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堂姐的心思

　　關於唐爸爸的生日酒宴，唐綿綿和崔覺並沒有把酒店定在高檔的五星級，也只是一般高檔的酒店而已。

　　在西三環路上，一家叫做『四海之內』的三星酒店，裝修還算不錯，飯菜賣相和味道也還可以。

　　唐爸爸和唐媽媽穿戴整齊的迎接客人，唐綿綿也帶著果果去認識家裡的一些親戚，而崔覺則被小叔纏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唐綿綿是有些擔心的，擔心小叔會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讓崔覺去做，以前自己嫁到章家的時候小叔便經常出些奇奇怪怪的要求，讓章郝然為難，讓唐綿綿為難，也是成了讓章母為難唐綿綿的藉口，多多少少在唐綿綿的心裡留下了不好的陰影。

　　唐綿綿本來想拉著果果過去幫崔覺解圍，卻突然看見堂姐唐禾姌和二嬸走了進來。

　　一走進大廳，唐禾姌便東張西望，手裡提著兩個袋子，一個袋子交給門口的唐媽媽，還似乎給唐爸爸說了祝福的話，二嬸留下拉著唐媽媽聊家常，唐禾姌則走進廳裡提著袋子四處眺望。

　　唐綿綿不知道唐禾姌在找誰，自己卻意外的發現今天的唐禾姌竟然盛裝打扮了一番。白色的連衣長裙，黑色小西裝，黑色絲襪，一雙精緻的皮鞋。摘了平日裡戴著的厚重眼鏡，放下了高高的馬尾，整整齊齊的披在腦後，還畫了一個淡雅的晚妝，與平日裡的唐禾姌竟是完全兩個模樣模樣。

　　唐綿綿想起崔覺與自己說的那件事。

　　二伯走得早，所以唐禾姌所肩負的壓力唐綿綿能夠理解，而且她讀書讀到現在也幾乎沒有工作，完全靠二嬸兒或是他們這些親戚的接濟，其中的辛酸唐綿綿也能想像。唐綿綿想，那件事自己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不然掃了堂姐的面子，讓她難堪了。

　　唐綿綿主動拉著果果向唐禾姌走過去，唐禾姌正望著客廳，唐綿綿走過去便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姐！」

　　「啊……」唐禾姌被人拍肩，嚇了一跳，回頭看竟然是唐綿綿才鬆了一口氣，「綿綿啊。」

　　「你和二嬸兒來了？去那邊坐吧，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馬上我們就開始吃飯了。」

　　「哦……好。好！」唐禾姌微微一笑，低頭摸摸果果的頭：「果果你好乖啊。」

　　果果乖巧的喊了唐禾姌一聲：「大姨。」

　　「嗯。」唐禾姌高高興興的回答，打量著果果，一邊打量一邊點頭，似乎很是喜歡她。

　　「你這拿的什麼？我幫你放起來吧？」唐綿綿好心的伸手過去，原本想把唐禾姌的袋子接過來。

　　唐禾姌卻如觸電般的立即躲開，急言：「不用！」

　　唐綿綿一愣，這是……什麼東西，她碰不得？

　　「這、這是我很重要的東西，一會兒要還給別人的。所以……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唐禾姌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態度太過，立即微微一笑，化解尷尬的道。

　　唐綿綿點了點頭：「哦。既然這樣，我就不幫你放東西了。你去坐吧，我去那邊一下。」

　　唐禾姌點了點頭，唐綿綿拉著果果去找唐媽媽，把果果交給唐媽媽照顧自己才轉身又向崔覺和小叔所在的方向而去。

　　人還未攏，便聽到小叔那沉穩敦厚的聲音正在道：「……這件事，你務必要幫小叔一把啊……小叔做生意不容易……也不要求別的，不過分吧？」

　　「倒也不過分……」

　　「小叔！」唐綿綿疾步而去，一把挽住崔覺的手臂，抬起笑靨望了崔覺一眼，又低頭向小叔看去，微微一笑：「小叔，你們說什麼呢？」

　　「呵呵……綿綿啊，我們男人說男人的事情嘛，女人不要太關心我們的話題啊！」

　　唐綿綿『哦？』了一聲：「叔你別把阿覺帶壞了啊，他可只是個軍人，有太多嚴明的紀律要約束自己，不能和你們一樣隨心所欲的，今天晚上也不要灌他酒，別忘了外面有多少人注意著他呢。」

