出一個笑容,“什麼日子?”
嚴雲啟實在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卻不得不回答道,“三月初五初定,五月十二迎親。”
甯無心在心中算算,略微有些顫抖。
只有兩個多月就要初定了……
好快……
他有點茫然。
自己和這個人快活的日子,只剩下這麼一點時間了。
嚴雲啟有點不安道,“念之,你在想什麼?”
不是又在想著走吧。
甯無心回過神,一笑,“你這麼喜歡吃我做的東西,我在想等下給你做什麼吃。”
嚴雲啟看著他的笑臉,心中的不安卻完全不能消失。
他緊張道,“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一定要告訴我。”
甯無心要是敢不聲不響的走了,他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甯無心眼神有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
欽天監帶來的小風波慢慢平靜下去,日子變得滋潤起來,過了年,又過了一個月,天氣慢慢回暖。
春天快要到來了。
對於甯無心來說,今天的春天,特別不同。
他仰起頭,呼吸著早春新鮮的空氣,心裡有點舒爽。
這,是他甯無心的春天啊。
首先,他把自己的第一夜送出去了。
雖然整個過程可以寫成一部催人淚下的激勵奮鬥史,但是結局是非常令人滿意的。
當然,不但是第一夜,還有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等等等等。
第二,是因為某個人的陪伴。
這些日子裡,嚴雲啟什麼也不做,鐵了心陪他,小心到不能再小心。
兩人時時刻刻膩在一起,除了看書,就是下棋,逛街,遊玩,正事一點不做。
呃……不,錯了。
他們經常在做正事。
啪啪啪,啪啪啪,正事都是在床上做的。
石清越幾次來找嚴雲啟,問他關於破案的事情,嚴雲啟看了看甯無心,都叫人把他打發走了。
案子再重要,也比不上這個人重要。
他其實有些不安,只怕現在就算去看案子,也不會專心。
他這麼小心翼翼的態度,生怕他有任何的不滿意,實在讓甯無心難受的很。
這樣下去,好耽誤事情。
而且,他這樣對自己,自己又怎麼捨得走呢?
甯無心盯著屋頂上已經融化的差不多的雪,開始模糊的想,要是自己能和他就這麼度過一個又一個的冬天,該多麼好啊。
有案子時,兩人一起去破案。
沒有案子,兩人就膩在這王府裡,卿卿我我。
他有些失神,緩緩道,“要是你不成婚,該多好。”
嚴雲啟聽著,立刻望向甯無心,心裡一陣激動。
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不再是“男大當婚,正常的很”,而是“要是你不成婚,該多好”。
終於想和我一起爭取了嗎?
不想再認命了嗎?
嚴雲啟抹抹眼睛,養的雞終於會下蛋了,應該就和這感覺差不多吧。
自己付出了這麼多,不但損耗了精神,也犧牲了*。
終於……有點成效了。
最近,甯無心的態度也似乎有很大程度的軟化。
嚴雲啟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他在親自料理的。
穿衣服,吃飯,梳頭,沐浴,他什麼都想親自為他做,好像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嚴雲啟自然歡喜得很,什麼人也不肯用,每天就喜歡伸直了胳膊讓他為自己打理。
包慈看著這種情況,心裡在暗暗的擔心,卻也知道事情已經回天無力。
王爺和神醫這副樣子,竟像是夫妻一樣深情款款。
那等真正的,女——的,王妃進門的時候,該如何是好呢?
王爺,你還記得世界上有種生物是細腰豐臀,妖嬈多姿的嗎?
王妃也不是沒有後臺的,要是把醜事宣揚出去,實在對王爺大大的不利,也會讓太后抓住把柄。
最終的結果,就是所有的懲罰都會落到神醫頭上。
這段時間,王府裡面外面已經很有些風言風語。
包慈竭力平息,卻也紙包不住火,有些人議論起神醫來,實在難聽的很。
包慈揉揉頭。
自己一個侍奉人的,為毛有這麼多糟心操心噁心事要去想?
——
一天清晨,嚴雲啟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在被人親吻著。
他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放大的臉就在眼前,滿臉笑容,正在給自己脫衣服。
他一笑,也把甯無心抱住,手沿著腰部慢慢滑下。
兩人正在情動不已,只聽包慈在外面說到,“王爺,禮部來了一位孟大人求見。”
嚴雲啟嘴巴還被含著,頭腦也不是很清楚,含糊道,“來做什麼?”
