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謀

　　見有人攻進雲剎堡，夜闌珊也顧不上和辰子樾再鬥嘴，單手抱著他一路飛奔回去，將辰子樾放回房間說了句別亂跑就匆匆下山迎戰，辰子樾看著他的背影癟癟嘴，背著手溜溜達達進了房間。

　　「堡主，是鬼門的人。」見夜闌珊過來，諸葛天延朝下指了指。

　　「鬼門？」夜闌珊站在圍牆上向下看去，果然底下的人都是一襲紫衣，且每個人臉上都呈現出詭異的花紋，的確是鬼門弟子，不由得一陣疑惑：「雲剎堡和鬼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怎麼會突然這麼明目張膽的來犯？」

　　「這些日子鬼門新換了掌門，此人野心極大手段狠毒，最近更是動作頻頻，在中原武林燒殺擄掠，早就激起了眾怒，其實各大門派早就准備等堡主出關後再聯合雲剎堡一同前去討伐，只是我還沒來得及通知堡主而已。」諸葛搖搖扇子：「想必是鬼門得了消息，因而才會前來，妄圖先發制人。」

　　「不自量力！」夜闌珊冷冷一哼，拿著暗影刀飛下城牆，鬼門弟子原本正在拿圓木撞門，就看到一個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雙腳落地的瞬間，周圍的青石地板齊齊被震的粉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這人好強的內力！

　　夜闌珊單手拖著暗影緩緩抬頭，目光陰沉的掃視了一圈開口道：「這麼點人，就想來攻我雲剎堡？」

　　話音還未落，眾人就覺得胸口發悶，如同被人擊中一般，已經隱隱猜到此人就是雲剎堡主夜闌珊。那鬼門掌門人幽寐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只憑聲音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圈套，夜闌珊哪裡是天月樓嘴裡的走火入魔，分明是已經練成了暗影刀法，否則哪裡來的如此內力？當下立刻下令撤退。

　　「想跑？」夜闌珊縱身一躍，暗影刀在空中一道橫掃，帶出一道烏色的光芒，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已將鬼門300多教眾打的落花流水，掌門幽寐也被暗影刀所傷，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遠處，一個人已屏息看了許久，見夜闌珊得勝，他嘴角斜斜上挑，暗自笑笑，閃身離去，身影移動間竟連一道清風也沒有帶起。

　　夜闌珊擒了幽寐飛身躍上城牆，隨手丟給白若萌道：「把這些人都收拾完了看看能送去官府還是別的什麼地方，省的養在雲剎堡占地方又費糧食。」

　　「是！」白若萌趕緊領命下去，招呼堡內弟子捆了鬼門眾人，准備交給當地京官。

　　「夜堡主好身手！」一個長須老者從諸葛天延身後徐徐踱出拍手道：「沒想到夜堡主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修為，老朽佩服！」

　　夜闌珊皺皺眉頭，剛才沒來得及注意，這老頭是誰？

　　「堡主，他是神筆探花鐵先生。」諸葛天延解釋道：「鐵先生專門記載武林大事，我是請他前來給堡主講述這三年來江湖大之事的，今晨剛到。」

　　「虧得諸葛軍師相邀，老朽才得以親眼目睹夜堡主神威啊！聽說堡主昨日還抓到了玉蝴蝶？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鐵筆翁搖頭晃腦，心裡早已打好底稿如何記載這兩件事情。

　　「過獎了！」夜闌珊抱拳：「鐵先生剛到，不如先下去休息，等我處理好堡內事務，明日再詳談如何？」

　　「堡主請便。」鐵筆翁點頭，轉身隨了諸葛離開。夜闌珊也返身回去，一路上都在懊惱，怎麼運氣這麼背，剛一回來就接連兩天和人打架，要不然明天去廟裡拜拜菩薩或者請個道士回做個法？

　　回去看了看辰子樾，發現他正皺著鼻子睡的呼哧呼哧，不由得失笑，怎麼剛起來就又能睡的這麼香，伸手想摸摸他的臉，卻發現自己一身的血污，只得收了手，輕輕替他掩上房門轉身離去。在聽到房門「咯噔」一聲被關上後，床上的辰子樾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眨啊眨，嘴角漫上些許壞笑。

