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讓他們父女相認

　　回到別墅，唐綿綿疾步走在花園的小石板路上，一眼望向花園裡的狗窩也沒看到大白的影子，就更沒看到崔果果了。

　　走進玄關，唐綿綿一邊換鞋一邊問柳媽：「柳媽，果果和大白呢？」

　　「夫人回來了？小姐和大白在後花園蕩鞦韆呢。」

　　「這麼冷的天，千萬別感冒了才好。」唐綿綿趕緊換了雙休閒鞋又從玄關走出去。

　　崔覺在後面搖步而來，看到唐綿綿轉彎要向後面去便拉住她問：「去哪兒？」

　　「果果在後面呢，天都快黑了，而且越來越冷，不能讓她和大白都感冒。」唐綿綿扣住崔覺的手，抓住他的手掌問：「一起去麼？」

　　「嗯。」崔覺定住腳步，兩個人便牽著手一起向後花園而去，繞了屋子九十度，終於看到了果果和大白。

　　穿著紫色小棉襖的果果穿著小靴子帶著毛線帽子還圍著厚厚的圍巾，還是早上去上學唐綿綿給她裝扮的樣子，露出被冷風刮的紅紅的笑臉，和大白玩的不亦樂乎。

　　「怎麼不在前面玩，還跑到後面來啊？讓爸爸媽媽好找。」唐綿綿放開崔覺的手便向鞦韆走過去。

　　「媽媽！爸爸……」果果一聽到唐綿綿的聲音便立即從鞦韆上蹦下來，大白趕緊把自己的爪子從鞦韆上放下來，終於不用給小祖宗推鞦韆了。

　　唐綿綿蹲下身子，果果便撲騰過來，抱著唐綿綿的脖子撒嬌：「媽媽，你和爸爸終於回來了，果果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哦。」

　　大白嗚咽兩聲，可憐兮兮的抬頭，它推了一下午鞦韆，很累的好伐。

　　唐綿綿笑嘻嘻的點了點果果的小鼻子：「我看大白累的不停吐舌頭，你哪裡是一個人無聊？我看你們很開心嘛。」

　　果果『嘿嘿』的笑，吊著唐綿綿的脖子開心的不得了。

　　崔覺輕輕的在牆上靠下來，看著母女倆那些溫馨的互動，自己便也勾起唇角暖暖的笑了起來。看了半分鐘才起身走過去，自己也蹲了下來，雙臂展開將母女倆擁進懷裡：「果果，告訴爸爸，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人是誰？」

　　唐綿綿心驚，他怎麼問孩子這個問題？唐綿綿心裡有些惴惴的，笑意漸漸消失，只是扭頭愣愣的盯著崔覺那冰冷而又模糊的側臉。

　　「當然是爸爸和媽媽啦。」

　　果果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捧著唐綿綿和崔覺的臉一邊親了一大口。

　　唐綿綿笑了笑，摸摸果果的臉蛋兒，竟是一片冰涼。這天，真的冷透了。

　　「我們進去吧。」唐綿綿低聲道，崔覺『嗯』一聲，伸手將果果抱起來，一家三口這才向前院而去。

　　這天晚上晚飯，唐綿綿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平日裡喜歡吃的竟然也不喜歡吃了，沒什麼胃口。

　　倒是果果，這丫頭下午玩的太累，竟然把一碗白米飯都吃完了，還吃了不少菜，小肚子鼓鼓的才肯罷休了。

　　吃了飯休息了一會兒唐綿綿才帶著果果上去休息，放了水然後給果果洗澡。

　　洗澡的時候，如同往常一樣母女倆也開心的玩著鬧著，果果卻敏感的突然問了唐綿綿一個問題：「媽媽。你不開心嗎？」

　　唐綿綿一愣，笑容僵在臉上。摸摸果果的臉，問：「你看出來了？」

　　「嗯，媽媽你都沒吃飯飯，平日裡你都會吃比果果多哦。」

　　「媽媽哪裡吃的比你多啦？你就是小吃貨！」唐綿綿捏著果果的鼻子甩了甩，小壞蛋！

　　「嘻嘻……」果果紅著臉蛋兒的笑著，伸長雙臂滑溜溜的攬上唐綿綿的肩。

　　唐綿綿本也坐在浴缸裡和果果一起泡澡，小身子撲過來自己便讓她坐在腿上，攬著她的身子歎氣：「媽媽是有點兒小事情，但是沒關係，不影響我們洗澡開心。」

　　「那媽媽你能告訴果果是什麼事嗎？我們老師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要學會關心爸爸媽媽哦，所以果果要變成你的小棉襖！」

