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
修玉看著殺氣騰騰的林浩煬驚了一跳,剛想喊人就被冷夕照點了穴。
「哈,你教我這招挺好使啊。」冷夕照衝林浩煬揮揮手指,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子樂顛顛的往修玉嘴裡塞了顆藥丸,低頭開始掰手指:「五,四,三,二,一……」
修玉面色慘白的癱倒在床上。
林浩煬皺眉:「這次又是什麼藥?」
「噬心散。」冷夕照笑嘻嘻:「先生教我煉的,萬年毒蠍,雪域冰蠶,極北紅蛛,西夏斷魂草,九節蜈蚣,雙環銀蛇膽,還有人骨,都是好東西,很罕見的!」
「這麼多毒物,別毒死了啊。」林浩煬很配合。
「死不了。」冷夕照擺擺手,看著修玉的眼睛:「也就疼個七八天而已。」
七八天?修玉一個白眼翻過去,全身都像被刀子割一樣,疼的鑽心,這麼疼七八天,還不如一刀來的痛快,還沒等暈過去,又聽冷夕照緩緩道:「而且每過一個時辰,疼痛就會增加五倍,先生說了,中了噬心散的人,不是毒死的,都是被疼死的。」
林浩煬暗笑,見修玉只剩下進氣沒有出氣,於是衝冷夕照挑挑眉,冷夕照會意,又給了他一顆解藥吃下去,修玉總算是緩過點勁兒,靠在床上大喘氣。
冷夕照伸手解了他的啞穴,眨眨眼睛:「想接著難受還是想和我們配合?」
修玉哆哆嗦嗦:「大爺饒命。」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冷夕照雙手托腮坐在桌子旁笑眯眯。
修玉自認倒霉,美人都是禍水。
半個時辰後,兩人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簡單來說就是余方想造反,於是派了兩個心腹來這裡占山為王,借機秘密訓練一支精銳軍隊,修玉的老爹就是心腹之一,余方的拜把兄弟。軍隊已經准備差不多了,皇宮裡的內賊也安插完了,各個門路都疏通好了,就等著過年的時候借著赴宴之際刺殺天子起兵謀反了。無奈修玉不爭氣,老是強搶良家男子,幾次三番下來當地官員不干了,好歹我是父母官,你小子就算給我銀子也不能完全無視我啊!!為了避免事情敗露,修老爹只得告訴了余方,換了一頓臭罵。罵完了,修老爹領命派人散謠言自家干閨女是將來的皇後娘娘。當地官員本來就得了銀子,再加上余方親自來銅鑼鎮轉了一圈,天高皇帝遠的,便更不敢管玉面山上的事了。
冷夕照顛顛的算賬:「一個反賊一百兩,這山上起碼得有個幾萬人吧?你說皇上有沒有這麼多錢給我們啊?」
林浩煬無語:「先想想怎麼對付那幾萬人吧,那可是正規軍隊。」
冷夕照擼擼袖子挑眉,從懷裡往出掏毒藥,修玉一見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瓶子,登時就厥了過去。
林浩煬上前翻開他眼皮看了看,皺眉:「嚇暈了,他怎麼這麼草包!」
冷夕照不說話,細心地拿起一個小盒子,挑去四周的蠟封,打開叫林浩煬來看。
「這什麼玩藝?」林浩煬看了一眼,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盒子裡是一盒暗綠色細面條一樣的東西,七扭八彎的正在蠕動,上頭還有黑色的斑紋,相當惡心。
「縱心蠱。」冷夕照眨眨眼:「可以讓人暫時迷了心智乖乖聽下蠱人的擺布。先讓他把我們帶下山,回京報告皇上路途太遠,而且皇上要是突然派出軍隊的話難免會讓人起疑,況且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朝中做了多少布置,不如先去雲剎堡搬些救兵來?先派人捎個信給皇上,我有法子治他們。」說完得意洋洋的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瓶子:「用先生給我的禮物!」
「又是下毒?你不是平時最討厭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了麼?」林浩煬有些疑惑。
