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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夫人》第133章
133 他來找她了

  「我說,四哥……你和唐綿綿是不是吵架了啊?」當具光禮問出這麼一句不知死活又不知好歹的話時,崔覺的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陷入一片陰霾。

  「咳……」具光禮只是抬頭瞄了一眼就被這表情給嚇得險些嗆到,趕緊自己開了一瓶飲料往嘴裡倒了兩口才大喘了一口氣過來。

  「我……我說錯什麼了?」難道真的說錯什麼了?不然四哥的臉色怎麼看起來那麼陰暗……還是她戳中什麼點兒了?

  「廢話那麼多,這些你也不必吃了!」崔覺大手一伸,把具光禮懷裡的那些零嘴便又給掏了出來,具光禮『喂』一聲抱頭痛嚎,她的零食,她的泡腳鳳爪,她的樂事薯片都還沒動呢!

  「不行,不行,這是你獎勵我的,你讓我給唐綿綿打電話獎勵給我的!」具光禮沒點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這要是都給她剝奪了,她還可怎麼活啊?要知道,在這漫漫長夜裡,在這沒有網絡沒有電視的破地方,沒有男人有沒有愛而孤獨寂寞冷的她只能靠零食消遣啊。

  「哼,可我看你嘴不閒著,話挺多的,這些吃的恐怕堵了你的嘴,說話就不清楚了!」說著,崔覺就把手裡一大口袋的垃圾食品給扔到了一邊去,這些東西的確是在超市隨便買來賄賂她具光禮的,可現在看來這丫頭嘴用來說話就可以了,何必在吃東西呢?反正都沒停著。

  具光禮總算是聽出弦外之音了,他在耿耿於懷她剛剛說的那話呢?難道他們真的吵架了?乖乖,她說唐綿綿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有氣無力的,從昨天開始她就懷疑了,不然四哥怎麼一個晚上沒回去去哪兒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唐綿綿都會不知道?

  「你確定不給我把那些東西撿回來?」舔了舔手指,還有椒鹽的味道,嗯,真香。具光禮靈光一閃,哼,有辦法了。

  「你有那資格讓我給你撿東西?」崔覺一聲冷笑,沒把具光禮放在眼裡。

  「可你總想聽聽我這感情導師對你的忠告吧?女人想什麼,特別是唐綿綿這種女人究竟在想什麼,我絕對清楚。」哼,看眼下的情況他們還沒和好,自己要出點兒餿主意,估計還能把兩個人和好了,也許四哥還能感激自己呢。

  「不必,她想什麼我也很清楚。」唐綿綿的那點兒小心思,從來沒逃過他的法眼。

  「嘖嘖嘖……」具光禮伸出右手的十指,嘖嘖歎氣,「你這就錯了吧?你清楚卻不代表你會正確應對,因為你會用你慣有的理性去應對她,卻忘了女人本身是個感性動物。」

  這句話說得有點兒意思,崔覺挑眉,走到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零食袋子邊,伸腳一踢,白色袋子便又飛回具光禮的懷裡。雖然零食回來了,而且還準備無誤的落進自己的懷裡,卻心疼的具光禮頓時蹙了眉,忍不住的抱怨:「看你粗暴的,這些東西禁得起你踢嗎?你倒是不經意的動作了,受傷的卻是被你不經意間傷害的人。」

  崔覺蹙眉:「廢話少說,你說,唐綿綿她到底想要什麼?」

  「她要的多簡單啊,就是你和果果啊。那女人死腦經,我早就認清她的內心世界了。她的世界,只有她在乎的人,誰能成為她在乎的人,那是便是誰的幸運。」

  崔覺眉頭未鬆,捏著自己的下巴一陣沉思。

  許久,態度語氣才淡靜了許多的道:「但我已經是她的丈夫。」

  「你到底戳中她哪兒了?」

  具光禮很好奇什麼情況竟然讓四哥也糾結了,這個男人很不適合『糾結』這個情緒,這個詞吧?他應該是什麼都不在乎,只有自己的忠誠信仰,只是鐵血漢子般的男人不是麼?但是,有著柔情一面的四哥好像也挺吸引人的,至少多了些人情味兒。

