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唐家的災難

　　唐綿綿吃了二十個餃子，吃的很飽很飽。

　　剛吃完飯卻接到了一通沒有顯示來電的電話，唐綿綿有些遲疑的拿起電話跑到陽台上，含糊的接通『喂』了一聲，那邊卻是一片無盡的沉默。

　　「喂？找誰？你是誰？再不說話我掛了哦……」唐綿綿喊了幾聲，覺得莫名其妙，正要掛電話。

　　那邊卻低低傳來一聲︰「綿綿……」

　　唐綿綿手即刻僵硬，電話就貼在耳邊，那個聲音卻那樣熟悉。

　　「我在電話亭裡，你知道的……我以前為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逃家也用電話卡在電話亭裡給你打過電話……」

　　唐綿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絕冷的道：「那又怎樣，章郝然？我們已經不必要再說過去了。」

　　「唐綿綿……你不必這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要訂婚了。」

　　唐綿綿的心沉沉的難受，卻還是佯裝著呼吸順暢：「我知道，全市都知道了，全國都知道了！」

　　畢竟，六年的感情，而人生中有幾個六年？這對唐綿綿來說，並不是一個太短的時間，她根本就無法完全決然的把章郝然當做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她覺得他很無恥，她很討厭他，她甚至到現在有點兒開始恨他，可是她都無法對他的事情無動於衷，至少現在還做不到。

　　「我想讓你知道，我並不想訂婚……這都是我媽和陸家人擅作的主張，他們以為我這樣就能走出我們離婚的這段陰影和傷痛。」

　　唐綿綿覺得可笑，抬頭無語的看了眼滿天繁星的夜空，突然間心就靜了下來。

　　「章郝然，這段婚姻裡，你沒有權利傷痛，你也沒有權利把它當做陰影。這是你起手扼殺的，這是你不要的！而我，只是順從你一開始的決定罷了。還有，你原本就不是一個順從你媽的人，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說這些？如果你只是向想我炫耀你剛剛甩了我就要訂婚了，如果你想看我心有沒有滴血，那你就真的錯了。我不在乎！」狠狠的掐斷電話立即又關了機唐綿綿才鬆了一口氣。

　　軟軟的趴在欄杆上，唐綿綿無力的慢慢在地上蹲了下來，她沒有看見背後自己的父母和弟弟聽見這一切的時候臉上那心疼的表情。慢慢的退回身子，客廳又迅速的溜進書房將門反鎖，唐媽媽這才舒了一口氣。

　　「媽，你看這章郝然是不是實在太虛偽了？我們不能這麼輕易就放了他們！」唐植樹說著這一切的時候，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眼眸裡散發出了一股冷冽的殺氣。

　　唐媽媽一個寒顫，伸手一個巴掌狠狠的蓋在唐植樹的頭上：「你個傻小子想幹嘛？章郝然家是我們動的得？我們除了沉默還能做什麼？還嫌我們在小區裡丟人丟的不夠嗎？現在這事情已經鬧的天下皆知了！」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更加該讓那個姓章的好看啊？我看我姐就是性子太軟了，所以才任人欺負。」唐植樹怎樣都不服氣，甚至覺得委屈。

　　「事到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安撫你姐的情緒，不要讓她感覺到我們都在為她擔心就好了。」唐爸爸沉默了許久這才吶吶的吐了一言。

　　唐綿綿卻突然在門外大喊：「爸媽！你們在哪兒呢？大伯、二嬸兒還有小叔他們都來了！」

　　「他們怎麼都來了？」唐媽媽眉一擰，只覺得事情讓她有些不安，唐爸爸扯著唐媽媽不多想，三個人這才從書房走了出去。

　　＊＊＊

　　唐綿綿半夜回到唐美麗的住處，開門的卻是葉觴月。

　　唐綿綿一聲驚呼，立即摀住了自己的眼睛，誰讓這個男生不穿上衣露出誘人的上身？

　　「綿綿……你怎麼回來了？」程美麗頓時有些尷尬，扔給自己男人一件衣裳就把唐綿綿拉進屋裡。程美麗以為唐綿綿要在唐家過夜，所以之前本來說星期五不回來現在想家裡唐綿綿也不在，這才……

　　程美麗一邊給葉觴月做著眼色示意他離開，一邊帶著唐綿綿到沙發上坐著，雖然很無奈，可是葉觴月還是轉身幽幽的進房間準備拿東西。

　　「不用了！」唐綿綿立即出聲阻止。

　　程美麗挑眉，唐綿綿羞赫的站起來指了指房間道：「其實我是來收拾行李的，我馬上就離開。美麗，這些天的我事情沒少讓你煩，現在也該告一段落了，我找到了工作，下星期一就要工作了，所以今天我是來收拾行李的，我先回家住幾天，等星期一還要搬去……工作的地方，那裡有宿舍呢。」唐綿綿不敢對程美麗說自己要去工作的地方和性質，或許想事情再穩定一些再說也是一樣的。

　　「這麼突然？可是現在都……兩點了誒。」程美麗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這麼大半夜她要去哪裡？

　　唐綿綿說著卻已經進了房間，程美麗來不及阻止，唐綿綿就看到一片混亂的戰場。

　　被子在地上，沙發東倒西歪，桌子上的化妝品也是亂七八糟，還有……地上不乏有好幾個裝著液體用過的套套，唐綿綿也是為人妻過來的，瞬間明白了這屋子裡怪怪的味道，幾乎是紅著臉衝進房間打開衣櫃將自己的衣服那些收拾好，再風一般的捲了出來，而這一路過程中程美麗都被葉觴月緊緊的箍在懷裡。

