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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夫人》第64章
064 他的前度

  唐爸爸一頓,真是從心裡都笑了出來。

  平日裡唐爸爸也沒別的愛好,不抽煙卻喜歡喝點兒小酒,本來今天是好不容易被唐媽媽說了一通也忍住了沒喝酒,因為這新姑爺也不是別的身份,本以為他一個上校,一個參謀長是不喝酒的,卻哪裡想他竟然主動提出要敬酒的話來,唐爸爸哪裡猶豫再三?

  唐爸爸平日裡珍藏了不少好酒,這一下立即把放在酒櫃子最底層的那瓶五糧液也拿了出來,唐媽媽哎喲了一聲:「既然要喝酒,就把杯子都拿出來,都喝點兒吧,綿綿你也喝點兒啊。」

  「欸,媽!我不喝。」唐綿綿立即擺手,玩笑,玩笑,她哪裡還敢喝酒?

  崔覺笑笑:「既然媽都說了,就都喝一點兒,我們一起敬敬他們。」

  唐綿綿只覺得崔覺是笑裡藏刀寫盡了陰險,畢竟跟著他混了好歹有一個月,哪裡還不知道他的腹有多黑?

  「你瞪什麼瞪?!看人家多懂事都知道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敬一敬父母,你這孩子就是沒長大。」唐媽媽不爽的啪一巴掌就落在了唐綿綿的頭上,唐綿綿痛的眼淚花都冒了出來,崔果果在對面呵呵呵的笑,唐綿綿真覺得自己丟死人了,卻安全不敢反駁自己親媽半句。

  「可是媽,我喝酒……」唐綿綿委屈的嘀嘀咕咕著。

  唐媽媽沒聽清,扭頭問:「你說什麼?」

  唐綿綿正要解釋自己不能喝酒的事,桌下一隻大手卻徒的落在自己的大腿上,唐綿綿身子一僵,口也咻的頓住,只知道有一隻……手、手、手?!在摸自己哪兒?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喝醉的。」崔覺面上溫和的微笑,淡淡的道,說不盡的那個溫柔和寵溺勁兒啊。

  唐媽媽看的滿意,也就沒有再問唐綿綿,轉身去拿杯子,唐綿綿一臉苦相,顫抖著自己的手抓住大腿上的那只『罪魁禍手』,狠狠咬牙低叫:「你別給我亂來!」

  「亂來?怎麼亂來了?」崔覺面色如常,彷彿什麼也沒發生,唐綿綿氣絕。

  還不知道這個男人原來可以這麼無恥!明明那隻大手就在毫無禁忌的在她腿上摸來摸去,而她今天好死不死穿著一條短褲,露出自己光潔白皙的大腿,那隻大手頓時暢通無阻在她腿上來來回回,樂不思蜀。

  唐爸爸這個時候把酒找出來回到飯桌,看到自己女兒臉色乖乖的,一時也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兒便皺著眉問:「綿綿啊你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這還沒喝酒呢你都已經醉啦?」

  噗……誰醉了,爸爸,有男人調戲你女兒,你女兒是被氣紅臉的!

  「沒、沒事……」雖然心裡那樣想,唐綿綿卻還是低了頭顫抖著這樣回答,畢竟不想崔覺在父母面前沒了好印象。而顫抖,則是因為她使足了勁兒在下面抓住男人的手想讓他趕快停下來,可她又哪裡會是男人的對手?大手又是抓又是揉的,唐綿綿痛的呲牙咧嘴,到最後她的大腿竟然就成了兩個人的比賽場地。

  「既然今天晚上要喝酒,晚上回去開車也不安全,小崔你就留下來睡吧。」

  「?!」唐綿綿手勁兒一送,抬頭看向自己的親媽一臉的驚訝,媽,你怎麼能主動邀請,怎麼可以啊!

  「呵呵,是,聽媽的。」崔覺淡淡淺笑,桌下的大手在唐綿綿的腿上輕柔畫了一個圈才終於緩然的離開。

  唐綿綿一面因為崔覺的手離開而鬆了口氣,一邊又被他那一個圈圈弄得全身發麻打顫,最後聽見崔覺的話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就知道,他提出要敬酒的那時候起她就沒好事發生!

