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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嬌妻》第33章
吾家嬌妻 3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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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徐氏一走,二房便沒了做主的女主子。

 姜令蓉薑令荑二人雖有丫鬟嬤嬤照顧,可那些畢竟是下人,哪裡及得上自家娘親來得細緻?周氏心裡的確是怨極了徐氏,可這事兒算是翻過去一頁了,她犯不著再同她的那幾個孩子較勁兒,這不是降自個兒身段麼?

 周氏想了想,便道:「我過去瞧瞧。」

 姜令菀順勢抓住周氏的衣袖,仰頭道:「娘,璨璨也想去看看二姐姐。」

 周氏低頭,望著女兒白白嫩嫩的小臉蛋,這眼眸清澈,裡頭盡是小娃娃的天真無邪。因上回徐氏之事,她對二房有些防備,可怎麼說,二房的幾個孩子也是女兒的堂兄堂姐。這同在一個屋簷下,一直避著總歸不是個辦法。

 周氏莞爾一笑,眉眼溫溫和和,伸手捏著女兒肉肉的小手,柔聲道:「那璨璨就陪娘一起去,不過要乖乖的。」

 薑令菀乖巧點頭:「璨璨知道。」

 母女二人來了西院薑令蓉的屋子,伺候的丫鬟嬤嬤瞧著周氏立馬行了禮,而後打起簾子將人迎了進去。周氏牽著女兒的手,繞過黃梨木仕女觀寶圖屏風,便見那弦絲雕花架子床上淺色帷幔撩起,薑令蓉一張小臉蒼白如紙,正躺在榻上,小嘴一張一合,喃喃說著夢話。

 見她額頭滿是汗珠子,齊劉海濕噠噠的粘在上頭。

 榻邊圍著的三個小娃娃。

 穿著一身寶藍色綢袍、生得濃眉大眼的小男娃便是衛國公府的二公子姜祿,中間那個穿著淺粉色繡荷花襦裙的小女娃則是薑令蕙,至於薑令蕙的邊上,是蘇良辰。

 榻邊還圍著一些個丫鬟嬤嬤,都安安靜靜的,大氣兒都不敢出。

 而此刻坐在榻沿拿著巾子替薑令蓉擦額頭、穿著一身兒湖色梅蘭竹暗紋刻絲褙子,梳著隨雲髻的女子,則是薑令蓉的女先生,名喚沈如意。

 沈如意生得窈窕纖細、眉眼清麗,容貌雖不是頂頂出眾的,可勝在這氣質宛若清荷、清新脫俗,一看便讓人忍不住歎:當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沈如意是晉城頂頂有名的才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不乏王孫貴族,可這位沈才女卻揚言終身不嫁。如今這都二十出頭了,還是獨自一人。

 對於沈如意,周氏是敬重的。

 而能請到沈如意這樣的先生教姜令蓉,也算是徐氏的本事。

 不過周氏卻明白,每個娘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跟著一位好先生,為了請沈如意,這徐氏當初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沈如意見周氏來了,忙將巾子遞給一旁的嬤嬤,不急不緩朝著周氏施了一禮,道:「如意見過國公夫人。」沈如意瞧著面前這位國公夫人,眼眸露出驚豔之色,心裡念著,國公夫人當真如傳言中那般美豔清絕,叫人挪不開眼。

 周氏倒是面容淡淡,道:「蓉姐兒如何了?」

 薑令蓉生得乖巧,不像同齡的孩子那般坐不住,每日學堂之上都聽得認認真真的,叫人省了不少的心,頗得沈如意的喜歡。沈如意對薑令蓉這個學生很滿意,自是比一般先生對學生的關心要多得多。

 沈如意道:「方才大夫已經看過了,說是風寒,倒不是很嚴重,吃幾服藥就成了,只是……」沈如意頓了頓,不知當講不當講,她細細打量著徐氏的神色,半晌才道,「只是二姑娘一直念叨著娘親。」

 徐氏已經出了這衛國公府的門,只要有她在,此生都不可能再讓她踏進一步。周氏聽了,眉眼倏然冷了冷,音色卻沒有什麼變化,道:「蓉姐兒畢竟年幼,目下剛離了娘親,總歸是需要時間適應,過段日子就沒事了。」說著便轉身吩咐邊上候著的嚴嬤嬤。

