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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醫生》第52章
  第五十二章:陰謀•乞求

  老何在一個水產市場裏跟霍子南的叔叔當了半輩子鄰居,靠著賣海鮮供出了兩個大學生,前年小兒子也畢業了,老何沒了經濟壓力,便將水產檔盤了出去,打算退休過過閒散日子。

  哪知道人忙了一輩子,還真是閒不住,逛達了半年,他又在瑞敦道一家高檔社區找了個看更的活計,這活兒很清閒,只要每晚過去社區值個夜班就行,說白了就是睡一覺,反正社區裏到處都是攝像頭。

  大年三十晚上,他溜班出去到老霍家吃了個年夜飯,偏就這天晚上社區裏出了盜竊案,倒是沒什麼大損失,就是一位闊太太丟了幾件首飾,老何卻因此被罰了半個月的工資。

  後來老何調出監控錄影跟員警提供了盜賊的頭像,也就是這一天,他發現社區裏有一處攝像死角,就在西面的花園裏。老何跟上司報告了這件事,上司開始覺得那花園巴掌大的地方沒什麼必要監控,想了兩天又覺得整個社區這麼大,住的都是社會名流,還是小心點的好,便跟公司打了增加攝像頭的申請。

  過年期間兵荒馬亂的,報告遞上去十幾天都沒音信,誰也沒功夫在意這個事兒,只有老何放在心上,正月十五那天下午自己在那兒安了個臨時攝像頭。

  也就是這一夜,13K查爺在去熊貓台當家花旦張慧琪家幽會的時候,被人在那個花園裏一刀紮在腰上,掛了。

  事發當時老何睡得早,午夜時分正好起夜,上完廁所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監視器,立刻嚇得魂飛天外。

  査飛老何是認識的,水產市場就是他的勢力範圍,十幾年前他還年輕的時候,査飛還親自帶著人來收過保護費。

  殺査飛的是個尖嘴猴腮又瘦又小的男人,旁邊還站著另一個青年,很高大,穿著件黑色的大衣,冷冷看著那小個子一刀捅在査飛腰部,在他倒地後還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似乎跟他說了些什麼。

  後來大概是衣服上濺了血,青年脫下大衣在垃圾桶裏點火燒了,而後與小個子悄然離去。

  老何看著監視器只感覺後背發涼,第一反應是報警,但他拿起電話又放下了。

  査飛是13K的堂主,殺他的八成是他道上的仇人,黑道上的人可都不好惹,他裝臨時攝像頭只不過是想搜搜小蟊賊而已,可沒想監控這種人命大案、黑道仇殺。

  平頭百姓捲進黑道風波這輩子就算是完了,自己五十多歲的人倒是無所謂,可兩個兒子都是五百強企業的白領,有身份的人,要是被黑社會黏上,那可怎麼辦?更何況還有孫子……

  老何猶豫不決,一顆心仿佛鐵鍋上的餡兒餅,被翻來覆去地在火上烙著,頭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這個兇殺案顯然是有預謀的,兇手肯定早就勘查過了社區環境,知道那花園是攝像死角才在那兒殺的人。

  而這個臨時攝像頭,除了老何自己根本就沒人知道。

  想了半天,老何一咬牙一狠心,在夜幕的掩護下輕車熟路地走到了事發現場,取下了牆上的臨時攝像頭。

  回到值班室,他才發現自己後背濕了一大片,全是冷汗。顧不得休息,老何藏起了攝像頭,但在刪除錄影的一瞬,鬼使神差地,竟在自己U盤裏存了一個副本。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你總以為自己幹的天衣無縫,卻總有人能找到你的破綻。

  半個月後的一個深夜,一個魁梧的年輕人忽然光臨了老何的家,那人長著一副路人般普通的面孔,卻平白給人一種魔鬼般的壓力。

  “花園邊的牆上有兩個新打的孔,應該是裝攝像頭的吧?”年輕人這樣問他。

  老何強作鎮定:“我們已經提交了增加攝像頭的申請,那是預先打的孔,攝像頭公司還沒送來,你不信去問我們主管好了。”

  那天年輕人將信將疑地走了,老何的心卻沒有放下來,思前想後他次日還是辭了職,打算儘快離開M市。也許正是他這一走引起了那個年輕人的注意,他買好船票當天那人便再次來訪。這次老何早有提防躲到了老霍家,但終究還是沒有躲開那人,兩天後在碼頭他直接被綁架了。