　　唐綿綿紅了眼眶，這樣的果果怎麼能讓她放手？

　　但是，柳如年也是無辜的啊，她知道自己沒有發言權，但是果果……她該知道這一切嗎？她雖然很小，但是她該知道其實是從哪裡而來，自己真正的是誰嗎？

　　唐綿綿糾結著這個問題其實已經糾結了一下午了，從回來的時候便開始到現在都沒停止這些個事情。

　　哄果果睡著後，唐綿綿回到臥室也沒看見崔覺便轉身又來到二樓的書房門口。

　　敲了門，聽到崔覺說：「進來。」唐綿綿才推門走了進去，眼睛掃過書桌然後才落在沙發上。

　　穿著休閒服的崔覺盤著腿坐在木幾下的地攤上，靠著沙發而坐。

　　這不太雅的動作自然是從唐綿綿哪裡學來的，唐綿綿還記得他們填結婚申請表那天晚上也是在那裡，她就坐在地毯上，而他坐在沙發上，最後便被她帶著一點點的坐到地毯上了，從那以後他也有了這個習慣。

　　唐綿綿走過去，崔覺給她倒了杯熱水，唐綿綿也坐下來，接過熱水杯子捧在手心裡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水才問：「做什麼？」

　　「官司。」

　　「官司？」

　　「果果的案子，我要反起訴暗帝。」崔覺一邊道，一邊還整理著手裡的資料。

　　唐綿綿心裡一驚，這案子馬上就要有結果了，他不是說暗帝沒有小動作，這勝訴必定會是他們嗎？

　　「難道案子有變？」唐綿綿伸手抓住崔覺的手，她要問個清楚才行。

　　崔覺反握住唐綿綿的手指，抬頭深幽的看來，點了點頭道：「嗯。婁元說，那暗帝是以旗下某家企業老闆的身份出面，而他處理的很好，所以法院沒有調查到他的真實身份，如果這樣看來，法院就很有可能把果果判還給他。」

　　「因為……他是企業老闆，所以比我們有錢，而且利於孩子成長？」

　　「嗯……他們近日遞交了一些文件到法院，便是你兩次險些受傷的事。」

　　「什麼？」這的確是大大不利的事。

　　崔覺低歎了一聲，放開唐綿綿的手低頭便又忙碌手裡的文件整理，唐綿綿那原本就掙扎萬分的情緒此刻便像一條拉鋸戰一般與她開戰，太心力交瘁，抬頭看著崔覺，看著他忙碌起來輕蹙的眉間，心疼了。

　　伸手，握住崔覺的手腕，唐綿綿用自己最嚴肅而又認真的神情道：「四哥，你先停下手裡的事情，聽我說好嗎？」

　　「你說，我聽著呢。」崔覺並未停下來，手腕卻又任由唐綿綿抓著。

　　唐綿綿舔了舔唇瓣，盯著崔覺的臉道：「我們，該不該讓柳如年，也就是暗帝和果果見一面？」

　　「你說什麼？」崔覺一頓，抬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唐綿綿。

　　「我說哦……」唐綿綿咽口口水，「今天下午我聽他講了自己和果果媽媽的事情，我覺得他有些事情說的很對，如果可以他也不會弄丟果果，當年果果的媽媽為了果果失去生命才保住她活著，現在孩子叫我們爸爸媽媽，我知道養育之恩也很大，我也知道你養育果果五年無比幸苦，但是柳如年他的確是果果的親生父親，我們沒有權利否認這件事。」

　　崔覺彷彿聽見了天方夜譚，手臂一抬甩開唐綿綿的手。

　　冷峻了神情，語氣冰涼道：「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嘴裡出來的。你不是很堅定立場，怎麼，就和他私聊了一會讓就改變心意了？」

　　崔覺的話問的莫名其妙，唐綿綿聽得也是一心窩子的氣。可她知道，崔覺是因為果果的事情現在很煩，所以語氣才不和善，她深吸兩口氣才讓自己氣息平穩下來，定定的又道：「我沒有改變立場！我不是說把果果給那柳如年，我是想讓他們父女相認，他們是骨血相融這句話沒錯，而且……他也很愛果果，如果不是愛果果，早已就用了別的辦法而不是誠心誠意的和我們交談告訴我們真想。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理智？」崔覺冷笑一聲，「我以為你很愛果果。」