 嚴嬤嬤是專程伺候薑令蓉的,除卻徐氏之外,薑令蓉最依賴的人便是她了。

 周氏道:「日後二姑娘的事兒多上點心。」

 嚴嬤嬤此刻身子抖得像篩子般。這二姑娘雖年幼,可素來乖巧,所以他們這些在身邊伺候的,有時候會偷偷懶,未料今日疏忽,竟出了這等岔子。嚴嬤嬤這會兒已是自責不已,一張老臉滿是愧疚,顫著聲兒道:「奴婢知錯了,日後定會好好照顧二姑娘。」

 周氏聽了點點頭,也未太過深究。

 她雖是衛國公府的女主子,可這些二房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個兒來處理比較好。若是換做往常,徐氏還在,出了這檔子事兒,這嚴嬤嬤恐怕是沒法留在衛國公府了。

 薑令蕙瞧著自家姐姐迷迷糊糊躺在榻上,眼眶熱了熱,走到周氏旁邊,仰頭翕了翕唇道:「大伯母,你讓娘回來,好不好?蕙兒想娘。」

 此刻薑令蕙雙眼紅紅的,加上這委屈巴巴的聲音,可憐得像只小兔子,的確令人憐愛不已。她瞧著周氏不說話,則抬手抓住周氏的衣袖,哭嚷道:「蕙兒要娘……」

 「蕙表妹,別哭了。」蘇良辰上前,極為體貼的拿起手裡的帕子欲給薑令蕙擦眼淚。

 哪知薑令蕙正傷心著,不喜人碰,猛地蹙眉推了一下蘇良辰。

 蘇良辰的身子瞧著比薑令蕙清瘦一些,這一推自是整個人都摔倒在地。邊上瞧著的嚴嬤嬤愣了愣,立刻上前將人扶起來。嚴嬤嬤曉得姜令蕙的性子,可到底是主子,也不敢說什麼話,只對著蘇良辰關切道:「蘇姑娘,可有哪裡摔著了?」

 蘇良辰只是個五歲女娃,如今分明是好心,卻被薑令蕙這麼一推,換做一般的女娃娃,自是委屈的哭了起來。可蘇良辰卻沒有哭鬧,反倒安安靜靜的,白淨的小臉上甚至沒有露出一絲委屈的表情,只轉頭對著嚴嬤嬤道了聲:「謝謝,我沒事。」

 沈如意瞧著,也不禁蹙起了眉頭。

 沈如意是飽讀詩書的才女,自是最看不慣動粗。先前蘇良辰說動了老太太,讓她也跟著沈如意一起學習,就當同薑令蓉做個伴。這段日子,蘇良辰的乖巧老太太是看在眼裡的,見她小小年紀不但天資聰穎而且勤奮好學,便同徐氏提了提,讓蘇良辰也跟著沈先生上課。沈如意原先覺得像薑令蓉這般乖巧聰慧的小女娃,已經是可塑之才了,可見著蘇良辰才覺得這小女娃分明是個小神童,而且性子不急不躁,瞧著雖清瘦嬌弱,可骨子裡卻有一股不肯服輸的傲氣,叫沈如意瞧著眼前一亮,越發用心教著這兩個小女娃。

 且這蘇良辰甚是聰慧,小小年紀懂得藏拙,分明是壓薑令蓉一頭的,可每回小試的時候總讓薑令蓉出風頭。這樣一來,襯托出了薑令蓉的好,那原本對蘇良辰不滿的徐氏也不再為難她了。

 如今見蘇良辰這番舉止,沈如意的心裡越發多了幾分好感,而對於這位嬌縱的三姑娘,沈如意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只是等明年,這位三姑娘也到了上課的年紀。

 這會兒榻上的薑令蓉緩緩睜開了眼睛,小嘴喃喃道:「娘、娘……」

 沈如意聽著不禁心疼,忙握著薑令蓉的小手道:「二姑娘。」

 姜令蓉見是沈如意,才失望的喚了一聲「沈先生」。

 薑令蓉抬眼,見周氏和薑令菀也在,一貫溫順的小女娃眸色忽然冷了冷,之後微微垂眸,死死咬著唇。好半晌,才乖乖巧巧看向周氏,啟唇道:「大伯母。」

 周氏是何等聰慧之人,這薑令蓉再如何的善於掩藏,畢竟年紀擺在那兒呢,在她面前也是無所遁形。方才這素來乖巧懂事的薑令蓉眼裡,對她分明存著怨恨。如此一來……周氏心道:這姜令蓉應當是知曉了徐氏是如何離開的。

 周氏手裡捏著女兒軟綿綿的小手,而後對著沈如意道:「沈先生也辛苦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派人護送先生回府上。至於蓉姐兒,都給我好生照顧著,若是再出現紕漏,一個個都別在衛國公府待著了。」