  辱駡毆打老何都挺得住,但對方最後抬出了他的兒孫,他們可是老何的軟肋,他沒得選,只好說出了真想,並把存有錄影副本的U盤交給了對方。

  老何活了幾十年,十分清楚黑社會的做事方式,沒幻想對方拿到東西就會主動放了他,再說他後來看過電視,認出事發當晚站在旁邊的那個高個子依稀就是力誠的老闆,13K的老大,査飛的親外甥。

  所以,老何很明白,這個攝像一旦流出去,不管是綁架自己的這個人,還是13K,哪一方都不會放過自己。

  出於求生的本能,他做出又老又病的樣子讓看管他的人放鬆了警惕,趁機跑了,躲在了水產市場的地下庫房裏。

  然而只藏了半個月不到,行蹤便暴露了,那個囚禁過他的年輕人再次找到了他,什麼也沒有多說,便將一把匕首紮進了他的胸口。

  “你……你到底是誰?”血噴湧而出,生命一點點流逝,老何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黑暗中卻什麼也看不清。

  “我叫常寬。”年輕人的聲音平靜地叫人心寒,他擦拭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跡,將刀子收進懷裏,淡淡說:“好了,放心地去吧。”

  其實阿寬對自己的殺人手法還是太自信了些,如果他再細心些,多呆幾分鐘,一定會給老何再補上一刀。

  老何天生心臟長的比旁人偏一些,阿寬那一刀並沒有讓老人立刻死去,他走後不到兩分鐘霍子南就破門而入,判斷了現場情況後果斷地給老何做了急救。

  然而那一刀畢竟還是傷到了老何的心臟,血也流了太多,霍子南做完急救後第一時間摸到手機打了120,但地下室沒有信號,剛要跑去地上打電話,老何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老何醒了,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快六十歲的人了,平時身體就不好,常寬那一刀紮在胸口,就算去了醫院他八成也救不活,何況,肯定會有人來滅口。

  “別……走……”老何祈求地看著霍子南,他自己死了無所謂,可萬一他們不放心,去找他的兒孫們怎麼辦?

  這個秘密不能跟著自己埋葬,得有人幫他,幫他用這個秘密來保護他的兒孫……老何彌留之際腦子卻轉的分外清晰,霍子南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出個安全的辦法的……

  猴子在地下室門口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還沒見霍子南上來,心中疑竇漸生,最終還是決定違背他的命令下去看看。

  剛進地下室大門,他便看見霍子南走了出來。

  “怎麼這麼久?”猴子問他。

  霍子南沒有回答,猴子注意到他手上全是血,衣角也染紅了一塊,細碎的額發被汗浸濕了貼在額頭,表情是說不出的嚴峻。

  “出什麼事了?”

  “他死了,被人殺了。”

  “誰?”猴子驚疑,“誰殺了誰?”

  霍子南不答,沉默片刻忽然問他:“猴子,元宵節的晚上,你是不是和聶辰在一起?”

  猴子臉色變了變,遲疑了一下說:“是,我們辦了點公事。”

  霍子南轉頭死死盯住他,猴子在他的注視下竟有些無處閃躲般的尷尬,呐呐說:“怎麼了?”“沒什麼。”霍子南古怪地笑了笑。

  “哦。”猴子皺眉,看了看表,“霍先生,我們耽誤的太久了,還要回去換禮服……”

  “哦,對,我打個電話給他。”霍子南掏出了手機,猴子提醒他:“法事開始前大家都要關機的,座機也都拔了,這會兒恐怕打不進去。”

  霍子南看著手機皺眉,良久忽然說:“猴子,我有些急事要辦,你幫我打120,等他們過來大致解釋一下。”

  說完話他拔腿就走,猴子忙跟了上去:“霍先生,你要去哪兒?你不能單獨行動,辰哥……”

  “別跟著我。”霍子南回頭警告他,聲音異常嚴厲,“我晚一點會跟聶辰解釋。”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太巧合了,霍子南疾步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他無暇為聶辰指使猴子殺人感到恐懼排斥什麼的,只知道現在這件事一經暴露一定能要了聶辰的命。

  13K幫規森嚴,對於殺死幫中最大的堂主、自己的親舅舅這種事,一旦證據確鑿,霍子南簡直不敢想像堂主和長老們會怎麼對他。雖然道上混的人人手上都沾著別人的血,可明面上,對親人感情和兄弟情意卻分外推崇,要是這件事捅出去,誰也不會為他說一句好話的。

