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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醫生》第6章
  第六章:初夏•分權

  六月天,M市的氣候最是怡人,沒有春天雨季的淒冷,也沒有盛夏酷暑的澳熱,藍天純淨清澈的如潑墨渲染的一般。

  聶辰坐在房間一角的弧形落地窗前,看著遠處藍的醉人的一色海天,這所父親生前修築的宅院,依山傍海,疏朗精緻,承載了許多歡樂的時光,出國十年,回來後他不知怎的卻生了厭煩,便在市里繁華地帶買了一個鬧中求靜的公寓獨自居住,平時幾乎不回來,只留下管家老劉帶著十來個僕人照管房屋。

  傷筋動骨一百天,出院的時候聶辰依舊行動不便,索性回到老宅來休養,管家老劉從小看著他長大,比較瞭解他的生活習慣,對他感情也很深,這次他好不容易回來長住,自然是盡心盡力的照顧,飲食起居無不精心安排,不過十幾天的功夫,聶辰的身體便恢復了很多。

  這裏的生活是閒適恬靜的,然,也很單調,很寂寞。

  閑下來的時候,聶辰總是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海景,讓記憶信馬由韁地在腦海中馳騁。

  佛羅里達的初夏,也是這樣明媚動人的,天氣好的時候,阿祖經常陪他一起出去遠足,在荒山上過夜。曾經的日子在經歷時從來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一切都像是理所當然,直到一去不復返,才恍然覺得珍貴。

  不應該這樣沉湎於往事,沉湎於回憶的,聶辰常常告誡自己,但無法控制,阿祖死的越久,那些共同經歷的事情就越發清晰。時間如同篩子,不停地篩過歲月,漏走生活的瑣碎,留下深刻的悲歡,完全不受個人意志的控制。

  聶辰有些煩躁,這段時間住在老宅,整個人放鬆下來,似乎更容易想起阿祖,想起他溫和恬淡的笑容,想的多了,記憶中的輪廓便模糊起來,恍惚間,竟與另一個人重合……

  霍子南,論外貌與阿祖明明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就是那種奇異的感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只是氣息的頻率,都讓他心中產生詭異的幻覺,兩個人的樣子奇異地交織在一起,混淆他的記憶。

  他常常想,這應該只是一種病,車禍造成的腦震盪或許比想像的要嚴重,令他的個性都有些變了,如同輕浮的浪蕩子一般,對一個幾近陌生的年輕男孩產生異乎尋常的興趣。

  翻翻手機,仍舊沒有霍子南的消息,出院的時候他正好休假,聶辰便將自己的名片給了唐醫生,拜託他轉交,誰知這麼久,霍子南竟然連一句“早日康復”之類的客套都沒有發來。

  真是個冷淡的人,看起來明明是溫柔隨和的類型,對自己卻像有什麼成見似的。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對方越是躲避,越是難以觸摸,就越是好奇,越是想要接近,想要瞭解。

  房門忽然傳來剝啄之聲,將聶辰的思緒拉了回來。

  “阿辰。”進來的是老劉:“時間差不多了,客人們大概很快就會來,你要不要下去客廳?”

  “哦……”聶辰看看表,已經是九點一刻,離老刀約定的會議時間不過十五分鐘,“我馬上下去。”

  幾分鐘後,一輛房車停在了聶宅門口,老刀帶著幾個保鏢走進了客廳:“阿辰,讓我看看……恢復的不錯。”

  聶辰微笑:“刀叔早,你氣色也不錯。”

  老刀笑著坐在了沙發上:“是不錯,這幾天跟你幾個叔叔伯伯談的順利,心情好啊。”

  “嗯。”

  “我上次的提議,幾個堂主大家都沒有意見,稍後坤叔和老梁過來,我們會一起跟你舅舅好好說說。”老刀斂起笑意,“阿辰,賽車是你的愛好,這我不反對,但 13K是你父親辛辛苦苦多少年打下的基業,要是在你手裏拱手讓人,他泉下有知如何安心?”

  聶辰沉默不語,老刀又說:“我知道你有顧慮,可有些事,是此消彼長你進我退的,你明白麼?”

  聶辰輕輕點頭,老刀壓低了聲音:“你這次出車禍的事,我們把可能的環節都查了,雖然沒找到什麼可疑的地方,但車行是你舅舅的,經手車子的都是他的人……不是我多想,就算你再退讓,有些人恐怕也放心不下。”

  “刀叔。”聶辰皺眉,“我聽你的話就是,不過大家以和為貴,還是不要互相猜忌的好。”

  以和為貴,雖然只有四個字,但裏面包含的學問可深了,儘管老刀忌憚査飛勢力越來越大,擔心他嫌聶辰擋路除掉他,但也不想13K內訌,傷了自己的元氣,讓別人漁人得利。

  兩人點到即止,很默契地停止了這個話題,開始品評各自杯中新泡的雨前龍井。

  九點半,13K兩大元老前後到來。

  先來的矮胖子嚴坤,是聶元宏最早的兄弟之一,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神仍舊很犀利,裏裏外外透著精明。

  “阿辰怎麼樣了?”嚴坤永遠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當初殺自己親大哥的時候據說臉色都沒有變過,“我送來的血燕老劉有沒有做給你吃啊?”