　　此時在官道上，段星正騎了馬跟在押送玉蝴蝶的囚車後面，在經過一個轉彎時右手輕輕一揚，一枚牛毛般的的銀針閃著幽藍色的光澤急速飛出，玉蝴蝶的身子似乎微微怔一下，隨後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段星嘆了口氣，事關雲剎堡顏面，玉蝴蝶絕對不能活，只是事情雖然一直都在按照計劃走，但昨夜的那個預料之外的細節卻仍舊讓他心裡不安，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

　　晚上，夜闌珊正在凝神看書，卻看到辰子樾溜溜達達走了進來，不由得心裡一喜：「小樾。」

　　「嗯，聽說你今天在一瞬間只用一招就徒手打敗了鬼門300多人，把他們掌門人氣的當場吐血三升？」辰子樾眨著眼睛滿是崇拜。

　　雖然很受用他崇拜的眼神，但是夜堡主還是實話實說：「哪聽來的？這麼誇張。」

　　辰子樾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鐵筆翁啊，他已經寫完了夜堡主徒手震鬼門，裡面就是這麼寫的，說你只輕輕一刀，頓時天地無光飛沙走石，鬼門弟子立刻四下潰散，還說那鬼門掌門人在被白姐拖下去的時候一直在喊夜堡主少年英雄，今日得見，敗也心甘！對了小黑，想必那鐵老頭現在正在寫另一篇夜闌珊孤身擒蝴蝶，你有沒有興趣去看？」

　　夜闌珊哭笑不得：「不是號稱武林第一神筆麼，怎麼由著性子誇張？」

　　「神棍還被鐵筆翁寫的能呼風喚雨呢，這算什麼！再說了，你是傳奇人物麼，平平淡淡的誰稀罕看？你就讓他寫吧，好歹你打敗鬼門是事實，也不算很過分，」辰子樾伸手拿了個蘋果啃啊啃：「他把你寫得越厲害，以後就越沒有人敢來鬧事！這不是爹爹生前的心願麼！」

　　「也是。」夜闌珊看著辰子樾低頭啃蘋果的樣子，像個小老鼠，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揉揉，「不過聽說這兩個人都是武林公開討伐的敗類，交手看來他們功夫也不是很高麼，何至於這麼費力？難道三年不見大家的武功都退步了？」

　　「不是的，」辰子樾認真道：「一來是因為你武功真的很好，二來是因為其實大家並不是打不過他們，而是這些人神出鬼沒的其他人根本找不到他們。」

　　夜闌珊更疑惑：「那他們怎麼一個個中邪一樣送上門來找我決鬥？」

　　「呃…… ……小黑你真想知道？」辰子樾問道。

　　「當然。」夜闌珊盯著辰子樾：「你知道是為什麼？」

　　「我哪知道。」辰子樾跳下桌子拍拍屁股：「你去問問那鬼門掌門不就知道了！還在水牢裡呢，明天才送走，我和你一起去！」

　　「對啊！」夜闌珊拍拍腦袋：「我真是個豬腦子！」辰子樾笑：「嗯，我知道的，我從小就知道！」

　　兩人來到水牢，看到門口起碼有二十好幾個人在守著，看來昨夜玉蝴蝶的事情讓大家都很警惕。夜闌珊揮揮手：「開門，我要進去！」

　　「這…… ……」守衛面色為難：「諸葛先生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准進去！」

　　夜闌珊瞪眼睛：「堡主是我還是那個神棍？！」

　　守衛哭喪了臉，心裡說兩個都是爺，剛想答話卻被辰子樾打斷：「那算了，我們不進去了，你去把幽寐弄出來！諸葛只說不能讓外面的人進去，又沒說不讓裡面的人出來，正好那水牢濕噠噠滑膩膩的，不進去更好！」

　　守衛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不得罪人好辦事麼！於是感激的衝辰子樾笑笑，轉身跑進去提人。夜闌珊還在耿耿於懷吹胡子瞪眼：「明明老子才是堡主！」