  「可是媽……咱家沒客房讓他睡啊……」所以,就算住外面的酒店也好,您今晚還是別留宿了吧。

  「睡你房間啊!」唐媽媽瞥了唐綿綿一眼。

  正在倒酒的唐爸爸驚怪的看向唐媽媽:「老婆,這……不好吧?」

  「對啊對啊,我和他還沒領證呢!」唐綿綿立即符合,還是覺得自己親爹好。

  睡一起多尷尬啊,再說,兩個人也還沒到突破那道防線的地步是不是?

  「那也不能和植樹那小子睡啊。那麼小的床,兩個大男人睡一起是個什麼事兒,現在那男同啊什麼的鬧得多厲害!」唐媽媽義正言辭,說完唐綿綿卻很是

  「可是媽……我那床那麼小,我還要帶著果果睡……」見唐媽媽那堅決的表情,唐綿綿只能退讓一步,用懷柔政策來企圖說服唐媽媽。

  「果果和我們睡,我們總要和這可愛的小外孫女培養培養感情是不是?果果你說要不要和外公外婆睡啊?」唐媽媽似乎真的就這樣決定了,一臉溫和的問著果果。

  「好耶。」果果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就這樣拋棄了唐綿綿,唐綿綿心裡那個淚啊,都恨不得奔黃河去,這哪裡是親媽,這完全就是後媽啊!

  可打擊還沒完,唐媽媽又道:「我當然知道你那床太小,你就打地鋪睡地上,讓小崔睡床上啊。」

  「啊!」唐綿綿怒了,有這樣的嘛?有這樣的媽嗎?!

  「你給我瞪眼是不是?」唐媽媽見唐綿綿那怒氣騰騰的模樣,眉毛一橫,眼睛一豎,唐綿綿委屈的立即低下頭,眼眶都紅了。

  夠了,她今天真是受夠這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了。

  「媽,沒關係。讓綿綿睡床上吧,我應該讓著她是對的。再說她那床也太小我躺在上面也是只能蜷縮著,不如我睡地上吧。」崔覺立即握住唐綿綿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唐媽媽立即笑了,沒再說啥。

  唐爸爸立即把酒端給崔覺:「就是委屈你了,當初本來說買個新床,可是章郝然也說不會在這裡住也就沒買。」

  唐媽媽臉色一沉,在桌下狠狠踢了唐爸爸一腳:「還沒喝就醉了?提那人掃興呢?!」

  唐爸爸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打了兩下嘴巴。

  崔覺放開唐綿綿的手伸出雙手接過唐爸爸遞過來的酒,面色看不出悲喜,彷彿完全不對剛剛唐爸爸說的那句話上心,唐媽媽和唐爸爸這才鬆了一口氣。

  崔覺將一杯酒放在唐綿綿的眼前也順勢低了頭,在唐綿綿的耳朵邊低低喃了句:「紅眼睛的小傻子,吃醋了?是羨慕你媽對我太好,還是不甘心我這麼迅速就佔得了你全家人的歡心?可你想想,如果不是因為你,唐家和我根本連邊兒都搭不上,更別說現在坐在這裡吃飯敬酒。」

  唐綿綿用力的咬著唇瓣,她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崔覺更是完全說在了點兒上,她怕自己的爸媽對別人好,就是崔覺也不想,還讓他霸佔自己的床,那就更不行!不過……還好,他算是通情達理,說的也對,他今天能坐在這裡就是她唐綿綿的功勞,哼哼,她才沒那麼小家子氣哭鼻子呢!

  迅速的揉了揉鼻子,抬頭瞪向崔覺皺著鼻子冷哼哼道:「我才沒有紅眼睛,沒有,沒有!」

  「是,是,現在你說啥就是傻,小傻子。」

  崔覺很是無奈的笑,內心卻哀歎,本以為找了個二十四孝的好女人,這下好了,又給自己找了一個女兒,還讓他總是無奈的想掐死她卻又捨不得!