  “謝謝坤叔。”聶辰在他面前向來以晚輩自居,態度是很恭順的。

  “我那裏還有一些,晚點讓人給你送來。”嚴坤說,“你回來這半年多,我身體一直不好,也沒找機會跟你好好聊聊,唉,不要怪我這個老傢伙啊。”

  “怎麼會。”聶辰笑著說:“論理是應該我這個晚輩經常去看你的,因為忙些別的事耽誤了,坤叔不要怪我才對。”

  嚴坤哈哈一笑,坐在了老刀旁邊:“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今後有的是時間。”

  聶辰剛回國的時候,13K所有的堂主都在心裏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萬一他是個狠角色,一上來就用硬手腕拆分堂口,重新劃分勢力,就算大家扛住了不讓他得手,也難免傷筋動骨。

  13K的勢力很大,但也錯綜複雜,長期以來維持著一種微妙的脆弱的平衡,雖然每個人都有野心,可沒有十足十的把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幹不掉別人,反而會被人吞了自己。

  因此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選擇了回避和觀望,誰也不去挺這位太子爺,看他能有什麼動作。

  當時聶辰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態,雖然惱火,但也沒有辦法,自己出國十年,父親忽然生急病而死,什麼也來不及交代佈置,留給了他一個這麼大的攤子,卻沒有留給他一個可以信任的手下,一股可以依仗的勢力,連父親生前走的最近的老刀,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什麼,都要靠他自己。

  借力打力,權力制衡,父親留下的只有區區八個字,但在被架的這麼空的情況下,怎麼去運作這八個字,真是難上加難。

  “燕窩這種東西,給女人吃還差不多。”老梁聲若洪鐘,雖然人剛走到門口,聲音已經響徹大廳,“坤哥,不如把你的虎鞭送點給他啊。”

  老梁是13K另一個資歷較老的堂主,高大魁梧的中葡混血兒,原先是自成幫派的,後來併入了13K,也是現在除了査飛以外勢力最大的一個堂主:“

  嚴坤哈哈大笑:“阿辰還年輕,這種好東西還是我自己留著吧。”

  四個人寒暄完畢,又絮絮說了些最近黑白兩道的形勢,等了足足一個鐘頭,時針指向十點半,査飛才帶著垮仔大駕光臨。

  “阿飛,你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啊。”老梁是個火爆脾氣,等了這麼久早就不耐煩了,一見面就抱怨起來。

  “公司有些事要處理啊。”査飛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坐到了一側的木質沙發上,“我不像你老梁這麼好命,有三個兒子裏裏外外打點生意,什麼都要親力親為,壓力大啊。”

  “場子擺不平麼?”嚴坤笑著說,“聽說海盛的胡煥盤下了你對面的美人港,正跟你打擂臺,你的那些騷妞兒們都紛紛跳了槽,怎麼樣,搞不搞的定啊?要不要我讓人弄些越南娘們給你撐撐場面?免得客人們鬧饑荒啊。”

  在M市,唯一能和13K抗衡的幫派就是海盛,海盛老大潘昱雄近年來一直發展正行,黑道上的生意都是二當家胡煥掌管,今年春節後,胡煥盤下了美人港KTV,跟査飛的帝豪夜總會打起了擂臺,想要在M市色情行業分杯羹。

  “不用費心了。”査飛哼了一聲,“胡煥不過是個賣白粉的,仗著手裏現金充足,就想在我這裏插一腳,老子這一行做了十幾年,要是連他都擺不平,那不是白混了!”

  “誰不知道查爺最威了,哪里用我這老頭子出手,哈哈,說笑罷了。”嚴坤依舊微笑,話說的親熱,其實完全是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

  査飛沒接話,看了看聶辰:“阿辰,傷勢怎麼樣了?”

