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盡
白承修離開後,流光一直在注意著宴會上的動靜。
過了許久也沒有變化,流光有些不安。
突然,言謹瑞披頭散髮的狂奔著沖了進來,嘴裡大喊,“白承修殺人了!齊王死了!”
宴會上的人先是被唬的鴉雀無聲,接著炸起鍋來。
大家都急急忙忙要出去看,亂的成了一鍋粥。
流光早已經沖了出去。
他現在已經有了一些功夫,雖然還不是很好,但是輕功還是有的,比那些臃腫的達官貴人自然是要快許多。
白承修早已經告訴他會有變故,他倒也不十分驚慌。
王府裡的下人和侍衛們都在向同一個地方跑著,蠢蠢如他,流光也知道那就是出事的地方。
於是,他越過眾人,朝那個地方飛馳而去。
等他到了的時候,白承修正滿身血污,身邊圍著幾個黑衣人,正是他的影衛。
他的神情十分沉著,絲毫不見慌亂之感。
流光站在旁邊觀察。
白承修說過,叫他見機行事。
齊王府的侍衛越圍越多,向圍住白承修的影衛發起攻擊。
他們的武功雖然低,卻仗著人多,一波一波上來,影衛們也漸漸有了吃力之象。
接著,幾個人身著各色齊王府下人的衣服,也不知從何處出現,從空中朝白承修撲來,想必是齊王自己的影衛。
這幾個人一出現,白承修的影衛立顯難以招架之感。
流光觀察著形式,心裡的不安慢慢擴大。
影一和影二呢?
白承修手下武功最為高強的影衛哪裡去了?
流光著急起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幫忙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飛身而起。
眾人只見一個英俊的黑衣青年突然也沖入戰鬥之中,雖然武功不高,卻也以掌力打傷了幾個侍衛。
齊王府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一個影衛向他沖來,一劍直刺他的喉嚨。
流光的武功恢復的還不夠好,臨戰經驗又沒有,驚呆之下,竟然不懂得如何躲開。
那一劍直直朝他此來,流光心裡直想,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突然,一個黑衣人一劍接住了此招,把流光往旁邊一推。
流光定睛一看,心中詫異不已。
竟然是衛冰!
又有幾個人向流光這裡沖來,流光勉力招架,發現圍住自己的黑衣影衛也越來越多。
他看著保護著自己的影衛,禁不住扭頭向白承修看去。
他就算再蠢,此刻也明白了那個壞蛋竟然把功夫最好的影一和影二撥過來保護自己了。
白承修那裡少了幾個人纏鬥,此刻也略微輕鬆,但是好幾個影衛都受了傷.
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白承修對影衛們一個眼神,幾個人護著他向齊王府門口沖去。
流光也會意,放棄戰鬥,指揮影衛們跟隨白承修而去。
只聽見眾人大叫起來,“不要讓他們跑了!”
侍衛越來越多,堵住他們的去路,根本殺不完。
影衛們想帶著白承修和流光用輕功飛出去,也屢屢被殺落。
白承修還是十分沉著。
他已經注意到了,齊王府的影衛之中有一個是指揮的人。
白承修向影一和影二示意,兩個人連忙朝那個人飛去,和他纏鬥起來。
此人雖然武功高強,卻敵不住兩個高手的夾擊,不多時便重傷倒地。
齊王府立刻有些亂起來。
白承修指揮著眾人,多數防守,又不緊不慢的對敵方的影衛各個擊破,形勢漸漸有好轉之象。
侍衛們雖然多,此刻也被殺了好幾十人,有些貪生怕死的已經不敢再向前了。
白承修覺得差不多了,想指揮著眾人離去,突然,空中飛來好十好幾個蒙了面的黑衣人,朝流光和白承修直直殺來。
這些蒙面人的武功和齊王府的影衛們相比竟然又高一層。
連防禦都來不及,白承修和流光身邊的功夫不算太高的影衛立刻被殺死好幾個。
白承修皺起眉頭,感到了真正的危機。
他聽說齊王除了影衛,還養了一批死士,卻誰也沒見過。
這些,只怕就是他的死士了。
齊王死了,影衛們又不敵,他們才出來了。
蒙面人立刻將白承修的影衛們殺的七零八落。
武功好的正在與他們纏鬥,功夫不好的卻受了重傷。
白承修沒注意,腿上立刻被削了一劍。
他看看流光,流光也支持的萬分困難,肩膀上已經中了一劍。
糟糕!
這樣下去,自己這一群人非要給殺死在這個地方。
白承修心念一轉,頓時心底涼透。
他以為組織想把自己收在麾下,但是既然要收,豈有不去考驗的?
這個,恐怕就是組織的考驗。
組織只怕很清楚齊王的死士們的戰鬥能力。
若是成功突圍了,組織把他收在麾下。
若是不成功,自己和流光就要死在這裡。
連考驗都完成不了的人,組織要來有什麼用?
但是,這個考驗,本來是可以完成的。
條件就是,二十個影衛包括流光都護住他,他只要指揮就行。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算到流光會失去武功。
心思電閃之間,他終於明白,今天自己這一群人是怎麼也不能活著出去了。
白承修有微微的失神。
流光也在難受不已。
影一影二還在自己身邊,白承修的情況比自己更緊急。
他望向白承修,立刻大驚失色。
只見三個黑衣人,舉著劍向白承修身體的三個不同部位,同時刺去。
在這種情況下,白承修竟然在發呆。
流光大喊,“白承修!”