  具光禮沒把握崔覺會回答,因為他是什麼人啊,什麼話絕對藏心裡的那個,具光禮也就是問問,本來攥著頭在冥思苦想別的話來開通一下崔覺,誰知崔覺竟把具光禮當做了個可以談心裡話的知己,就給說了出來。

  「關於前女友的一些事。其實,那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前女友?」具光禮心裡『碰』的一下就炸開了,有趣啊,竟然事關前女友,就是果果的媽媽咯?(光禮不知道果果是收養的身世)這消息絕對勁爆啊,勁爆的足以讓具光禮體內的八卦因子沸騰起來。

  崔覺卻在瞥見具光禮眼眸裡那抹興奮時又徒然轉了臉色,話鋒一轉,盯著具光禮冷然而道:「就像你保留具光凜的東西那般,我只是保留了些東西,卻不料還是給她看見了。情況不同的時,我對臨墨染沒有任何眷戀之情,而你……就說不定了。」

  具光禮惱怒,有這樣打比喻的嗎?不過,敢怒,不敢言,也只能暗暗的吞了口狂湧的血腥,真他媽的難受,她就不能招惹這出了名的狐狸,受內傷的絕對只會是自己!

  憋了口氣具光禮才氣息平穩的憤憤道:「留那些東西作什麼?早就該燒了、扔了、埋了!留著做念想也是你活該!我才沒有留任何的念想之物,對我們女人來說,斷了就是徹底斷了,藕斷絲連才是可恥的!即便留個什麼東西,都是提醒自己沒忘的證據!」

  所以唐綿綿所想的,具光禮算是有些明白了,是為這個鬧彆扭呢?鬧吧,鬧吧越鬧騰她越開心!唐綿綿,為了她具光禮天天這被欺負的模樣,也要堅守陣線,不要輕易認輸啊!前女友什麼的,最傷人了,這次一定要和你男人死磕到底才是女英雄!

  ***

  「阿嚏--」這是唐綿綿早上起來打的第六個噴嚏了。

  「鄉下的天有些涼,怎麼不穿點兒衣服?」奉天晴將自己的披在唐綿綿肩上,果然頓時溫暖了許多。

  「我帶了啊,但是哪裡想得到突然降溫這麼多。」都可以穿三件衣服了,她卻只穿兩件,還是在山裡,不冷才怪。還好自己給果果帶的衣服多,也不至於讓她凍到。

  不過,唐綿綿還是把肩上的衣服取下來還給奉天晴:「你穿吧,我可不想你感冒了。我只是打個噴嚏,沒那麼要緊的,爬山上去就不冷了。」

  奉天晴並未接過衣服,而是抱著果果繼續往前行去:「等你熱的時候再給我。」說完人便已經和唐綿綿拉開了兩米的距離。

  「喂……」唐綿綿不想穿奉天晴的衣服,不想讓人誤會便是最大原因之一啊。

  「你穿著吧。」君衡從後面走上來,撐著唐綿綿的肩一口又一口的猛烈喘息著,氣息不穩的道:「你要是感冒了才是最麻煩的了,整個劇組就又得往後推延拍攝時間了對不對?他是男人,身體強健著呢,再說還抱了個孩子。」

  「但是……」唐綿綿反倒說不出自己的理由了,沒有一個人覺得自己穿奉天晴的衣服有什麼不妥,如果只是她在意是不是反而顯得莫名其妙了?算了,自己的確覺得頭有些暈,不能真的感冒了。

  唐綿綿只好展開奉天晴寬大的風衣套上,後面跟上來的張新宇立即伸手來幫忙:「老師我幫你……」

  「謝謝你啊,新宇。」唐綿綿緩緩朝張新宇一笑,伸手拉著張新宇的手腕繼續前行:「你還好嗎?」

  「的確有些累……」張新宇笑著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這些人一個個爬的氣喘吁吁的,只有唐綿綿和一些男人還算氣息平穩,她是練過登山的所以這並不算什麼,也許現在也只有她自己才感覺到冷吧。