　　雖然程美麗也尷尬羞赫的有些沒臉見人的模樣，唐綿綿卻覺得程美麗難得有如此小女人的模樣，還有那個叫做葉觴月的男生……雖然年輕輕輕，卻完全有辦法將程美麗這個妖精扼制住，算了，自己又何必管那麼多，美麗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她會等著她有一天主動告訴她關於他們的秘密的。

　　「美麗……我走了，等我休假的時候再給你電話。」

　　「慢、慢走……你閃開啦，我送送她……」

　　「不用了！」唐綿綿高聲一喊，提著箱子就飛奔下了樓。

　　坐上出租車，唐綿綿這才釋然的一笑，她幸福就好。

　　「司機大叔，去最近的賓館。」

　　一路上，路燈落在她的臉上，而這一天經歷的實在太多，太多。

　　如果不是在家裡發生的那一場近似於內戰的事，她或許不會這大半夜還跑回來，可是在看到美麗和她男朋友那樣好的時候，她怎麼能說，我現在又無家可歸呢？

　　不是無家可歸，是歸不得，或者說……是爸爸媽媽讓她出來避一避風頭。

　　突然去家裡的那些親戚，都是至親的人啊。

　　大伯，二嬸，小叔，他們三家人，一坐下來邊噓寒問暖，可是不到十分鐘卻一個個都露出真是的面孔來。

　　「綿綿啊，我們都知道你離婚了，你也是嫁在那樣的大戶人家，所以離婚即使沒有分到兩套房子也有個幾百萬的贍養費吧？你也知道我們現在家庭有多困難，能不能借我們一些錢。」大嬸，大伯的妻子盧氏一上來變這樣說，一邊說還把自己那二十六歲還沒娶媳婦的兒子往前拽，「你也知道你大哥，他這麼大歲數了，還沒結婚就是因為家裡買不起房子啊，你借我們五十萬，我們保準很快就還你的。」

　　大伯拘泥的搓著手沒抬頭說話，好像很不好意思。

　　唐綿綿當時就懵了頭，她離婚沒拿錢的事下午也告訴自己的父母了，唐媽媽雖然沒說什麼可是也並沒有不高興，唐爸爸到時很高興的說：「這才是我唐家的女兒嘛，他們的錢我們也不稀罕，再說了，我們嫁給他們並不是為了貪圖離婚的那點兒錢是不是？」

　　唐綿綿當時很感謝爸爸這樣理解自己，可是現在……她怎麼說得出口？

　　大伯家說了二伯家又繼續來，二伯家裡就剩了一個二嬸兒和她的女兒唐禾姌，戴著副眼鏡兒低著頭也不說話。

　　二伯早些年意外死去，所以他們孤兒寡母一直是他們家在接濟，二嬸卻也說：「綿綿啊，你姐姐讀研究生還沒畢業，我們知道我們不好意思要錢，可是我們也是借的……」

　　小叔家裡是兩個兒子，都是小學生，小嬸兒是個時髦的女人，小叔抽著煙幽幽道：「我們就來是湊熱鬧，可大哥你也知道，我公司現在有一個項目要做，本來還想讓綿綿讓章氏給我個機會，既然機會可能沒有了，能不能借一些錢周轉一下，反正她一個年輕女孩子拿著那麼多錢也沒有用！」

　　「我們沒錢！」唐媽媽等著這些人把話說完，當即就沉了臉色，唐綿綿被唐植樹拉著進了屋，回頭望了那些親戚一人一眼冷笑一聲，關著門和唐綿綿靠在門板上聽著外面果然馬上就開始的喧鬧。

　　「誒，三弟媳，你做人不厚道呢！你騙誰啊，不想借就不借，幹嘛要騙我們沒錢呢？」

　　「對啊，三弟媳，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們也只是借錢，並不是伸手問你要是不是？」

　　「三嫂，你怎麼這樣？你們家綿綿以前結婚的時候你們裝修房子還是我們老四借你們錢呢！」

　　「那些錢我們早就還了！還有，我們綿綿和章家現在沒有半毛錢關係，離婚是他們的事，有沒有錢都和你們沒關係，即使綿綿一分錢沒要也不用你們惦記！」

　　「三嫂你這話就沒說對了……」

　　「三弟媳，你怎麼這樣說呢？我們是一家人，你幹嘛擺著張臉？」

　　唐綿綿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是怎麼收的尾，反正大吵了一架，大伯、二伯、小叔三家人才幸怏怏的都回去了，而唐媽媽拉著唐綿綿就告訴她：「你去美麗家裡躲幾天，沒事兒先不要回來，估計他們還會回來鬧，你不再總要好些……」

　　「媽……」唐綿綿才知道自己帶給家裡的不僅僅是鄰居的白眼，父母的傷心、擔心還有親戚的不理解和鬧騰。

　　「聽話，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啊。你聽話，一個人小心一些，這是銀行卡，裡面有幾萬塊錢，雖然不多，但是你先拿著。」

　　「媽我不能要……」

　　唐綿綿把卡還給唐媽媽，唐媽媽卻執拗的塞進她的衣服兜裡，然後轉身將門就要關上，最後看了唐綿綿一眼，沉沉歎了一口氣，「我們不怪你，只要你過得好就好，爸媽是永遠愛你的。」

　　唐綿綿流著淚點頭，看著家門在自己的面前搖搖欲墜的關上，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