冷夕照扁扁嘴小聲嘟囔:「他們本來就是壞人,當然要用歪門邪道的辦法來治,誰讓他們想害皇上的!」
林浩煬笑著揉揉他的腦袋,點頭答應。
兩人商量了一下計劃,林浩煬就坐在一旁守著冷夕照下蠱,眼見那些蠱蟲一條條的鑽進修玉的腦子裡,冷夕照還不停的碎碎念,林浩煬覺得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平時的冷夕照都是個傻乎乎的小書呆子,現在卻變得有點像個小魔鬼,神神叨叨的。
一盞茶的功夫後,冷夕照收了小盒子,擦了把頭上的汗,伸手拍了修玉的臉一下:「醒來了!」
修玉慢慢的睜開眼睛,神情稍稍有些茫然。
「剛我說的話都記住了吧?」冷夕照對上他的眼睛問道。
修玉點點頭,從床上爬起來往外走。
「走,跟上。」冷夕照拉著林浩煬一起出門,上了修玉趕來的馬車,三人一同向後山而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山賊,紛紛好奇怎麼今兒個二當家的親自趕馬車,不過修玉平日裡囂張跋扈,也沒人敢問,只道是二當家迷上了新來的小美人,甘心當馬車夫。到了後山的一處泉眼旁,冷夕照看看四下沒人,從懷裡掏出小瓶子往水裡撒了大半瓶藥粉,拍拍手又坐回去:「走,帶我們下山!」
「什麼藥?」林浩煬問道。
「從這裡到雲剎堡,往返要幾天?」冷夕照反問。
林浩煬想想,道:「帶上人馬的話不能太快,但是也是半個月足夠。」
「那就對了。」冷夕照笑嘻嘻:「喝了這個水,二十天後包他們沒有走路的力氣!」
「那百姓不會有事吧?」林浩煬有些擔心。
冷夕照癟癟嘴:「這上山的泉水極為甘甜清洌,這幫土匪霸著不給別人的,百姓喝的都是渾濁的黃河水。」
林浩煬皺眉,剛要說話,突然聽到馬車外傳來一聲詢問:「玉兒,你要去哪裡?」
修玉的老爹?!車內的二人一驚,林浩煬握住魚腸劍的劍柄屏息凝神,示意冷夕照躲到自己身後,卻聽修玉嘿嘿笑著回答:「剛得的美人,下山,炫……炫耀!」
修槐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嘆氣,見他雙眼直勾勾的,只道是又喝醉了,也懶得理他,揮揮手道:「去吧,少惹事!!」
「嘿嘿,謝謝……爹!」修玉磕磕巴巴說完,趕著馬車就往山下走。
車內的林浩煬松了口氣,推推冷夕照:「挺好用的啊。」
冷夕照看著自己一手心的冷汗笑笑:「歪門邪道麼,最好用了,下次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給你下蠱讓你繞著滿盛京裸奔!」
「……!!!」林浩煬無語,書呆子都是記仇的……
兩人到了山下的客棧裡,掌櫃一看修玉帶著兩人進了門,嚇了一跳,趕忙陪著笑迎上去:「少當家的,怎麼有空來這啊?快請坐!」
「不……不坐!」修玉大著舌頭揮揮手:「把……他們……他們的馬和行李,拿……拿過來!我要帶他們去……去江南……玩!!」
「哎,這就去。」掌櫃趕緊打發人去拿東西,自己殷勤的給修玉倒了杯茶水:「少當家的,你解解酒!」
「去!」修玉一把打翻:「老子……沒……沒喝酒!」
「是是是。」掌櫃賠笑,心裡鄙夷,都這樣了還沒喝酒。看看修玉身後站著的兩個人,心裡暗道可惜,修玉不知道已經折騰死了多少人,要是自己當初能勸他們早點走,也不至於落得個這下場,心下不忍,於是瞅著修玉坐在一邊沒往這邊看的功夫,壯著膽子偷偷拉了林浩煬道:「路上瞅機會跑吧。」
林浩煬一愣,感激的看了掌櫃一眼,掌櫃嘆了口氣,把林浩煬的行李遞給他,大聲道:「客官走好!」
三人出了門,一路向西而去。
修槐在山上見兒子三天沒回家,急了,派人下山去找,卻帶回來修玉帶了美人去江南的消息,氣的一腳踹翻了桌子破口大罵。
「二當家的,要不要去找?」手下小心翼翼的問道。
「找什麼找!我沒有這麼窩囊的兒子!」修槐怒極。
手下唯唯諾諾的退下去,心裡卻暗自高興修玉就跟個太歲一樣,平時沒人敢惹,山上所有人估計都巴不得他一輩子別回來!