說完輕聲對甯無心道,“別鬧!”
甯無心輕聲笑著,不顧他的反對,還是親吻不止。
嚴雲啟眼睛已經好了的事情只有包慈,劉毅昭和劉統領等幾個人知道。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過於神奇,他還沒想好如何把這個消息自然的吐露出來。
他這段時間儘量在府裡其他的下人面前少露面,倒還不用裝瞎。
但是在外人面前,就又要束手束腳了。
包慈頭皮發麻,“孟大人……是要與王爺商談初定一事。”
嚴雲啟和甯無心馬上一愣。
甯無心慢慢鬆開他的嘴巴,僵了一會兒。
接著,他好像醒悟過來似的,訕訕的笑著,從他身體上爬下來,開始給他找衣服,“你去吧,別讓人等。”
嚴雲啟看著甯無心,心慌起來,對著外面喊道,“說我病了,不能見客!”
他小聲對甯無心道,“不管他,我們繼續。”
接著便把他壓下來。
他心裡著急的很,念之一定不高興了。
甯無心心裡一陣發慌,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把他推起來,“別整天不做正事。他是大老遠來的,必定要住下和你商談好幾天的。你躲得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
嚴雲啟皺起眉頭。
甯無心的話在理的很。
他握著甯無心的手,“我見完了那個人以後馬上回來。你在府裡走走散散心。”
甯無心連忙點頭,給他撈過衣服來讓他穿上,笑著讓他出門。
嚴雲啟又囑咐幾句,這才出門了。
在門口,他對包慈小聲道,“等下好好看著他,不許讓他出王府。”
包慈連忙答應了,心裡歎口氣。
嚴雲啟一走,甯無心坐回床上,再次咬著指甲發起呆來。
在一起,能開心多久?
一年,兩年?
整天看著他妻妾成群,兒女成群,自己卻孤家寡人一個,難道自己將來能真的不怨恨,不想要的更多?
他本來就不是喜歡男人的,現在自己的臉嫩,他看了喜歡,將來呢?
自己不能生育,將來老了之後,他就難道真能喜歡自己一輩子?
甯無心覺得,自己這幾日被嚴雲啟寵愛的有些昏了頭了,竟然會生出一生一世的念頭。
這有多麼可笑!
孟大人的來訪,果然讓自己有些清醒了。
他算算日子,離初定已經只剩下一個月了。
這段時間,嚴雲啟必定忙的很。
初定那麼多事情要考慮,成婚也那麼多事情要考慮,自己整天看著他忙這個,也是虐得很。
他把衣服穿好,走出房門,只見包慈正在一旁守候著。
甯無心微微一笑,心裡卻有些發酸。
這個人,到底是多麼想把自己留下來呀。
自己現在若走,嚴雲啟勢必要恨自己。
但是,自己若不走,兩人一輩子偷偷摸摸,將來難保不會對看兩相厭。
好好的一段感情,若是變成那副樣子,豈不是更讓人難受?
他轉頭對包慈笑道,“包管家,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包慈尷尬道,“王爺吩咐小的陪著神醫,看神醫有什麼需要。”
甯無心笑道,“我有什麼需要?你就陪著我走走吧。”
說著,他開始在王府裡慢慢走著散步,並不說話,卻不斷的想著心事。
前幾天,他不經意的走過王府的一處,聽到兩個僕役的議論。
“你想飛黃騰達,有個好辦法。像甯神醫這樣,什麼也不用做,雙腿一張,用屁股伺候王爺就行了,包管你要什麼有什麼。”
“*!要成了像那樣的兔爺,我也不用活了。”
“說實話甯無心平時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到底在床上什麼樣啊。能把王爺迷成那樣,想必騷的很。我倒也不介意操操他。”
兩人一邊笑,話越說越難聽,甯無心聽的忍不住,連忙走開了。
甯無心緩緩道,“包慈,我發覺最近有些人在我背後嚼舌根嚼了很多,你也覺得我不知羞恥嗎?”
