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於是第二天，洛小夕一直乖乖在家看書。

　　遇到不懂的題就去問宮臨，還主動拿着小本子做筆記。

　　宮臨正在廚房幫他準備午餐，恍惚間有種照顧兒子的錯覺。

　　正在感慨間，突然就聽到手機響。

　　「宮醫生，我今天下午有事，就不跟你去看電影了啊。」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隨你。」掛了電話，宮臨微微有些不悅。

　　最近他怎麼老躲着自己。

　　「臨臨，我想喝草莓奶昔。」從廚房門口探出來半個小腦袋。

　　「快吃飯了，不許喝奶昔！」宮臨瞪他。

　　洛小夕扁扁嘴，悶悶的「哦」了一聲，轉身蔫蔫的往回走。

　　「小夕。」宮臨又覺得有點不忍心，於是又開口叫住他，「這樣吧，看在你早上認真學習的份上，下午我帶你出去玩。」

　　「去哪玩？」洛小夕眼睛裡冒星星。

　　「電影院吧。」宮臨從兜裡掏出來兩張電影票，「然後我買奶昔給你。」

　　「哦哦哦！」洛小夕舉着胳膊歡呼。

　　有電影看，還有奶昔喝！

　　宮臨笑着搖搖頭。

　　真是個小孩子。

　　下午出去的時候，洛小夕穿灰色的小帽衫和白色的運動鞋，又乖又可愛。

　　宮臨看著乾乾淨淨的洛小夕，突然就有點羡慕。

　　自己上高中的時候，也是這麼無憂無慮的吧。

　　「臨臨。」洛小夕在他眼前揮揮手，「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宮臨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走吧，小呆子。」

　　「你才呆！」洛小夕憤憤。

　　到了電影院，宮臨原本只打算給洛小夕買杯奶昔，無奈拗不過他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於是只得再次掏錢包。

