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傷重

　　我和斯特林正情濃意濃時，敲門聲響起，然後就聽見泰莉絲說：「大人，她來了。」

　　「誰？」斯特林脫口問道。

　　「……a，」泰莉絲似乎遲疑了一下，「她回來覆命了。」

　　斯特林一聽，立即對我說：「唐，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去找你。」

　　「好。」我點點頭，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我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泰莉絲和她身邊的一個人。那人罩著一件及地的黑斗篷，兜帽將臉全部遮住，看不清長相。即使泰莉絲用的不是「她」，從這人瘦小的身材也能猜出是個女孩。此時，她和高挑的泰莉絲站在一起，更顯得嬌小。

　　我緩緩移動腳步，在即將與她擦身而過時，立即停下腳步然後一把揚開了她的兜帽。

　　她明顯怔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鎮定，衝我輕輕頷首，說：「好久不見，唐。」

　　「好久不見，安娜。」我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聲線，使之聽不出情緒起伏。

　　我果然沒有猜錯，這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孩正是安娜。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沖安娜輕輕一笑，然後回頭看了眼斯特林。斯特林看著我，面部線條繃得很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沒有再跟這幾個人廢話，我選擇了快速離開。

　　這是斯特林第幾次騙我了？

　　我就知道他狗改不了□□！

　　當初他還以安娜的安危來威脅我，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算計我時耍的手段。我就說安娜怎麼敢背叛他偷偷告訴我一切，原來是他授意的。

　　他讓安娜告訴我一切，我聽了後憤怒無比，然後他又花言巧語來哄我。既然如此，他還不如讓我一直蒙在鼓裡！他到底圖個什麼？簡直神經病一樣！

　　嘛的，他絕對是神經病！

　　剛剛對他建立點的好感，全都隨之消散。誰能保證他剛才跟我說的那些話不是騙我的？這個混蛋！

　　我氣悶地回了臥室，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實在無事可做，便打開窗子，趴在窗台上透氣。

　　窗外陽光大好，可我的心裡卻實在無法變得敞亮。

　　在窗台上趴了一會兒，我看見從遠處走來幾個人。那幾人大多穿著親衛隊的衣服，只有一個人除外，而這個人的一頭金髮實在是太醒目了，即使跟身旁的人穿一樣的軍裝，他也絕對是最惹眼的。

　　金髮青年是阿爾傑。他穿的這套軍裝是守備隊的，身上背著行囊，應該是親衛隊的戰友來送行，跟他走在一起的其中一個就是隊長威廉。

　　「阿爾傑！」眼見阿爾傑即將從窗前走過，我連忙叫住他。

　　一行人聞聲皆停下腳步看過來，阿爾傑見是我便上前一步，仰著頭衝我笑道：「唐。」

　　「隊伍要開拔了？」我問道。

　　「嗯，」他點點頭，「我一會兒去城中守備隊報道，然後就跟著隊伍趕往前線。」

　　擔心囑咐的話我早已說過了，此時沒必要再說，略想了一下，我衝他喊了一聲：「等一下！」

　　喊完後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立即跑出臥室。在臥室門口差點與斯特林撞上，他問我去哪，我沒有理他，直接繞過他往前跑去。

　　來到書房旁邊的一間屋子後，我將屋子正中的那架鋼琴推到窗邊，然後打開窗戶，探出腦袋沖阿爾傑喊道：「這邊！

　　喊完後，我拿過琴凳在鋼琴前坐好，同時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中雜緒全部拋開。

　　阿爾傑曾說過，如果哪天他離開了，希望我也能彈首曲子送給他。現在，他馬上要去往前線了，我想彈首曲子為他踐行。

　　彈什麼好呢？我快速地在腦子裡搜索還能記全的幾首曲子。

　　想好後，我的雙手輕輕按上了琴鍵。

　　我沒有彈士兵進行曲或英雄進行曲一類的，而是彈了首《出埃及記》。我現在的心情和這首曲子很像，悲壯，是我對保衛戰最大的感悟。阿爾傑他們一定會經歷最艱苦卓絕的鬥爭，也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當一曲終了時，我平復了下心緒才緩緩站起身來，探身看向窗外，阿爾傑正仰著頭看向這裡，表情肅穆。