　　小叔臉色一變，有些尷尬，卻又不得不笑著，便是非常怪異的神情，指著唐綿綿哈哈一陣笑：「你看看這孩子，結婚了，就全向著自己的丈夫，哈哈……」

　　唐綿綿調皮的吐舌，周圍也參差站了好些個別的男人，都是唐家親戚，唐綿綿也不能把自己此刻真實的情緒表達出來，只能拉著崔覺給眾人說了一下才走開。

　　走到角落裡，唐綿綿假裝給崔覺整理領帶和西服時拽著崔覺的衣領便問：「叔找你說什麼？沒為難你吧？」

　　崔覺已經笑瞇了眼睛，低著頭盯著唐綿綿搖了搖頭：「沒有。」

　　「可我聽到他說什麼生意……他難道要你在濫用私權去做什麼？」唐綿綿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了，即便得罪了人，她也不要。

　　崔覺皺了皺眉：「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不危害群眾利益的情況下，幫一幫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唐綿綿臉色一白，也不待崔覺話說完便阻斷，疾言厲色的道：「不管他們要求你做什麼無力的要求，你都可以拒絕，不必要因為他們是我親戚就答應幫他們。你的身份根本不允許你出現任何污點，如果以後被人抓住把柄你怎麼辦？還有，現在是果果案子的非常時期，萬一被那邊的人抓到這一點，果果怎麼辦？還有你的仕途……」

　　「唐小井。」崔覺手指一抵，擋住唐綿綿的唇瓣，「雖然你的話很動聽很悅耳，可是你也聽我說說。不要在擔心，我沒有答應小叔。」

　　「是、是麼？」唐綿綿有些不相信。

　　「這件案子我的確可以牽涉其中，只要我說一句話，就可以屬於小叔，但是我還沒有答應。你所說的，現在是非常時期的這個問題我也知道，所以我不會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嗯？」

　　「可是你剛剛說……」

　　「如果以後，再有此類事情，或者更小的事，那時候如果他們要幫忙，我會幫他們的。」

　　「那以後也不行……」

　　「噓。這是你親人，不是陌生人，是你親人，便是我的。更何況，陌生人之間有時候還互相幫助了，對待親人何必如此冷情！」

　　可是……他們會貪得無厭啊。唐綿綿早就見識過了她自家親戚的嘴臉，雖然畢竟是自己的親人，但是唐綿綿真的不想讓崔覺為了他們而擔上任何的風險。

　　「好了。」崔覺揉著唐綿綿的肩頭，低聲安慰，「事情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糟糕，我一切都能應付的，相信我。」後面三個字，崔覺是附耳唐綿綿耳邊低言的，在外人眼中便是肉麻無比的親暱。

　　唐綿綿笑著點了點頭：「好吧，暫且相信你。可你要答應我，做一切事情，都必須要以你自己的利益為先。」

　　「好。」有妻若此，夫復何求？

　　兩個人牽著手回到眾人的視界裡，有的極快收回探視的目光，有的還在不捨的打量二人，似乎在研究他們是否就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關係親密。

　　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入座，因為包了一個開放式的小廳，兩個大圓桌竟已坐滿，還剩了兩個位置在主桌，不用看也知道是唐綿綿和崔覺二人的位置。

　　果果早已經坐在旁邊，唐綿綿走過去挨著果果坐下來，崔覺也緩然入座，立即有人端上酒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再怎麼樣也該喝點小酒吧？」