白承修立刻回神,卻太遲,只險險躲過了一劍,另外兩柄劍同時沒入他的身體之中,一柄刺穿了肩膀,一柄則刺穿了大腿。
接著,兩人把劍抽出。
白承修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忍不住淒厲的大喊出聲。
齊王府的眾人都靜了下來。
獨領風騷的丞相,現在竟然成了這樣一副淒慘樣子,大家都有心有戚戚焉。
只聽見容揚的聲音道,“劍下留人!是不是兇手,還要審過才知道!”
白承修抬起頭,對影一和影二使出一個眼色。
影一和影二難受之下,卻也會意,架起流光試圖突圍出去。
主人覺得無法突圍,是要棄自己保流光了。
流光著急要哭出來,“白承修怎麼辦!你們放開我!”
他望向白承修,只覺得心裡湧現出難以言喻的不舍和難受。
什麼意思?他死了,讓自己活嗎?
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放開我!混蛋!白承修,你不能這麼丟下我!”
白承修面無表情。
他向來是一個很會算計的人。
自己身受重傷,又是通緝的物件,是很難出的去了。
流光留在這裡,自己要死,他也要死。
流光走了,自己要死,他卻能活。
答案顯而易見。
幾個蒙面人沖上前要去阻攔,和影一影二纏鬥起來。
這時,兩個蒙面人各自手持一劍,想白承修刺來,又在他身上劃出兩道深深的傷痕。
他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經變成了鮮紅一片。
流光已經忍不住了,心裡無邊的恐懼散開,“不——!”
白承修已經站不住,跪在地上,微微喘著氣。
這時,三個蒙面人又向他刺來,其中一劍直指他的咽喉——
流光腦中“嗡”的一聲,尖叫起來,“白承修——!”
眾人捂住臉。
睿國一代頂樑柱,就要這麼淒慘的死了。
正當這時,大家突然聽到幾聲慘烈的嘶喊。
抬眼望去,只見一個黑衣青年站在白承修身旁,滿面血污,一手抓著一根斷掉的胳膊。
再看那胳膊的斷層,竟然像是被人生生從肩膀上撕扯下來的。
大家都被這恐怖的修羅場景象震喝住,沒人敢出聲。
那個黑衣青年,赫然正是流光。
沒有人看得清楚流光到底是怎麼做的,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個剛才看起來沒什麼招架之力的人現在卻如此狠毒。
白承修有些暈眩,抬眼望去,流光好像失了神一樣,連眼白都變成了黑色。
他心裡驚異無比。
流光把手中的斷臂丟在地上。
眾人鴉雀無聲。
蒙面人看著流光,慢慢後退。
還沒走幾步,突然覺得一個身影在自己身邊閃過,接著便發出淒厲的大喊。
眾人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流光已經回到白承修身邊,手中又多了一條扯斷的胳膊。
地上的三個蒙面人在地上抱著肩膀大叫不已。
其他的蒙面人都似乎害怕起來,慢慢後退著。
流光看向白承修,“要殺光嗎?”
白承修看著他,只覺得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問……自己嗎?
流光再次問道,“要殺光嗎?”
剩下的蒙面人驚恐起來,其中一個想要飛出去。
流光突然不見,眾人只覺得一個飛快的黑影到了空中,攔住了那個正在逃跑的蒙面人。
接著,又是一聲淒厲的大喊,空中跌落一個人影。
流光又回到白承修身邊,手中握著一根斷臂,對白承修道,“要殺光嗎?”
他以如此平靜的語氣說出這麼恐怖的事情,伴隨著四個倒在地上的失去胳膊的人的呻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剩下所有的蒙面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連動也不敢動了,立刻望向白承修。
這個人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
白承修強自支撐著站起來,向流光道,“放他們走。”
流光沖他們擺擺手,所有的蒙面人立刻像撿了一條命一樣飛走了。
白承修看看眾人,聲音帶著心灰意冷,“大家圍觀觀看,竟然只有疆北侯說出一句公道話。白承修對大家的心意,拜領神會。”
沒有人說一句話。
白承修對流光道,“我們走吧。”
流光連忙扶住他。
白承修看著流光,發現他此時的眼白已經恢復成正常。
流光看著地上亂七八糟躺著的人,突然發起哆嗦來,可憐巴巴的望向白承修。
白承修心裡又止不住的怪異,握著他的手道,“帶我出去,出去以後我們再說。”
流光連忙點點頭,架住白承修,走到王府的牆邊,想像剛才一樣飛身而起,卻不得要領,飛了幾次,都沒法上到牆頂,跌落下來,把白承修的傷口弄得疼痛不已。
白承修剩下的影衛早已經躲到暗處。
此刻主人已經沒有危險,他們不能搶流光公子的風頭。
在眾人靜到不行的注視下,流光駕著白承修一次又一次飛起,落下,再飛起,再落下,就是無法爬到牆頭。
終於,最後的一次,流光飛到了牆頂,高興之餘,卻一個站不穩,駕著白承修往外跌落,牆外響起白承修的痛呼和流光可憐巴巴的“修修,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