  唐爸爸和唐媽媽自然把這一切都收入眼底,兩個人也只是笑著並不說什麼,崔果果則已經吃的開始打飽嗝。

  終於開始敬酒,也開始吃菜。唐媽媽做的飯菜多麼可口看那小果果不停歇的動作就知道,就連崔覺也吃了不少。

  輪番下來崔覺也喝了不少酒,唐爸爸讚賞崔覺酒量不錯,崔覺卻笑笑說:「今天很高興,所以才碰一點兒,按軍紀來說,軍人是不能隨意喝酒的。」

  「那就別喝了,別喝了。」唐媽媽最不喜歡唐爸爸喝酒,聽崔覺這一說也立即附和道。

  唐綿綿雖然只喝了一杯,其餘的也被崔覺給攔下,但就她這酒品來說也足夠她有些昏頭了,也立即跟著唐媽媽一起點頭:「別喝了,男人酒喝多了就是傷腎。」

  「……」

  一片寂靜,只有崔果果咬菜的『卡卡』聲,唐媽媽遮了遮臉,尷尬的在桌下踹了踹唐綿綿兩腳。

  「媽你踢我做什麼?我說的都是真的!酒喝多了傷胃、肝、腎,最主要的還是傷神,沒精神。還有,酒精有殺精的作用,性功能下降,損害肝臟,麻痺神經,記憶力退化……唔唔……」

  也是忍無可忍了,崔覺的大手救場的摀住了唐綿綿那張喝酒後就毫無章法亂說的小嘴。

  唐媽媽都覺得丟人啊,在自己爸爸面前,在自己未來丈夫還有繼女面前唐綿綿你看你都說的是啥……?如果手裡有棍子唐媽媽一定毫不猶豫的摔出去,把這個丟人的女兒給狠狠抽兩下。

  「外婆,殺精是什麼?」崔果果突然抬頭,迷茫的望向唐媽媽。

  「哈……?」唐媽媽被這一問給徹底驚呆,要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殺精就是……」唐綿綿頭腦暈乎乎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了什麼,乘著崔覺的手一鬆扒開大手便要解釋,可這話哪裡說得?崔覺立即又摀住唐綿綿的嘴,這一次是捂得死死的,連一點兒縫隙也不給。

  唐媽媽抹了把汗,就連唐爸爸都鬆了一口氣,這話哪說得啊?

  「爸媽,我看她有些醉了,我把她扶回房間休息再出來陪你們。」

  「好,好,快把她弄走,別把孩子給教壞了。」唐媽媽立即贊同,似乎恨不得唐綿綿立即消失,唐綿綿有委屈了,今天自己老媽怎麼總這樣討厭自己啊?嗚嗚,都是崔覺,都是他的錯,他一出現她媽媽就變成後媽了!

  於是,唐綿綿被崔覺連扶帶托的給領回了房間。

  「你放開我……放開……你幹什麼捂我的嘴……」唐綿綿也不是省事兒的主,特別還是喝了酒之後的她更是個惹事兒的,一陣撲騰的要掙開崔覺的鉗制,終於進了房間,門一關,崔覺也不客氣,轉過唐綿綿的身子就狠狠的壓在了門板上。

  「唐綿綿,喝了兩口酒又要開始耍橫了是吧?」

  「……?我耍橫?」唐綿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是無辜的大喊:「明明就是你欺負我!」

  崔覺無奈的笑:「我怎麼就欺負你了?」

  「你……你讓我媽總是吼我……」

  「難道不是你做錯事?」

  「我怎麼做錯事了?我爭取自己的床位,我不想和婚前獨處一個房間睡一個床,怎麼就錯了?!」

  「……」崔覺一陣沉默,看著唐綿綿,眼神卻不自覺的冷清了起來。

  唐綿綿被這眼神嚇的一個激靈,似乎才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話。

  「我……我……」

  「就醒了嗎?沒醒要不要下去吹吹冷風?!」

  「我、我沒醉……」

  「那你剛剛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不是醉話?」

  「不是……」她承認,她是缺根筋,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而且她說的都是實話啊,喝酒的確是對男人不好。

  「不想和我睡一個床?那你還說那些話做什麼?豈不讓人以為你是想和我生小孩?」

  「……我、我沒有……」唐綿綿驚詫的等大雙眼,因為崔覺的這句話,她是真心實意的還沒想到那裡去。

  「沒有?沒有什麼?沒有想不要和我睡一個床?還是沒有說過那些話?還是沒有想過要和我生小孩的事?」崔覺卻並不放過她,一步步的緊逼,兩個人的頭也越靠越近,唐綿綿甚至看得見崔覺那過分長的睫毛……可是他不停煽動的嘴裡卻說出讓她理不清的話,什麼沒有,什麼還是……

  「啊--」唐綿綿摀住自己的耳朵終於忍不住的叫了起來,她要瘋了,她要瘋了!

