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廚房雜役

　　聽完瑪德琳的話，我立即起身去找艾米莉亞。

　　「艾米莉亞！」見她就站在寢宮門口，我連忙跑過去，「你找我？」

　　艾米莉亞點點頭，然後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有些複雜地說：「恭喜你，唐妮，你又升職了。」

　　「啊？」我不由一愣。

　　「領主大人發話了，讓你去廚房做雜役。」艾米莉亞看我的眼神含著一絲曖昧。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突然就又升職了呢？她說是領主發下話來，那豈不是說領主故意破格提拔我？

　　毫無疑問，領主一定是知道了昨晚跟他跳舞的是我。那麼他提拔我意欲何為呢？是因為我讓他盡興了，所以他以此來打賞我；還是希望我因此感激他，繼續賣力工作；還是想要借此告訴我，只要討他歡心，我就「前途無量」？

　　莫名地，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所有的學識和常識告訴我，千萬不要挑戰一個統治者的權威，不論是在什麼時代。

　　所以，我完完全全不想去接近他——這個特萊德地區唯一的掌權人。

　　「怎麼了，唐妮？」艾米莉亞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不高興嗎？」

　　「不，」我笑容得體地搖搖頭，「我只是有些意外。」

　　「好好幹！」艾米莉亞鄭重其事地說道，「別辜負領主大人的好意。」

　　「是。」我恭敬地答道。

　　既然是廚房雜役，想來不會跟領主有太多的接觸，所以我不用太緊張。

　　***

　　第二天早上開例會時，當艾米莉亞說出我晉陞的事情，我瞬間就成為眾多視線的焦點。

　　我晉陞的速度實在太快，僅次於瑪德琳。雖然我現在和安娜平級了，可我一開始是比她低一等的。

　　所以，我在所難免地遭到了其他女僕的羨慕嫉妒恨。

　　「再升下去，就可以當情婦了……」隊伍解散時，海莉惡毒地小聲說了一句。

　　我衝她冷笑一聲，暗道：你才情婦呢！你還勾搭有婦之夫呢！

　　安娜輕輕拉住我的衣袖，小聲勸道：「唐妮，不用理會別人怎麼說。」

　　我收斂了怒氣，緩和下臉色，回道：「放心吧，她們那是嫉妒，我不會在意的。」

　　「走吧，我們一起去廚房。」

　　「好。」我跟著安娜一起去廚房報道。

　　安娜是給一個糕點師打雜，而我則是洗菜刷碗外加跑腿的雜役。

　　廚房裡管事的叫琳恩，自從我來到廚房後，這位胖廚娘就把我的名字當成了口頭禪——

　　「唐妮，快去把菜洗了！」

　　「唐妮，芹菜沒有洗淨，重洗！」

　　「唐妮，你怎麼還沒有剝完洋蔥？噢，你可真笨！」

　　「唐妮，還不快把那些餐盤洗了，難道你要留到明天早上嗎？」

　　「唐妮，我說過要用熱水，不然餐盤上的油漬洗不掉！」

　　「可是琳恩，熱水很燙手！」我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唐妮，你就不能忍一下？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你也是女僕，而不是大家閨秀！」

　　我x，我真想把她那雙厚嘴唇用針線縫上！

　　終於熬到下班後，我已經快虛脫了。

　　「唐妮，你還好吧？」安娜走過來關切地問了一句。

　　「還好。」也許小命兒還在，我就應該知足了。

　　「我看看你的手。」她拉過我通紅的手，一邊吹一邊問：「很疼吧？回去給你上點藥膏。」

　　「之前的雜役也是這樣刷碗嗎？用熱水？」我問。

　　安娜搖了下頭，說：「不全是這樣，她們用熱水泡一下，等水溫降低一些後再洗。」

　　我就知道！琳恩催促我快洗，就是故意刁難我！她這算是給我這個新晉人員一個下馬威嗎？給我等著！

　　「唐妮，」安娜看看四周，見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兩個，接著小聲說道：「你知道琳恩為什麼會針對你嗎？」

　　我搖搖頭。

　　「因為之前給她打下手的是她的侄女。」安娜解釋道，「你來到廚房取代了她侄女的職位，而那個女孩不僅沒有晉陞，反而代替你去做了浣洗雜役，算是沒有過錯就被降職了，所以琳恩才對你有成見。」

　　我：「……」

　　晉陞這事不賴我，是任性的領主大人幹的！

　　「我知道了。」我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笑了笑說：「順其自然吧！走，我們回去吧。」