　　說話的人，是小叔。給崔覺的是兩罐啤酒。

　　唐綿綿皺了皺眉，難道剛剛小叔真的不把自己的話完全放在心上麼。

　　崔覺卻笑著推開酒，態度平平和和的道：「最近身體不太好，不能喝酒，而且晚上回去還要開車，小叔盡興就好。」

　　唐小叔立即呵呵一陣笑，笑眉笑目都掃向周圍的人，卻又將酒往崔覺眼前擺了一次，帶了絲嚴肅的命令道：「今天是我三哥的生日，這麼好的日子，你作為女婿怎麼能連點酒都不喝呢？喝一點對身體有什麼關係嘛，我看你身體那麼健朗，而且開車有綿綿不就好了！」

　　所有人都帶了羨慕的眼神看向唐小叔，幾乎都在想，果然是當小叔的啊，敢用這種口吻和崔上校講話，敢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來勸酒。

　　已經入座的唐爸爸和唐媽媽皆是臉色一沉，唐爸爸握拳冷哼一聲：「允國，怎麼說話的？你這勸人喝酒的毛病還是沒改，喝酒又不是一件好事！」

　　唐綿綿立即迎合著點頭，也希望小叔不要再過分下去，崔覺則是一陣沉默，只是將酒再次推開。而唐小叔卻明顯是個蹬鼻子上臉的人，不解眾人的警告視線，反而再次將酒瓶往崔覺跟前一推：「你怎麼回事？難道看不起我們這做長輩的？」

　　「小叔！」唐綿綿厲聲一喝，瞪向唐小叔，怎麼回事？一定要掃了場子麼？崔覺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往往只給一個人一次面子，也尊重那種會尊重他的人。小叔這絕對是踩崔覺的越界線了，唐綿綿都要為他感到悲哀了。

　　「哎喲，綿綿啊，雖然現在你們結婚了，但也不要太維護你老公呢。況且，既然現在崔覺都娶了你了，就是我們唐家的人了吧，做長輩的讓他喝酒，還擺臉色？不管他在外面是什麼身份，在這家裡，就只該是個女婿吧？」小嬸兒見不得唐綿綿那瞪眼唬自己老公的行為，也立即為唐小叔講起話來，心裡也在罵著唐綿綿一個晚輩竟然這麼不懂禮貌。

　　小嬸兒說完，唐綿綿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而唐爸爸和唐媽媽同樣的也沉下各自的臉，原本高高興興的情緒在這一刻也消失，變得有些尷尬，有些嚴肅了起來。

　　唐小叔僵持不下，似乎非得讓崔覺喝下這兩瓶酒似的。而崔覺卻是冷冷抱著臂，擺明了不想動，更不會聽人指使或是命令。唐綿綿瞭解崔覺，他只要下定了決心不想做的事，誰也無法強迫他，更何況她自己清楚情況，崔覺現在養好身體不抽煙不喝酒也是完全聽她的話。

　　唐綿綿咬唇，這裡這麼多人，她知道，只要崔覺拿出一點點作為崔上校的威嚴，都會在日後留下話柄，讓家裡的人都看了笑話去，讓別人又要在背後討論爸媽，讓他們唐家成為談資。崔覺這個時候，還真的只有沉默，要麼就真的……把那些酒拿來喝了。

　　唐綿綿微微的吸了口氣，閉著眼將酒拿到自己跟前：「既然小叔一定要人喝酒，那我喝。」

　　「你個女人，攙和什麼？一邊去……！」小叔愣是不讓，推著手要把唐綿綿面前的酒拿回來。

　　唐綿綿抬眉便是厲聲一喝：「那小叔就該清楚，阿覺不僅是唐家的女婿，還是一個軍人！小叔你莫要再勉強，再強求不覺得難看？」

　　唐綿綿也不要臉了，為了崔覺，她豁出去了！她就不相信今天不喝酒還真的就不罷休了？這是什麼道理？反正這裡是唐家親戚，反正她唐綿綿早就丟人已經丟到山路十八彎裡面去了，她還怕這些橫生末節？！

　　唐綿綿一說完，唐爸爸也一拍桌子，怒氣騰騰道：「唐允國！這是我的生日，不是你的生意場！要喝酒去你的應酬席上喝個夠，今天晚上，誰也不許喝酒！」

　　唐爸爸一般很少發火，但是他發起火來絕對比大伯還嚇人，幾個兄弟的性格，大伯和唐爸爸最像，都是溫溫和和；而去世的二伯和小叔便是比較奸詐圓滑的性子，一般人討不到好處，可也絕對會為人處世。

