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沒水
那是一個挺小的喪屍,目測年齡比胡非大不了多少,兩隻手很奇怪的卡在門洞裡。 不知他的手勾在什麼地方,抽不出來,被固定在門上,沖他們齜牙咧嘴的發兇。
“哎呦嘿。”田橙看了看小喪屍,“跟小狼狗似的。”
胡非揪著鄭硯的衣擺,好奇的打量小喪屍。
小喪屍沒他長得好看,卻比他健康,應是經常被大人支使著在外邊跑,黑得跟像條泥鰍。
霍賢大步走過去,小喪屍竭力轉著脖子,幾乎轉成平角180度,上下牙齒一碰,嘎嘣嘎嘣響。
那小喪屍還不到霍賢的大腿,霍賢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手掌捏住他的脖子就要直接擰斷了事。 就在他手扣上喪屍脖子的時候,垂首沉吟片刻,無視小喪屍頜嗬的威脅聲。 衝著胡非招招手,道:“過來。”
胡非愣了愣,撥浪鼓一樣搖頭,“我我我不,我怕。”
霍賢也不惱,只挺平淡的道:“不成器,以後繼續挖你的晶核吧!”
胡非臉色大變,趕快說:“我來我來,霍叔叔不要生氣。”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另一手還拽著鄭硯的衣服,鄭硯被迫跟他走了兩步。
霍賢抬眼看他,“你也不成器,慣著他?”
鄭硯只得把衣角從胡非手裡抓過來,飽含同情的看了小孩一眼。
霍賢鬆開小喪屍,退後幾步,由著胡非慢慢的接近小喪屍。
小喪屍比他高出幾厘米,不太明顯,卻比他凶狠得多,狼崽子一樣哐當哐當晃著木門,力氣大盜天花板上有塵土撲簌撲簌落下來。
霍賢看他磨磨蹭蹭,到底念著年齡小,沒逼到底,攏著袖子看了他一會,轉身就走了 仙山有路 。
二樓的房間比一樓多出不少,左右大概有十來個房間,裝修格局和樓下的差不了多少。
可能因為在二樓,上下樓更麻煩,二樓的門框比一樓的還要臟一些。
霍賢往其餘的房間檢查,鄭硯匆匆追上去,跟在霍賢身後,低聲道:“還是個小孩呢,別逼太緊了。”
“小孩?”霍賢低頭看他,神色有些奇怪,很快往前繼續走。
他被瞎叔提溜著扔到井底下,可比胡非還要小得多。 他在井下又哭又喊,奈何住在荒郊野外,深井比任何房屋都隔音,硬生生沒人聽見他呼救。
最後瞎叔大發慈悲,念他是第一次,丟下來一根繩子。
炒盤菜還要站在凳子上的年紀,硬是哭著摟著繩子爬上來了。
胡非該慶幸沒生在瞎叔手裡,而他的運氣比瞎叔好,不至於寂寥到去難為一個小孩。
別的房間只有倉亂的被翻找過的痕跡,並不像有人住過,都空蕩蕩的只有床和桌子。
出來一看胡非,田橙塞他手裡一把武器,道:“別怕別怕,見過你鄭叔叔殺喪屍嗎,往眼睛裡邊一捅就完事了。乖,不難的啊。”
胡非抽噎著看向田橙,猛然聽見後邊的腳步聲,驚慌的回頭看了一眼,手哆嗦的更厲害了。
霍賢神色不悅,蹙眉道:“你三位叔叔還在街上。”
胡非顫了顫,他也不明白自己以往是千方百計的想要跟著霍叔叔鄭叔叔一起殺喪屍,到了霍叔叔給他機會的時候,他反而懼怕了。
也許是因為面對的……是同齡喪屍嗎?
胡非小小聲的說:“小哥哥,對不起。”
小喪屍雙手固定在門上,只一個頭不停地搖動,胡非瞄准他的眼睛,效仿鄭硯的動作,尖錐對著眼眶用力的穿刺進去!
只聽噗嗤一聲水響,腦漿先從眼眶噴濺出幾滴,隨後才有紅白色的液體順著鼻翼流下來。
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喪屍就此解脫,身體軟軟的往下倒,只有兩隻手還掛在門板上。
“哎呦哎呦哎呦!非非真厲害!”田橙母性大發,衝上去從背後抱住他,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鄭硯也快步走過來,笑道:“真勇敢,像個小男子漢!”
胡非羞澀的笑了笑,雙手還握著虎刺,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充滿期待的看著他。
霍賢和他對視,超過了十秒鐘。
田橙和鄭硯面面相覷,這兩個人看什麼呢?
鄭硯呆了呆才反應過來,胡非這是在討誇獎呢。
霍賢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緩緩走過來,摸了摸胡非的頭頂。
低沉有力的聲音從他腦袋上傳下來,“不錯 仙枝 。 ”
胡非用力點頭,響亮的說:“嗯!!!謝謝霍叔叔!!!”