　　「我當然愛果果！」

　　「是嗎？」崔覺硬聲反問，眼睛就像兩把利劍死死的盯著唐綿綿，反覆要瞧透她一般。

　　怎麼，他懷疑她？他竟然懷疑她？！

　　唐綿綿覺得莫名的一陣悲哀襲上自己心尖兒，那麼酸楚，那麼疼痛，那麼的……難過。

　　他為什麼要質疑自己？所有人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他？

　　「那你覺得呢？我是以怎樣的態度對待果果？」

　　唐綿綿的質問，讓崔覺眼神一閃。瞬間低了頭，手掌撫著額頭歎了口氣，淡淡道：「對不起，我情緒太緊繃了。你去休息吧。」

　　唐綿綿咬著唇，情緒太緊繃就能懷疑她了？

　　「走吧，我還要工作好一會兒，你先睡。」

　　唐綿綿紅了眼眶，他就連看她一眼都不肯了？是不敢，還是不肯？還是不願？

　　「如果。」唐綿綿慢慢的爬了起來，俯瞰著坐在地毯上的男人冷硬道，「如果你真的愛果果就該為她想想。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有權利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別讓她長大了恨我們。」

　　這句話，在唐綿綿的心裡徘徊了那麼久，她覺得柳如年其實說的很有道理。雖然果果很小，但是她也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甚至有權利和自己的親生父親相認，去自己母親墳前拜祭。更何況，柳如年不是拋棄果果，她是被自己的媽媽用生命保護活下來的，這件事崔覺早就知道了，他卻沒有告訴自己，唐綿綿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思來看待這件事，反正她笨一向看不透崔覺，她只是以自己的心態去看事，她的態度一向很堅決，站在他這邊。可，事實哪裡每個變數？

　　唐綿綿說完轉身出去了，站在門外，靠在門板上深吸了幾口氣，唐綿綿才邁步走向果果的房間。

　　本來，他還說今天晚上要對他懲罰，看來這件事他也是沒心情做了，正好……她也沒心情。

　　進了果果的房間，唐綿綿鑽進果果的被窩裡，果果像是感覺到了媽媽來了一樣轉了個身子窩進唐綿綿的懷裡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香香的繼續睡覺。

　　唐綿綿低頭看著她酣睡的小臉蛋兒，自己才一聲欣慰長歎。

　　「媽媽不怪你爸爸這麼凶，媽媽知道……爸爸是太愛你了，他不想失去你才會暫時沒想明白。我只希望……我的想法對你是好的，你不是傻子，總有一天會長大，會明白的對不對？那個時候，你會展翅高飛，媽媽不希望你誤會媽媽和爸爸，我們是愛你的，所以……總會想著，怎麼對你最好……」

　　唐綿綿在果果的床上睡著，突然驚醒，是因為感覺自己凌在空中。

　　猛的睜眼，黑暗中看到崔覺的臉和眼睛，唐綿綿一時恍惚，險些失聲喊了出來。

　　「噓－－」崔覺沒想到自己剛剛抱她起來就驚醒了她，想到果果在熟睡，便低聲噓道，唐綿綿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噤聲的被崔覺抱著出了房間。

　　一出房間，崔覺帶上門之後唐綿綿便低啞著聲音道：「放我下去。」

　　「不放。」崔覺硬氣的睇了唐綿綿一眼，唐綿綿愕然的瞪眼，崔覺卻只抱著唐綿綿徑直的往他們臥室走去。

　　回了臥室，崔覺才將唐綿綿放在床上，隨即自己的身子也跟著壓下來，壓在唐綿綿身上，動手動腳。

　　「你放開我！」唐綿綿惱了，一上來就動手動腳，她現在心情很不爽！

　　「不放。」

　　「你除了這兩個字還會說別的嗎？」唐綿綿惱怒的瞪著男人趴下來的俊臉。

　　「會。」

　　唐綿綿瞬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哭笑不得的捂著自己的臉，「我好好睡我的覺，你抱我過來幹什麼？你不是說我不愛果果嗎？我就去陪她睡，讓你知道，我很愛她！」

