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華容見他實在太憂鬱,哄了半天還是無精打采,便親自去梳妝台前打開自己的首飾匣子,把剛才葡萄看得眼睛發亮地那根大紅寶石翡翠鳳還簪子拿出來,遞給葡萄道:「吶,這是今年母后新給我打的簪子,是京中最流行的新款,送給你了。別再難過了好不好?」
葡萄眼睛一亮,連忙接過,喜滋滋地道:「皇姐你真好!」
華容抿嘴一笑。她從小看著葡萄長大,豈會不知道他歡喜什麼?便又柔聲道:「我把梅兒喚進來,幫你穿上女裝打扮一番可好?咱們就偷偷地在我這采薇宮裡穿,皇叔和皇叔父不會知道。」
葡萄大喜:「好好好!皇姐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他一高興,小嘴巴便跟抹了蜜似的。
華容公主和貼身宮女幫葡萄穿戴一番,俊俏的小公子立刻變成了一個漂亮美美的小郡主。
葡萄穿著長長飄地的淺綠色百褶荷花裙,外面套了件淡粉色的精繡對襟背心,活脫脫一個清純小美女出爐了。
華容公主又給他戴了一堆首飾。簪子、項鏈、鐲子等等,叮叮噹噹零零碎碎地掛滿全身,卻不顯得庸俗,反而有種華貴大氣之感。
葡萄美得合不攏嘴,在宮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忍不住道:「皇姐,真好看。我要去給皇祖母看看。」
皇太后對葡萄甚是寵愛,而且覺得他年紀尚小,喜歡穿女裝什麼的也不算怪癖。許多大戶人家的兒子嬌貴,從小當女孩一直養到老大呢。葡萄還不到十歲,正是雌雄莫辯的時候,愛穿女裝便穿女裝吧。
最主要的是,皇太后不愧是東方昊曄的親媽,和她兒子一個心思:憑咱們家葡萄的身世、人品、相貌,將來想找個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啊?愛嫁就嫁唄,反正咱們葡萄不缺嫁妝,又能生育,怕什麼啊!
葡萄樂顛顛地跑出采薇殿,華容公主在後面都追不上他。(葡萄從靈隱谷回來後輕功大有長進)
他熟門熟路地來到太后的慈寧宮,門口的宮女太監看見他,還不及行禮,便被他躥了進去,不由臉色有些慌張。原來她們雖然習慣了靜親王家的四公子時常以女裝出現在宮中,但那都是沒有外人的時候,此刻太后正在接待幾位命婦,若是看到四公子這個模樣……她們不由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葡萄已經蹦蹦跳跳地躥進了慈寧宮,嘴裡喊著:「皇祖母,我來看您啦。」
皇太后聽見愛孫的聲音,不由歡喜,道:「快進來。」
葡萄穿著女裝大搖大擺地進了內殿,見裡面竟然還有幾位命婦在,心裡咯!一下,暗道不好。
他爹親北堂曜月不喜他穿女裝,且更加不會喜歡他以女裝示外人。如今這個場面,讓他爹親知道了可是大大不妙。不過葡萄腦子很快,立刻收斂腳步,微垂下頭,一派文靜小姑娘的模樣,走到皇太后面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柔聲細氣地道:「孫女來給皇祖母請安了。」
皇太后看見愛孫穿著女裝進來,便覺得有些不妥,正在想著如何圓了這事,卻聽葡萄如此說,不由大讚乖孫伶俐。
她招招手,把葡萄拉到身邊笑道:「好孫女,皇祖母正想你呢。這是從哪過來啊?瞧瞧,頭上都出汗了,先跟怡香下去擦擦汗,皇祖母給你留了冰鎮杏仁露,呆會兒再來和皇祖母說話。」
皇太后不愧是皇太后,手腕老道,不過三兩句話就把小葡萄摘了出去,也沒有介紹給在座的幾位命婦。這些命婦倒是好奇,不知這個如此水靈的小姑娘是哪家的郡主。太后的兩個親兒子雖然只有皇上生了一位長公主,靜王膝下全是兒子,但文國皇室繁枝茂盛,到了這一代郡主還是有幾位的,但好似哪個和現在這位的年齡都對不上。
不過眾人雖然好奇,但見太后並無讓她們與那位郡主見禮的打算,因而也都聰明地沒有多嘴。