  「你怎麼不在農舍裡和同學們一起複習功課,要跟著我們來?」君衡氣喘吁吁的走在另一邊,問了唐綿綿心裡也想問的話。

  說實話,今天這場戲的確沒有學生們的,所以他們都留在農舍裡複習功課,要走的時候張新宇卻突然提出要跟他們一起到山上去的要求,唐綿綿不同意,奉天晴卻說:「讓她跟著來吧,你拍戲的時候也能讓她幫忙看著果果。」

  導演都說話了,唐綿綿這個老師說的話似乎在這裡也不作數,張新宇背著包包就跟著他們來了。

  「我不喜歡學習,該會的我都會了,我想感受一下爬山,還有眾覽群山小的感覺。」張新宇望著前方長長的路,一副握拳奮進的模樣。

  唐綿綿一直很欣賞張新宇的心態,輕輕鬆鬆學習,同時還享受自我的生活,很自由。

  「這孩子,真有個性。」君衡忍不住的豎起大拇指,唐綿綿也笑,「的確是。」

  終於到了拍攝地,這一次是劇組的人員提前出發到這裡搭好設備,所以唐綿綿他們一到便能立即開始。

  奉天晴將果果放在地上,張新宇便去照顧果果,甚至背了水準備著。

  「新宇啊,我去拍戲的時候果果就麻煩你照看一下,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哦,這荒山野嶺的,我會不放心你們。」

  「好的,老師。你放心吧。」張新宇拍了拍自己的肩保證著,唐綿綿才又摸摸果果的臉蛋,溫柔道:「媽媽又要去工作了,就在那裡,你在這兒能看到媽媽。要喝水,要上廁所都可以叫新宇姐姐,但是不能讓別人做奇怪的事情。」

  「媽媽知道啦,果果很聽話的。」果果乖乖的一邊點頭一邊道,唐綿綿親了親她的額頭才轉身走進劇組。

  跋山涉水,就是拍攝唐綿綿走路,一路遇到的困難,例如下雨啊,颳風啊,下雪啊,日曬……到最後獨自一人站在山頂,看盡蒼穹之大氣。

  「卡--」一場雪戲完了之後,君衡帶著小張趕緊上前用毛巾幫唐綿綿擦著頭上的人工雪花,唐綿綿眼神搜索果果和張新宇所在的位置,看到果果和張新宇在玩拍手掌的遊戲自己才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不親眼看到果果,似乎就不落心似的。

  「導演,下場是雨戲,可是這裡準備不足,灑水車開不進來,只能等天氣自然下雨了,我們才能來。我看了天氣預報,後天有雷陣雨。」

  奉天晴睨了眼現在有些狼狽的唐綿綿,輕言道:「下雨的戲先跳過……這樣吧,先拍……」

  唐綿綿看向奉天晴,他並沒有坐在導演專屬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指揮工作人員,而是和其他人一樣站著,認真而又低聲的和人討論著,看著看著唐綿綿出了神,君衡手掌在眼前一揮,唐綿綿才醒過神來:「嗯?」

  「你怎麼了?怎麼看著他發呆啊?難道不成……你現在才發現他長的帥啊?」

  「他是挺帥的。」唐綿綿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過我說的是他的工作態度。我平時也看電影,看看娛樂週刊,但是沒有一個導演像他這樣敬業,還是拍電影的導演都這樣?」

  「我不知道別的人,就我和他成為朋友的這些年知道,他無論幹什麼,都是這樣一幅死樣子,一投入進去就變了個人似的。」

  「我得向他學習……」

  「千萬別,一個男人工作態度認真又強,別人會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強。可一個女人強過頭了……丟失的東西,比工作所得的還要多的多。」君衡說的有幾分落寞,唐綿綿突然唔會出她話裡的意思,難道君衡就是因為工作太出色了所以才……?