　　「發脾氣了？」

　　「不然呢？你以為我現在是在和你溫柔的聊天嗎？」別拿她當溫順的綿羊，她要讓他知道，她是急了也會咬人的兔子！

　　「你生我氣了？」

　　「如果我說，我以為你很愛我的父母，結果你根本就是逢場作戲的騙我。難道你不惱，你不生氣？！」她才不相信呢。

　　崔覺咬牙：「唐小井，這次是我錯了。」

　　所以呢？她才接受他的道歉呢，哼！

　　「你咬我吧！」崔覺伸出手臂，一副大英勇赴死的模樣，唐綿綿當然不客氣，更何況是送到嘴邊來的肉！

　　唐綿綿抱著崔覺的手臂張口便咬上去，用力的咬啊咬，使出自己最大的勁兒，雖然隔著衣服，但是肯定也能疼死他！

　　不過……咬了幾秒唐綿綿的牙勁兒便自己鬆了下來，因為……她不想讓他出血。

　　「出氣了？」崔覺試探性的問，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

　　「才沒有！」唐綿綿冷哼，推開身上的沉重身子，自己一個轤轆爬起來翻身躺進被窩：「我要睡了。」

　　「唐小井……」崔覺痛苦的叫了兩聲，剛剛她咬他時，他都神色未動。現在她要睡了，他到反而痛苦了？唐綿綿心裡冷笑，早知道，早就這樣治他！

　　「別叫我，我要睡了。明天還要去學校呢。」

　　「你忘了……今天我們在車上說好的……」

　　「我忘了！」唐綿綿拉上被子捂著自己的腦袋，表示自己不想聽！

　　外面一片靜寂，唐綿綿疑惑的瞇開眼睛，這樣就放棄了？還算他識相。

　　不過……唐綿綿怎麼那麼不安呢？而且怎麼都覺得崔覺不像是個那麼容易放棄求愛的人。

　　於是，一點又一點，輕輕的拉開被子縫隙往外瞧。

　　「老婆。」突然，眼前冒出一顆腦袋來。

　　「哇啊～」唐綿綿被驚嚇了一大跳，嚇得趕緊拉著被子往頭上蒙。

　　「我們談談果果的事情吧。」崔覺鑽進被窩，一把將唐綿綿撈進懷裡，這次沒有動手動腳，而是說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你不是不想聽？」唐綿綿驚魂未定，聽到這個話題卻又立即掀開被子，瞪著崔覺一臉沒好氣。

　　「你說得對，我是失去理智了。你說的那番話，我也聽進去了。所以我仔細考慮一番，覺得你說得對。」

　　「我說那麼多，誰知道你說的哪一句。」唐綿綿表面冷哼，心裡卻得意，哼哼，還是要聽我說的話吧？哼哼，讓你凶我，結果還是要來哄我，知道緊張啦？男人就是這樣，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給點兒雨水就氾濫，給點兒顏色就要開染坊了！就是要生生氣，讓他知道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就是那一句。」崔覺低頭看著唐綿綿平靜的臉，無奈的歎息，她就真的還在生氣麼？他承認他說話是難聽了些，可是他都已經盡量的克制自己的語調和語言了，沒想到口不擇言還是傷到了她。

　　崔覺心疼的低頭吻了吻唐綿綿光潔的額頭才又繼續道，「你說，如果我愛她，就該為她著想。的確，我們一直都只想著自己，不能讓她離開，被別人奪了去，她是我們的女兒。卻忽略了她的本質，她本就是別人的親生孩子，她也有她的身世故事，我們不該瞞著她。」

　　「你真的……這樣想？」唐綿綿倒有些訝異他怎麼突然想開了。

　　「是。這樣想。」

　　「那你……不打官司了？」

　　「打，當然打。」

　　唐綿綿不懂崔覺的意思了，既然他懂了，他為什麼還要打官司？

　　崔覺捏了捏唐綿綿的鼻子道：「可以讓他們相認，但是不能把果果的監護權讓給他。」

　　唐綿綿恍然大悟，是啊。這兩件事是不相矛盾的！

　　「對，這件事不能妥協！可以讓他們相認，但是不能讓他們奪走監護權，這是我們最大的讓步。」唐綿綿頓時便樂了，剛剛那些生氣也就被自己扔到了九霄雲外去。

　　崔覺淺緩一笑，笑裡有些苦澀，唐綿綿抬頭一眼看出來，忐忑的問：「你是不是……掙扎了很久啊？」

　　「……嗯。」

　　「那你為什麼……」還會想明白這事兒了？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太善良的人，所以我不管果果的親生父親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那都是與我無關。我只知道，果果是我的女兒，現在是，以後也是。所以，他如何，我不在乎。」

