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債務

　　穿白色晚禮服的女人說她放在包裡的耳環不見了，還說她將其放進包裡時安娜是知道的。

　　我問安娜怎麼回事，安娜白著臉說，我走後不久，這個女人來衣帽間取自己的手袋，說是一隻耳環壞了，便將一對耳環都摘下來放進包裡，讓安娜保管好。

　　看女人這惱火的樣子，就知道那耳環應該值點錢。

　　我和安娜肯定沒有偷耳環，但現在耳環不見了也是事實。我們這裡的情況很快就被泰莉絲發現了。她走過來瞭解了情況後，直接帶著我們和那個女人去見領主。

　　來到三樓的一間房門外，泰莉絲輕輕敲了下門。

　　「進來。」

　　泰莉絲讓我們在外面等一下，她獨自一人先走了進去。片刻後，她出來叫我們全部進去。

　　這裡是領主的書房，面積很大，四周的牆壁放著碩大的書架，上面擺滿各式各樣的書籍。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很大的書案，領主正坐在書案後面。

　　女人見了領主很親切地叫了一聲「斯特林」，然後走到他身旁，指著我和安娜說：「你家的女僕手腳不乾淨哦。」

　　我飛快地瞪了她一眼，雖然想罵人，卻不得不生生忍下來，畢竟身份擺在這裡，隨便開口只會將事情搞砸。

　　領主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開口道：「說一下是怎麼回事。」

　　我與安娜對視了一番，她衝我點點頭，小聲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領主略微沉吟後，瞥了我一眼，問她：「唐妮走後，安吉拉才將耳環寄存在衣帽間是嗎？」

　　臥槽，這是懷疑到我頭上了嗎？

　　「是。」安娜誠實地回道。

　　「那她回來後，有碰過那個手袋嗎？」領主依然在懷疑我。

　　安娜搖了搖頭，說：「她身體不舒服，回來後就坐在地上休息，而手袋是放在我這一側的櫃子裡的。」

　　「期間還有誰去過衣帽間？」領主完全開啟了問案模式。

　　安娜再次搖頭，「只有在舞會結束客人們全都過來拿東西時，場面才有點混亂。」

　　「但是客人們並不是親自打開櫃子翻找自己的東西是嗎？」

　　安娜點了點頭。

　　「所以，」領主將雙肘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托著下巴，做出了結論，「客人們沒有偷耳環的機會，而且因為手包還在，所以你們監守自盜的可能性最大。」

　　臥槽，他就這樣妄下結論真的好嗎？

　　我因為不服，直視著他，開口辯解道：「我沒有拿，安娜也不可能拿，如果我們是小偷的話，就不會進府做僕人了！」

　　一旁的安吉拉忍不住嗤笑一聲，插嘴道：「進府是因為府裡值錢的東西更多吧？」

　　我氣憤地盯著她，反駁道：「也有一種人會使障眼法，讓你以為他將東西放在袋子裡，其實手腕一翻已經將東西藏到袖口裡了呢。」

　　「你！」安吉拉氣得眼睛瞬間睜至溜圓，「你的意思是我把耳環藏起來了，然後故意污蔑你們？」

　　「唐妮！」領主輕喝了我一句，「說話要有分寸，安吉拉可是貴族小姐，還不至於因為一副耳環和僕人們過不去。」

　　「哼！」安吉拉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往領主身邊靠了靠。

　　我忍著怒氣不再言語，想看看領主到底要怎麼解決這件事。

　　「泰莉絲，」領主向泰莉絲吩咐道，「你和艾米莉亞去搜一下她們的房間。」

　　我反對道：「我們期間並不曾回過房間，為什麼要搜房間？」

　　領主微微瞇了下眼睛，似乎不滿我的質問。「既然心中無愧，就不怕別人搜查，對嗎？」

　　對個鬼啊，這是什麼邏輯？

　　我還想再反對，卻被安娜拉住了袖口。回頭看她，只見她衝我搖頭，我只好乖乖閉嘴。

　　泰莉絲出去後，我不停地想著搜查房間對我有哪些不利的地方。

　　洗漱間裡有我的剃刀，這應該不能說明什麼吧，畢竟也有女性喜歡把腋毛刮掉；我的包袱裡有一個封好的信封，裡面是我當玉墜時的票據，信封不可能藏得下耳環，泰莉絲她們應該不會拆開才對；還有一件我自製的、做為備用的小背心，雖然造型怪異還塞著兩團棉花，但也有女人為了顯著胸脯大而往內衣裡墊東西的，所以我也不算太另類。

　　安娜也沒有太緊張，相較於剛才的驚慌無措，她現在已經冷靜多了。所以，我相信她沒有藏起耳環。

　　屋子裡很安靜，領主垂下眼簾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安吉拉不敢打擾領主，只得百無聊賴地擺弄她的指甲。我和安娜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搜查結果。