包慈臉一紅。
這個甯無心,什麼也知道。
他想了一想,誠懇道,“小的雖然不夠聰明,卻也能看得出王爺對待神醫的真心,和知不知羞恥沒有關係。”
自家的王爺沒出息,先喜歡上了,自己怎麼也要為他說句好話。
甯無心有些呆愣的看著他。
他以為包慈一定對自己很是不齒的,想不到竟然是這種態度。
他低下頭,緩緩道,“他一個王爺,名聲至關重要,現在這個樣子,只怕也傳的相當難聽了吧。”
包慈輕聲歎一口氣。
現在王府外面,的確有些風言風語,不知是怎麼傳出去的,恐怕是有人在煽風點火。
甯無心聽了包慈的歎息,看著地上冒出的新芽,再次發起呆來。
自己天生喜歡男人,那是肯定沒得救了。
別人怎麼說自己,他倒也看的很淡。
但是,嚴雲啟這麼會斷案,模樣生的又好,將來必然大有作為。
難道要他在史書上留一個難聽的名聲嗎?
拋開感情不說,自己對他的名稱造成這樣的損害,真的好嗎?
他若有一天清醒過來,難道不會怨恨厭煩自己?
甯無心有些害怕起來。
比起讓嚴雲啟厭倦,他更怕被他怨恨啊。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自己恐怕會不想活了。
甯無心喃喃道,“這樣……嗎?果然,還是不行啊……”
他彎下腰,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圍著那冒出的新芽畫著圈圈。
一想到可能會被他怨恨,他更想逃了呢……
——
嚴雲啟覺得,甯無心這幾天特別的安靜。
他心裡焦急地很,認為肯定就是那個孟大人的到來弄得甯無心不高興了。
於是,一到晚上,他便百般誘哄。
哄甯無心,自然有一種好辦法。
沒想到,甯無心竟然無精打采到連那個都不太感興趣了。
嚴雲啟心裡恨不得馬上送姓孟的瘟神走。
這個人一來,每時每刻都在提醒甯無心自己已經“訂婚”的狀況。
還能比這更糟心嗎?
偏偏,孟大人要討論的事情很多,直到第三天,才談完啟程了。
只不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也會忙的很。
要趕快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啊。
要是真的成婚了,那個人是一定鐵了心要走的。
他有些沉不住氣的回到自己的臥室,只見甯無心正在床上躺著看書。
他把門關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今晚,他又準備要引誘甯無心了。
希望這一次的獻身,能夠讓他記起,自己美妙的*曾經多麼讓他銷魂。
甯無心聽見聲響,抬起頭,只見嚴雲啟已經向自己靠過來,微微一笑。
嚴雲啟看著甯無心,只覺得心裡有止不住的怪異。
甯無心擁著他上床,輕聲道,“那個孟大人,走了?”
嚴雲啟點一下頭。
甯無心笑道,“好啊,他走了就好。”
說完,他輕輕吻上嚴雲啟。
過了很多年後,嚴雲啟還是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夜。
這是他這一輩子被侍候過的最好的一夜。
整個晚上,甯無心什麼也不讓他做,把他侍候的每一個毛孔都舒服萬分。
他也忘不了甯無心這一夜的風情。
之後的多少夜裡,他都想著甯無心*蝕骨的風情,一邊心馳神往,一邊卻憤恨不已。
他最忘不了的,是甯無心看著他的眼神。
那眼神,讓嚴雲啟心裡一陣一陣悸動,也讓他一次一次難過。
——
嚴雲啟醒來的時候,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他有些發怔。
伸手摸摸被子,裡面竟然是涼的。
嚴雲啟的心裡也涼了起來。
他連忙穿上衣服,慌亂的大叫,“念之!念之!”
叫了好多句,卻完全沒有人。
嚴雲啟著急起來,只穿上裡衣便向門外跑去。
混蛋!
你敢走!
剛走到門口,門“吱呀”一聲開了。
嚴雲啟怔住。
走進來的人身高和他差不多,面容絕色,身穿白色的衣服,手裡捧著粥和各式小菜,正在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卻不是甯無心是誰?
嚴雲啟心中立刻一松,捂著額頭,喃喃道,“你……嚇死我了……”
甯無心微微笑著,“我嚇你什麼?”
嚴雲啟被自己氣笑,“沒……沒什麼……”
還以為……就這樣走了……
甯無心走到桌前,開始布菜。
嚴雲啟慢慢走到他身後,抱住他的腰,將頭搭在他的肩膀上,時不時的張開嘴巴,讓他喂自己吃東西。
甯無心輕聲道,“你不會感覺我太高了嗎?”
嚴雲啟笑道,“你比我還矮一點,會太高麼?”