　　壽星發火，唐小叔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是藉了性子和得意的往上衝，險些得意忘了形。而此刻崔覺側面如霜，唐綿綿揪眉瞪眼，唐小叔終於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已經成為眾矢之的。

　　小嬸兒還不滿，冷哼了一聲道：「不就是個軍官嘛，軍官就能給長輩臉色看了？軍官就了不起，就能狐假虎威的以強凌弱……」

　　「你別說了……」唐小叔立即摀住小嬸兒的嘴，小嬸兒還不願意，扯開小叔的手便要再說，唐小叔也終於惱了，一個巴掌橫甩了過去，『啪』的一聲巨響，唐綿綿的眼皮猛的兩跳，心裡閃過一抹驚慌。

　　所有人都沒料到這一幕。

　　事情的發展早已經脫離了軌跡，原本只是勸酒，可是勸酒勸到現在竟然變成了家暴。

　　小嬸兒捂著臉，紅了眼眶大罵小叔：「你個沒良心的我究竟是為了誰？」罵完起身便跑了，兩個讀小學的兒子在另外一桌同時都哭了，扯著嗓子『哇哇』大哭。

　　「小嬸兒……」唐綿綿焦急的一聲喊，卻被崔覺按著手背，唐綿綿這一看，心裡一驚，因為崔覺的表情已經冷若寒冰，就連她，也都要冷冷的打上幾個寒顫，直感覺事情不妙。

　　「讓她去，都是她鬧得，誰也別追，她自己哭完了就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小叔坐在椅子上怒氣騰騰的大吼，吼完便拿著筷子指揮眾人道：「來來來，別掃了興致，大家吃飯！」

　　「現在誰還有興致？」唐綿綿低聲的抱怨，雖然很無奈，可是還是有些擔心小嬸兒。另一桌的唐禾姌站起來對唐綿綿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出去找的意思，唐綿綿感激的向她點了一下頭，唐禾姌笑笑便追出去了。

　　唐綿綿這才放了些心，而這邊桌上，也只有唐小叔一個人拿著筷子再夾菜，其餘的人，就連唐爸爸和唐媽媽都沒有動一筷子。

　　「再怎麼樣，你也不該動手！今天是我生日還是你的家庭聚會啊？唐允國你還覺得是別人的錯誤？！」

　　唐小叔埋著頭，手一頓，沒了音。

　　唐爸爸呼哧的喘了幾口氣，崔覺在這時站了起來，拿起手中的水壺給唐爸爸倒了杯水：「爸，喝點兒水。」

　　唐爸爸看了崔覺一眼，歎了口氣：「阿覺啊，今天晚上讓你受委屈了，那傢伙就是在酒席場上下來的，不知道你們軍人嚴明律己……」

　　「沒關係爸，他是小叔。就像嬸說的，我既然娶了綿綿，那綿綿就是我崔家的人，我是你們的女婿，這事也是我的不對。」崔覺說完又給唐媽媽和唐小叔一人參了一杯茶，單手輕放腹間才優雅的坐下來，對視唐綿綿笑了一下，唐綿綿卻知道，他的這個笑，毫無溫度。

　　唐綿綿牽了牽嘴角，唐小叔的臉色卻是一片蒼白，甚至有人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崔覺這不是擺明了態度說，是唐爸爸和唐媽媽的女婿，並沒有說『唐家的女婿』，而他願意給他斟茶和不介意他剛剛的一番動作，也完全是因為他是小叔而已。

　　這舉足輕重的地位啊，讓唐小叔頓時尷尬了起來。

　　「今天這頓飯，是爸爸的生日，因為家裡的客人實在太多所以我和綿綿才說出來一起吃，爸爸和媽也就同意這個提議，本該是高興的，也不必為了一點小事兒鬧得不愉快。只要不踩到我的界限和底線，大家就還是親戚。今天，也是大家記掛著爸爸，所以才會在這一天齊聚，我代表我自己還有綿綿謝謝大家，為了生命安全和健康，大家可以飲茶，也可以喝酒，各行自便。」說完，崔覺就舉著酒杯向兩個桌子上的人尋了一圈，然後仰頭自飲一杯茶。