 素來溫溫和和的國公夫人突然嚴厲了起來,屋內的下人們自是個個戰戰兢兢的,認認真真聽著。

 交代完了之後,周氏才看了一眼邊上的蘇良辰,道:「良辰也早些回去吧。」

 蘇良辰小小年紀,不卑不亢的對上周氏的眼睛,嘴角微微一笑,乖順道:「良辰想多留一會兒陪陪蓉表姐,就不送姑母和菀表妹了。」

 這般落落大方的舉止,是薑令蕙所遠遠不及的。

 周氏已經意識到——日後這府中最令她不安的,不是素來同女兒作對的姜令蕙,而是那溫順的薑令蓉和這乖巧的蘇良辰。

 想到這裡,周氏不禁心裡堵得慌。

 她本想將女兒教得單純善良些,只需快快樂樂過日子便成。可饒是她和國公爺日日守著,恐怕也沒法將女兒守得好好的。說到底,是該讓女兒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出了院子,周氏將薑令菀抱了起來。

 薑令菀從頭到尾都乖乖的,沒有說一句話,可自家娘親的擔憂,她也能感覺得到。薑令菀的小胖手臂環著周氏的脖子,直到走出西院,才開口道:「娘,以後璨璨會乖乖的,不會讓娘擔心。」

 女兒能這麼乖,周氏已經心滿意足了。

 周氏彎唇微微一笑,之後才道:「那璨璨日後可要記著,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薑令菀故作似懂非懂狀,一派天真嬌憨:「璨璨最相信爹娘、哥哥和四姐姐,還有琮表哥。」

 周氏笑笑,心道:女兒還小,日後她恐怕要一點一點慢慢教。

 ·

 晚上,黃梨木雕花架子床上的「吱呀吱呀」聲兒漸漸消停,床幃裡頭,周氏氣喘吁吁趴在自家夫君的懷裡,俏臉緋紅著,同姜柏堯說著今日二房的事兒。

 姜柏堯認認真真聽著,握著妻子的小手在嘴邊親了一口,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幾個孩子才多大?」

 周氏不滿的捏了一把,引得姜柏堯悶哼了一聲,說道:「你得相信妾身的直覺……」說著周氏便歎了一口氣,「妾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傷害璨璨的,太過善良單純,日後少不了吃苦頭,所以國公爺日後不能太過寵著璨璨。這會兒璨璨才四歲,咱們怎麼教都來得及。」

 姜柏堯笑笑,滿目柔情看著嬌妻,道:「不寵著璨璨?你自個兒能做到?」

 這話一聽,周氏便難得嬌氣的蹙起了眉頭,心裡正發愁著呢。

 ——她這麼寶貝這個女兒,怎麼能不寵著呢?

 周氏不再提這個,又道:「國公爺改日找個機會好好同二弟談談。怎麼說也是個當爹的,自個兒的幾個孩子還是要管的。今日蓉姐兒生病,他這個爹爹倒好,只顧著自個兒在外頭風流快活,都不及沈先生這個外人來得關心。」

 她雖然不喜徐氏,可事情總是一碼歸一碼的。

 姜柏堯倒是從善如流,在妻子的臉上親了一口,道:「成,我明日就好好同他說說……」之後一雙眼睛又幽深了起來,重新將身子覆了上去。

 自是又一番翻雲覆雨、芙蓉帳暖。

 ·

 這廂太子回宮之後,俊朗的小臉眉頭一直未舒展過。

 直到走在去坤和宮的小徑上,還忍不住步子一頓,擰著小臉對著身後的小太監道:「長得這麼漂亮,怎麼會是男孩子呢?」

 跟在太子身後的這名年輕小太監叫元茂,生得眼睛大的,很是機靈,加上嘴巴又甜,自是討得太子的歡心,便一直在太子跟前近身伺候著。元茂想著方才那個生得比小女娃還要精緻的小男娃,也頓覺唏噓,心道:這小小年紀就生得如此漂亮可愛,長大之後定然也是個禍水啊,而且這禍水還是個男子。

 所以說,這臉生得也忒好了些。

 想著太子今日的舉止,元茂心裡忍不住樂呵,之後才道:「太子說得是。」

 他說什麼都是對的,真是無趣!

