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無爭山莊
宮九的這一跑,幾乎是跑到筋疲力盡才暈倒停下。
顧響不傻,兩條腿總是比不過四條腿的,於是他從太平王府順手牽了一匹馬走。 說來也是巧合,它正好是那次從京師趕往太平王府的一匹。 不需要顧響花費心思,馬兒就嗅著主人的味道慢悠悠的跟了上去,直到黃昏才找到了在荒郊野外的宮九。
“宮九?”
蹲在這個昏迷過去的白衣青年身邊,顧響有些頭疼。 剛想扶起他,卻看見不斷有鮮血從唇縫裡流了出來,把附近的青草都濺上不祥的紅色。
顧響連忙放平宮九的身體,小心翼翼的把了把脈,喃道:“我的天,內息混亂成這樣了……”別問他怎麼忽然會醫術,他只是用食指和中指一碰,就發覺脈搏跳得跟□□似的。
騎馬怕加重傷勢,顧響不得不等了一會兒,成功攔截到一個路過的馬車商隊。
“我給你錢,把一輛馬車借給我。”
顧響攔車的時候也沒管道不道德,氣勢一放,宗師那種足以從精神層面力挫群雄的威勢直接喝令住商隊的馬,整個商隊跟踩了急剎車一樣的被迫停下。 人命關天,要是對方不肯借,他也不介意用一些武俠小說中的“江湖救急”的手段。
馬車隊伍停下,幾個家僕類型的侍衛滿頭冷汗的警惕看著前方。
為首的是黑色衣袍的年輕人,另外一個則躺在地上,依稀能看到他身上沾著鮮血。
他們腦海裡直接蹦出一個詞“江湖仇殺”? 侍衛面面相覷,實在不能做主。 其中一個像是管家的人站了出來,好聲好氣的說道:“不是不能藉,而是馬車上基本裝滿了貨物,此地又是荒郊野外,我們急著趕往太原,實在有點為難。 ”
顧響冷漠的重複道:“借還是不借?”
“我不知閣下是何來歷,但凡是要講究一個度。”青衣人一默,感覺無法說通之後乾脆報出自家背景,“難道閣下要與無爭山莊為敵嗎?”
顧響的表情微訝,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無爭山莊?你們莊主是誰?”
“正是原青谷。”
報出莊主名諱,這個人一臉理所當然的驕傲。
他怎麼也沒想到對面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幾個大穴立刻被點中,和周圍沒反應過來的侍衛僕從一起僵立在原地。 顧響沒有去找有貨物的馬車,找到最華麗的那個馬車掀開簾子,確定裡面能夠待人,他隨手就把坐在馬車裡的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人給丟了出去。
“哼,無爭山莊,又不是原隨雲。”顧響暗自嘀咕了一聲,隨後把宮九給接上馬車,馬車就迅速消失在商隊這些人的視線下 腹黑席少霸寵妻 。
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丟在外面的少年人站起身拍了拍灰,露出無奈的表情,“木叔,那個人明顯是非借不可,你就騰出一輛馬車給他不就好了嗎?”他給這些人試著解開穴道,幸好對方沒有打算為難他們,穴道輕鬆的被沖開,留下氣得面紅耳赤的眾人。
被稱為木叔的人一陣咬牙切齒,想到差點讓小公子碰到危險,他懊惱的拍了一下腦袋,“都是我的不對,只是我哪裡知道他這麼蠻不講理。”
原安淳搖了搖頭,目光望向馬車離去的地方,“那個人傷的很重啊。”
常年累月的仇恨鬱積不散,走火入魔,宮九自然是傷的不輕。 顧響本來想用萬能的內力平息對方體內的絮亂,結果也不清楚這傢伙修煉了什麼魔功,竟然把他體內的內力給排斥出去。
明白事情鬧大發了,顧響的眉頭緊鎖,不再是悠閒的心態。 馬鞭重重的揮下,他把馬車迅速駛向平南王府。
“母妃……”意識模糊的宮九哽咽的呢喃。
衣袖被手指抓住,坐在車廂門口的顧響抽空回頭看了一眼,沒好氣的哄道:“你母妃的在天之靈看著你,你能不能爭氣一點。”
世子出事,太平王府裡不禁雞飛狗跳。 在太平王暴怒的情況下,一個比一個老的大夫顫顫巍巍的走向宮九躺著的床邊,卻又被那股凶神惡煞的內力所驚駭到。
顧響扶額,現在完全可以想像宮九修煉的是魔門的功法了。
“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你們先看看世子的情況。”顧響冷冷瞥向這幾人,剛要讓出位置給這些大夫,結果頭髮一疼,又被宮九的手拽在了手心裡。 之前是衣袖,現在是頭髮,要不是宮九此刻昏迷不醒,顧響有種想找他單挑的慾/望。
特別漢子的割斷了這縷細發,顧響揉著後腦勺的頭皮,走到了一旁。
大夫們一擁而上,檢查眼睛的檢查眼睛,把脈的把脈,各種本事齊上陣,終於在一盞茶的功夫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們治不好。”
太平王聽到了就差點心肌梗塞,“我要你們何用!”