  殺老何滅口的是阿寬,一周前潘昱雄說過要在聶元宏的法事上給聶辰一個驚喜……

  所有的細節對在一起,霍子南幾乎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沒時間想別的,沒時間弄清楚誰對誰錯是是非非,在重大事件發生的一瞬,人,往往是靠著直覺去處理事情的。

  他的直覺只有一個--要救聶辰,要阻止潘昱雄。

  在街邊打了輛出租,霍子南報出了潘昱雄家的地址。

  春季的M市是多雨的,午夜時分,細雨不知不覺撒了下來,淅淅瀝瀝地下個纏綿。

  站在潘昱雄家大門口,霍子南怎麼也挪不開步子過去按門鈴。

  潘昱雄為什麼要釜底抽薪打擊聶辰,甚至要他的命,霍子南不敢想,也不願把他這種可怕的手段跟“嫉妒”這個字眼連起來,繼而引到自己身上。

  但潛意識告訴他,即使這件事只是他們黑道傾軋的一次暗鬥,自己也絕對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一旦敲開這扇門,他很清楚以往他與聶辰所有對於美好未來的勾畫恐怕都必化為泡影,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永久無法擺脫的威脅和挾制。

  他不願這樣,也不甘心。

  但,他想不出第二個辦法,如果他此刻轉身離去,明天的這個時候,聶辰大概已經在長老們的授意下被査飛的死黨給殺了,那些美好的憧憬同樣蕩然無存。

  不管怎麼樣,必須先保住他的命。霍子南看看表,供自己猶豫的時間,不多了。

  與此同時,大門內寬敞的客廳裏,潘昱雄獨自坐在沙發上,也不開燈,黑暗中只看到指間的煙頭閃著微弱的紅光。

  快十一點了吧?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因為下雨,沒什麼星光,時鐘的指標也看不太真切,但他心裏的鐘告訴他,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致命快遞呢,但願這個禮物和聶辰的心意,潘昱雄翹著二郎腿笑了笑,當然,最好能要了他的命。胡煥殺不了他,13K的幫規可不是吃素的,何況,査飛還有那麼多死心塌地的忠黨。

  雨聲中他隱隱聽見門鈴好像響了,這麼晚了會的誰呢?潘昱雄不由得放下抽了一半的煙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先生。”管家正帶著一個人從大門那邊走過來,低聲稟報說:“是霍醫生,他說他有重要的事要見您。”

  潘昱雄心中“咯噔”一聲,仿佛有一根緊繃的弦忽然斷了,說不上是癢是疼。

  管家悄然離去,跟在後面身材瘦高的男孩遠遠停了步子,站在了廊簷下的細雨裏。因為沒有打傘,他身上的米色風衣幾乎濕透了,頭髮也都浸濕了貼在臉上,暗淡的燈光下只看到蒼白的面頰和幽深的眸子。

  “子南?”潘昱雄疑惑地喊了一聲,聽到他的聲音霍子南抖了一下,而後定了定神,邁步走了過來。

  “怎麼沒有打傘?”潘昱雄迎上去將他拉到了廊簷下,伸手捋了捋他濕淋淋的頭髮,皺眉問:“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霍子南沒有像往常一樣甩開他的手,甚至乖覺地站在那裏任他擦去自己臉上的雨水,完全沒有躲避他的觸摸。

  他越是乖巧順從,潘昱雄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他隱約覺得,霍子南恐怕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但不可能的啊,這件事辦的那麼隱秘,除了自己,連阿寬都不是全盤清楚。

  潘昱雄探究而忐忑地看著霍子南,後者反而神色平淡,低聲說:“潘先生,你送給聶辰的禮物,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

  潘昱雄動作一窒,霍子南抬手擦掉了鼻尖的一滴雨水,一字一句略有些艱澀地說:“潘先生,我,能不能求你……求你取消你這項致命的饋贈?”

  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到外面越來越大的落雨聲,以及兩個人各自紊亂而緊張的呼吸。

  廊簷下的仿古燈灑下昏黃的光暈,照亮了周圍正在下墜的雨絲,那光仿佛因此變作了實體,一伸手,就能觸摸得到,不像面前的男孩,抓的越緊,離得越近,卻越發感到無力,感到無法觸及。

  這個念頭瞬間打敗了潘昱雄,以往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偽裝,都在這一刻化作烏有,一刹那他有一種幾乎篤定的直覺,自己曾經夢想的近乎完美的愛與擁有,因為這個計畫的敗露,從這一刻起,已經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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