　　草莓奶昔，櫻桃奶昔，爆米花，巧克力，七七八八買了一大堆。

　　小胖子好開心，到了放映廳找到位置後，就開始專心致志的吃東西。

　　「你先坐著，我去趟洗手間。」宮臨拍拍他的腦袋。

　　「恩恩，去吧。」洛小夕專心致志的吃爆米花，頭都不抬一下。

　　吃了一陣子，就聽到耳邊傳來的廣告突然結束，換成了一陣刺耳的尖叫。

　　洛小夕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抬頭正好看到屏幕上血淋淋的場景。

　　驚，驚，驚悚片？

　　洛小夕淚奔，恨不得把爆米花的桶扣在自己腦袋上。

　　「怎麼了？」宮臨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洛小夕正緊閉着眼睛，手也緊緊捂着耳朵。

　　「這是什麼電影？」洛小夕哭喪着臉問他。

　　「恐怖片啊。」宮臨噗嗤笑出聲，「怎麼，害怕了？」

　　洛小夕抽抽鼻子，心想是有點害怕。

　　「膽子這麼小啊？」宮臨好笑的看著他，「走吧，看看有沒有卡通片。」

　　卡通片？

　　我了個去，自己又被鄙視了。

　　洛小夕憤憤。

　　「走啊。」宮臨推推他。

　　「不走，我要看，我就愛看恐怖片！」洛小夕滿臉嚴肅的盯着銀幕。

　　豁出去了。

　　美國拍的驚悚片，雖說沒日本的變態，卻也血腥的可以。

　　電影放到一半，宮臨扭頭看看身邊的洛小夕，就見他小臉慘白，抱著奶昔的手也哆哆嗦嗦。

　　「走吧小夕，肚子餓了，出去吃飯。」宮臨是在不忍心再嚇他，於是找了個藉口，硬拉著洛小夕走出了放映廳。

　　直到兩人坐在餐廳裡點完菜，洛小夕還是面無表情。

　　「沒事吧？」宮臨有點擔心，別給小孩嚇傻了啊。

　　「……沒事！」洛小夕回過神來，嚴肅的搖搖頭，「臨臨你不要怕。」

　　宮臨哭笑不得。

　　晚上回家後，宮臨在客廳看電視，洛小夕也抱著海綿寶寶的水杯坐在他身邊。

　　電視上是醫學講座，宮臨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洛小夕，就見他正看的認認真真。

　　「你……能看懂？」宮臨實在是忍不住想問。

　　「能。」洛小夕說的臉都不紅一下。

　　宮臨只當是小孩偷懶，也沒說他什麼。

　　反正週末，讓他玩玩也沒什麼。

　　然後宮臨發現不管自己幹什麼，洛小夕都會跟着自己。

　　到冰箱裡拿啤酒，他會蹲在自己跟前說臨臨我要果汁。

　　到書房裡拿電腦，他會站在門口說臨臨記得帶電源。

　　到陽台上想抽菸，他巴巴跟上，說臨臨你抽的煙是什麼牌子呀？

　　宮臨也沒多想，就覺得這小胖子今晚怎麼這麼不對勁。

　　臨睡前，宮臨剛躺在床上，抬眼就看到洛小夕又抱著枕頭出現在了門口。

　　於是宮大醫生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過來。

　　敢情這小胖子還害怕呢？

　　「來吧。」宮臨往一邊挪挪，給他騰出一塊地方。

　　洛小夕嘿嘿笑，慢慢騰騰的蹭上了床，把自己捲進被子裡。

　　知道這樣很丟人，可使實在是害怕。

　　什麼破電影，怎麼這麼恐怖！

　　身邊有了人，洛小夕覺得安心了許多，打了呵欠，眼看就看要睡着，突然又聽到宮臨的手機震動。

　　「抱歉，忘關機了。」宮臨摸摸他的腦袋，「睡吧，我出去接電話。」

　　擔心洛小夕會害怕，宮臨也沒走多遠，就在臥室內套的陽台上接電話。

　　洛小夕隔着玻璃看他。

　　雖然聽不到臨臨在說什麼，可是看他的表情，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接完電話回到臥室，就見洛小夕正睜着眼睛看自己。

　　「我把你吵醒了吧？」宮臨有些歉意，小呆子明早還要上課呢。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洛小夕覺得宮臨對自己這麼好，自己有必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陪着他。

　　「什麼笑話？」宮臨坐在他身邊，饒有興緻的看著他。

　　這小胖子又想幹什麼。

　　「從前，有一個人叫小蔡。」洛小夕盤着腿坐在宮臨對面。

　　「嗯，然後呢？」宮臨問他，順便做好大笑的準備。

　　「然後過了一夜，他餿了。」洛小夕捂着肚子狂笑。

　　哎呀實在是太搞笑了。

　　小蔡餿了。

　　講的人講的歡喜，聽的人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這算什麼笑話啊！

　　宮大醫生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個笑話的笑點在哪裡。

　　「不好笑麼？」洛小夕好不容易止了笑，卻發現宮臨好像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

　　宮臨看著小孩滿臉的疑惑，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難道自己和他之間有代溝？

　　「你真沒有幽默感！」洛小夕憤憤的鑽回到被子裡。

　　太挫敗了！他居然不笑！

　　自己講給表哥琦琦還有霆霆的時候，大家明明都說很搞笑的！

　　看著身邊小小的被子團，宮臨覺得有點哭笑不得，同時還有點別的感覺。

　　保護欲麼？或許吧。

　　這麼單純的小傢伙，總是會讓人忍不住想保護。

　　手機被調成了靜音，還是在一閃一閃的亮。

　　打開一看，是幾條短信。

　　幾分鐘前，自己那個剛認識不久的床伴打電話說要分手。

　　幾分鐘後，手機上已經收到了不少信息。

　　都是叫自己出去玩的。

　　玩什麼，心裡當然清楚。

　　宮臨是醫學院的大才子，白天的時候穿乾淨的白大褂，拿閃亮的手術刀，文質彬彬又英挺俊朗。

　　有護士班的女生紅着臉來要手機號，卻都被他一一擋掉。

　　要一起吃飯，對不起，沒時間。

　　要一起看電影，對不起，沒興趣。

　　要聯繫方式，對不起，隱私。

　　態度彬彬有禮，唇角揚起微笑，嘴裡說出來的拒絶卻是沒得商量。

　　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他的性向。

　　最常去的酒吧叫西夜，很小，那裡的人基本上都屬於同一類。

　　坐在桌前沒多久，就會有人上來搭訕。

　　只要看得順眼，只要沒什麼病，基本上都不會拒絶。

　　這個圈子裡，誰還會傻乎乎的等真愛。

　　那麼虛無縹緲的東西，哪裡有一夜情來得實在。

　　「臨臨，早餐我要吃鮑汁飯……」洛小夕迷迷糊糊的嘟囔。

　　宮臨忍不住笑噴。

　　小傢伙想什麼呢！

　　「臨臨，我還要買蘋果三代。」洛小夕繼續嘀咕。

　　「行，明早就給你買。」宮臨捏捏他的臉蛋，「不許說話了，睡覺！」

　　洛小夕乖乖抿起嘴巴，呼嚕呼嚕睡着。

　　第二天早上，宮臨一睜眼就看到洛小夕的臉。

　　小傢伙個子小，臉也小，還有一點點的嬰兒肥。

　　眉毛很淡，睫毛卻比小女生還要長。

　　鼻子也小，鼻頭肉肉的，忍不住就伸手捏捏。

　　洛小夕被捏住鼻子沒法呼吸，先是不安分的動了動身子，後來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早。」宮臨拍拍他的臉。

　　「早。」洛小夕伸懶腰，覺得自己臨睡前好像問宮臨要過什麼東西，想半天也想不起來，於是主動張口問。

　　「哦，有。」宮臨點頭，「你說你早餐要吃肉末粥，還說想要三袋蘋果。」

　　是麼？洛小夕摸摸腦袋。

　　自己要那麼多蘋果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