  唐綿綿沒有再問,只是讓自己更好的投入工作狀態。

  緊密的拍攝一直不停的維持著,唐綿綿一直堅持,直到山巔上的一條戲也『卡』了一聲落下,唐綿綿才轉身背著風,渾身直達哆嗦。

  小張趕緊把唐綿綿和奉天晴的還有自己的衣服一塊兒都加給唐綿綿:「唐小姐,快些穿上吧。」

  「謝謝你啊,小張。」唐綿綿牙齒還在打顫,雙手緊緊抱著懷,三件衣服加身,退回懸崖總算暖和些了。

  君衡遞了杯熱乎乎的水過來:「快喝點兒吧。熱水我們都喝完了,這是新宇給你女兒背的開水倒出來的。」

  「呼……好溫暖。」唐綿綿熱乎乎的喝了一大口,才緩了一口氣過來。

  張新宇拉著果果走過來,關切的問:「老師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感覺冬天到了……真的,站在懸崖邊上,十分鐘,絕對受不了。」還好她情緒進入的快,拍了兩遍終於過了,要是再來個兩次她一定成為凍條了,而且,高處不勝寒這個道理總是對的。

  「媽媽。」果果拉了拉唐綿綿的裙子。

  唐綿綿便蹲下來:「怎麼了?」

  「媽媽,你冷嗎?果果給你呼呼……」果果捧著唐綿綿的手背,小嘴便一下又一下的開始欸唐綿綿哈氣,哈出來暖暖的氣體散在唐綿綿的手背上,毫不溫暖。

  唐綿綿感動的險些冒出淚花來,什麼是貼心的小棉襖她總算明白了。

  把水杯遞給旁邊的人,自己將果果的小身子抱進懷裡,唐綿綿甚至是有些哽咽的道:「謝謝你啊,寶貝……媽媽不冷,你在媽媽旁邊呢,媽媽不冷……」

  「可是爸爸不在你身邊啊。爸爸的身體比果果更暖和。」

  果果的童言童語,又戳中唐綿綿的痛楚了。她多想讓果果不要再提那個人啊!兩天也不給消息的人,她才不要想他呢。

  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各種道具,不過因為是山頂,所以都是盡可能不用的都沒帶上來,現在也是一人拿點兒就下山了。君衡幫忙抱著果果,唐綿綿跟在後面,大約才五點,天就已經漸漸的陰沉了下來。

  「大家小心一些,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知道了嗎?」拿著廣播的大力一路走一路通知,而此時的唐綿綿已經不冷了,便把小張的衣服還有奉天晴的衣服脫下來準備一併還給他們。

  「小張,穿上吧。」

  「唐小姐你不冷了?」

  「不冷了,你快穿上不要感冒了。」

  「是。」

  給了小張,唐綿綿又拿著奉天晴的風衣四處眺望,終於在最後面看到奉天晴,便吩咐了君衡一聲照顧一下果果自己才拿著外套又往回走。

  「奉天晴,喏,給你你的外套。」

  奉天晴只穿著一件T恤,唐綿綿只看著就覺得冷,不過也知道他是把衣服給自己穿了所以才穿的那麼少,心裡還是無比感激和感動的。

  「不冷了?」奉天晴睨了眼,示意身旁的人前面先走。然後自己和唐綿綿並肩而行,也不推脫,拿過衣服來自己披上,雖然他是男人,但也不是鐵打的身子,挨得住一會兒,挨不住一天。

  「不冷了。」唐綿綿笑吟吟的,看到奉天晴穿好衣服自己才鬆了一口氣,「你要是真感冒了,我還的愧疚呢。今天拍的戲怎麼樣?我狀態還好吧?」

  「嗯……不然我會一條一條的拍下去,直到天黑才會手工。」奉天晴說著笑著,扭頭看著唐綿綿,雙眸染上一抹溫暖。因為身上穿著的雖然是自己的衣服,卻是她的體溫。

  「這麼狠!」唐綿綿誇張的捂著嘴,卻逗的奉天晴一陣低笑。

  「喂喂喂,我說認真的你笑什麼呢?」

  「還記得我們當初去北青的路上,雨天裡我拿著DV拍你嗎?」

  「你還說拍動物世界呢!」想到這唐綿綿就氣氛,明明就是拍她,他真以為她那麼好騙啊。

  奉天晴又是一陣低笑,握拳一聲輕咳遮掩自己的尷尬:「現在和你認真談一談,當初拍的某些片段,是否能允許我放進影片裡?」

  「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只要你同意,到時候我想放進花絮,對你只會百利無一害。」