　　唐綿綿心裡是一陣心疼。她不知道為什麼崔覺會是這樣，但是真的很心疼他面對這種事情竟是這麼的無情。

　　「那你是……」心裡有了答案，卻還是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因為自己？

　　「因為你，因為果果。你愛咱們女兒，不比我少，所以我知道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而且……我不想讓你生我的氣。」

　　唐綿綿愕然的呆住，任由崔覺將自己攬進懷裡，心裡一陣酸澀，又是一陣……快樂。

　　「謝謝你。」唐綿綿紅了眼眶，「這麼在乎我和果果的感受。」

　　崔覺緩然一笑，低身往下滑，兩個人齊齊的躺在枕頭上。唐綿綿伸手捧著唐綿綿的頭，而唐綿綿的腿則夾著男人的腿，四目相對，是柔情似的溫柔。四片溫暖相觸，是止不住的激情氾濫……

　　一室的春光迤邐，再次限制級的上演著……

　　＊＊＊

　　又是星期五，唐綿綿提前從學校離開被小李和小錢接了到心心幼兒園接果果，然後再準備去唐家過星期五晚上。

　　因為崔覺有事，所以今天不能親自來接他們，唐綿綿也知道如果不是特別要緊的事崔覺也不會不接她們，所以兩個人約定晚上崔覺趕回去吃晚飯就好。

　　還有十分鐘才放學，唐綿綿從車上下來，小李小錢趕緊跟著，參謀長可是吩咐過一步也不能離開參謀長夫人，如果夫人有一點兒的閃失他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於是都是小心而又謹慎無比的。

　　唐綿綿早已經習慣了小李和小錢隨時跟在身後面，只不過往她心心幼兒園門口一站，左右邊的人都自覺的散開了。唐綿綿回頭看了眼穿著黑風衣戴著黑墨鏡的小李和小錢頓時明白了，他們難道以為她是黑社會呢？

　　唐綿綿輕咳一聲，不過為了安全問題她也只好讓小李和小錢繼續跟著，畢竟那李紀雲現在還沒落網，隨時都是個定時炸彈。

　　時間一秒又一秒的緩慢走著，唐綿綿因為無聊四下看了幾眼，眼睛突然定格，那女人好熟悉……啊，那不是昨天才見過的，暗如？

　　那暗如勾起妖嬈笑意，對唐綿綿揮了揮手。

　　她找自己？唐綿綿暗自奇怪，她為什麼找自己？正想著，那暗如竟然自己向這邊走了過來，還未靠近小李和小錢身子一擋，便自動的擋在了小李和小錢身前。

　　「我只是代表我們家……老闆有幾句話要問問崔夫人，並沒有別的意思。」暗如眼睛盯著唐綿綿，瞟了瞟小李與小錢。

　　唐綿綿也知道，小李和小錢根本不是暗如的對手，自己見過她掏槍的手法。而且，她既然是黑幫的人，哪裡會差？越是長相妖媚的女人，不正越是狠辣麼？

　　「你們站到我身後來。」唐綿綿吩咐小李和小錢，小李與小錢則是對視一眼，這才默契的退到唐綿綿伸手。

　　因為左右的人都自覺的散開，所以說話也方便，稍稍低一些聲音只怕旁邊的人都聽不見。那暗如也就不麻煩挪地兒了，微微側身靠近唐綿綿耳邊便問：「不知道崔夫人與崔先生現在想法如何？至少，可以讓我們老大見見小姐嗎？」

　　「你們……老大現在在哪兒？」唐綿綿倒很想親自和他說說自己與崔覺的決定。

　　暗如指了指馬路對面聽著的黑車：「其實我們老大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在那裡看看果果小姐。」

　　「每天下午？」唐綿綿訝然，這柳如年還怪執著的。

　　「這樣吧，等我接了果果……你讓他出來，可以讓他見見果果。」

　　「真的？其實我們老大只要想，完全可以把小姐弄走，但是他不願意以那樣的方式，所以你該明白他的苦心。」

　　唐綿綿淡淡一笑，辛苦不辛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柳如年的確是有心，也是個不容易的男人。

