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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是誰埋了妳(夜嫁系列之二)》第9章
第九章

翌日一整天,顧府上下都瀰漫著嚴肅沉重的氣氛。

終於將娘親的祭禮圓滿辦完之後,顧勝就把自己關進了擬香閣,直到夜深都沒有再出來。

這時,顧纖雲支走了看守顏玉爾的下人,成功地幫她溜出了小樓。不過兩人鬼鬼祟祟地來到擬香閣外之後,她還不太相信事情可以這樣順利地進行。

「那個冰塊男呢?」顏玉爾警惕地四下看了圈,改口道,「我是說那個看護這裡的男人。」

「你說天鷹?今天大哥在閣裡,所以他休班。」

顏玉爾鬆了口氣。

之後在顧纖雲的鼓勵下,她緩緩地朝不遠處閣室走去。

這是在解開誤會之後,她首次面對顧勝,顏玉爾覺得有些莫名地緊張,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起來沒完,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從喉嚨裡跳出來似的。

站在雕鏤精緻的木門面前,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鼓足勇氣推門而入,小心翼翼地往閣中走去,可沒過多久就被一道冷冷的聲音嚇得駐足。

「我說過,不允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顏玉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循著聲源側目望去,只見顧勝端然坐在案後。他一襲肅穆黑衣,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墜飾,就連那烏黑的發亦是用純白束帶挽起的。

顏玉爾忽然覺得喉頭乾澀,唇瓣嚅動了半晌過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是我。」

顧勝聞聲抬頭,看到她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不過很快那抹愕然便被滿眼的哀慟吞沒。

他低下頭,聲音微啞,「出去。」

「我……」

「想要吃肉還是想要喝酒都隨便你,我現在沒心情和你吵。」

「我不是來要食物的。」

顧勝無奈地抬起頭,劍眉緊攏,「那你是來要什麼的?」

顏玉爾咬住下唇,心疼地看著顧勝。

明明還是那樣強健的體魄、明明還是那樣粗狂的面容,可她卻仍是能從那難掩的肅殺之氣中尋出些許脆弱。

顧勝的臉色很不好,黝黑的皮膚上透出些許蒼白,一雙鷹隼般的眠眸裡佈滿了血絲。

他是那樣的高大、那樣的健壯,可這一刻,顏玉爾卻覺得他隨時都可能會倒下。

「對不起。」快步走到顧勝的身邊,她蹲下來伏上他的膝,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顏玉爾的舉動令他滿頭霧水,雖然這種時候很不想被人打擾,可顧勝仍是沒有忍心再繼續趕她走,一雙大手在顏玉爾頭頂上懸了懸,終究還是柔柔地落下。她哭了,他能感覺到有一絲濕熱正透過衣衫滲入。,

顧勝撫了撫她的發,「怎麼了?」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難過、愧疚、心痛,種種情緒反覆拉扯著顏玉爾的心,當那溫熱的大掌落下的時候,淚水瞬間決堤,她不爭氣地嗚咽了起來,「我不該氣你、不該打你,我只顧著喝酒、吃肉,卻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你……對不起,這段時間你那麼忙、那麼傷心,我卻還總是搗亂,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嗚嗚嗚……好對不起你……」

顧勝怔了怔,須臾後無奈地輕笑了起來。

那一瞬間,所有的憤怒都煙消雲散。

她總是有讓人立刻就消氣的本事,那日被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頓之後,顧勝真是氣得再也不想去見她,因為好像在她心裡,那些酒肉要比他重要得多了。

可現在一見她伏在自己膝上可憐兮兮地道歉,顧勝卻又氣不起來了。

因她而起的怒火、因娘親而起的哀慟,瞬間都化作了滿腔的憐惜,「傻丫頭。」

顏玉爾自顧勝膝上抬頭,片刻後爬起來鑽到他懷裡,找了個舒服地位置坐好,「我以後會乖乖的。」

「嗯。」

「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玉臂緊摟著他的脖子,一雙眼兒紅通通的。

顧勝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眼神讓人沒辦法拒絕,「好。」

「也不要趕我走。」

顧勝覺得有些好笑,「我不會趕你走的。」

「不,我是說現在,現在別趕我走。」

顏玉爾收攏了手臂,蓄滿眼淚的眸子裡寫滿了堅持,「今天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你……」

「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偷偷地難過。」

她的眼神真摯,溫曖得令顧勝的心狠狠一顫,明明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告白,竟讓他有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微微頷首,將顏玉爾攬入懷中用力地摟著,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可顫抖的聲音還是洩漏了他的失態,「你都知道了?纖雲都告訴你了嗎?」