  崔覺冷冷的看著她這模樣,卻也只是一笑,站直了身子,手也從門板上撤了下來,站在那裡突生了距離出來。

  「唐綿綿,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今天晚上你到底對不對吧。」說完,他就拉開抵在門上的唐綿綿,又拉開門,邁不出去了。

  「我……」唐綿綿也很委屈啊,她就是心亂的,亂的。

  想到和他要睡一個房間,而且自己還喝了酒……她怕。

  靠著門蹲了下來,唐綿綿捂著自己的耳朵賭氣的紅了眼卻死也不掉眼淚,她才沒有那麼嬌氣,才沒有那麼容易敗呢!可是……她剛剛究竟說了什麼啊?頭腦清醒多了的唐綿綿仔細的回憶了回憶,剛剛……好像說了句什麼……殺精來著?

  「啊--!」唐綿綿摀住自己的嘴巴,完了完了,剛剛暈乎乎的有些酒勁兒竟然……說了些……什麼啊!

  ***

  崔覺吃完飯,唐植樹才回來。

  「崔大哥?」唐植樹也是自來熟的就這麼叫了一聲,崔覺毫不介意的點了點頭。

  唐媽媽正在收拾碗筷,見唐植樹回來立即一聲吼:「幹什麼去了?不知道家裡今天回來人啊?」

  「我錯了媽!我不知道今天姐回來,姐呢?」

  「在房間,喝多了盡說胡話。」

  唐植樹點了點頭,一轉身準備去看看唐綿綿,身前卻站了一個粉色小身影,一低頭,心裡竟被這小娃娃驚艷了一把,多漂亮的小女孩啊,長的像洋娃娃似的。

  「你是……果果?」唐植樹想起唐綿綿短信裡和自己交代過的名字,沒想到長的這麼漂亮可愛啊。

  「你是舅舅嗎?」崔果果望著唐植樹,長長的睫毛一個撲哧煽動,像個小精靈一樣弄得唐植樹心裡癢癢的。

  「嗯……是該這麼叫我。」唐植樹想了想,溫溫一笑,點了點頭。

  「舅舅!」崔果果仰著頭樂呵呵一笑,燦爛的像朵向日葵似的,於是唐植樹就被這小東西給纏上連去看唐綿綿也給忘了。

  崔覺洗了個澡,在唐媽媽的拱使下進了唐綿綿的房間:「好好休息啊,她要敢怎麼滴你給我講我收拾她。雖然你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順其自然,婚前培養感情更重要啊。」

  崔覺笑了笑,知道唐媽媽無論怎樣都還是為了唐綿綿。對自己好,還是對唐綿綿凶,都只是為了讓自己對唐綿綿好,天下沒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唐媽媽更是這裡面的佼佼者。

  「媽,你說的是。既然這樣,果果你們麻煩照顧了,我就休息了。」

  「欸。快進去吧。」

  崔覺推門進了房間,唐媽媽站在門口幾秒後才鬆了一口氣。

  「老婆,你幹嘛要想盡辦法把兩個人一直塞在一個房間啊?再怎麼樣兩個人也沒結婚,面面看起來也不願意,你這……」

  唐爸爸悄無聲息的站在後面一陣嘀咕,唐媽媽快速的看了一眼那邊玩得不亦樂乎的唐植樹和崔果果,立即拉著唐爸爸進了自己房間。

  「你給我過來!」

  唐媽媽關了門才又低低道:「我也知道綿綿不是老大樂意,但是我看得出來別人小崔對她是怎樣的,和章郝然有的比嗎?他是用了真心要娶綿綿,綿綿多大的福氣才能又碰上一個這麼好的男人?而且比章郝然更出色多少倍?不是說,要不是上輩子她唐綿綿燒了高香這輩子能遇見這樣的人?!兩個人就要結婚了,可是感情卻沒多少,要培養感情就要立出獨處空間來,我也相信……他是個成熟知道心疼人的人,綿綿真要不願意他會強迫?再說了,兩個人同居這麼久了,要真沒點兒事兒你相信嘛……」