　　唐綿綿輕輕的拍著小掌，等崔覺放下茶杯立即笑盈盈的又給崔覺倒了一杯。

　　崔覺對她笑了笑，大手摸著她的腦袋以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道：「沒事了。」

　　唐綿綿知道他又輕輕鬆鬆的化解了尷尬場面，而且讓所有人一邊對他刮目相看，也一邊對他抱有距離觀望態度，他說得那麼清楚，那麼明白，一邊緩和了小叔的尷尬，也一邊警告了眾人。唐綿綿很佩服崔覺，次次都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呢……也許也能花無。

　　「大哥，我敬你一杯。我也……喝茶，像孩子們說的，喝酒對身體不好，喝茶有益身體健康。祝你身體健康，年年益壽。」唐小叔舉著酒杯向唐爸爸敬了一杯，唐爸爸這才緩和了神情，頷首和唐小叔對飲兩杯茶。

　　而唐爸爸的生日宴，也終於開始了。

　　唐禾姌領著小嬸兒回來的時候，唐綿綿趕緊站起來拉著小嬸兒入座：「嬸兒，快坐吧。」

　　「綿綿我……」也不知道唐禾姌和小嬸兒說了什麼，小嬸兒面對唐綿綿時已經是一臉的愧疚神情，彷彿真的知道錯了一般。

　　唐綿綿微微一笑：「先吃飯吧，都餓了。快吃飯，都是一家人啊。」

　　小嬸兒點了點頭，坐下來。小叔給小嬸兒夾了一筷子菜，小嬸兒雖然沒給小叔好臉色，卻還是夾起一筷子菜送進嘴裡，像是完全沒事一般的吃了起來。

　　唐綿綿回頭看向唐禾姌，卻發現唐禾姌竟然也正向她的方向看來，在看到唐綿綿突然扭頭時，唐禾姌神情一僵，立即避開了視線。唐綿綿覺得莫名其妙，怎麼了？她是想感謝堂姐來著，她怎麼好像看到鬼一樣？剛剛看自己的背影入神了？

　　唐綿綿皺眉冥想未果，歎氣低頭拿起筷子也開始吃飯。

　　今天晚上，其實唐家的人幾乎都到齊全了，除了一個人。就是大伯家的獨生子－－唐延。

　　大嬸兒說，唐延最近交了個女朋友，今天晚上也是女朋友的生日，所以帶著女朋友去玩了。唐綿綿聽了為唐延交了女朋友感到頗為高興。大伯家經濟條件還不如唐綿綿家，房子也是個破破舊舊的，當年唐綿綿爺爺留給三個兒子一人一套房，雖然到如今都是舊房了，可三個兒子出了老家如今發展的自己買了新房外，老大、老二、老三都還住在舊房，更別提老二英年早逝，所以更不可能搬出了。

　　唐延如今也有二十八歲，處得前幾個對象都是開了要車要房要好工作的條件，這對大伯家來說是不是簡單容易的事啊，小姑娘也看不上唐家的舊房子，必須要新式小區，加上唐延的工作只是一個汽車維修工一個月三四千塊錢而已。唐延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到如今也沒有結婚，當中更是空了三四年沒有女朋友了，如今有個女朋友，大伯和大嬸兒當然高興。唐綿綿自然也就為他高興了。只是唐綿綿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叔扇了小嬸兒那一巴掌之後，自己的眼皮就不停的跳啊，跳啊，總有不安的預感。

　　晚飯過後，不少親戚就都回去了，留下的都是唐家自己的人。大伯幫忙點著禮品，話說這一次過生日，很多人都送了禮物，唐爸爸和唐媽媽是不要的，這樣做第一難看，第二也不是大生日，這些人來就已經是客氣還送禮物倒顯得唐爸爸和唐媽媽多大排場似的。