窩在他懷中的顏玉爾點點頭,「告訴我一點點。」

顧勝點點頭,而後便陷入了沉默,顏玉爾和顧勝兩人靜靜地擁抱著,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顧勝才緩緩地開口,他粗嘎的聲線呈現出難得的輕緩溫柔,「在很多年前,安津裡有一位名噪一時的廚娘叫焰娘,她不僅人美,廚藝更是一等一的好,當年追求過她的男人加起來可以繞壺兒鎮一圈。可最後,顧家的少爺顧嚴成功地虜獲了焰娘的芳心。顧嚴生於富庶人家,他有著良好的出身、殷實的家底,不過焰娘並不在乎這些,她單純地愛上了這個男人,並且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與他成了親,即使要面對難纏的婆婆、嚴肅的公公,還有一大堆瞧不起她的妯嫂叔嫂,可焰娘從不覺得後悔。她以為只要有愛,兩個人就可以永遠地幸福下去。」

顧勝停了下來,頓了頓之後才又重新開口,「可惜,她錯了。」

窩在他懷裡的顏玉爾不由得揪緊了他胸前的衣裳,顧勝握住她微涼的小手。

「在他們成婚的第三年,焰娘在回娘家的路上遇到了強盜,不僅錢財全部都被劫盡,連受驚昏倒的她也被強盜虜回山寨。」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強盜頭子並不是人性全無,在發現焰娘是個已經懷有身孕的女人之後,就把她放了出來。其實回家本來只有不到五天的路程,可身上一點盤纏都沒有的焰娘竟然走了將近一個月,幾乎拚掉半條命之後,最後焰娘終於還是回到了顧家。」

顏玉爾聽完之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那就好。」

「好?」顧勝冷笑,「不,一點都不好。」

「為、為什麼?」

「因為她失去了顧嚴的信任,變成大家口中被強盜虜走,並失去了清白的女人。」

顏玉爾立刻激動起來,「可是強盜明明沒有碰她啊!」

「沒有人相信,大家只知道她失蹤了一個月。」

「那麼……」她頓住,忽然不想再問。

「你想問她肚子裡的孩子?」顧勝替她說完,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大家一口咬定那是強盜的孩子,顧嚴其至不肯聽焰娘解釋一下,就給了她一紙休書。離開顧家之後,焰娘獨自生下了孩子,然後一個人把他養大。那時的焰娘已經身敗名裂,那些追求她的男人消失了,那些爭相聘請她的酒樓老闆也消失了,她……」

「別說了。」顏玉爾把頭埋在他的頸窩,不住地搖頭,「別說了。」

「為了養活孩子,她用那雙掌勺的手開始幫人家洗衣服、納鞋底、敲核桃。你知道嗎,那時侯為了省下買核桃錘的錢,焰娘就用手去剝核桃,剝得指縫裡全是血……」顧勝摟緊了顏玉爾,渾身都在顫抖,「而她的兒子,從小就被人罵成是野種。」

「不……」顏玉爾哭了。

顧勝卻笑了起來,「一個蕩婦背著一個野種整天去菜場撿爛菜葉吃,你說,好不好笑?」

「不好笑、不好笑……別說了。」

可顧勝卻沒有就此停止,他必須說完,鬱結多年的痛苦在心口鼓脹,如果不說出來,他一定會崩潰的,「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持續了十三年,十三年之後,不知道是因為新妻子一直生不出兒子,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顧嚴忽然派人找到了那個孩子。滴血驗親之後,十三年前的小野種,忽然搖身一變成了顧家老爺的滄海遺珠,可這時……」

顧勝深吸了一口氣,眼角忽然滑過了一滴淚,「這時焰娘已經去世了,她其至沒能等到沉冤得雪的那一日。」

凸起的喉結艱難地滾動,堅硬的胸瞠下滾出難忍的哽咽。

顏玉爾從他懷中抬頭,發現顧勝也在掉眼淚,心疼地想要伸手為他抹去,結果剛一抬起手就被顧勝用力擭住。

顏玉爾望向他的眼,因那裡閃動著的痛楚而心如刀絞。

「她是個好女人,可沒人願意相信。」顧勝深深地望著她,聲調因為哽咽而扭曲,「你相信嗎?告訴我,你相信嗎?」

顏玉爾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然後伸手捧住顧勝的臉,不斷地點頭,「我相信、我相信,顧勝,我相信。你娘她是好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話音未落,她就已經被顧勝用力地摟入懷中。