  「那可是你女兒!」唐爸爸為唐媽媽最後那句話頓時黑了臉。

  「如果不是我女兒我才不管呢!你一邊待著去,我帶果果去洗澡,雖然這個小丫頭是個繼女,倒是和綿綿感情不錯,處處都媽媽、媽媽的叫著。呵呵,嘴甜吶……」

  「跟綿綿小時候挺像的。」

  「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今天晚上你睡那一頭啊,我和果果睡這頭。」

  ***

  崔覺推門進房間,頭髮還是濕濕的,穿的睡衣是唐媽媽拿給他唐植樹的新T恤和短褲,T恤和碎花短褲都很年輕,這樣的崔覺看起來也別有一番的清爽帥氣。

  唐綿綿還沒睡,搬著椅子坐在窗邊看著月亮不知道發什麼呆,聽見推門聲才扭頭往來,看見崔覺剛剛沐浴完的清爽模樣臉不由得一紅,目光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你洗完了?我也去洗洗。」說著站起來,抱起一旁的睡衣就要溜出去。

  「嗯……」崔覺淡淡的應了一聲,卻在唐綿綿走過身邊的時候伸手將她拉住:「等一下,你媽媽可能還在外面。」

  「你說……我媽會偷聽?」

  「他們是以防你的安全。」

  「……」唐綿綿搞不懂了,老媽明明就是使勁兒的把她和崔覺塞一個屋裡,現在怎麼又去偷聽來關注自己的安全了?唐綿綿覺得,唐媽媽更可能是在偷聽她有沒有欺負崔覺吧。

  崔覺的手拉著唐綿綿的手臂,冰冰涼涼的在夏天特別的舒爽。

  其實唐綿綿出了一陣風腦子也完全的清醒過來,這一天的自己的確是反常,過於矯情的莫名其妙了。幸得崔覺不像是個會生氣的人,那會兒鬧完了現在也是低低的正常的和她說話,她心裡那股自責和愧疚也就慢慢的減少了一些。

  於是抱著睡衣站著沒動,崔覺的手慢慢滑落下來,在房間裡看了一圈才問唐綿綿:「有吹風機嗎?」

  「有!」唐綿綿立即轉身翻箱倒櫃的去找,一把粉色吹風機立即找了出來遞給崔覺。

  找到插頭,崔覺背對著唐綿綿自己站在那裡吹頭,動作看起來並不嫻熟,唐綿綿在後面看著實在看不下去了道:「我給你吹吧?」

  崔覺手一頓,扭頭望來:「嗯?」

  「我……可以給你吹。」一個大男人自己吹頭髮動作也不像。

  「嗯。」崔覺也不拒絕,轉身坐下來,把吹風機遞給唐綿綿。

  唐綿綿走過去接過來握在手裡,站在崔覺的背後打開吹風機麻利的開始給他吹頭。

  崔覺的頭髮比一開始才認識的時候要長許多,一個月,寸頭長成了及耳『長髮』,麻麻利利兩分鐘就吹得乾乾的,唐綿綿滿意的關掉吹風笑瞇瞇的拍了拍崔覺的肩:「好啦。」

  崔覺坐在那裡不動,背影穩如泰山。

  唐綿綿自己覺得沒趣,撅了撅嘴轉身準備去洗澡了,剛走兩步,卻聽得崔覺低低道:「唐綿綿,沒事情對我說嗎?」

  「我……」唐綿綿腳步也頓了下來,微微側頭回望而去,他真的……要聽麼?