 太子也懶得再同元茂講,只氣呼呼進了坤和宮。一踏入殿門,太子瞧著主位之上穿著一襲華貴宮裝、戴著鳳冠的美豔女子,才頓時露出幾分孩子氣來。

 他剛想上前行禮,忽然瞧見自家母後邊上還坐著一個穿淺藍色襦裙的小女娃。

 看著身形約莫五六歲。

 但看這身裝扮,太子便知道並非宮裡哪位皇妹,怕是哪位公侯府上的小姑娘。太子上前仔細瞧了瞧,一瞧見這小女娃的小臉,嚇得頓時慘白了臉,踉踉蹌蹌退後了幾步,用手指著道:「你你你……你怎麼會在宮裡?」

 面前這位穿著藍裙子的小女娃,分明是方才在馬場的那個……

 皇后瞧著自家兒子的舉止,不僅有些驚訝,對著太子道:「昀兒見過崢兒嗎?」

 此刻皇后邊上坐著的小女娃不是別人,正是忠勇侯府的嫡長女——薛崢。

 薛崢一雙大眼睛望著面前這個奇怪的太子殿下,而後沖著皇后粲然一笑,直言道:「皇后娘娘,崢兒從並未見過太子。」

 可是……

 薛崢奇怪的蹙了蹙眉。

 這太子仿佛認識她似的?而且還露出這副表情……難不成她長得很嚇人嗎?

 薛崢今日是陪自家娘親進宮見太后的,恰好遇上皇后娘娘。這皇后娘娘一見她就有些喜歡,所以帶著她來坤和宮玩兒。今日進宮,一貫不愛打扮的薛崢難得穿上了一身嶄嶄新的精緻襦裙,就連這雙丫髻上都簪著璀璨的珠花,額間綴著明珠,儼然一個世家小貴女的打扮。加上一張精緻白皙的小臉蛋,靈氣逼人的水眸,也難怪膝下只有一子的皇后娘娘會這般喜歡。

 只是薛崢有些不喜歡這副打扮。

 因為很不方便。

 薛崢小手習慣性往自己的腰側一摸,沒有摸到從不離身的小彈弓,不禁蹙起了眉頭。

 ——進宮不但要穿麻煩的裙子,梳麻煩的髮髻,就連小彈弓都不能帶呢。

 薛崢撇撇嘴,心道:娘還說宮裡有好多好看的小鳥呢,可是她剛才爬了幾棵樹,連個鳥窩都沒有找到。

 太子仿佛被嚇到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吞了吞口水,愣愣不出聲兒。

 這時皇后才道:「對了,崢兒是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叫什麼來著?」

 「薛嶸。」薛崢甜甜一笑,道,「皇后娘娘,下回見著臣女的弟弟,皇后娘娘肯定會更喜歡的。臣女的家裡,沒有人不喜歡嶸兒的。」

 薛崢最護著這個弟弟。

 皇后也早聞這忠勇侯府的一對龍鳳胎生得妙,如今見著薛崢,才忍不住歎道:當真生得一副好相貌。而且年紀小小的,談吐舉止落落大方,不像旁的那些小女娃,見著她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更別說是如薛崢這般同她侃侃而談了。

 當真是妙,妙啊。

 太子的臉色緩了緩,才明白之前在馬場見到的那位,是這薛崢的弟弟薛嶸,並非同一人。他松了一口氣,抬眼看著薛崢,這才發現她生得比薛嶸略微高一些,小臉也不像薛嶸那般胖嘟嘟的,倒是一般小姑娘的身材。

 大抵是龍鳳胎,所以樣貌生得竟這般像……

 只是目下太子心裡已經有了陰影,雖然知道薛崢和薛嶸是兩個人,可瞧著這張臉,也覺得渾身不舒坦,便扯著皇后的衣袖,不滿道:「母后,兒臣不喜歡她……兒臣同母后有事要說,你讓她先走。」

 這麼可愛的小女娃,怎麼會不喜歡呢?

 皇后面露詫異。她這兒子生得善良單純,平日裡雖然霸道,可對宮裡的皇姐皇妹很是友好。小小的人兒,就曉得男孩子不能欺負女孩子,怎麼這會兒頭一回見著薛崢,就如此厭惡?

 哪知這話正合薛崢的意。

 薛崢故作乖巧,白淨的臉上端著笑意,對著皇后道:「皇后娘娘,既然太子殿下有事兒,那臣女不打擾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了,臣女去找娘親了。」

 這般乖巧,皇后越看越喜歡。可見自家兒子眉頭蹙得緊緊的,她也不好再留人,只握著薛崢的小手,很是熱情道:「下回進宮的時候,本宮一定好好招呼你……」說著便摸了摸薛崢精緻的小臉,對著一旁的宮婢道,「你帶薛姑娘去太后那兒。」