他無聲地哽咽,刀刃般的薄唇顫抖著抿起,滾燙的清淚軟化了冷硬的線條。

他閉上眼,似乎再也沒有力氣繼續說了,過往的回憶如同寒風般掠過心頭,幾乎他所有的熱血悉數冰封,所以顧勝只能越來越用力地擁抱著懷中溫軟的嬌軀。

她是這樣的熱、這樣的軟、這樣的嬌小,可這一刻她卻成了他所有力量的來源。

太痛了,真是太痛了。

只有抱著她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不會因為疼痛而死掉。

「顧勝,不要難過,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痛苦,顏玉爾一遍又一遍地告白著自己的心意,彷彿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眷戀與熱情全部奉上,不虛偽、不做作,沒有欲言又止、沒有欲拒還迎、沒有欲語還休,她將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坦坦蕩蕩地表達出來,「失去了焰娘,你還有我。」

原來顧勝並非看起來的那樣強勢與霸道,原來他有著這樣痛苦的過去。

那一刻,她的靈魂彷彿可以透出顏玉爾的身體,穿過顧勝堅如盤石的外殼,看到裡面鮮活又脆弱的心。

她從沒覺得兩人靠得這樣近過,她不是顏玉爾,他也不是顧勝,有的只是兩顆滾燙的心,緊密地依靠在一起,互相汲取力量。

「我會陪著你,永遠永遠陪著你,永遠、永遠。」

永遠,這真的是一個好動人的詞。顧勝摟著她,半晌之後才吐出一個字,「好。」

顧勝的敞開心扉與顏玉爾的真情告白,使得兩個人的關係有了突飛猛進的實質性發展,迅速從飼養關係上升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關係。

對顧勝而言,既然決定了要認認真真地發展這段關掃清所有可能干擾到他們的障礙。

放眼所有的障礙物,顧纖雲絕對是最礙眼的那一個。首先,是她除妖師的身份太過危險,其次,是她和顏玉爾的關係太好了!

忌日過後,應該是他和顏玉爾的關係有所進步才對,可是為什麼她們倆的關係也發展得這麼好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這兩個女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勝並不能瞭解,雖然顏玉爾很依賴他,可他畢竟不是個女人,之前她會黏著顧勝只是因為他是自己來到人世間認識的第一個人,有了顧纖雲之後這份依賴就被分成了兩半。

因為顧纖雲對她也很好,而且不會吼她、不會罵她,更不會把她拉到床上折騰,她們可以一起聊天、可以一起玩,可以討論一些只有女人之間才能討論的話題。

顧勝不懂這些,他只知道這兩女人日漸深厚的情誼就像是一根刺,幾乎要把他的眼睛扎瞎。

這一日,顧纖雲正和顏玉爾說悄悄話。

「真的啊,你居然以為那畫裡的女人是……」

「嗯嗯,要不是你告訴了我,我還不知道要誤會到什麼時候呢。」

「不過也可以理解嘛,大娘年輕的時候確實長得好美。」

「怪不得顧勝也長得那麼好看呢。」

「夫,他是你男人,你當然覺得他長得好看。」

「本來就是好看嘛!而且身上也很好……唔……」

顧纖雲立刻摀住顏玉爾的嘴,「哎哎哎,嘴上又沒遮沒攔的了,知不知道羞?」

「唔……不許、不許捂我嘴巴,我是你大嫂!」

顧纖雲笑起來,「昨天求我幫你偷肉乾的時候,你怎麼不曉得自己是大嫂了?」

砰。

忽然凌空飛上桌的包袱打斷了房中的歡笑聲。

圓桌旁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去,只見顧勝正黑著臉站在門口,壯碩如山的身軀幾乎堵去了全部的陽光。

兩人看看他,看看桌上的包袱,又看看他,最終還是顧纖雲忍不住問出疑惑,「大哥,你要出門?」

顏玉爾一聽這話立刻站起來,「你要出門?去哪裡啊?要去多久?」一面拋下連珠炮似的問題,一面提著裙擺快步走到顧勝身邊,「帶我一起嘛。」

「我沒有要出門。」對於嬌妻顯而易見的不捨,顧勝覺得十分舒心,大掌順勢摟住她的腰。

「那是……」

「是她。」目光滑向顧纖雲,寫滿了大義滅親。

「纖纖,你要出門?」

顏玉爾立刻又提著裙擺朝顧纖雲跑過去,「去哪裡啊?要去多久?帶我一起嘛。」

顧勝無語了。

顧纖雲滿頭霎水,「沒有啊,我沒有要出門啊。」

「你不是來參加祭禮的嗎?」這時,顧勝已經大步走來,獨佔欲極強地將顏玉爾扯到自己身邊摟好。

顧纖雲還傻兮兮地沒有搞清楚狀況,「是啊。」

「現在祭禮結束,你也該回去了。」

四顧纖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大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在趕我走?」