　　過了一會兒，泰莉絲和艾米莉亞走進書房。

　　「大人，沒有搜到。」泰莉絲恭敬地回道。

　　我和安娜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這要是有人栽贓的話，我們其中的一個就完了。

　　安吉拉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沒搜到很正常，她剛才不是說她們並沒有回過房間嗎？應該搜身上才對！」

　　「我們真的沒有拿您的耳環！」安娜說著，聲音裡便帶上了委屈之意。

　　我更不敢讓別人搜身，萬一露餡那還得了？

　　安吉拉白了安娜一眼，看向領主，問道：「斯特林，你覺得呢？」

　　我和安娜都看向領主，而我內心更是緊張不已。

　　只見領主點下頭，道：「搜身。」

　　泰莉絲和艾米莉亞立即向我們走來。

　　我直接大喊一聲：「不用搜了，算我拿的好了，我賠！」

　　安吉拉冷笑道：「什麼叫算你拿的？再說，你賠得起嗎？」

　　「多少錢？」雖然我身無分文，可我還是梗著脖子問道。

　　「我那耳環可是正宗的紅瑪瑙，買一副要三十個銀幣呢！」

　　臥槽，這麼貴！我晉陞後月薪漲到二十五枚銅幣，一年也才賺三個銀幣而已，她這副耳環我得干十年才賠得起！

　　我看向領主，表情淒婉，語氣真誠：「大人，我願意用薪水來償還，您能先替我墊付一下嗎？」

　　反正領主很有錢，讓他墊付最好不過，到時候我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也就無法找我追債了。

　　領主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頭同意了：「好吧，耳環先由我來賠償，你每個月的薪水都要被扣除，直到還滿欠款為止。」

　　雖然覺得他這樣「斤斤計較」未免小氣，但是我也並不打算真的給他白打十年工，所以我感激地回道：「謝謝領主大人！」

　　本來事情可以就此完結，安娜卻突然說了一句：「也算上我一份吧！」

　　我不由一驚，想阻止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敢保證唐妮沒有拿那副耳環！」安娜慚愧地說，「她並不知道衣帽間裡有那麼貴重的首飾，而且她回來後也從來沒有接近過那個手袋。是我沒有守好那件貴重物品，我不能讓唐妮一個人承擔！」

　　「安娜，」我拉了下她的衣袖，希望她不要攪和進來，「沒關係的，我隻身一人白工作十年也沒什麼的，可你家裡還需要你寄錢回去呢。我一個人承擔就行，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攬了。」

　　可是安娜卻出奇的倔強：「不！唐妮，讓你一個人承擔一切，我會良心不安的。」說著，她轉向領主，「大人，我和唐妮一樣用薪水來抵！」

　　領主頗為欣賞地看了唐妮一眼，點頭道：「好，你們倆就一起還吧。」

　　我還想再勸一下唐妮，就聽領主發了話：「你們先出去吧！」

　　在泰莉絲的盯視下，我不得不和她們一起退出書房。

　　「安娜！」我抓住她的胳膊，有些痛心疾首，「你幹嘛要往自己身上攬呢？五年拿不到薪水，你家裡怎麼辦？」

　　她低垂著腦袋，緩緩說道：「我會努力工作的，等到晉陞後，薪水提高了，用不上五年就會還完的。」

　　事到如今，多說無用。

　　我只能暗想，臨走前尋點錢給安娜，不然她的家人可就要餓肚子了。

　　回到寢室後，我看了下自己的包袱，雖然有被翻過的痕跡，但是裡面那封信並沒有被拆開，看來泰莉絲和艾米莉亞還是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

　　因為無緣無故背了筆巨大的債務，我和安娜都情緒低落，懶得洗漱直接上床睡覺了。

　　***

　　第二天中午吃完飯後，我沒有跟安娜一樣回房午睡，而是去庭院裡散步。

　　拿不到薪水對我來說只代表了沒有零食補貼我的腸胃，但對安娜來說卻是一家老小的死活。雖然是她主動站出來要承擔責任的，可主要原因是我不想被搜身，如果我們任他們搜身就可以進一步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這事當真是我連累了她。她是個善良的姑娘，覺得自己脫不了干係，甚至覺得自己的責任更大，才不忍看我一個人承擔這麼重的債務。

　　安娜的事讓我心情有些沉重。

　　我在庭院裡漫無目的地走著，然後在花圃旁遇上了阿爾傑和幾個侍衛在抽煙聊天。

　　「阿爾傑。」我直接朝他走過去。

　　阿爾傑和那幾個侍衛一齊看過來。幾個侍衛看看我，又看看阿爾傑，低笑著說了幾句什麼就匆匆走了。

　　眼見只剩阿爾傑一個人了，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