葡萄跟著皇太后的大宮女怡香轉到後面偏殿,見四下沒有外人了,立刻跳上小榻,長舒口氣道:「怡香,快把冰鎮杏仁露拿來。」
怡香拍著胸口道:「殿下,奴婢剛才可真是被您嚇到了。下次您再穿著女裝過來,可一定事先和太后打好招呼啊。」
葡萄撅嘴道:「我是要給皇祖母驚喜的,事先打了招呼就沒有驚喜了。誰知道今天宮裡會來人啊,又不是初一十五。」
怡香心道:是啊,驚喜沒了,全成驚嚇了。
怡香見葡萄從外面跑了一路進來,小臉紅撲撲的,額上還有汗珠,不由心疼道:「奴婢先給您擦把臉吧。」
葡萄正口渴得厲害,聞言揮揮手道:「你去端杏仁露去,我自己擦臉。快快,我渴著呢。」
怡香聞言便留下個小宮女伺候,自己匆匆去給他端杏仁露。
葡萄囫圇擦了把臉,拎著裙子在殿裡轉了一圈,對那小宮女臭美地道:「怎麼樣?本少爺這身漂亮嗎?」
那宮女尚未答話,便聽門口有個稚嫩的聲音脆生生地道:「漂亮!姐姐漂亮!」
葡萄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四五歲大的玉娃娃一般的小男孩趴在門檻上衝他笑,裂開的小嘴裡還缺顆門牙。
葡萄歡喜地道:「你剛才是誇我漂亮嗎?」
「嗯!」那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流著口水道:「姐姐漂亮,長大當小悠的媳婦。」
「哈哈,你叫小悠嗎?你太小了,懂什麼娶媳婦啊。」葡萄過去蹲下,隔著門檻捏了捏男孩的小肉臉,心道手感不錯,難怪大哥他們愛捏自己的臉呢。
那小男孩奶聲奶氣地道:「我懂。我要娶媳婦!」
葡萄驕傲地一抬下巴,道:「你太小了,我才不嫁你呢。」開什麼玩笑,他未來的相公必須才貌雙全、英俊瀟灑、溫柔體貼才是,眼下這個小鬼可不符合條件。
那男孩皺起臉盯了葡萄的臉孔半晌,內心掙扎了一下,道:「好吧,那你嫁給我大哥好了。我允許你做我的大嫂。」
葡萄不高興了,說得好像他高攀一樣。他是誰啊?他可是靜王府的小王爺,當今皇上的親侄子,太后的親孫子,太子的親弟弟。只有別人求著他嫁的,沒有他上趕著的道理。
「呸!小家夥你就做夢吧,我才不會隨便嫁人呢!」說著葡萄忍不住又在小男孩那嫩嫩的臉蛋上掐了一把。
小男孩瞪著葡萄,突然扁扁嘴,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出來。
葡萄登時手足無措。他雖也經常被父王大哥欺負得哭出來,卻是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受寵而驕,便有些小性。後來弟弟東方君仁出生,他便懂事了許多,很少再哭鬧了。現下看著這個比么弟大不了幾歲的小娃娃坐在地上大哭,葡萄不由慌了。
「別哭別哭!哥哥和你開玩笑呢。」他慌亂中也忘了自己的女兒打扮,抱著那孩子拍撫。不過那幼童正哭得傷心,也沒有注意他那聲』哥哥『的自稱。
恰在此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小悠,你怎麼了!?」
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少年飛快地跑過來,推開葡萄將那幼童抱在懷裡。
葡萄原本因為那幼童個子矮,便蹲在地上和他說話,此時早有些腿麻,被那少年無意中一推,不由哎喲一聲,往後摔倒在地。
那少年啊了一聲,忙伸手來扶他,一臉歉意地道:「抱歉!剛才失手了。」
葡萄不高興地站起來,看著自己的裙子皺眉,裙子被弄髒了。
此時那小男孩已經不哭了,依偎在哥哥懷裡,臉上一滴淚水也沒有,笑嘻嘻地道:「哥哥哥哥,這個姐姐好漂亮,你娶回去給我做嫂子好不好?」
那少年臉上微紅,一本正色地道:「別胡說!你再亂說話,回去哥哥要罰你!」
這少年顯然十分有兄長的威信,此言一出,那男孩立刻閉了嘴。