  「明天我一走就是大半個月,如果你不說,等我回來就直接是我們的婚禮,你真的毫無顧忌,心無旁騖,心甘情願的願意和我結婚?」崔覺也回過頭來,深沉如海的眼神直直的望進唐綿綿的眼底,唐綿綿被他那眼神望進心底,彷彿突然間什麼秘密也沒有了,甚至覺得他根本是知道自己心裡到底在在意些什麼。

  死死的咬著唇,唐綿綿抬頭揚頸用一股誓然豁出去的氣節道:「我知道我在意這是有些莫名其妙,也沒有資格去問你,但是我還是要問你,關於果果的媽媽……我不知道你和她發生了什麼故事,但是如果有一天果果的媽媽回來了……你要和我離婚嗎?如果,如果是因為這個,以後你和我離婚,我會覺得很委屈。」

  說完,唐綿綿鬆了一口氣,好吧……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想這件事,糾結這件事。她怕果果的媽媽在他的心裡位置太重,而她太害怕未來,怕未來的自己已經捨不得離開他或是果果,那她又該以什麼姿態處在這段婚姻裡?可是她又捉摸不定在他心裡,果果的媽媽……究竟是個怎樣的位置?

  回復唐綿綿的是崔覺的沉默,唐綿綿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程美麗說過,關於果果的媽媽在崔覺面前是一個禁忌,而她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她知道,她的確是被今天晚上她自己的各種表現刺激到了,也是被他馬上要出差大半個月的事情給刺激到了,但她……卻不後悔。

  有些事情,越是早些說得明白對兩個人越是清楚才能更好的走下去,相反如果心裡有事情卻始終遮遮掩掩猶猶豫豫的不說出來,到以後激化成了大矛盾的時候,那個時候卻必定已經太晚。

  「……你不想說麼?你不是說……只要我問的,你都會回答麼?」唐綿綿嚥了嚥口水,對於崔覺這樣的沉默,更加的不適應了起來,心裡也是越加的不安,最後,當看見他那藏在眼瞼陰影下看不清的眼神時,頓時心有不忍,難道他和果果的媽媽真的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嗎?

  心裡有些失望,轉念卻又想,自己也不願提及章郝然,又憑什麼讓他去提及比章郝然更遙遠的人?

  「……既然……那我洗澡去了。」勉強的笑了笑,唐綿綿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了。

  門搖搖晃晃的關上,屋內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久久的發著呆,那雙放在膝蓋上的手卻緊緊的握成了兩個鐵拳,兩隻手臂突兀的青筋暴凸……終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眸子淺淺的落在書桌上唐綿綿的單人照上。

  唐綿綿洗個澡磨了一個小時,自己洗了澡又找外面的吹風機吹頭髮,吹了頭髮又要給果果吹頭髮,又和唐植樹說了兩句話,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回屋。

  唐媽媽也是實在看不下去唐綿綿那猥瑣的樣兒,一聲咆哮把唐綿綿給吼了回去,唐綿綿沒有辦法只能回房,抬頭看了眼時間,這都十點了,他應該睡了吧?

  於是掇手掇腳的推開,房間內黑漆漆一片,看來他真的已經關燈睡下了。

  輕輕鬆了一口氣,反手將門慢慢關上,將客廳的燈光攆在外面,房間內頓時黑漆漆一片。

  洗了澡的唐綿綿穿著碎花綿綢的睡衣睡褲,弓著背彎著腰向床邊摸去,終於坐在床上鬆了一口氣。

  低頭向只距離了一隻腳的地鋪看去,也不知道他自己怎麼找出地鋪物品的,嘩啦啦自己就給鋪好啦?果真是從部隊裡出來的男人,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動手嘛。

  雖然如此,唐綿綿卻有些愧疚的在床邊蹲了下來望著背對著自己睡的崔覺。輕輕的側耳聽了聽,呼吸還真是均勻,看來睡得不錯嘛。

  月光輕輕的落進來,唐綿綿撐著腦袋看著睡在地上的男人,這地鋪對於一米八幾的他來說明顯也小了些,腳也是蜷著的。

  拉了拉被子給他重新蓋好,唐綿綿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看著崔覺的背便忍不住的幽幽喃言了起來:「果果媽媽……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剛剛的表情都那樣冷也不願意說一個字。還是,你不願提及?又或者,那是你心裡別人誰也無法觸及的一個禁忌?如果你心裡真的有這麼一個重要的人,我該怎麼和你相處一輩子呢?這段婚姻,如果認認真真開始,如果在往後的歲月裡我們沒有相互背叛對方,我是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可現在,又該怎麼辦?」

  明明知道回答自己的只會是一片沉默,卻還是忍不住的自問了出來。

  果不其然,一片冷寂的沉默,還是沉默。

  唐綿綿又輕輕的歎了口氣,轉身輕輕的扶著床站起來準備躺倒床上去,一隻腳還沒提起來雙腿卻被人猛力的抱住,身子昏天暗地的一個旋轉,唐綿綿竟然就被人抱著按在了……地上。

  驚恐的瞪大雙眼看著處在自己身體上方正俯視著自己的崔覺,唐綿綿的腦袋這一次迅速的轉動反應了過來。難道……他根本沒睡著?他剛剛聽見自己說的話了?!