雲剎堡內,辰子樾一個人在後山調理內息,突然就覺得胸口一陣發悶,眉頭一皺,還來不及壓下去嘴角就溢出鮮血,滴在枯黃的草地上顯得格外刺目。辰子樾嘆嘆氣,擦掉嘴角的血跡,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血漬用土蓋掉,回到竹樓的小床上休息,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總覺得自己像一個四處漏水的水囊,無論怎麼堵也堵不住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伸手探探脈搏,更是一次勝一次的虛弱,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初時還找諸葛看,隨著情況越來越嚴重,索性連諸葛都不找了,諸葛看的是病,自己的卻是十幾年前的內傷,他是神醫,又不是神仙,讓大家知道自己的情況在變糟糕,也只是害大家都不開心而已,現在這樣能過一天是一天,快快樂樂的,不也挺好。
夜闌珊處理完事物,跑到後山竹樓裡,看辰子樾閉著眼睛睡著了,忍不住湊上去想親一口,卻被小家伙一把捏住了嘴巴。
「裝睡覺!」夜闌珊一把把他撈到自己腿上坐好。
辰子樾嬉皮笑臉的鑽進夜闌珊懷裡:「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經常趁我睡覺的時候親我?!」
「大爺親自個兒的媳婦是天經地義!」夜闌珊理所當然,伸手捏起他的下巴湊上去:「這就親一個給你看!」
辰子樾不安分的扭來扭去,笑著左躲右閃,夜闌珊被撩的心裡癢癢的,抱著他就壓在了床上。
「不要在外面!」辰子樾推開他往回跑,夜闌珊對著自家小狐狸寶寶的背影咬牙切齒,跟著追過去,兩人打打鬧鬧正高興,就見段星遠遠地走了過來。
「段段救命啊!有流氓要調戲我!」辰子樾找到靠山,「刺溜」一下掛在段星脖子上。
段星哭笑不得的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辰子樾,衝夜闌珊無奈的攤攤手:「不干我的事啊,你媳婦自己衝上來的!」
夜闌珊瞪眼,把辰子樾從段星身上拎回到自己懷裡抱牢。
「段段你好狠的心吶……」辰子樾委委屈屈的衝段星伸手。
「別鬧了。」段星忍不住笑,拍掉辰子樾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的小爪子:「林浩煬和冷夕照來了,在議事廳,說是有要事。」
「這不剛走嗎?」辰子樾疑惑的皺皺眉,收了笑容從夜闌珊懷裡跳出來:「什麼事這麼著急,又跑回來了?」
夜闌珊嘆氣,還想著打完仗過幾天安生日子呢。
三人到了前廳,聽林浩煬說完事情,夜闌珊皺眉盤算了一下,道:「雲剎堡抽出五萬人馬不成問題,那山上要是真的只有六萬人,這一戰倒是可以打。」
「五萬人馬?」林浩煬大喜:「我在西北還有兩萬的林家軍,加一起我們就有七萬大軍,而且夕照還在他們的水裡下了藥,如此一來我們得勝大有把握!」
「我這就去下令。」段星起身:「准備大概需要兩天,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
「多謝夜堡主。」林浩煬衝夜闌珊抱拳,習武之人沒那麼多彎彎繞,這句謝,不是從嘴裡說的,是從心裡說的。
夜闌珊笑著搖搖頭:「皇上是個明君,我當然要為國效力。這一戰,我親自去。」
「我也去!」辰子樾聞言趕緊上來湊熱鬧:「我想去,讓我去麼。」
夜闌珊看著他仰著腦袋眨巴眨巴眼睛的小樣子,樂了:「行,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