  唐綿綿其實也不太明白這些,只不過……

  「你不能拿我去營銷!不能借我去宣傳!」

  「你放心。我不會寫上『上校夫人』四字,但是被人認出來,可就不是我的錯了。」

  「那當然!」

  說實話,唐綿綿這兩天的情緒一直很緊繃,雖然也在笑,也在說,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心裡有事,沒人和她說話對視的時候,整張臉就完全不會藏事兒的拉著,讓人瞥一眼都知道她在鬱悶,她在不高興。可是誰也沒敢真正去問她,去刺激一個自以為在眾人面隱藏的很好的人的情緒。

  此刻,奉天晴見唐綿綿是真正笑了,才緩緩歎了口氣問:「你和崔先生真的在吵架?」

  「哈?」唐綿綿一愣,完全沒扭轉過情緒來,他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

  「從二十三號早上開始,你就繃著臉,幾天了。」奉天晴雖然心裡能藏很多事,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遇到唐綿綿就做不到視若無睹,做不到不聞不問。

  「你有心事,不說話的時候,眼裡臉上都寫著,我也想不出除了他,誰還能讓你這樣。」這句話,奉天晴說的有幾分苦澀,不過他掩藏的很好,唐綿綿也沒聽出異常來。

  唐綿綿心裡也是苦苦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聲疑問:「真的……這麼明顯?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呢。」

  奉天晴抿著唇,並未言語。

  「呵……不過,夫妻嘛,哪有完全沒有鬧彆扭的夫妻,只不過剛剛好我出差了,他又有急事不能來解釋,所以這個誤會才一直不停的擴大、擴大……」

  「所以,你每天在等他的電話?」一個人拿著手機愣愣發呆的坐在那兒,便是想著那人?

  唐綿綿點頭,自己又覺得有點兒不太好意思,舉起手表明心跡:「我發誓我工作的時候都是全身心投入的,那個時候沒想他。」

  奉天晴冷哼一聲:「這我知道,你的眼睛,我還看得懂。」

  「哎喲……大專家似的。那你說,現在在我眼裡能看出什麼?」唐綿綿仰起頭,一臉挑釁的表情。

  奉天晴頓下步子,專注了神情的看著唐綿綿,緩緩一笑:「看到你對我的敬佩之情。」

  可惜,也只是敬佩之情而已。

  「咦?」唐綿綿一臉愕然,這都被他看出來了?!

  奉天晴無奈的摸摸她的頭,轉身邁步繼續往前走,唐綿綿拍了拍自己的頭,每個人都喜歡摸自己頭髮嗎?怎麼回事嘛,她又不是小狗!

  「喂喂喂,我只是敬佩你對工作時候的認真態度,你不要想太多哦。」轉身,唐綿綿又繼續跟了上去,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工作的時候難道不認真嗎?」

  「沒你那麼認真,至少我在果果和學校兩邊,我會選擇送果果,而不會早到學校守著7班上早自習。」所以,唐綿綿對於7班的同學並不能說是全力以赴的認真,她更傾向於自己的家庭。

  奉天晴睨了眼唐綿綿:「所以,你是個女人。」

  「哼……你這是在說我感性麼?感性是女人的天性,你們男人確實理性過了頭。」有時候,理性的讓人失望,讓人冷血。

  「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你老公是你老公,我是我。」奉天晴不樂意了,這不是指桑罵槐嘛,即便他是桑樹,還是不樂意。

  唐綿綿吐舌做了個鬼臉,奉天晴又是一陣低笑。

  「媽媽--」前面傳來果果的喊聲,穿過樹林,在山道上清幽迴盪。

  「欸--媽媽在這兒呢,馬上就來。」唐綿綿揮了揮手拔腳準備趕上去,不能一直讓君衡抱著,畢竟果果也有四十斤重。

  「我先前面去了,你後面慢慢行啊。」唐綿綿頭也不轉的對奉天晴揮了手,拔腳便要往前去。

  「等等。」奉天晴卻猛地拽住唐綿綿的手腕,唐綿綿不明就裡的回頭,奉天晴的頭便低了下來,輕俯唐綿綿耳邊呢喃了一句,在別人眼中看來,好像是奉天晴在親唐綿綿臉頰一樣,不過幸好他們走的是最後面,所以幾乎沒人看見,除了某些特別在意的人罷了。