　　辰子樾笑：「那明天給神棍飯裡下巴豆！」

　　夜闌珊也忍不住笑出聲，想想扭頭問道：「小樾你又沒進去過，怎麼知道水牢濕噠噠滑膩膩？」

　　辰子樾癟癟嘴：「神棍那天自己說的麼！還鬧鬼！才不想進去！」

　　片刻之後，守衛將五花大綁的幽寐拎了出來，又給他二人搬了椅子，便告退離去，遠遠的守在周圍。

　　「你為什麼要來犯我雲剎堡？」夜闌珊看著幽寐冷冷開口。

　　「我若是說了，夜堡主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幽寐反問。

　　「什麼條件？」夜闌珊皺眉。

　　「滅了天月樓！」幽寐咬牙切齒。

　　夜闌珊一愣：「關天月樓何事？」

　　幽寐哼了一聲，閉上眼睛道：「你答應我我便告訴你理由！」

　　夜闌珊冷笑：「你愛說不說，我不可能去滅天月樓。」

　　幽寐睜開眼，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不想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但是我不想受人威脅。更不想為了你去做什麼事情。」夜闌珊淡淡開口，聲音裡卻是不可抗拒的情緒。

　　「若是我告訴你滅了天月樓對你也有好處呢？」幽寐仍不放棄談條件的機會。

　　「走，小黑，這裡好冷，我們回家睡覺。」一直不說話的辰子樾突然睡眼朦朧的站起來拽了拽夜闌珊：「這人看上去瘋瘋癲癲的也問不出什麼，長得也很難看，明天扒光了丟到後山去喂狼一了百了。」

　　「你敢！」幽寐叫聲凄厲，鬼門弟子最怕的就是屍骨無存，那樣必將成為厲鬼，永墜修羅地獄。

　　「為什麼不敢？你只是我的手下敗將而已，小樾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若是現在說了，或者我可以考慮給你全屍。」夜闌珊語氣低沉。

　　「…… ……天月樓傳播消息給我們，說你無法駕馭暗影刀法又急於求成，導致走火入魔武功盡失，我們這才來找你。」幽寐選擇妥協，卻依舊咬牙切齒。

　　怪不得昨天那個玉蝴蝶問自己為什麼沒有走火入魔，原來也是從天月樓買到的消息，天月樓，居然是天月樓！他們當自己是傻子麼？！怒意漸漸泛上夜闌珊的眸子，原本深色的雙眸此時更是如深潭一般看不到底，見他真的生了氣，辰子樾揮揮手示意守衛帶走幽寐，自己跟了夜闌珊往回走。

　　「喂，小黑，你不要生氣麼，走這麼快干什麼！」辰子樾跟著夜闌珊氣喘吁吁。

　　「段星回來了沒？」夜闌珊手指捏的嘎嘣響。

　　「唔…… ……你先不要生氣麼，段星諸葛也是為你好，你想啊，不賣假消息給他們，他們怎麼會來找你，現在你把他們都打敗了，再加上那鐵筆翁火上澆油…… ……呃，是錦上添花的一誇張，這樣你以後也好在江湖上立足麼，畢竟三年前你是很厲害，可是三年過去大家都對你有所不服，你出關後會有人找事只是遲早的事，現在我們自己找一些很壞又很煩的人來，你打的也過癮，又為武林除了害，也能威懾到那些對雲剎堡心懷不軌的所謂名門正派，其實也不錯麼！」辰子樾拉了夜闌珊解釋：「再說了，又沒人知道天月樓是雲剎堡的下屬，至於買我們假消息那些人大多作惡多端也不必留活口，這樣天月樓在江湖上的聲譽也不會受影響，是不是？」

　　聽辰子樾說了那麼一大串，夜闌珊心裡的火好像消下去了一點，嗯，小樾為自己擔心了。可是想想還是很生氣：「難道就由著他們三個把我當傻子一樣耍？！」

　　「呃…… ……我們可以和神棍還有段星談條件麼！」辰子樾轉轉眼珠子：「小黑你想不想去江南？我們去跟段星講，下個月我們去巡查雲剎堡的商號，游山玩水去，讓他繼續悶在這裡管堡內這一攤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