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
兩天後的一大早,諸葛睜開眼睛就見段星正巴巴的看著自己。
「干嗎這麼看我?」諸葛笑眯眯的伸手戳戳他的腮幫子。
段星悶悶不樂:「他們打仗,你跟去干什麼,說好了要乖乖留在雲剎堡跟我過日子的。」
諸葛鑽進他懷裡蹭蹭:「我當然要去的,萬一有人受傷怎麼辦?不要擔心麼,這一戰應該很快就會結束,最多一個月就回來。回來之後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段星嘆了口氣,抱著他舍不得撒手:「出去好好照顧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你養胖一點,別回來又瘦的只剩下骨頭。」
「嗯。」諸葛點頭:「我又不是小孩子。」
段星親親他,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喏,看看喜不喜歡。」
「什麼呀?」諸葛從床上坐起來打開一看,一只雕刻而成的青白色小貓咪,圓呼呼的正在舔爪子,可愛得不得了,忍不住笑出聲:「哪來的?」
段星從身後環住諸葛,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蹭蹭:「我自己用青月玉刻的,給媳婦兒保平安用。」
諸葛失笑,任著他拿了條青色的棉繩把那只小貓咪拴在了自己手上。
「用袖子擋著,外人看不到的,戴著好不好?」段星抱著他輕聲道。
「我又不會出去很久,一個月而已麼,干嗎搞的跟要生離死別一樣……」諸葛話還沒說完,就見段星臉色一變:「亂說什麼呢!!」
諸葛被嚇了一跳,皺眉道:「沒什麼啊……就順口開個玩笑,段段你今天你怎麼了,怎麼有點怪怪的。」
段星搖搖頭,伸手把他死死地揉在自己懷裡:「不知道,就是心慌,慌得什麼事都干不了,要不我也一起去好不好?」
諸葛搖搖頭,道:「不行的,現在白姐不在,然然也去到處游歷了,你再一走,雲剎堡就沒人了,萬一有人心懷不軌怎麼辦?」
段星莫名其妙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卻又沒什麼理由再去阻止,只得低頭狠狠地吻住諸葛的唇瓣,想找一點踏實的感覺出來。
當天中午,夜闌珊等人便帶兵從四條小路分別下山,憑著辰子樾之前的地脈圖進了地道會和,林浩煬也帶著一萬林家軍潛入暗道,六萬大軍急速向銅鼓鎮壓近,悄無聲息。
十天之後,大軍抵達玉面山下,辰子樾出了地道換上一身粗布的衣衫,在臉上摸了灰,看上去髒兮兮的,到了銅鑼鎮就見幾乎所有的藥鋪前都停著馬車,上邊嚴嚴實實的壓著藥材,隨便進了一家,辰子樾捂著肚子苦著臉走到伙計跟前哎喲哎喲:「小哥,拉肚子,給我抓副藥。」
伙計看著小乞丐似的辰子樾不耐煩的揮揮手:「出去出去,沒有!」
「我有銀子的。」辰子樾面色蒼白,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摸出一小錠碎銀子。
藥鋪的劉掌櫃在一旁看的不忍,上前偷偷塞給辰子樾一個紙包,小聲道:「藥都被買完了,這個你拿去吧,趕緊走,別讓人看見。」
辰子樾乖乖把藥塞進懷裡悄悄溜出門,一看馬車上的標記,嘴角揚起一抹不明確的笑意,果然是玉面山的人。
回到地道後略作部署,第二天一早,玉面山眾人一個個正排隊在領藥的時候,突然聽到山門處傳來幾聲尖利的信號彈聲,不由得心裡一驚有官兵攻山?!
玉面山的大當家葉烏和二當家修槐這兩天也拉肚子拉的天昏地暗,卻又查不出毛病,叫了幾十個大夫上山,最後也只說是可能是後山的泉水被什麼東西給污了,這不跟沒說一樣?這晌猛的聽到信號彈的聲音也是有些失措,心裡立刻意識到這次怕是著了道了,倉促之間也別無他法,只得披掛上陣,手下這些兵馬畢竟是經受過專門的軍事訓練的,因此雖說是事出突然,倒也在短時間內迅速列隊迎戰,雙方人馬在山門前的曠野裡兵刃相接,將士們的低吼裡有著最原始的興奮,刀劍與甲胄的撞擊聲不絕於耳,銀色的刀鋒毫不猶豫的穿透一具又一具年輕的身體,帶著刺目的血光和呼嘯的風聲,地上黃色的枯草和黑色的泥土被鮮血浸透,戰爭本就是血腥的,沒有同情也沒有仁慈,所有贊美戰爭的頌歌,都是罪孽。
辰子樾騎在馬上看著夜闌珊的身影輕笑,這麼多年,我終是可以和你並肩戰鬥,多好,為誰而戰已此時已不重要,伸手拿了赤色的長鞭,策馬衝入敵軍之中,雲剎堡弟子一見自家小少爺來了,立馬識趣的讓開一片空地,玉面山的人正在莫名其妙,就覺得一陣疾風掠過,幾乎連對手是誰都看不見,只來得及看見一道紅色鞭影滑過,就覺得咽喉像是被火燒過一般,幾乎在瞬間就丟了命。
葉烏拿著金色的月牙刀奮力廝殺,臉上鎮定自若,心裡卻暗自發毛,這次來的不像是正規軍隊,戰鬥力卻一點都不弱,領頭的兩人更是嚇人的厲害,再一看黑衣人手中的刀,頓時大驚失色暗影刀?連想都不用想,自己絕對不是眼前這兩人的對手,雖說也不明白為什麼雲剎堡這次會和玉面山杠上,但明擺著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葉烏臉色暗沉的且戰且退,丟下一攤子人自己率先逃命。
修槐戰了一陣,才發現葉烏不見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轉身也想跑路,卻被辰子樾攔住,不到十招就被制服,心裡不由得暗自罵娘老子跑你就抓,姓葉的跑你卻沒發現,存心和老子做對是不是?