　　其實也都明白，主要是因為唐綿綿嫁了崔覺這樣一個丈夫，所以唐家的親戚才一個個討好似的來靠近關係，才會來參加唐爸爸的這個生日，也才會送禮，畢竟誰都想好看點，誰也想有個有權有地位的親戚啊，不論往後能不能套上關係用得著，但說起來卻一個個都是驕傲而又自豪的。但是買來的禮物唐爸爸和唐媽媽又不能全部斷然拒收，雖然很無奈也只能收下，也都是先前為所預料的，唐媽媽覺得頗是難看啊。

　　「明年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這樣了。」點到一半，唐媽媽把酒盒往前一放沒了耐心。

　　大嬸兒『哎喲』兩聲：「這樣也不錯啊，家裡的親戚難得這麼聚一聚，以後關係指不定都越來越好呢。」

　　「我是不想要那麼多人情，大家來聚可以，我們也不在乎花這些錢請大家吃飯，但是收這麼多禮品多不像話啊？不清楚的還以為我們的初衷就是這些禮品呢！」還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他們以後人情也難還啊！

　　唐綿綿其實也沒想到今天晚上不過是給爸爸過個生日吃個飯，結果那些親戚朋友們卻送了這麼多東西。

　　「要不以後，每年爸媽你們過生日的時候，我們就去旅行吧？」一直站在一旁的崔覺突然提了這樣一個意見。

　　唐爸爸一聽眉色一喜：「這是個好意見啊。我活了這麼多年，整個中國還沒去兩個地方呢。」

　　「我同意，這個主意我完全同意。」唐媽媽一聽，也立即欣然，舉起雙手高興道。

　　唐綿綿也頷首：「我覺得也不錯。過生日的這些錢拿去旅行，既然你們舒心了，開心了就好。」

　　唐大伯哀聲歎氣：「有個好女兒好哦，比兒子好多了。現在生女兒，比生兒子享福啊。」

　　唐大嬸兒也是一臉的羨慕，一旁的二嬸兒微微一笑，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小嬸兒瞅了自家兩個小崽子，卻是一臉輕夷之色，似乎並不認同大伯的話。

　　「果果是女兒，果果是！」站在凳子上的果果舉著手興奮的大叫，把所有人都逗樂了起來，唐綿綿也笑了起來，捧著果果的小臉蛋狠狠的親了兩口：「mua～mua～乖！」

　　「哎喲，外婆的好孫女哦。」唐媽媽也忍不住的揉了揉果果的小腦袋，一群人都在笑鬧時，一直靜靜站著看著笑著的崔覺突然被人從後面拉了拉。

　　崔覺回頭看去，在看到來人時，微微一個挑眉疑問對方意圖。

　　來人，正是唐禾姌。

　　唐禾姌看了唐綿綿的背影一眼，有些忐忑而又拘謹的指了指外面，示意崔覺出去一下。

　　「說罷。」崔覺挑眉，淡淡的啟唇道。

　　唐禾姌心急跳，驚恐的盯著唐綿綿的後腦，果然，唐綿綿聽到崔覺說話的聲音便反射性的扭了頭看回來：「你和誰……啊，姐。」唐綿綿沒想到是唐禾姌，立即微微一笑。

　　「綿……綿綿……」唐禾姌尷尬的笑笑，「我、我只是有件事，想和崔、崔先生說一下……」

　　「那你去吧。」唐綿綿並沒有想太多，她只是知道唐禾姌那天晚上遇見崔覺的內情，所以猜想也覺得應該是那天晚上的事情，難道堂姐想向崔覺道謝？如果是這樣，唐綿綿覺得也沒什麼不可，自己裝作不知道就好了。還有，唐禾姌那會兒把小嬸兒哄回來的事，唐綿綿也沒來得及謝唐禾姌呢，所以唐禾姌說這句話的時候，唐綿綿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倒是崔覺，低頭皺眉看向唐綿綿：「你真的要我去？」

　　「怎麼了？好像要去上火山下刀海似的，我姐又不會吃了你。」唐綿綿依舊絲毫沒有感覺到崔覺的不悅，她甚至還催促的推了推崔覺：「去啦，我們馬上也要走了，都快十點了，果果明天還上學呢。」