兩人坐下來,並不太說話,慢慢的吃著早飯。
嚴雲啟看著甯無心,心裡泛起一陣一陣的甜蜜。
昨晚甯無心看著自己的眼神,跟以前很不一樣。
會不會真的有了進展呢?
差不多吃完了,甯無心收拾著碗碟,“我做的菜,不如你的大廚做的好吃,為什麼你這麼喜歡?”
嚴雲啟有些臉紅起來,猶豫一下,輕聲道,“我……心裡愛你,自然想吃你做的東西。你就算做的再難吃,我也會喜歡。”
甯無心握著碗的手猛地一震。
碗立刻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碎掉了。
嚴雲啟馬上走過來,緊張道,“手有沒有傷到?”
他一看甯無心大大拇指在流血,立刻放到自己的嘴裡吸吮。
甯無心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過了半天,懷裡傳來輕聲嗚咽的聲音。
嚴雲啟把他的頭掰著,“你怎麼了?”
甯無心不說話,死也不肯抬頭。
嚴雲啟覺得越發奇怪。
突然,他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暈起來,竟然站不穩。
他一愣,立刻惱怒的掰著甯無心的頭,“你在早飯裡放了什麼?!”
甯無心不說話,抱著已經快要倒下的嚴雲啟,將他放在躺椅上,自己躺在他的身邊。
嚴雲啟憤恨的揪著他的衣服,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混帳……我警告你,你若敢跑,我殺了你……”
暈眩中,他只覺得有人吻住了他,那人的臉上濕潤一片, “雲啟,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吧。等你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我再回來,我們把酒言歡,那時說不定能做朋友……”
嚴雲啟翻著白眼,已經幾乎要聽不見了。
什麼朋友!
鬼才要和你做朋友!
他已經說不出話,緊緊拉著甯無心的手。
念之,念之……
我們有事情好好商量著解決,不要動不動就走啊……
他的嘴唇哆嗦著,終於再也不支,昏睡過去。
——
嚴雲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他睜開雙眼,一陣頭痛,手往自己的身邊掏了一掏,“念之,什麼時候了……”
空的。
幾乎馬上的,他什麼都想了起來。
嚴雲啟立刻清醒,跳了起來,臉色陰沉的望著四周,只見自己在床上躺著,包慈正趴在桌子上,已經昏昏欲睡。
嚴雲啟立刻叫道,“甯無心呢?”
包慈被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舔了舔嘴邊的口水,“沒……沒見到神醫……”
嚴雲啟已經控制不住怒氣,“什麼時候不見的?”
包慈戰戰兢兢,“早……早上起就沒見到……”
嚴雲啟胸口起伏著,喃喃道,“混蛋……竟然真的跑了……”
他簡直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對包慈怒道,“叫你好好看住他!你做什麼去了!廢物!”
包慈有點委屈。
他一個管家,也不是什麼別的事都沒有,整天伺候你們二位打情罵俏。
但是王爺正在氣頭上,他只好道,“小的沒用。”
嚴雲啟把情緒控制住,“把劉毅昭給我叫來。”
包慈有些為難,支吾道,“王爺,這都什麼時候了,人家早睡覺了……”
嚴雲啟臉色陰沉的盯著他。
包慈立刻什麼話也不敢再說,慌忙道,“小的這就去!”
嚴雲啟坐在床上,兀自開始生氣。
早上就走了,已經離開了整整一天。
原來他早就開始計畫了。
這三天他在忙活那個孟大人,只怕甯無心已經找好了脫逃的路線,準備好了行禮。
不等自己睡熟時走,是怕自己醒來以後追的快。
今天早上那個蒙汗藥,強勁無比。
自己直到晚上才能醒,他就有整整一天的先機,讓自己追也追不上。
嚴雲啟臉色難看。
自己著了這個混蛋的道……
他就那麼怕自己追上麼?!
鐵了心的要跑,要脫離自己嗎?!
他想起那個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心裡止不住的恨。
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當成朋友,將來也絕對不會是朋友。
自己和他的關係,就是上面和下面的關係。
他想起甯無心絕代的姿容,心裡一陣發緊。
這個人要招惹誰,那人都未必能抵擋的住。
他千萬不要作出什麼混蛋事情來……
劉毅昭被包慈叫醒的時候,愣了好好一陣,接著便趕快起身,衣服也沒穿好就趕到了嚴雲啟的房間,心想到底出了什麼大事,需要這樣。
他在門口候著,“屬下劉毅昭……”
還沒說完,只聽裡面傳來憤怒卻克制的聲音,“進來!”