玉面山的人馬本來就腿軟無力,此時再一看,大當家沒了,二當家被一個白衣少年捆得嚴嚴實實掛在樹上蕩秋千,頓時戰鬥力全失,紛紛卸甲投降,林浩煬帶著人收拾殘局,夜闌珊策馬來到辰子樾面前,皺著眉看了看他衣擺上的血印,伸手把他攬到自己馬背上,辰子樾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覺得手中的赤炎鞭一動,蛇一般纏上暗影刀,不由得失笑,伸手拽拽它:「小炎炎你不至於吧。」
夜闌珊搖搖頭嘆氣:「都是上古的邪物,倒也是一對。」
辰子樾靠在他懷裡:「不喜歡我殺人啊?」
「不喜歡。」夜闌珊老老實實回答:「我喜歡你乖乖在家等我的樣子,殺人打架的事情我來干就好。」
辰子樾眨眨眼睛不說話,仰頭,雙手攀上夜闌珊的脖子,吻住,夜闌珊一見自家寶貝這麼主動,也管不了周圍有多少人,迅速掌握主動權,含住他的雙唇舔了又舔,把懷裡的人親的幾乎窒息也不舍的放開。
周圍的千軍萬馬霎時愣住,目瞪口呆的注視這一幕,山丘之上,黑衣男子坐在戰馬之上,懷裡緊緊擁著白衣少年,吻的熱烈而又纏綿,西北曠野的千古長風蒼涼刮過,兩人衣袂翻飛發絲輕揚,一生一世,抵死糾纏。
「成親啊!」率先反應過來的士兵笑著叫嚷,頓時山野裡呼喊聲響成一片:「成親!成親!……!!」
林浩煬也忍不住笑出來,跟著士兵一起起哄,這一戰完了,自己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了,想到皇宮之中的花千琅,思緒不由得有些飄忽。
深情而又漫長的一吻之後,夜闌珊放開辰子樾,眼裡滿是愛憐,伸手擦擦他的唇瓣,扭頭衝著成千上萬的自家兄弟喊道:「走!回家!小爺我要娶媳婦!」
眾人哄笑,辰子樾臉紅紅的趴在夜闌珊懷裡,嘴角卻忍不住的揚起。
一行人回到銅鑼鎮,當地官員早就聽聞了消息,哆哆嗦嗦的站在城門口迎接,林浩煬皺眉下了戰馬,扭頭道:「夜堡主,小樾你們先回客棧吧,夕照和先生在那裡等你們呢,這裡交給我。」
夜闌珊答應了一聲,帶著辰子樾回到客棧,諸葛一見辰子樾回來放了心,臉上都是喜色,滿意的溜達回去睡覺了。
「他怎麼了?」辰子樾莫名其妙。
冷夕照攤攤手:「不知道,緊張一早上了,不停地走來走去,嘴裡還神神叨叨的。」
諸葛躺到床上,掰著手指算,還有三個月就是小樾樾的生日了,馬上就要到十八歲,原本自己算的是小樾十七歲有場劫難,只是這一年他經歷的事情太多,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件,現在又過了一戰,應該就沒事了吧?想到這裡,心裡也是松了一口,趴在床上從袖子裡拽出那只肥肥的小貓咪戳戳,早知道小樾不會有事就不出來了,省的讓段段擔心……
隔壁的房間裡,辰子樾無奈的泡在浴桶裡看夜闌珊:「小黑你已經傻笑一路了……」
「小爺高興!」夜闌珊坐在桌子邊看著辰子樾露在水面的小肩膀口水嘩啦啦,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的拿了水杯假裝喝水。
「咳咳……」辰子樾很無力:「小黑你手裡那個是空杯子……」
夜闌珊一愣,索性也不掩飾了,一臉壞笑的湊過去來,伸出爪子不安分的在辰子樾身上摸來摸去,一臉我是流氓我怕誰的表情。
「癢癢!」辰子樾笑著躲開,突然卻覺得有些頭暈,於是推推夜闌珊:「小黑我要喝水!」
「我去幫你要!」夜闌珊親親自家寶貝,屁顛屁顛的去要水。
辰子樾看著夜闌珊出了門,眉頭一緊,只覺得喉嚨裡湧起一陣甜腥味,一口血登時吐在了水裡,浴桶裡白色的帕子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辰子樾心裡一慌,趕忙從浴桶裡跳出來,也來不及多想,伸手抓了自己之前沾了血的衣服一股腦扔到水裡,自己跑到床上蓋好被子,咬牙調了一下內息。
「小樾你怎麼了!」夜闌珊進門見辰子樾躺在床上臉白白的,嚇了一跳,急忙衝上來摸摸他。
「沒事,就是累,剛又在熱水裡泡太久了。有點暈!」辰子樾懶洋洋的抱住夜闌珊蹭蹭:「我要喝水。」
夜闌珊倒了水給他,又幫他探探脈,松了口氣,還好只是有些快,沒什麼大事,也就放了心,拿了干淨的裡衣給他換好又塞回到被子裡:「睡吧。」
辰子樾點點頭,乖乖翻身睡覺。
夜闌珊走到桌邊想喝水,抬眼卻看見一浴桶的衣服,不由得眉頭一皺,走到跟前一看,衣服上的血印太多,桶裡的水已經是暗紅色,心裡覺得不對,細細看了看桶的壁沿,愣住幾個小小的血點已經半干,顯然是噴濺上去的,心裡登時一空,有些失措的扭頭看向床上不是說好什麼事都要一起面對的麼?自己究竟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