　　暗如去回復暗帝，唐綿綿則繼續抱懷等著心心幼兒園那可愛的鈴聲響起。

　　三分鐘後，當鈴聲一唱響，一批小朋友便如魚一般的歡樂跑著向門口灌來。

　　唐綿綿趕緊往前一步，看著那些小孩子奔跑的身影，又仔細的盯著果果的身影，盯了半天，終於看到熟悉的小人兒，立即揮了揮手輕喊：「果果！」

　　「媽媽！」果果也揮著小手，撒著小腿兒就奔了過來，唐綿綿彎腰將她攬入懷裡，幫著轉了轉圍巾這才蹲下來：「冷不冷啊？」

　　「不冷。」果果笑嘻嘻的攬著唐綿綿的頸脖，唐綿綿揉了揉果果的小腦袋，然後拉著她的小手道：「走吧，我們今天回外婆家！」

　　「哦也！回外婆家了咯，果果好想外婆和外公哦。」

　　唐綿綿笑著起身，拉著果果剛剛一個轉身，便看到一身西裝革令，精神奕奕，乾淨而又整潔的柳如年站在面前。

　　小李小錢乾淨伸手將唐綿綿和果護在身後，唐綿綿立即道：「小李小錢你們不用管。」

　　「可是夫人……」

　　「沒事，這是是你們參謀長允了的。」

　　小李和小錢這才撤到身後，唐綿綿看現在四下那麼多學生家長也不好講話，眼睛又轉到旁邊的奶茶店，便指了指那裡道：「柳先生，我們到那裡，安靜一些的地方說話吧。」

　　此時的柳如年，恢復了那做老師時候斯文、謙恭的模樣，盯著果果的眼神特別的柔和。

　　唐綿綿拉著果果向奶茶店走去，小李小錢一步不落的跟在後面，而柳如年，連暗如都沒有叫上，只是自己一個人。

　　到了奶茶店便安靜了，撇去嘈雜聲，唐綿綿也才能心平氣和的處理事情。

　　唐綿綿蹲下身子，指著柳如年對果果道：「果果，這個人要叫柳叔叔。」

　　穿的一聲厚重，卻可愛的像個洋娃娃的果果睜著嘀溜圓的眼睛望著柳如年，非常禮貌的喊了一聲：「柳叔叔你好。」

　　柳如年激動的蹲下來，煙波顫動，手掌禁不住的撫上果果粉嫩的小臉：「安……不……果果。你好可愛。真乖。」

　　唐綿綿知道，柳如年這個時候一定更希望果果能叫他爸爸吧？

　　唐綿綿有些心軟的蹲下來，抱著果果的身子看向柳如年道：「你別急，孩子要一步步來，這個時候並不是告訴他一切的好時機，等我們找到機會會告訴她真相的。但是我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說。」柳如年看向唐綿綿。

　　唐綿綿把果果交給小李，「帶她去旁邊，給她買杯奶茶。」

　　「是，參謀長夫人。」

　　果果被帶走，唐綿綿才起身，看著同樣跟著站起來的柳如年嚴肅道：「我們可以讓你和果果相認，但是關於監護權我們不會退讓半步。我們不能否認你是果果生父的事實，但是你也不能否認我們是果果心目中唯一的父母。」

　　柳如年神色黯然一蹙，唐綿綿知道他不悅，但是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讓步，為了這讓步自己也和崔覺鬧過，現在也不可能有更多的讓步了。

　　「我也說過，我不會放棄她的監護權，你們……不能太過自私。」

　　唐綿綿看了果果一眼，微微一笑：「你對我說，如果愛果果就要想怎樣對她好，那你如果真的愛她，真的覺得把她接回你身邊更好嗎？到底哪一邊的教育對她來說更好？是跟著我們在陽光下生活，還是跟著你在黑暗裡長大？你也好好想想。」