　　「唐小井，這可是你說的。」崔覺狠狠的瞪了唐綿綿一眼，語氣也凶凶的，轉身瀟灑的便跟著唐禾姌出去了，唐禾姌回頭看了唐綿綿兩眼，唐綿綿笑著和她揮揮手，轉過身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崔覺怎麼好像很牴觸和唐禾姌出去說話似的？

　　「他們幹什麼去啊？」唐媽媽看了兩個消失的背影一眼，揚了揚下巴問。

　　「哦，姐有話和阿覺說。」唐綿綿撓了撓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拿起果果的衣服給果果穿上：「來，準備回家了。」

　　唐媽媽瞪了唐綿綿那沒心沒肺的模樣一眼：「總有一天吃虧都不知道自己吃在哪裡！」

　　「什麼意思？」唐綿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怎麼都好像話裡有話似的？

　　倒是唐小嬸兒無意的笑著說了句：「二嫂，禾姌今天還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吧？這孩子還看不出來，平日裡樸素慣了，這一打扮竟然成了個那麼漂亮的姑娘。你也不用擔心她以後的婚事啦，只要她用點心，自己的文憑又那麼高，以後會嫁個好女婿的。」

　　二嬸兒尷尬的笑笑，瞄了唐綿綿一眼：「我現在沒想那麼多，一切隨她自己的緣分……」

　　唐綿綿皺眉，這話聽著刺耳吧？其實也不算，因為在說自己堂姐的好話。可是她怎麼聽都覺得有些怪異和難受。

　　唐綿綿覺得屋子裡有些悶，便把果果抱下來放在地上，然後牽著果果的手往外走：「我出去透透氣。」

　　「綿綿，這些東西還沒拿完呢。」二嬸兒提醒道。

　　「不是有大伯、小叔你們麼，幫忙一下啦，我在外面等你們！」唐綿綿覺得心裡很悶，不想再呆下去，話說完就牽著果果出去了。

　　走出酒店大廳，站在門口吹著涼涼的夜風，唐綿綿視線掃了一圈也沒看到唐禾姌和崔覺的身影。

　　這兩個人去哪兒了？唐綿綿皺著眉，牽著果果的手下了兩步階梯，視線一轉才看到兩道修長的黑影從左邊的柱子後投來。

　　唐綿綿微微一笑，低頭對果果豎起手指『噓－－』了一聲，示意果果不要發出聲音。果果乖乖的點頭，母女倆便牽著手貓著腰向走遍輕輕走去。

　　唐綿綿是鬼使神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就是很好奇他們會說什麼樣的話。不是不信任崔覺，就是有那樣一種奇異的感覺悶在胸口。特別是剛剛聽了小嬸兒的那話之後，唐綿綿心裡的感覺就更奇怪了，總覺得……今晚的唐禾姌，是有一些不同的。

　　唐綿綿拉著唐禾姌偷偷靠近柱子，還沒蹲下來，就聽到唐禾姌的聲音輕輕的傳來：「那天晚上……謝謝你……這是你的衣服，我拿去乾洗過了，還給你。」

　　衣服？唐綿綿想起那件銀色西裝，唐禾姌原來提著的袋子裡面裝著崔覺的西裝啊。可那會兒自己問她，她怎麼都不說？是怕引起什麼誤會？

　　「你是綿綿的表姐，救你是舉手之勞。」

　　崔覺的聲音很淡，也很冷，唐綿綿握著果果的肩，低頭笑了笑。

　　「難道……你真的不要我報答你嗎？不管你做什麼樣的要求……」唐禾姌低頭咬了咬唇瓣，聲音小如細蚊。

　　唐綿綿心裡一跳，唐禾姌準備說什麼？不，不要說出來……

　　「不管你做什麼樣的要去……我、我都會答應你……而且……我、我不會讓綿綿知道的……」

　　『哄－－』唐綿綿的腦子轟然一聲響，血液倒流，全身一片冰涼僵硬。

　　如果，不是心裡的那點兒不安越來越多，如果自己不會鬼使神差突然出來，如果自己不是好奇想知道他們說什麼，自己怎麼會聽到唐禾姌說這樣的話？又怎麼會知道，原來唐禾姌，自己唯一的堂姐有這樣的不軌心思？