　　與我對視一眼後，他衝我行了個軍禮，沉聲道：「唐，再會！」

　　「保重！」此時此刻，除了這兩個字我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阿爾傑轉身離去，步伐堅定，帶著決絕和一往無前的氣勢。

　　目送阿爾傑離開後，我收回視線，合上窗後，轉身走出房間。不想，斯特林正堵在房門口。

　　我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說出自己的目的。沉默對視良久後，他才啞聲開口道：「唐，我們回房談談好嗎？」

　　「談什麼？」我故作驚訝地問道。

　　「談……」他歎了口氣，「談談安娜的事。」

　　「有什麼好談的？」我繼續追問。

　　他明顯被噎了一下，一時無話可答。

　　「哦，」我故作恍然大悟狀，「你是想解釋當時為什麼騙我是嗎？」說著，我聳了聳肩膀，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模樣，「沒關係，不用解釋，反正我也被騙習慣了。」說完，我便揚長離去，不理會他糾結的表情。

　　***

　　斯特林幾次想跟我解釋安娜的事，都被我笑著阻止並轉移了話題。我不想聽他解釋，因為我不知道他的解釋是否也是假的。我也不想再恨他，因為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好和在乎。可是，我心裡不可能沒有疙瘩，所以這幾天一直對他有些冷淡。

　　斯特林何等聰明，我衝他笑時是否發自心底，他自然能看出來，面對我幾次想要開口卻又生生忍了回去，只是眉頭越皺越緊。

　　好在他最近非常繁忙也沒空和我糾結這種問題，而我也一直在打聽前方戰事，也沒閒情去體諒他的心情。

　　四天後，前方傳來捷報——特萊德大獲全勝！

　　守在會議室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內，全都激動地大喊「太好了，我們勝利了！」

　　斯特林當著眾多下屬的面，一把將我抱進懷裡，我能體會他激動的心情，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他這樣抱著，我有些難為情，剛想掙脫卻發覺他抱得更緊，完全不給我掙脫的機會。

　　眼見他的視線落在我的嘴唇上，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連忙狠狠瞪他一眼。

　　他要是敢在這時候親我，我絕對咬掉他的舌頭！

　　解讀出我的意思後，他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和無奈，最後只能勾住我的後頸與我臉頰相貼。

　　趕走所有參加會議的下屬後，他卸下那副莊重、沉穩的架勢，抱著我並衝我眨眨眼睛，說：「唐，現在我可以親你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用力去掰他的手。

　　他瞬間將手臂收得更緊，無賴道：「不讓我親，就別想走。」

　　我想了想，然後點頭道：「行，那你先告訴我阿爾傑怎麼樣了，有沒有負傷？」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他今晚就會被送回來。」

　　「送」？我被這個字嚇到了，同時脫口問道：「他怎麼了？」

　　他看著我，思慮良久才說出實話：「他在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已經被安排上了最快的列車，今晚就能送到醫院裡……」

　　「你不是說他去做指揮官嗎？為什麼會執行任務？為什麼會受傷？」我有些激動，音量忍不住提高了不少。

　　他抿了抿嘴唇，直視著我的雙眼，沉聲問：「唐，你是在質疑我嗎？」

　　我一時語塞，同時也覺出自己剛才的話有失偏頗。

　　「還是，你覺得我是故意想讓他出事？」他看著我，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我剛才只是一時情急……我只是想知道他傷得有多嚴重……」

　　還好，他沒有再糾結剛才的問題，而是直接回答我道：「他傷得很重，目前還處於昏迷中。」

　　昏迷中……我心裡瞬間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並不發達，重傷昏迷很有可能就……

　　察覺出我情緒低落，斯特林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別亂想，他會沒事的。晚上我帶你去看他。」

　　「謝謝你，斯特林。」我抬眼看向他，語氣真誠。

　　他眼神暗沉，凝視了我一會兒，回道：「你這樣跟我客氣，讓我覺得自己更像個外人。」

　　「抱歉。」我現在實在沒心情跟他糾結這種事情，也不想談個戀愛時時都要注意用詞以及他的心情，未免麻煩只好隨口跟他道歉。

　　他眉頭輕皺了一下，囑咐了一句「休息一下，晚上去醫院」，便率先離開了。

　　我知道他又在敏感我和阿爾傑的事，雖然覺得他是無理取鬧，而且只要我稍微哄一下就好，可我現在根本沒有那個心情，只好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