  「你……」唐綿綿連唇瓣都顫抖了起來,不是氣的,而是囧裡個囧啊,他根本沒睡著,那她那一番話算什麼?表白嗎……?唐綿綿突然發現自己毫無底氣,就連看他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扭開自己的頭,乾脆緊緊的閉上眼睛裝死。

  崔覺扣著唐綿綿的雙手在腦袋兩邊,龐大的身子也技巧性的壓在她身體上方,俯視著懷裡裝死的唐綿綿只覺得有那麼幾秒的想笑。

  今天晚上的她可真是把心底的話都說出來了啊,不過……說出來了也要,他喜歡的……就是他這種不藏著掖著的直接。

  伸手撩撥了她臉上的髮絲到一旁,微微俯身又湊近她散發著香氣的臉龐輕微的呼了一口氣,淺淺笑道:「怎麼,以為裝死就能躲過去了?」

  唐綿綿一抖,瞄了瞄眼睛,在看到崔覺那戲謔的眼神時,瞬間崩潰。你就不能當做沒看見我,然後滾去睡?!

  不過,看來當縮頭烏龜是當不成了,唐綿綿乾脆一橫豁出去算了的攤開牌來講:「剛剛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沒什麼說的我就去睡了!」說完幾個撲騰想要爬起來。

  可他崔覺一個堂堂大男人豈是她這個小女子能一手推開的?龐大的身子壓在唐綿綿的身上,雖然很有技巧的沒有讓她感覺到多麼的沉重,但一定也是踹不過氣兒,推不動的主。

  推攘了幾下唐綿綿放棄了,抬頭怒瞪:「你到底要怎樣?」

  「怎麼樣?對你老實交代啊。」崔覺眨了眨眼,一個電眼向唐綿綿跑來。

  「哈……?」唐綿綿立即被電的七葷八素竟然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崔覺微微歎了口氣,表情在瞬間變得凝重,盯著唐綿綿那閃亮的圓眼睛沉沉道:「她……叫臨墨染。是果果的媽媽。臨墨染……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吧?」

  「臨墨染……」唐綿綿反覆的念叨了兩句,表情瞬間誇張的變大了起來:「那不是……這兩年特別出名的世界級華僑小提琴家臨墨染麼?」

  「是她。但是……這個臨墨染非彼臨墨染。」

  「哈?」唐綿綿一頓,腦子沒轉過彎了:「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兩個臨墨染不成?」

  崔覺放開唐綿綿的手,身子一轉坐了起來,臉對向窗外的月光微微的沉吟後才又道:「真正的臨墨染,她在德國。而這個臨墨染,只是接著她的身份重新活著,或者這樣給你講你也不明白,你就像,這個臨墨染不是真正的臨墨染,她只是長得像,名字一樣而已。而且,一年前,這個鋼琴家臨墨染也消失了。」

  「我不懂……」唐綿綿也爬了起來和崔覺並肩坐著直愣愣的搖頭,真的被繞暈了。

  崔覺摸了摸唐綿綿的頭淡淡一笑:「小傻子。」

  幽幽的歎了口氣:「臨墨染……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生命裡,第一個女人,我甚至曾經動了要和她結婚的念頭。」