怡香端著杏仁露過來,疑惑地問道:「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葡萄道:「沒事,一點小誤會。」
那少年聽宮女喚葡萄殿下,心裡咯!一下,雖不知葡萄的身份,但也知是自己惹不起的,忙行禮道:「草民剛才無禮,還請殿下恕罪!」
葡萄道:「都說了沒事,不用在意。」他雖然有些惋惜新裙子被弄髒了,但他畢竟沒有那些女孩子的小心性,很大度地表示不在意。
怡香道:「殿下,這兩位是方夫人帶來的公子,剛才被陛下叫去了,不知兩位公子怎麼走到這裡來了?」最後一句她是對那位少年問的。
那少年臉上微紅,道:「抱歉,都是舍弟貪玩。我們從陛下那裡回來,他一眨眼就不見了,我才尋過來。」
原來兄弟倆被皇上一時興起叫去前殿問話,問完之後往回走,方大公子因在宮裡謹言慎行,不好牽著弟弟的手,又一直中規中矩地低著頭跟著前面領路的太監,方小公子人小個子矮,不知何時從旁邊走沒了,二人都沒發現。當方大公子和領路太監回到太后宮門前發現人不見了,這下都著了急。那太監不敢擔干係,忙進去稟報太后。方大公子等不及,自己先找了起來。好在這裡離偏殿不遠,他聽見了弟弟的哭聲便尋了過來。
怡香聞言,便道:「原來如此。不若奴婢帶您和小公子去找方夫人吧。」
那少年道:「如此甚好。有勞宮女姐姐。」
怡香將手中的托盤遞給旁邊的小宮女,對葡萄伏身一禮道:「殿下,我先帶他們去前殿,待會兒再回來伺候您。」
葡萄道:「去吧。別叫方夫人著急。」
那方小公子還頗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葡萄。不過他顯然從剛才的對話中知道自己惹了禍,哥哥很不高興,不敢再任性,因此只得老老實實地被兄長牽住手往回走。
那方大公子走了兩步,想起剛才自己推倒那位貴女,似乎把她的裙子弄髒了,可是那貴女不僅沒有怪罪,也沒有在意他和弟弟的莽撞之舉。他有心想和那位貴女再道聲歉。若是那女子是尋常人,他必定會請對方留下府號,回去讓母親賠條新裙,只是見太后身邊這位大宮女對她的態度和稱呼可以看出此女身份尊貴,自己若是貿然出言,只怕會被當成攀附權貴之輩,讓人小瞧了去,因此遲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走了兩步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正看見那貴女端起杏仁露,用勺子輕輕舀了一口,優雅而輕柔地含在嘴中,嚥下後紅嫩的小舌頭伸出,在唇邊流連地舔了一圈,露出一個滿足而愜意地微笑。
那少年不知為何,一時紅了臉,心跳有些厲害,忙轉回頭不敢再看,領著弟弟跟著怡香去了。
葡萄口渴得厲害,剛才又和那小鬼頭哄逗了半天,等不及回屋,直接從小宮女的手上奪過杏仁露,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端著碗進了屋裡。
之後太后打發走那些命婦,把葡萄叫過去說話,他在祖母膝下承歡半日,回了王府就把這件事忘記了。
此後時光匆匆,一眨眼葡萄也到了十六歲的年紀。他戰戰兢兢地過了變聲期,嗓音幸好沒像大哥當年那樣變成公鴨嗓,只是畢竟粗葛了些,害得他一年多都沒怎麼敢說話。變聲之後嗓音比少時略微低沈,但還算清朗動聽,沒有變成粗嗓大漢。
至於鬍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體質原因,反正現在還沒長出來。每天早上葡萄起床都要好好照照鏡子,用皇伯母和大嫂華容公主教他的辦法美容,晚上也是如此。每天還吃很多水果,皮膚又光又滑,讓他頗為滿意。
不過關於爹爹說的那個什麼「小雞雞腫起來」的話,這幾年他也深有體會。這讓葡萄有些煩惱,暗自思考是不是嫁人之後就能解決了呢?