　　唐綿綿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彷彿又回到了抓到章郝然出軌那一天的感覺，即使唐禾姌什麼都還沒有做，自己的心卻已經那樣的痛了起來。彷彿比那還要嚴重，彷彿比那還要讓她難以接受。

　　「呵，你想做什麼？」崔覺一聲冷笑，質聲反問。

　　「什、什麼都好……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什麼都還是完整的……如、如果你願意……我、我可以都、都給你。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我會好好保密的……」

　　「為什麼？」

　　「因為我、我喜歡你……」

　　「喜歡我？呵，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堂妹？她毫不懷疑的讓我和你出來，她這麼相信我們，為什麼你要做背叛她的事。」

　　崔覺的問話針針如刺，刺得唐綿綿的心血琳琳的疼。

　　是啊，為什麼？唐禾姌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唐綿綿搖著頭，將果果抱進懷裡，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輕輕抖動了起來。

　　「我－－愛、愛情是不由自主的。」

　　「愛情？你見過我幾次，你瞭解我什麼，你又憑什麼說愛我？愛我什麼？」

　　「你那麼優秀……誰能不愛上你？」唐禾姌說的滿是落寞。

　　崔覺一聲冷笑：「真可惜了，研究生也是讓你白讀的。天底下優秀的男人那麼多，你豈不是全部都愛？我不稀罕別人的愛情。」

　　唐綿綿歎了口氣，她也不懂唐禾姌究竟在哪裡動什麼心了。竟然動到不顧她這個妹妹幹出這種事，她就不怕她知道了，撕破臉麼？她就真的那麼自信自己能夠成為崔覺的小情人？她就那麼確定……崔覺會養女人在外面？她是思想污濁了，還是真的太過於自信？

　　難怪，她今天晚上精心打扮。難怪，她處處閃躲著自己的眼睛。難怪，她那會兒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崔覺。難怪……二嬸兒那樣侷促，難怪連自己的媽都提醒自己。難怪，唐禾姌的那點兒小心思，別人都看出來，都有些懷疑，唯獨她唐綿綿傻，還不相信。

　　難怪，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可以這樣疼。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比她強，什麼都比她厲害，學歷、相貌都比她好，更重要的事，我還是個處女，而她嫁給你的時候已經是個二婚。我比她好，為什麼不能去愛你？」唐禾姌說的溫婉動情，她的聲音又好聽，這番一定會讓任何一個男人都憐惜。

　　唐綿綿一個冷笑，如果要看上你唐禾姌，崔覺何不看上莫莫更來得實際？這是唐綿綿心底最真切的一個冷笑，她那麼直覺的相信，崔覺不會背叛自己，這也是自己為什麼那麼豪爽的就讓他們出來的原因，可是她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說這些話，做這樣的事，這比拿刀捅她都還要痛啊！

　　「可你不是唐綿綿。要比她優秀的女人，天底下太多，我何必看上你？我看上的唐綿綿，就是一個經歷了感情挫折，一個二婚，一個不太聰明不太漂亮有點兒傻的唐綿綿。至於你的愛情，與我無關，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那天晚上沒有救過你！」崔覺無情冷言，好不給面子也毫不讓唐綿綿意外的拒絕了唐禾姌。

　　唐綿綿的心，還是感動了。身體也因為崔覺而有了些回溫，有什麼大不了，唐禾姌這樣對她，她有什麼必要去為了她心痛？唐禾姌……唐禾姌……雖然你用無形的刀捅了我一次，可我也不會不仁不義的讓你難堪。

　　唐綿綿站起來，準備拉著果果離開，就假裝不知道吧。但是從今往後，唐綿綿也知道，她們的這份兒姐妹情也就要斷了。唐綿綿是想安安靜靜離開的，可沒料到小嬸兒竟然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看到唐綿綿便揮著手高興的喊了一聲：「綿綿啊，你在那裡做什麼？」

　　唐綿綿身形一頓，一個搖晃，微微的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