  唐綿綿沉默不語,心裡卻是驚濤駭浪般的驚疑,既然都動到結婚的念頭了……你該是多重要啊。

  崔覺的臉龐在淡淡發白的月光下顯得有幾分冷清了起來,冷峭的嘴角緩緩的動著繼續說著那段讓人覺得禁忌不能提的往事:「二十二歲那一年,我遇見臨墨染。她當年才十六歲,雖然出身名門音樂世家卻像個鄰家的女孩一樣。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個上尉,職位也是參謀長身邊的副官。她追著我跑了整整一年,我不是沒看見,也不是毫無心動,只是始終沒有到那種很強烈的喜歡她的感覺。可是後來,我還是要了她,即使心裡沒愛,我卻是動了要和她結婚的念頭,臨墨染不是隨便的女孩子,但情啊愛啊當時在我的眼裡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對於我來說仕途才是我的一切。可是,我還是打算頂著一切的壓力去娶她,因為我知道找到一個愛我遠遠多於我去喜歡她的女人對我來說未來會是多輕鬆。於是打算等她到了二十歲那一年,但偏偏……十九歲的她突然攜著另外一個男人消失在我的眼前,再過一年卻讓人抱了一個孩子給我,就是現在的果果。」

  唐綿綿摀住自己的嘴難以置信,竟然……是這樣的?!她一直不知道果果的媽媽究竟為什麼會離開,以為是崔覺的錯,又或者是兩個人的感情實在是不合,但卻沒想到……會是臨墨染攜著另外一個人消失?這對當時的崔覺來說會是怎樣一個打擊。

  「那一年我正在準備升為中校,幾年的豐功偉績,幾年的平步青雲所帶來的榮譽感也沒有她帶給我的恥辱和羞辱更多。於是,我開始恨她,在查出……果果不是我孩子的時候,那種恨達到了頂峰。」

  「果果……不是?!」唐綿綿驚詫低呼,天啦,孩子……怎麼會不是……難道是臨墨染和她一起離開那個男人所生的?她竟然要給崔覺……這麼多……恨她的原因和理由?

  唐綿綿心裡突然覺得有那麼一絲為崔覺感到可悲和可憐,但是一想到崔果果,那麼可愛的孩子又怎麼會是……

  崔覺扭頭看了唐綿綿一眼,淺緩一笑:「直到一年前我重新遇到那個和她長的一模一樣連名字也一模一樣的女子,才終於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真相?難道這事裡面有隱情?」唐綿綿也覺得前後的臨墨染差距未免太過,就算愛情再怎麼樣會隨著時間而消失或者改變,但是臨墨染對崔覺這樣真的太過於殘忍。

  崔覺突然的沉默,似乎不太願意說接下去的那些話,唐綿綿輕輕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也有些不忍了起來:「不想說就不說了吧,我都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崔覺反手握住唐綿綿的小手,握在手心裡那麼的小心翼翼,淺緩一笑:「你所擔心的那些都不需要擔心,因為真正的臨墨染,在六年前就已經在德國去世了,白血病。」

  唐綿綿驚呆了的坐在原地,被崔覺的這一句話……被這個讓她始料未及想也想不到的結果而驚愕萬分。

  崔覺揚了揚頭,眼裡說不盡的冷傲:「二十二歲我遇見臨墨染,無關情愛。二十三歲我要了臨墨染,有關於責任。二十四歲我恨臨墨染,因為男人的自尊。二十九歲我原諒了臨墨染……因為我知道了當年她負我,離開我的原因都是為了讓恨她記她一輩子而已。」

  「那果果……」唐綿綿微微蹙眉,那果果究竟是誰的孩子?

  「她是臨墨染在國外收養的,只是為了抱過來給我讓我恨她的理由。可是果果太乖,我實在無法恨她半點兒,於是從小就捧在手心裡呵護著,好生的教養著,我希望你知道這個真相後也能一如既往的對她。」

  「那當然。我那樣喜歡果果,不是因為她是你的小孩,只是因為她是果果而已。」唐綿綿信誓旦旦一本正經的立即發表態度,知道真相反倒是更加心疼果果了,那果果……就是孤兒咯?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那麼可愛的她當年怎麼會被父母狠心的拋棄呢?

  「現在你明白了,臨墨染對於我來說是過去時,我曾經糾結在她傷我自尊的六年裡。如今知道她當年的那一片苦心,而她也的的確確讓我真的記住了她記住了誰也無法替代的八年時光。可我還有果果,人生又太長,我想好好的過接下來的人生,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遇見了你,我沒有放手,而是珍惜了這段姻緣。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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