  唐綿綿猛的推開奉天晴,瞪大眼睛死盯著他,怎樣也不肯相信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奉天晴被唐綿綿一推便向後猛退了兩步,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我說的,都是我親耳聽到的,是非你自己分辨。」

  「可是……」她怎麼能相信?!

  「我能做的便是警告你我親耳聽到的事實。還有一句話要警告你,不要太輕易信人。快去吧,果果在等你。」奉天晴知道唐綿綿不相信自己,但是現在相不相信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了,他也相信,她心裡有個是非。

  唐綿綿被奉天晴一推,自己才慢慢的往前走去,一邊走,腦子裡還在迴盪那句話:張新宇是受人指使有目的接近你和果果。

  唐綿綿的腦子一片混亂,走到前面時,果果便抱著她的脖子撲了過來:「媽媽。」

  「嗯?」

  「媽媽你冷嗎?」

  「不冷。」

  「果果也不冷,嘻嘻……新宇姐姐剛剛一直幫果果暖手呢。」

  唐綿綿向張新宇望去,張新宇微微一笑:「我很喜歡她。」

  「謝謝。」唐綿綿也是一笑,將果果用力的抱進懷裡,果果的頭便乖乖的靠在她的肩上。唐綿綿斂下眸光,現在想來,張新宇的確是值得懷疑的對象。突然申請加入他們的陣營跟著到雲峻山,第一天晚上出現在自己的臥室外,還有今天……太多太多的事都值得懷疑了。

  唐綿綿蹙的一冷,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至少她那麼相信的一個女學生竟然是含著目的到自己身邊來,這足以冰冷她的心啊!

  張新宇……等等,會不會……會不會是柳如年派來的?張新宇那麼喜歡她的柳老師,之前每天都要找柳老師,最近卻是提都不提,唐綿綿還以為她是終於放棄了,可現在想來疑點多多,而且,也只有柳如年這個可能啊!

  想到這個可能,唐綿綿的心又涼又恨,因張新宇故意接近而涼,因柳如年可能就是背後Boss而恨的咬牙切齒,這個傢伙究竟想做什麼?要再讓她遇見,她一定撕了他那偽善的面具!問個清楚究竟有什麼企圖,竟然安插人都安插到她身邊來了,怎麼,自己當潛伏還沒潛夠啊?

  「你怎麼了?」君衡突然碰了碰唐綿綿的肩。

  唐綿綿猛的抬頭醒過神來,「啊?什麼?」

  「你渾身陰沉沉的,想什麼事那麼入迷?」

  「沒……我……我擔心下次拍雨戲呢,不知道多冷。」唐綿綿只好找個理由出來搪塞,而這個理由也的確足夠令人擔憂。君衡雖然不太相信,不過也沒再問,一行人漸漸的下了山,穿過小路再往前走就是大路,大路再走個二十分鐘差不多就到農舍了。