　　柳如年緊繃著臉，抿著唇，他早知道這唐綿綿口才有時候特別的好，卻不知道她能說出這番大道理來！

　　唐綿綿轉身向果果走去，果果仰著頭問她：「媽媽，那位柳叔叔他是你朋友嗎？」

　　唐綿綿皺了皺眉：「算是吧……他是果果你的朋友，他很喜歡你哦。」

　　「是嗎？」

　　「是的。」

　　「呵呵，果果覺得他很帥呢。」果果豎起大拇指，唐綿綿心裡一顫，覺得他很帥？這孩子……果真是血緣關係麼？所以第一印象這麼好？唐綿綿回頭向身後柳如年所在的方向望去，那裡哪裡還有人影？柳如年早已經走了。

　　唐綿綿想起他剛剛看到果果的眼神，她承認，她真的看到了他對果果那炙烈的父愛。

　　＊＊＊

　　唐綿綿和果果提著一大包的東西上樓，小李和小錢因為唐綿綿到安全到唐家也就驅車回北郊部隊了，因為崔覺要過來，他們自然不必守著。

　　「爸媽，我和果果給你們買的東西。」唐綿綿和果果將東西放在門口才開始換鞋。

　　唐爸爸和唐媽媽聽到聲音趕緊出來，「你們怎麼回來了？」

　　「我們今天本就要回來啊。我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嗎？」唐綿綿看著唐媽媽，難道媽她記性又混亂了？

　　果然，唐媽媽拍了自己額頭一巴掌：「瞧我這記性，我就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搬家竟然給忘了你們要回來。」

　　「搬家？」唐綿綿換了鞋和果果走進客廳，唐爸爸已經把果果抱過去寒暄去了，這典型有了外孫女忘了女兒的爸爸唐綿綿也就不去管他們了，現在她比較感興趣的是，難道他們要準備搬家了？

　　「你和阿覺給我們買的房子我和你爸都裝修好了，也放置了十幾天了，而且刷的漆都是能立即住進去的，所以我們準備這兩天就搬家。」

　　「這麼快啊？你應該給我和阿覺說啊，我們幫你。」唐綿綿捻了顆開心果起來剝了放進自己嘴裡。

　　唐媽媽一巴掌打在唐綿綿手背上：「也不給果果吃？」

　　「哎喲……媽，疼啊。」唐綿綿咕噥著抱怨，不過還是抓了一把開心果轉身遞給果果：「來，果果，給你開心果。」

　　「謝謝媽媽。」

　　「來，外公給你剝啊。」

　　「好。」

　　唐媽媽這才又接了話茬繼續道：「我如果一叫你們，就又是麻煩了。崔覺什麼人啊，能私自讓自己的人來幫丈母娘搬家嗎？你也不替他想想他每天多忙。」

　　「可是媽，我們是女兒和女婿，這些不是都該做嗎？」

　　「你們做的夠多了，我和你爸這點兒小事還能做。你快去把你房間東西整理一下，我們一併給搬到新家。這次給你和崔覺買個大點兒的床，還有啊，這次是四室兩廳，果果也有個房間咯。」

　　「真的嗎？外婆，果果也能在新家有個房間啊？」

　　「當然，外婆的小心肝兒啊，外婆這麼疼你，當然不會忘了給你也準備個房間啊。」

　　唐綿綿搓了搓手臂，她怎麼突然覺得自己的爸媽這麼肉麻。

　　於是唐綿綿回自己臥室去整理東西，從小住到大的房間，住了二十幾年的臥室，全部都是她從小到大的回憶。

　　雖然上次簡單的裝修過一次，可是門框上她長個子所畫的一條又一條的見證彩色橫線都還在呢。還有從幼兒園到大學的畢業照，還有去全家福，還有小時候玩過的娃娃熊，還有自己小時候喜歡的哨子，皮筋……唐綿綿把這些東西全部收進一個紙箱子裡，她不能扔掉自己人生的記憶，從童年到現在她都保存的那麼好，那麼她就會一直保存下去，希望……能保存這些純真美好到永遠。

　　崔覺回來已是七點半，唐媽媽已經燒好飯，唐綿綿盤著腿和唐爸爸坐在陽台上下了一盤棋。

　　「哈哈……爸，我又贏了！」唐綿綿吃掉唐爸爸的將軍，樂的歡天喜地。

　　唐爸爸愕然的盯著棋局，這丫頭……竟然一口氣給他吃了將，讓給他這個……老師顏面何存吶！

　　「吃飯了！」唐媽媽在屋內高喊一聲，唐綿綿趕緊和唐爸爸起來，在一旁蹲著看的果果也站起來偷偷的藏了一個兵在衣服兜裡。

　　唐綿綿走進客廳才看到崔覺竟然在換鞋，一愣：「咦？你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進來的？