　　反正琳恩不敢太明目張膽地對付我，我怕什麼？惹急了我，我就好好揍她一頓，管她是不是女的！

　　***

　　我忍了三天，第四天我終於爆發了！

　　琳恩跟碎嘴子一樣嘟囔個沒完，嫌我收拾的土豆不好，因為上面有一個小坑我沒有完全挖乾淨。

　　我可記得我之前曾在湯裡吃到過帶皮的土豆塊，所以跟之前的洗菜雜役相比，我可比她洗得乾淨多了！

　　見琳恩邊說邊揮舞著一把炒菜勺子，我幾步上前一把奪過那把勺子，然後雙手一用力便將勺子掰彎了。

　　「再沒完沒了地廢話，我就把你的脖子掰斷！」我惡聲惡氣地說完後，光噹一聲將勺子扔到了她腳邊。

　　她嚇得往後跳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睛睜得好大。

　　我指著她低喝道：「我忍你很久了，再敢找我麻煩，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呆怔了半天，才找回說話的功能，小聲說道：「我、我要去告訴艾米莉亞……」

　　「你儘管去好了！」我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但是記得晚上鎖好門，還有不要一個人獨處！」

　　「你、你等著……」她的威脅連半點底氣都沒有，而且她到底是沒敢出門去找艾米莉亞。她低頭看了眼那只彎掉的勺子，然後默默地從旁邊的架子上又取了一把勺子，轉回身走到爐灶旁繼續炒菜了。

　　廚房裡的其他人還在愣愣地看著我，我冷冷地掃視過去，她們立刻收回視線，繼續忙碌自己手上的活計。

　　見廚房終於安靜下來，我重新蹲下身，繼續洗菜。

　　嘛的，有的人不修理他一次，他就要蹬鼻子上臉！

　　呼——終於出了口惡氣！

　　***

　　自那天耍了一通威風後，琳恩再也沒有刁難過我。而艾米莉亞也沒有來找我，估計是琳恩沒有膽子去她那告狀。

　　洗菜刷碗雖不是什麼好活，可我做起來還算順手，所以這工作我勉強能勝任。

　　本以為在廚房工作可以趁機吃點好的，可我太天真了！只有領主的飯食是美味而講究的，可他的飯食我連碗邊都碰不到，更別提偷吃一口了。

　　我私下裡問安娜能不能偷吃到點心，她幾乎嚇了一跳，忙小聲回道：「誰敢啊！那可是給領主做的，敢偷吃的話，會被立刻趕出去的！」

　　來到這個世界四個多月了，我每天吃得都跟豬食差不多，簡直悲慘到極點了。

　　廚房裡的培根、火腿、牛排什麼的，就夠讓我饞到流口水了，可這天我又看到了另一樣東西！

　　「唐妮，你是東方人，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琳恩最近已經能跟我友好相處了。

　　我望著那個搪瓷小盆裡的東西，眼珠都快要飛出去了，「大米！」

　　草草草，在這個每天都要吃麵包的國度，我對米飯的想念絕逼要超過肉食啊！

　　「這是東邊來的商人特意進獻給領主大人的！」琳恩用手戳了戳那些雪白晶瑩的米粒，「據說這不是普通的稻米，而是東邊國家裡皇帝才能吃的貢米呢！」

　　臥槽，就是普通大米做成飯我現在也能吃上兩碗，不，三碗！

　　「對了，你會做米飯嗎？」

　　我機械地點點頭，視線依然黏在那些米粒上。

　　「那就交給你來做。」琳恩說著，把那個搪瓷小盆塞到我手上，「我可告訴你，做不好的話，你一個月的薪水都不夠賠這一點米的！」

　　我捧著那一小盆米，心裡唯一想的就是：待會做好了，一定要嘗上一口！不，盡可能地多吃幾口！

　　我小心翼翼地淘著米，生怕有一個米粒順水沖走了。淘好米後，我想了想，確定一比一的水米比例應該不會錯——畢竟以前我曾用電飯鍋做過米飯，然後將搪瓷小盆放到爐灶上用蓋子蓋好。

　　「琳恩，大火燒開後改成小火。」我對她說。

　　「唐妮，既然交給你了，我是不會插手的。爐火的事，你自己解決吧。」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靠，自己弄就自己弄！

　　擺弄爐火確實挺讓我為難的，畢竟這不像我以前用過的煤氣灶，可以通過旋鈕來調整大小火，而且點火也省事很多。

　　我鼓搗了半天也沒有將爐火點燃，最後還是安娜抽空過來幫忙，爐火才終於升起。

　　我守在爐火旁，小心謹慎地煮著那點米，見水開了，連忙將爐火撤出一部分，用小火繼續煮飯。

　　當米飯的香氣溢滿廚房時，所有視線都集中過來。

　　「天啊，真香！」

　　「噢，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知道我這輩子能否吃上一口……」

　　就在眾人圍觀時，一個清冽的聲音傳了過來：「米飯做好了麼？」

　　回頭一看，竟然是泰莉絲。我連忙點頭說：「剛做好！」說著，我還打開蓋子確認了一下，見米飯確實做好了，徹底放下心來。

　　泰莉絲沒再多說，直接取了兩塊手巾，將搪瓷小盆端走了。

　　直到她走出廚房，我才驀然反應過來：草，我還沒有吃上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