  走在最前面的大力為了鼓舞後面的人,拿著廣播大聲的道:「咳,馬上就到農舍了啊,大家馬上就能吃飯、洗澡然後躺在床上休息了,再堅持努力多走幾步。」

  「要不要我幫你抱抱啊?」君衡看時間,唐綿綿也抱了果果好一會兒了,便主動來再幫唐綿綿。

  「不用,馬上就到大路了,到時候讓她下來走。」天雖然還沒黑,但也有些煙霧朦膿的樣子,況且在樹林裡走小路,唐綿綿這才不放心果果下來自己走路。

  走出樹林頓時明亮了一些,唐綿綿便把果果放到地上:「自己走好不好?」

  「好。」果果的小手拉上唐綿綿的手,依賴的緊緊拽著,一行人便又繼續往前趕去,張新宇則一直和她們並肩而行,有說有笑。

  「怎麼回事?」

  「是誰的車啊?」

  「好像有個人呢……」

  「啊……怎麼是他啊……唐小姐……」

  「唐小姐……是你的崔先生欸……好浪漫都找到這裡了……」這是小張的聲音,淡淡的輕輕的傳到了唐綿綿的耳朵裡。

  在劇組裡,大家都默契的叫唐綿綿唐小姐,叫崔覺為崔先生,沒有人用他們的身份稱呼他們。平日裡大家開玩笑也會說,唐小姐,你們家崔先生又來接你了……唐小姐,你們家崔先生已經在樓下了……那時候,崔覺的確是每天晚上去接她,所以她每一次都會興沖沖跑出去或者下樓去看,果然,他就真的在那裡。自然,他們也只敢在她面前如此,真的到了崔覺眼前一個個都緊繃了神經,哪裡敢多說半個字?

  這一次呢?現在呢?他們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煙霧朦膿的青翠山間,人群漸漸散開,她拉著女兒站在原地不可思議的向馬路中間看去。

  那輛專屬於他的路虎,他也開來了。此刻正亮著車燈,直直的照著前方的大路,她就說怎麼天突然明亮了這麼多。

  而那人,穿著一件深灰的中長款呢子時尚大衣,緊裹雙腿的黑褲,一雙黑色真皮軍靴。側身靠在駕駛門外,只留給眾人一個冰冷而又迷離的側面,如果不是熟識了他的人,又怎麼可能會一眼認得出來,也虧得這些劇組人員幾乎每日都要瞧上這人一眼才會一眼認出來。

  唐綿綿的心跳,在頃刻間停止了幾下的跳動。她揣著自己的心跳,反覆的問自己:他來了?他真的來了?這不是幻覺?

  唐綿綿揉了揉眼睛,再睜眼向那人看去,他卻已經扭頭笑吟吟的向自己瞧來。

  一旁的張新宇盯著崔覺的臉,像是終於想起眼前的人是誰便『咻--』的一下張開自己的嘴,隨即又用力捂上,再轉頭向已經呆滯了的唐綿綿望去,顫抖的指著唐綿綿艱難的道:「老、老、老師你、是是、是……」

  「這孩子我幫你解釋。」君衡拖過張新宇便走,走過崔覺身邊時,禁不住的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你終於來了。」

  崔覺勾了勾唇,向君衡微微頷首。

  「大家都先回去,別看熱鬧了,回去該幹嘛就幹嘛,吃飯、洗澡睡覺啊。」君衡奪過大力手裡的喇叭嚴肅的廣播,卻是一陣嬉笑,走在最後面的奉天晴路過崔覺身邊時也頓了頓腳步,無奈的歎了口氣而又轉身將唐綿綿身邊的果果一把抱了起來。

  「果果,我們回去吃飯好不好?讓你爸爸和你媽媽談談話。」

  「可是果果……」果果也想和爸爸抱抱啊。但是,果果回頭看了唐綿綿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一眼,一聲歎息:「算了,今天讓給他們吧,我看媽媽瞪著爸爸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至少我還沒有想爸爸想到那可憐模樣呀……」

  奉天晴忍不住的笑:「你個鬼精靈的丫頭……」抱了果果奉天晴便要離開,路過崔覺身邊時卻又忍不住的多了幾句嘴:「我是孩子二叔的弟弟,你總不至於不放心吧?哦……還有,唐綿綿她今天拍了一天戲,也挺累的少折騰些。中午吃的也是早上帶去的盒飯,晚飯還沒吃呢,現在指定是沒力氣了,就是還有明天早上她還有戲,記得準時把她送回來。」

  「謝謝你--」崔覺忍著暴躁的怒火瞪了奉天晴一眼,奉天晴這才悠哉哉的抱著果果離開了。

  人都走完了,整個大路上也只有唐綿綿還站在原地,站在車燈強大光束中。

  安靜……安靜的連青蛙的叫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安靜的臉蟈蟈叫都聽得清清楚楚,唐綿綿忽然覺得自己還身在夢境中,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他能說句話嗎?其實她也有很多話問他,比如……怎麼突然來了?還知道她在這裡,要走過這條路?他是神仙嗎?掐指算了他們會從這裡路過?太多的問題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男人卻先開了口打破這片沉寂。

  「果果說,你瞪我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想我想到這地步的可憐模樣……還不過來?」

  唐綿綿想哭了,他一開口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嘛?說了好聽的,她一定奔過去。現在這語氣,這話,誰去,誰愛去啊?