鄭硯失笑道:“小兔崽子,我和你田阿姨夸你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高興。”
胡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霍賢看他們兩個一眼,擰向門把手,咔嚓一聲,門開了。
幾人不約而同的往裡面看去,想看看那小喪屍怎麼就給卡住了。
然而這間屋子裡面,是有人的。
鄭硯打眼一看,就這麼愣住了。
只見不大的房屋裡面躺著兩個人,看起來只是少年少女,高中生的樣子,身上還穿著校服。
一男一女身上臟兮兮的,屋裡充斥糞便的臭氣。
這味道跟之前在葡萄架那邊聞到的味道如出一轍,熏得他們退避三舍。
鄭硯退了一步,又往裡面看,這一看就看見屋裡裝著不少的食物。
有好幾袋麵粉,還有一點粗糧,房角里有不少的方便麵袋子,還有幾瓶礦泉水。 猜得出來里面兩個人靠著吃方便麵,應是活了一段時間。
只是有吃的,怎麼會死呢?
鄭硯心裡想,不知不覺嘴裡這麼問。
霍賢順著四周牆角打量一遍,才道:“沒水。”
沒水?
聽他這麼說,鄭硯仔細看了看,才發覺不管是床上床下,桌上桌下,窗上窗下,可以看得到食物,偏生就是沒水。
霍賢走到屍體旁邊,鄭硯對著走廊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往裡面走。
“沒死多長時間。”霍賢道。
這是在盛夏,若是死得時間長了,不過半個月屍體就腐爛了。 可這會兒看,身體因為氧化變得軟趴趴的,但是臉上的肉還沒開始分解。
鄭硯仔細看去,兩人嘴唇乾裂的厲害,隱隱透出裡面的血肉,而且起滿了乾皮。
鄭硯默然片刻,說:“是渴死的。”
他的聲音不高,田橙站在門外卻聽得很清楚,“渴死的?”
田橙打了個寒戰。
她始終認為最難受磨人的死法莫過於餓死和渴死了,那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生命力寸寸流失,走投無路,一步步的去死。
其他吃藥上吊,哪怕是咬舌自盡,只要狠得下心,也難受不了多長的時間。
可是渴死和餓死,至少要經過三四天的地獄。
鄭硯緩緩站起身來,他很奇怪,沒有水喝,絕望到這種地步,這兩個傻逼怎麼就沒有學會自救?
等他望向門口,看見那隻小喪屍 王爺你的棄妃不要你 。
小喪屍的兩隻手掛在門板上,因為霍賢打開門往裡推,屍體也隨著門的移動杯拖著走了一截。
鄭硯忍受著沖天的屎尿味,往門後邊看去。
這一看,總算明白小喪屍怎麼就掛在門上了。
喪屍不知道疼痛,他聞見裡面的人肉味,人又不夠高,就在自己雙手夠得見的地方撓門。
日撓夜撓,一天兩天的撓不穿,一月兩月的總撓得穿。
小喪屍手指頭前面的肉都給擦沒了,露出慘白的十根骨頭,帶著血絲,十分瘆人。
鄭硯猛地這一看,還嚇了一跳。
小喪屍挖出兩個洞出來,手用力往裡邊戳。
可洞小,他的胳膊粗,伸進去就給卡住了,往後縮不大好縮。
鄭硯看看小喪屍,又看了看死相淒慘的兩名學生,道:“我看啊,這是活活給嚇死的。”
在旅館裡又撲了一場空,鄭硯本著不空手來的準則,想把屋裡的米麵都收進空間裡。
站在門口左思右想伸不出這個手。
屋裡堆滿了屎尿,臭得讓人反胃,跟茅廁沒有大的分別。
跟屎尿待過的東西,還一待就是數月,他怎麼也過不了心裡的關卡,別弄到最後,連空間里幹淨的食物也給污染了。
霍賢帶上門,將鄭硯拉出門去,四個人下樓。
田橙走在最後,往樓上最後望了一眼。
那是一對少年男女啊,是怎麼度過臨死前的難熬的時光的?
更何況男女有別,在一個屋裡吃喝拉撒,需要多強大的心理素質。
走到門口,李昀三人支撐的很艱辛,周子康看見他們出來,喜極而泣的說:“臥槽,你們還知道出來!”
原來他們上樓的時候,李光明等人在旅館的左邊,現在被喪屍逼得步步緩退,都快跑到旅館的右邊去了。
霍賢飛快的加入隊伍,登時分減了他們大半的壓力。
李光明氣喘吁籲道:“有活人嗎?”
鄭硯和田橙姍姍來遲的跟他們並肩而戰,嘆息道:“別提了。”
聽他這個語氣就知道情勢不容樂觀,李光明點頭表示理解,不再追問什麼。
幾乎整條街的喪屍都在這裡,步步緊逼,踩著同伴的屍體蜂擁向前。
除了胡非之外,六個人刀劍揮灑,喪屍血肉橫飛,硬生生將之前被逼退數米的戰鬥線往前趕了一米。
“救命救命,”田橙全神貫注,只顧著和喪屍搏鬥,沒有留神腳下,險些被絆倒,“腳底下好多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