「是。」乾脆利落的一個字。

「喂,大哥,你怎麼可以……」

「你怎麼可以趕纖纖走!」

顏玉爾掙開顧勝的懷抱,迅速地跑到顧纖雲身邊,對方順勢扯住她的衣袖,跟著應和,「對啊,你怎麼可以。」

「我怎麼不可以?」

顏玉爾護在顧纖雲身前,絕不退讓,「纖纖是你妹妹啊。」

「是又怎樣,就算是我老子,該走也要走。」

「大哥……」

眼鋒掃向顧纖雲,陰惻惻地丟下一句,「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去叫鍾祈來接你?」

「我走!」那個男人的名字立刻令顧纖雲改口,立刻從顏玉爾身後閃出來抱起包袱。

顏玉爾愣在原地。

顧勝指了指門外,「馬車已經等在外面了。」

「多謝大哥,後會有期。」言畢,風一樣的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告別飄散在風中,「大嫂,我還會回來的……」

腰際拴著的鈴鐺配飾被顧纖雲掠起的風吹得叮鈴一響,顏玉爾微微回神,傻兮兮地眨眨眼,「這就、這就走啦?」

緩了好一會兒之後,呆滯的表情逐漸變成不捨,她的小臉一點點地皺起來,大眼中瞬間蓄出了淚花,緊接著便撲簌簌地落下。

正暗自得意的顧勝一見她開始掉眼淚,不由得有些慌神,「哭什麼?」

「嗚嗚嗚嗚,纖纖走了……沒人陪我了。」

「我不是人嗎?」顧勝表示很不開心。

「不一樣啦,纖纖對我很好的……」顏玉爾坐下來趴在桌上,開始嚶嚶地哭。

好?好個屁!不久之前她還琢磨著要用降魔令弄死你呢,笨蛋。

「嗚嗚嗚,我都沒來得及和纖纖好好告別一下……」

「你夠了喔,她是回家又不是去死。」顧勝沒好氣地拍拍她的頭。

顏玉爾扭動了一下表示抗議,「沒人陪我玩了,也沒人幫我去偷肉乾和玉……」

「你說什麼?」

哭聲一停,顏玉爾立刻抬頭,一秒變臉,「沒說什麼。」

「不准撒謊。」黑眸瞇起。

顏玉爾癟了癟嘴,然後又開始趴在桌上開始哭,「誰讓你把人家的寶貝全部都沒收的……」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讓她走的?」果然,在這個女人心裡酒和肉真是比什麼都重要。

顏玉爾不吭聲,趴在桌上哼哼唧唧。

顧勝伸手把她拉起來,一臉嚴肅,「我問你幾個問題,答得好了就有肉吃,如果答得不好、或者故意撒謊,那我……」喀喇一按骨節,以目光警告著顏玉爾「明白了嗎?」

「明、明白。」

「玉厄、瓜子相比,你更喜歡哪個?」

「玉厄酒!」顏玉爾毫不猶豫。

「素肉和玉厄相比呢?」

「唔……素肉。」她小小地猶豫了一下。

「那素肉和顧纖雲比呢?」

顏玉爾開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好一陣子之後,才認真地說:「素肉。」

「那素肉和我比呢?」

這回顏玉爾倒是毫不猶豫,「當然是你啦。」

顧勝心頭一喜,卻硬是繃著臉,「我說過,不准撒謊。」

「我沒有撒謊啊。」顏玉爾眨眨眼,誠實地說:「肉和酒都是你做的,有你才有得吃,所以我當然最喜歡你啦。」

習慣性地鑽到他溫曖的懷中,磨蹭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一本正經地提意見,「如果你不總是管制著不准我吃的話,我想我會更喜歡你的。」

「是嗎?」

「是。」

顧勝撇了撇嘴,安,說得好像自己好像很在乎她能夠更喜歡他一點似的。

將顏玉爾柔軟的嬌軀從懷裡推出去,顧勝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抖了抖衣袂,「就算要吃,也麻煩你去吃小倉庫裡的,酒窖和肉坊裡的都是半成品,就算不心疼錢,也心疼心疼自己的肚子吧,真是的。」言畢沒好氣地走出房間。

「你的竟思是……」

顏玉爾想了想,繼而眼睛一亮,興沖沖地追出去,「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隨便吃了嗎?」

「只要你的肚子裝得下。」

身後立刻傳來一陣興奮的歡呼聲,緊接著便是急促響起的腳步聲。

顧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機敏地回過身,還沒來得及站穩顏玉爾就已經飛身撲了過來。

他身子一晃,而後緊緊地摟住了懷中的小女人。

這樣的戲碼,在那一日過後每天都要上演一次,而且一次的台詞都是一樣的。

「顧勝,你真好!」說完響亮地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嘖,又弄得我滿臉是口水。」顧勝嫌棄地抹了抹臉,可唇角卻忍不住上揚。

顏玉爾攀著他,眼睛亮晶晶的,「顧勝。」

「嗯?」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吧?」

「嗯。」

「永遠,永遠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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