  「我才沒想你,不去!」咬牙切齒,程美麗說過,要比死鴨子嘴硬,誰都比不過唐綿綿。

  「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男人無奈的歎氣。

  「我幼稚?」唐綿綿暴跳如雷,哪個女人喜歡聽男人說自己幼稚啊,這不就是拐著玩兒的罵她無理取鬧嗎?

  「你不承認嗎?」崔覺寒著臉,似乎沒個退讓。

  唐綿綿那點兒『突然見到他的感動』此刻也統統消失了,只有滿腔的憤怒,無比的、非常的上火!

  女人真要憤怒起來完全比小鳥還狠。

  於是,唐綿綿幾步就飛奔到了崔覺身前,雙手用力便向男人胸口推去,一股狠勁兒的使上來,凶神惡煞的將內心的憤懣恨不得統統發洩出來:「我怎麼就幼稚了?我哪裡幼稚了?!誰讓你來了?究竟誰讓你來的?如果你是來給我找堵來和我繼續吵嘴的就滾!」

  她好好的,究竟誰要他來了?三天,不,第四天了,這是辦公室分別後兩個人第一次打面,電話不給一個,短信也不回,他究竟什麼意思嘛。不想哄她就明說啊,她都放低姿態了,他為什麼還要拿喬?既然都來了,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讓她更生氣的話?

  唐綿綿想到這就委屈,眼淚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來。

  唐綿綿掉淚,顯然給了男人一個措手不及。

  男人頓時顯得驚慌失措,剛剛的悠哉神情,深沉雙眸此刻都變得有些慌亂,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似的,轉身大手在車裡一摸,這才捧了一束包紮好的玫瑰出來遞到唐綿綿面前。

  「本來就逗逗你,想讓你生氣的過來,然後把花獻給你,怎麼就又哭了?」

  唐綿綿愕然的看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花束,就連臉上的眼淚也頓了頓才又繼續滑落。

  崔覺送花?崔覺……送、送玫瑰花給自己?

  「九十九朵玫瑰,表達我的歉意。」崔覺將花塞到唐綿綿懷裡,剛剛人太多才沒有捧在手上,早知道,就不逗她了,這不,眼淚又逗出來了。

  唐綿綿看著懷裡紅艷艷的玫瑰花,九十九朵麼?她又驚卻喜,還疑惑。

  他不是……才罵她幼稚,怎麼又送花了?表達他的歉意?難道,他這是在認錯了?認剛剛的錯還是之前……那件事?

  唐綿綿的眼淚掉不停,看的男人心一抽一抽的疼,大手便一下又一下的擦著她的小臉蛋,無奈的問:「怎麼還在哭啊?」

  「你不是才罵我幼稚麼……怎麼又哄我……還道歉……道哪門子的歉你這樣的,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她都要被他搞糊塗了,真不知道哪樣才是他真正的情緒!更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又是在逗自己而已。

  崔覺無奈歎息,展開寬闊的懷抱將唐綿綿給抱進懷裡:「這餿主意是光禮給出的,我就不該聽她那什麼感性思維,我就該以我自己最直接的表達方式這樣將你抱入懷,讓你別再哭,別再彆扭。我們和好,行不行?」

  唐綿綿本來害怕把她那九十九朵玫瑰花擠爛了,便趕緊往自己的身後放,聽到崔覺的話卻愣住了,只能乖乖的呆在他的懷裡砰砰心跳著。

  耳邊是他熱乎乎的氣息和炙熱而又急切的心跳,還有他那一字一句。就、就是說,他、他現在真的是在哄自己咯?他讓步了,他在哄自己?

  唐綿綿咬住自己的拳頭,用力的咬了一口,感覺到了痛才終於證實,這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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