一名年紀最長的白鬍子老頭苦笑,瞅了瞅王爺的臉色說道:“問題出在令子的內力上,我們不通武功,只能單純的從表面上判斷他五臟六腑失調,卻無法根治他的情況。”
顧響站在門口,堵住了大夫們想開溜的步伐,“誰能治好他?”
回答他的是另外一個較為年輕的大夫,謹慎道:“除非是江湖的神醫,否則普通人無法調劑他體內的內力,從而達到陰陽平衡,血氣歸順。”
顧響忍不住看向太平王,太平王快愁白了頭髮,“我去請京師的御醫吧。”
慢吞吞的收拾完看診的行禮,那位年齡最大也輩分最高的老頭聽聞後嘆息一聲,“京師的那幾位我都見過,沒有用,他們的水平和老夫差不了多少。”在踏出房門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個徒弟極為小聲的說道:“師傅,我記得萬梅山莊的那位莊主醫術極高。”
太平王聽不清,不代表顧響會聽不清,當即就轉身問道:“西門吹雪治好他?”
白鬍子老頭瞪了徒弟一眼,笑得有些乾巴巴,“大概吧,不過那位莊主生人勿進,若非關係極好,恐怕你們去也沒有用 地主婆養成 。 ”
太平王失望至極,對江湖中人的尿性算是了解一二。
要是不想為一個人看診,天王老子也逼不了他們,更何況塞北那麼遙遠……
顧響沒有多少猶豫,直接命令了宮九的僕人,“備車,去塞北。”太平王吃了一驚,這才想起這個侄兒不僅有著一個曾經尊貴的身份,如今還是個武林上名聲赫赫的大宗師,“明麟,沒問題吧?他會替九兒醫治嗎?”
一腔父子情流露無偽。
“應該會,我和西門莊主算是朋友。”
顧響面上信誓旦旦,心底卻吐槽道:“這得看他把西門吹雪得罪到什麼程度了。”不敢多耽誤下去,把大夫逼著開了幾副能吊住小命的藥,顧響就把宮九重新抱上了馬車,目標直指熟悉無比的萬梅山莊。
宮九的問題可大可小,太平王沒少給封口費,活了一把年紀的大夫們也知趣的笑道:“若有那位出手,令子定當沒事。”
當走出了這座太平王府,幾個白鬍子老頭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太平王說的那個稱謂。
“明麟……”
能從御醫卸任回家,這些人也都精得滑溜,彼此笑呵呵的淡定告別。
什麼太子之類的事情,他們可不知道喔。
去往塞北的路途遙遠,多虧了宮九的那群忠心屬下,一路上各種藥物的運送絡繹不絕,又有顧響的貼身看護,這才吊住了宮九的這條小命。 不僅如此,連遠在無名島的老頭都特意過來看了他一眼,“宮九這傢伙是怎麼了?”
行踪飄忽不定的老頭蹲在馬車車廂前,枯瘦的手指挑起簾子,一眼看到裡面在給宮九餵藥的顧響。
宮九也不是個愛吃藥的乖孩子,稍微有點意識就各種反抗,讓顧響不得不用內力護住碗里黑漆漆的藥,才免於灑出來的下場。 顧響一時間沒空理會小老頭,大怒的看向宮九,“給我老老實實的吞下去!”
狠辣的穴道一點,一整碗可怕的藥物就被他給強行灌了進去。
宮九當場就翻白眼,像只垂死掙扎的魚,差點命喪在顧響的魔爪上。 看著徒弟這麼沒出息的表現,吳明乾脆笑了出聲,“哦呵呵,小九還是這麼不愛吃藥啊,這可不乖。”
顧響鋒銳的眼刀子回到了吳明身上。
放下藥碗,他有條不絮的說道:“宮九修煉的是何種功法,有沒有辦法自我調節?”
吳明詭譎的說道:“他喜歡自虐的情況你又不是沒有見過,任何能夠快速恢復傷口的功法都存在弊端,這條路是宮九選擇的,代價和苦果自然由他來品嚐。”
顧響冷笑道:“沒有你的蠱惑,他又怎麼可能走上這條路。”甚至最後眾叛親離。
“哦呵呵,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留下這句漠不關心的話,小老頭吳明就消失在飛馳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