「少爺,他們追上來了!」
小竹子駕著馬車飛快地跑著,可是馬車畢竟比不上騎馬的速度,眼見後面那幾個強盜越追越近了,小竹子不由急出一頭大汗。
葡萄從車廂裡出來,手裡提著寶劍喝道:「怕什麼!正好可以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明月劍法!」
小竹子汗水冒得更多了。主子喲,您不知道您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在江湖上頂多算個二流嗎?這還是給您面子,弄不好也就是三流水準,您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您剛才非要顯擺,露了財,咱們至於被人盯上麼。
話說葡萄為何會和他的貼身小廝落到這個境況呢?此話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文國最出名的少年將軍齊橫城成親了。這本沒什麼奇怪的,人家二十歲正值弱冠的少年將軍,家世、武藝、功勳都在那裡擺著,人也長得一表人才,成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甚至因為去軍中呆了幾年,婚事還耽誤了呢。
不過有個問題,就是這位齊少將軍和東方君亭乃是青梅竹馬的好友,小時一起在皇家書院念過書,兩小無猜,情誼深厚,甚至還為了討好葡萄和別的男孩打過架。那時年已十歲的齊橫城拍著胸脯對只有六歲的小葡萄信誓旦旦地道:「君亭你別怕,以後有誰欺負你就來找我,我罩著你!」
後來二人年歲漸長,葡萄立下了非文武雙全者不嫁的志願,把身邊的人都』考察『了一遍,最後覺得只有齊橫城是所有達標人選中最讓他滿意的,於是便美滋滋地去找他,和他說定:「等你長大了要娶我!」
那時齊橫城已經年近十五,正是青春年少的叛逆期,整日在京城裡捉雞鬥狗,被他老子追在後面打罵。正好當時家裡要為他說親,他爹娘拿了一堆名門閨秀的名單挑選,整日在他耳旁囉囉嗦嗦。齊橫城煩得要命,聽到葡萄此言,便如在黑暗中鬱悶前行的旅人突然看見了一道曙光,整個人都敞亮了起來,立刻乾脆地應下了。彼時齊橫城尚不知道女人的滋味,等他懂得之後,便明白自己與東方君亭只能做兄弟,夫妻是萬萬做不成的。
齊橫城的老子兵部尚書齊溫聽了兒子的話,兩眼瞪得溜圓,險些沒暈過去。
靜親王家五個兒子,長子已經尚定公主了,次子最低一個郡王是跑不了的,三子乃當今太子,皇帝過繼過去的兒子。這第四子將來也跑不了一個郡王。靜親王的王妃是摩耶男子,生下的這幾個兒子應該也是有生育能力的。齊尚書倒不在意東方君亭是男是女,能給他生孫子即可。靜親王是個有實權的主,而且實權不小,若是與他家結親,齊家雖然有烈火烹油,盛極而危的危險,但與未來的皇帝結成親家還是好事。可這種事不是兩個孩子隨便說說就能定下的,況齊老尚書對將來娶個男兒媳還是有些心理障礙。
他隱晦地以玩笑地方式將此事輕描淡寫地說與皇上聽過,當時皇上只是淡淡一笑,道:「君亭還小,尚不知人事,不過是孩時的玩笑話罷了。不若讓橫城去軍中歷練幾年,一來博個功名,將來娶妻也有資本。二來考驗一下兩個孩子的心意,若是仍然堅定如初,朕也不會棒打鴛鴦。」
齊老尚書琢磨皇上這意思是不贊成也不否定,大概也有嫌棄兒子沒有功名在身,配不上靜王家的嫡子,因此回去就收拾收拾,不顧老妻的哭嚎,硬著心腸把兒子千里迢迢送去參軍了。
他卻不知,皇上最主要的顧慮還是靜王妃北堂曜月。北堂曜月不喜葡萄性格女向。他自己以男兒之身嫁給小王爺東方昊曄,雖是心之所繫,卻未必不因自己放棄了男兒之尊而耿耿於懷。皇帝夫婦已經從北堂曜月那裡搶來了一個兒子過繼膝下,如今靜王夫夫看見太子要行半君之禮,東方君和見到二人也只能喚』皇叔『和』叔父『,不能喚父親。對此皇帝已有虧欠之意,因此不好在不明北堂曜月意向之前妄下決定。(皇帝很清楚小葡萄的親事在靜王府誰說了算,因而根本沒考慮弟弟的心意如何。可憐的小王爺……)