  “好多了。”聶辰欠欠身,“謝謝舅舅關心。”

  “聽說你下個月有比賽,到時候別忘了送票給我啊。”査飛笑,“這次可要當心點,別再出什麼問題,你這一受傷,全13K都亂了套,有些人亂嚼舌頭,我也擔著罪名呢。”陰戾的眼神掃過老刀、嚴坤和老梁,“咱們是一家人,沒的讓外人說閒話。”

  老梁“啪”地拍了一下座椅扶手,老刀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對聶辰說:“阿辰,我今天請幾個叔叔伯伯過來,主要是想勸勸你,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光顧著玩兒賽車,13K是你父親的心血,你在國外念的又是企業管理,也該為你死去的父親想想,他打下這片江山不容易,不要讓他九泉之下不放心。”

  聶辰垂下眼,低聲說:“是,刀叔。”

  老刀又對査飛說:“阿飛,你剛才也說了,老梁有兒子幫忙你沒有,阿辰是你外甥,又是姓聶的,公司事業忙的話,給他壓點膽子,再合適不過了。他今年都快二十五了,不該老這麼玩兒下去,父親不在,你這個做舅舅的算是他最大的長輩,不要縱容他嘛。”

  査飛冷冷一笑:“刀爺你說的對,阿辰人聰明,又是科班出身,我也常常勸他回來。”對聶辰說:“阿辰,你怎麼想?”

  聶辰默然,半晌才說:“我原先只是拿分紅的,公司的事,都不清楚。”

  “不會可以學嘛。”嚴坤開了口,笑的跟彌勒佛一樣,“別看你舅舅現在老成持重,當年也是宏哥一手調教出來的。”

  査飛皮笑肉不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阿辰念過洋書,比我這土包子肯定強多了,說不定將來,我還要仰仗他給口飯吃呢。”

  “舅舅,你說笑了。”聶辰笑笑,眼神淡淡的,“既然繼位長輩都這麼想,那我就多跟您學學。”

  出於情面,以前幾個堂主也提過幾次讓聶辰插手13K的管理,每次他都以沒興趣回絕了,要麼就是很敷衍地上幾天班拉到,査飛以為這次他依舊會推辭,沒想到他就這麼接過來了,不由得一愣,半天才“哈哈”笑了一聲,說:“好的很。”

  他當然知道老刀他們幾個打的什麼主意,半年前聶辰剛回來那會,幾個老東西不動聲色地作壁上觀,生怕聶辰太過強勢,掌權後大洗牌,動了自己的利益。這次聶辰出了車禍,他們忽然意識到萬一這位太子爺掛了,13K沒了名譽上的掌門,最大的贏家成了他査飛,他們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

  所以,現在他們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回過頭來聯手挺聶辰,讓他們甥舅間互相制衡,免得他査飛將來掌控了13K的根基。

  借力打力……這幫老狐狸。

  査飛說:“老刀,今天叫我來,就為了這個麼?”

  “不全是。”老刀說,“咱們幾個聚在一起不容易,中午一起吃個飯吧,再說今兒是宏哥的生忌,下午一起去墓地去給他上柱香吧……免得日子長了,有了錢有了權,忘了當初弟兄們骨肉相連的恩情。”

  査飛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真不巧,今天我還有些大事要處理,大哥那裏改天再祭拜吧,至於吃飯那就免了,誰是兄弟,誰和我骨肉相連,我査飛心裏清楚的很。”

  他這話說的格外不近情理,連城府頗深的老刀也微微變色,皺眉道:“阿飛,論親情,宏哥是你姐夫,你怎麼做我們外人都管不著,可論規矩,宏哥是咱們大哥,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査飛冷冷一笑,“我倒是想知道,今天這個會是個什麼意思?鴻門宴?”

  “刀叔。”一直沉默的聶辰忽然開口,“今天是爸爸的大日子,別惹他不高興,舅舅忙,就讓他先走吧。”又對査飛說:“舅舅,要是你覺得我過問幫裏的生意不合適,或者你放心不下,這事就算了,不用跟幾個叔叔伯伯鬧的不愉快,和氣生財,咱們13K,不要為了區區一件小事不齊心。”

  聶辰這句話聽著順耳,態度也極謙恭,甚至帶著露怯的意味,聽在査飛耳中,卻不啻一聲悶雷。

  他要是不放權,那就意味著,他覺得聶辰過問幫裏的生意不合適,或者,他放心不下。

  笑話,聶辰是13K名正言順的老大,他不合適誰合適?他査飛,又憑什麼放心不下?

  査飛回頭,陰沉沉看著聶辰,後者站在沙發旁邊,背著光看不清表情,只看到清冷的眼神,淡淡地,含著一如既往的淡然,一如既往的無所謂。

  査飛心下冷笑,那看似無爭的眸子背後,壓抑著的憤怒,潛藏著的強悍桀驁,哪里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可有些事,明知道對方的用意,明知道對方不過是欲擒故縱,還是必須要入轂。

  “13K的江山,遲早要交到你手上,你能早點收心幫我,那自然再好沒有了。”査飛說,“先從保全公司開始吧,力誠公司以後就交給你了,他們最近剛接了一個江寧地產的拆遷項目,你正好練練手……晚點到我那裏來,我們再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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