劉毅昭連忙走進去,只見嚴雲啟臉色陰沉,衣服淩亂。
他心中想,王爺看起來……怎麼有些風中狂亂的樣子……
嚴雲啟盯著他,“明日一早,你就去給我調查甯無心到底怎麼出了王府,又出了哪個城門。找不到不要來見我!”
劉毅昭一陣發懵。
原來是……甯神醫走了……
看王爺的樣子,只怕是偷著走的……
他撓撓頭。
這兩個人,真是不省心,整天搞出這麼多事情。
自己的職責,現在只怕已經包括要給王爺追夫了。
他連忙道,“屬下遵命。”
嚴雲啟翻身下床,“今晚你就收拾一下行李,明早一有消息,我們就出發。”
說著,他開始找出包裹,煩躁的扯著自己的東西。
劉毅昭又是一陣發懵,“王爺的意思是……”
嚴雲啟語氣憤恨,“還能是什麼?!他竟然敢跑,我就要看看,他到底能跑多遠!”
劉毅昭看看包慈。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自己只怕是要受苦了。
果然,還是神醫在的時候比較好啊。
——
第二天一大早,劉毅昭便來向嚴雲啟覆命了。
為了調查甯無心的行蹤,他動用了自己一大堆關係。
王府裡的,王府外的,什麼都用到了,才總算把事情弄清楚。
他對嚴雲啟回復道,“神醫賄賂了王府裡一個看馬的小廝和一個看著偏門的小廝。兩人幫著他作掩護,他才出了王府。一出去,神醫就從南門出城了。一個看南門的守衛說,一個身穿白衣的十分好看的青年公子騎著馬出城門,當時看到的人不少,都……注意到了。”
實際的情況是,很多人看到甯無心的風采,都有點看呆了。
想不注意到也不行。
嚴雲啟臉色陰沉,低聲道,“追!”
說完,他背起行李,劉毅昭連忙要接過。
走到門口,嚴雲啟猛地停了下來。
不對!
那麼招搖的出城門,怎麼就感覺那麼刻意。
他想了一想,冷冷一笑。
他昨晚被自己做了那麼久,還能騎馬?
只怕一出城門就得下馬,換成馬車。
問題是,城外根本沒有讓他買馬車的地方。
他咬咬牙,對劉毅昭道,“再去城內車行調查,看有沒有一位年輕公子買馬車。”
劉毅昭一愣,連忙答應出門了。
王爺的心思,自己實在是無法揣摩。
嚴雲啟坐下來,心裡更加難受。
甯無心騎著馬招搖出南門,分明就是掩人耳目,讓自己以為他向南邊去了。
他出了南門之後,必定又換了一身衣服,再次返回城中買馬車。
他出去的城門,絕對不是南門。
這只狡猾的狐狸。
但是,和自己相比,他只怕還不夠看的。
現在甯無心必定認為他自己安全的很。
嚴雲啟哼笑一聲。
他就繼續安心吧,最好慢慢的走。
過了半個多時辰,劉毅昭又趕了回來,氣喘吁吁道,“正如王爺所料,城內車行的確有一位穿著青衣的年輕公子和他們買馬車,雖然戴著斗笠,卻還是看得出十分好看。他們一個馬夫幫著他把馬車趕出了城外。那個公子是從西門出去的。之後,那個公子就接過手,自己趕著馬車走了。”
嚴雲啟深吸一口氣。
西門。
這才是甯無心出去的地方。
他到底要去哪裡呢?
嚴雲啟沉穩道,“走。”
劉毅昭猶豫的開口,“王爺,你的初定和納妃,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該怎麼辦?”
嚴雲啟看著他,過了半天,低笑一聲,“你過來。去幫我辦一件事情。”
劉毅昭連忙伸出頭聽著,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王爺,真的瘋了……
——
《翔嚴雲啟傳》
天啟六年末,嚴雲啟破獲明妃之死一案。
此案疑是太后所為,卻苦於沒有證據。
六年後,太后一党被瓦解,終於再次將此案翻出,確信為太后所為。
天啟七年初,嚴雲啟的馬車在和州城門外翻下懸崖,嚴雲啟薨。
馬車似乎被人動過手腳,有人猜測是太后所為。
帝多方查探之下,未能找到嚴雲啟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