齊尚書將兒子送去參軍,誰知竟真是闖出了一番名堂,年紀輕輕便立下幾次軍功,不到二十歲便被封為了少將軍,衣錦還鄉。不過與他同回的,還有邊城老將柳將軍的嫡親孫女柳氏。
原來齊橫城在邊城多年,與柳氏在花燈節相識。月下美人,一見傾心,竟是譜出一段佳話。
齊橫城此時早把與葡萄當年的口頭之約拋之腦後,待興沖沖地將自己要與柳小姐成親的事寫信回來告知老父後,齊尚書一口老血哽在喉頭,當真要被兒子氣死。
幸好當年齊橫城與葡萄只是竹馬之誼,這口頭之約也在皇上的暗示下隱瞞嚴密,未曾露出分毫。齊尚書見兒子心意已定,只好痛心地斷了與靜王府聯姻的念頭,佯作不知當年事地樣子進宮去向皇帝請婚。
皇帝倒是大方。畢竟這事要兩情相悅,強求不得。齊家和柳家都是朝中重臣,不能為了自家子侄寒了他們的心。何況皇帝心裡也未必樂意將好好的大侄子』嫁『出去,實在有點抹不開皇家的面子啊。
賜婚的旨意一下,齊橫城親自上靜王府給葡萄賠罪,又托好友東方君誠幫著說了不少好話,總算讓葡萄揭開舊事,答應不再提當年的那段口頭婚約。
可憐葡萄把齊橫城的承諾當真,漸漸竟真有了幾分初戀之情,誰知最後居然被甩了,真是又傷心又氣悶。可是他與齊橫城的交情不錯,齊橫城學當年廉頗請罪的樣子在院子裡脫了上衣任他抽打,他又怎麼可能打得下手?正好二哥東方君誠也來為齊橫城說話,葡萄只好就著台階下了。
只是他心裡實在又氣又惱。想他堂堂靜王府的嫡四子,未來的小郡王,長得美貌,武功也好(他自認為的),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這點也是他自認為的),如何竟比不過一個女人了?太可惡了!天下女子皆是大敵!
葡萄不願在家看著父王爹親、大哥大嫂親親我我,二哥東方君誠又已經封為誠郡王另外開府別居,三哥在宮裡做太子,唯有幼弟東方君仁可以一敘心中苦悶。奈何小杏仁如今也不是當年任他打扮玩鬧的稚子了,小小年紀就忒穩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年僅九歲的他竟然武功比自己還高,打都打不過啊啊啊!
於是情傷失戀心情不好的小葡萄,帶著貼身小廝離家出走了。
葡萄在府裡一直養尊處優,出門在外哪裡受得了苦?一路上遊山玩水,吃喝用度皆是最上等的。饒是如此,他還不斷抱怨外面沒有府裡舒服:衣服容易髒,吃的不乾淨,睡的床也不軟乎等等諸如此類。
小竹子幾次借此勸他回京,誰知葡萄卻頗有毅力,硬是咬牙忍了下來,不願回京去看齊橫城新婚甜蜜、意氣風發的模樣。
只是葡萄性子粗疏,鋪張慣了,一路上這樣不加遮掩,很快便被人盯上了。好在小竹子是東方昊曄專門派給兒子的暗衛,性格謹慎,武功不錯,也識得迷藥毒物等物,一路上幾番化險為夷,暗中替主子擋下了不少禍事。只是小竹子畢竟也是人,再怎般厲害,他今年也不過一十八歲,之前一直陪伴在葡萄身邊,也未曾真正走過江湖,雖然學到的江湖經驗不少,但也難免有疏漏的地方。
也不知是靜王爺有意磨練兒子,還是真的疏忽了,這次葡萄偷偷離京,竟沒有私下派暗衛暗中增援,搞得小竹子疲於奔命,伺候得那叫一個心力交瘁。今日便是他去買個饅頭的功夫,主子就在外面露了財,竟被幾個強盜盯上了。
這幾個強盜乃是江湖老手,在鎮子裡盯上了葡萄主僕,看出小竹子有幾分厲害,便一直小心謹慎地沒露破綻,在鎮子外面的大路上埋伏了起來,等到葡萄主僕出了城,漸漸走到偏僻之處才冒了出來。
小竹子一看勢頭不對,立刻護主而上。只是沒想到這幾個強盜還有兩下子,雖然武功只能算二流,但幾人配合默契,隱隱有一套陣法在其中,小竹子竟一時奈何不了他們。而且小竹子勢單力薄,還要護著葡萄這位三流』高手『(一般這種情況下葡萄屬於添亂的),慢慢落入了下風,最後二人只好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