 宮婢得令,遂領著薛崢出了殿門。

 太子這才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皇后的邊上。

 皇后親自給兒子倒了一杯水,又拿起懷裡的帕子擦了擦兒子額頭的汗水,道:「瞧瞧,這滿頭的汗水,聽說昀兒方才去馬場找榮世子了?」

 太子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道:「兒臣同堂兄比試**了。」

 皇后笑笑:「可是昀兒贏了?」

 聽著皇后的話,太子垂了垂眼,喪氣的搖頭嘟囔道:「兒臣輸了。堂兄的騎術很厲害,兒臣還要多多練習,不過下回兒臣一定贏回來。」

 一聽這「輸」字,皇后替太子擦汗的手頓了頓,柳眉間也仿佛染上了一層冰霜,道:「陸琮那小子敢贏你?」

 太子頓時察覺到不對勁,生怕皇后對陸琮不利,忙道:「母后,頭一回的時候堂兄輸給了兒臣,可兒臣曉得他是故意輸的,所以第二回的時候兒臣讓他用實力。母后……你不許怪罪堂兄。」

 皇后聽了怔了怔,曉得自家兒子心思單純,便捏捏兒子的小臉道:「昀兒這是什麼話?母后怎麼會怪罪他呢?」

 太子有些不放心,眨了眨眼道:「那……母后說話要算數。」

 皇后點點頭,將鬥彩蓮花瓷杯湊到太子面前,道:「母后說話一貫算數,來,喝些水吧。」

 這下太子便放心了,喝完水之後,才爽朗一笑道:「昨日太傅佈置了功課,兒臣還沒完成。母后,兒臣這就去做功課了。」

 兒子肯用功,皇后很是欣慰,遂伸手摸了摸太子的小腦袋,溫和道:「去吧。回頭母后叫人給你送些好吃的,別餓著了。」

 「嗯。」太子點點頭,這才出了坤和宮。

 太子一走,皇后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她靜靜看著幾上擱著的茶盞,而後才對著一旁的心腹宮婢道:「本宮有事情要你去做……」

 ·

 距上回陸琮去馬場騎馬不過半月,薑令菀便得到消息,說是昨日陸琮騎馬時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還把腿給摔斷了,如今正在榻上休養著呢。

 按理說著十歲小少年騎馬的確容易摔著,可薑令菀是見過陸琮的騎術的,加之陸琮性子沉穩,騎得馬又是自個兒專門養著的,只認他一個主子,好端端的會摔著呢?

 此事肯定有蹊蹺。

 薑令菀忙去找周氏,嚷嚷著要去榮王府看陸琮。

 周氏倒是有些納悶兒了。

 這女兒對陸琮的熱忱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時常掛在嘴邊,簡直親近的不得了,日子久了,連裕兒這個親哥哥都有些吃味了。再說那玉佩,她原以為女兒該膩了,昨日替女兒沐浴的時候順道提了提,哪知女兒還當成寶貝好好戴著呢,哪裡肯給她?

 不過——

 周氏心道:如今陸琮將腿給摔了,也不曉得嚴重不嚴重,女兒同他親近,這回去看看,也是應當的。

 是以周氏不但答應了,而且還從庫房專門準備補身子的藥材,讓陶嬤嬤陪著女兒一道去。雖說這些榮王府不缺,可到底圖個心意,該表示表示的。

 因榮王府同衛國公府近段時間往來密切,這榮王府的下人也是都有眼力勁兒的,今兒見著這姜六姑娘自是客客氣氣的,趕忙點頭哈腰將這金尊玉貴的小團子迎去世子的院子。

 陸琮不喜被打擾,如今這腿摔斷了,自是躺在榻上好好養傷,屋子裡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姜令菀讓陶嬤嬤在外頭候著,自個人邁著小短腿急急跑了進去。

 她一進去,瞧著坐在榻上看書的陸琮,便是眼眶一熱,趕忙走到他的身邊,細細打量一番。

 陸琮的臉上也有些擦傷。

 薑令菀聲音軟軟糯糯的問道:「琮表哥,你的腿好些了嗎?」

 小肉包如此關心自己,陸琮倒是眉眼柔和,道:「沒事,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他瞧著這小肉包身邊沒人,便皺起眉頭道,「你身邊的嬤嬤呢?」

 薑令菀蹙著眉頭,道:「我知道琮表哥不喜歡人多,就讓陶嬤嬤在外面等著。」薑令菀越想越心疼,還有些自責。她分明是重活一次的,可她上輩子壓根兒就沒注意過陸琮,自然不曉得這回陸琮會摔著腿……若是她能對陸琮上點心,這會兒他就不用受這罪了。

 陸琮見這小肉包咬著粉嫩嫩的唇,這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再一次道:「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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