　　崔覺微微的笑：「剛剛進門。爸。」崔覺顯然已經和開門的唐媽媽打過招呼了，所以現在才單獨招呼唐爸爸。

　　「阿覺啊，你過來啦？快快快，飯都好了。」

　　「爸爸！」果果興奮的跑過去抱住崔覺的大腿，崔覺摸了摸果果的腦袋，果果很快就被唐爸爸給拉走去吃飯。

　　「你一定是蹲在門口聞飯菜的香味了，然後知道飯菜好了才進來。」唐綿綿走過去接過崔覺脫下的外套，吐舌俏皮道。

　　崔覺盯著唐綿綿，含笑道：「你怎麼就這麼清楚呢？」

　　「因為她以前常幹這事兒。」唐媽媽端著最後一盤菜走出來喃喃道著飄過。

　　崔覺『噗』一聲笑，唐綿綿卻覺得囧大了，紅著臉瞪了崔覺一眼還不忘狡辯：「媽，哪有啦！」

　　「我明明就抓著你幾次。不想回家幫我打下手，就帶著植樹蹲在門口抓子兒，或者玩猜拳。」

　　唐綿綿囧大了，捧著自己的臉覺得這次真心丟臉丟大了，而崔覺毫不給面子掩著唇一聲聲的輕笑：「難怪……會用這麼奇怪而又齷蹉的想法來想我呀……」

　　「崔覺！」唐綿綿惱怒，崔覺立即舉手，示意自己閉嘴。

　　唐綿綿氣得在後面偷偷掐他腰，狠狠掐了兩下，卻明顯感覺到崔覺繃直的背，唐綿綿趕緊撤下自己的手，卻狐疑的盯了崔覺兩眼，這男人是變態吧？這都能有反應？

　　崔覺含笑的盯著唐綿綿，唐綿綿卻覺得這笑……陰森的恐怖。

　　溫馨的晚飯吃完，唐綿綿還是不得不去洗碗，而崔覺善良，把果果丟給唐爸爸和唐媽媽主動挽起袖子要幫唐綿綿刷碗。

　　唐綿綿覺得廚房真心的擁擠，便一直道：「你還是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了。」

　　「我想和你在這麼擁擠的地方一起刷碗。」崔覺偏偏要從背後擁住唐綿綿，猿人一般的長手臂伸過去便將水池裡的碗盤撈了出來。

　　唐綿綿唇邊淺笑，這個人還真奇怪，非得和她擠在這麼小的地方刷碗，很有意思嗎？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我們也來體會下，擁擠的廚房，貧賤的感覺好了。」崔覺突然大發興致，轉過唐綿綿的身子，扣住她的腰，笑著便下頭吻住唐綿綿的嘴。

　　「唔－－」唐綿綿瞪大眼，終於知道他剛剛洗碗竟然還反鎖門的原因了！

　　「你說，那些人會不會在擁擠的廚房做啊？」崔覺鬼魅般的聲音在唐綿綿耳邊吹著熱氣，唐綿綿一聲戰慄，豎起了不少的雞皮疙瘩。

　　「我、我怎麼知道……」她又沒在廚房做過。

　　「今天我們試試？」崔覺說著便抬起唐綿綿的屁股，轉身將她抵在乾淨的流理台上。

　　唐綿綿嚇得臉色青白，只能趕緊攬著崔覺的頸脖，夾著崔覺的腰，沒好氣的道：「難怪你要陪我洗碗，竟然是這心思。爸媽還在外面，你快放我下去……」出去晚一會兒，果果不高興了自己爸媽也會起疑啊，唐綿綿才不敢冒險。

　　崔覺卻笑著吻住唐綿綿的嘴，正要越加加深時，唐媽媽卻突然拍著門板大喊：「阿覺啊。綿綿啊，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們快出來，我們要出去，快！」

　　唐綿綿心裡一驚，趕緊從崔覺身上下來，兩個人趕緊開了廚房門，唐媽媽站在廚房門口一臉焦急的道：「你唐延哥啊，他出事情了。剛剛你大伯打電話來說，他撞死個人，現在警察要把你唐延哥哥抓走，你大伯急的要我們都過去一趟！哎，你瞧他怎麼就突然出了這麼個天殺造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