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二爭執
好吧,那傢伙沒搞計劃生育,倒是跑這裡玩起一夫一妻制了。
吳名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以為然。
在人世間廝混了兩千多年,吳名最不相信的就是感情,無論親情、愛情還是友情,最終都敵不過時間,戰不過利益。
“至死不渝,然後他成先帝了,讓他至死不渝的那位成了太后。”吳名隨口嘲弄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嚴衡忽地一愣,自言自語地呢喃起來,“先帝駕崩前並無不適之兆,年紀也不過三十有餘,怎麼都不該暴斃才對。”
暴斃?原來穿越男是這麼死的啊!
不會是被時空管理局發現,出手抹殺了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吳名便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時空管理局什麼的當然是不存在的,但自以為是的道士卻是有的。穿越男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孤魂野鬼,就嚴衡的描述來看又不是個懂法術的,被哪個愛多管閒事的道士用一道掌心雷給劈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或許他應該再低調一點?
想了想,吳名覺得還是加快靈力的恢復更合他意。
嚴衡這會兒也在琢磨贏子詹的死因,只是思考的方向與吳名截然不同。
他首先懷疑的是嬴漢,畢竟他是先帝駕崩的最大受益人,但接著便又開始懷疑嬴漢會不會有那樣的魄力。比起先帝,嬴漢更想除掉的人應該是他嚴衡,畢竟在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裡,被先帝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都是他,而非嬴漢。
說起來,嚴衡也不明白先帝怎麼會生出讓外姓人繼承皇位的瘋狂念頭。
正常情況下,嫡子若不爭氣,身為帝王者首先應該考慮的是再生一個嫡子,或者在一眾庶子中擇優而取,就算再怎麼求而不得,也應該在同姓宗族中選優秀者過繼,無論如何都不該輪到他這個嬴氏女所生的外甥。
可先帝偏偏就這麼做了。他遵守了許給太后的諾言,後宮裡自始自終都只有太后一人,然而在考慮繼承人的時候,他卻不願選擇唯一的嫡子,經常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嬴漢不夠優秀,缺乏帝王應有的擔當,甚至在惱怒時說出了“若你繼位,大秦必亡”的氣話。
就結果來說,這倒也是一語成讖,再一次證明了先帝的高瞻遠矚。
但最終,先帝還敗給了他對太后的一往情深,在太后的哀求下重新選擇了嬴漢。正好遼東生變,母親嬴氏欲接他回嚴家,先帝便用一封誥書將他送了回去。
然而就在嚴衡返回遼東的第二年冬天,咸陽卻傳來了先帝駕崩的噩耗。
嚴衡不知道先帝的真正死因,但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繼承了皇位的嬴漢都不曾對他下過狠手,頂多在在小節處給他使絆子,比如斷掉母親嬴氏每年應得的份例,不給遼東的駐軍撥發足夠的軍餉,與他見面時故意讓他久跪不起。
這樣一個連他都不敢殺的懦夫會有魄力謀害先帝?
嚴衡實在是難以相信。
就在這時,“阮橙”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想什麼呢?”
嚴衡回神一看,發現吳名正舉著手指在他眼前來回搖晃。
略一遲疑,嚴衡終於忍不住說道:“如果我說,先帝原本有意立我為太子,你可會相信?”
“有啥不信的?”吳名想也不想地反問。
那可是個穿越男,回到古代都還要玩“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遊戲,看自家兒子不成器,轉而在外甥身上下注也沒啥不可能的。畢竟後世都是一夫一妻一孩,男女雖然還未完全平等,但宗族勢力已經徹底垮臺,絕大多數人都已經不把“家天下”的概念放在心上。僅就血緣關係的角度來說,外甥和侄子在後世人心裡也沒什麼區別,反正都不是自家孩子,哥哥和妹妹之間反倒更少嫌隙,對妹妹的孩子自然也更容易愛屋及烏。
但吳名答得太痛快,嚴衡反倒懷疑他在敷衍,不由問道:“真的相信?”
“你希望我說不信?”吳名回了雙白眼,“其實,你和秦四世雖然姓氏不同,但就血緣來說,你倆其實沒啥差別,身體裡都只有一半的血來自嬴氏,四分之一的血來自先帝的先帝。”
嚴衡笑了,“若照你這意思,豈不是女子也可繼位稱王?”
“有何不可?”吳名歪頭反問。
後世的考古研究以及前朝老鬼們的口耳相傳都表明人類社會原本就是從母系氏族開始的,不過是中間出現了一個後世人不知曉、知曉的人不願說的變故,女人的地位才從雲端跌至深谷。
吳名一直覺得這件事大概和法術的失傳有關。
說白了,男人之所以能壓制女人,讓人類社會變成男權社會,不過就靠著身強體壯,可以用暴力碾壓女人罷了。而後世的女人之所以能重新與男人平起平坐,也不過是因為科技的發展增加了暴力的手段,只靠大刀和拳頭已經很難再置人於死地。
由此逆推,母系社會的女人肯定也是靠著男人無法抵擋的暴力手段才能佔據領導地位,而這個暴力手段極有可能就是法術。後世的研究也已證明,女人的精神和意志都是強於男性的,只是她們的精神與意志很少能夠派上用場,通常都浪費在生兒育女和家庭瑣事之上。
但母系社會是遠在夏商周之前的事了,秦朝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曾經那般逆轉。
嚴衡也只當吳名是在說笑,搖頭失笑,“這種笑談在我面前說說就好,切莫和別人亂講。”
“講了又怎樣,我也是男人,他們還能說我大逆不道?”
頂多和你一樣以為我在信口雌黃,一笑了之。
吳名撇撇嘴,轉而問道:“說真的,你真想爭一爭這天下?”
“你不希望我這樣做?”嚴衡抬起手,輕撫吳名臉龐。
“沒什麼希望不希望。”吳名總覺得他要是給出否定答案,嚴衡那雙手就會從臉龐轉移到脖頸,於是伸手將其拉開,繼續道,“你要是真有這個心思,我倒是可以再給你一些東西——放心,肯定比紙實用。”
確定了嚴衡的心思,吳名倒是理解嚴衡為什麼對造紙不以為意了。
人家一心想著爭霸天下呢,哪有工夫考慮什麼傳道授業解惑之類的閒事!
嚴衡並不是吳名肚子裡的蛔蟲,哪知他心中嘲諷,一聽到吳名主動提出幫他,不由得有些意動,握住吳名的左手,拉到唇邊輕吻,“若我真有一統天下的那天,定會立你為後,與你共用榮華……”
“少給我開空頭支票。”吳名把手抽了回來,“我這人一向鼠目寸光,不考慮那麼長遠的事,也沒興趣和你賭什麼將來。”
“你……”嚴衡一愣。
“我給你知識和技術,你還我人力和物資,咱們公平交易,誰也別吃虧。”吳名依舊單手支頭,語氣也是波瀾不驚。
又是交易!
嚴衡頓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沉聲道:“夫人,你不信我?”
“我信你什麼?同甘共苦還是平分天下?”吳名反問,“秦三世好歹許了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你用一個共用榮華就想打發我?”
“我……”
“什麼也別說,你許了我也不會信!”吳名直接截斷了嚴衡欲出口的話語,“剛才已經跟你說過一遍了,我不賭將來,我只看現在。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但你也得支付……”
“我不與你做交易。”嚴衡也起了脾氣,“既然你不信我,那就乾脆不要將你的那些秘技與我分享!省得今後出了什麼岔子,你再怪我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喲,這會兒就已經開始考慮忘恩負義,過河拆求啦!”吳名輕蔑地嗤笑。
“你——”嚴衡氣惱地坐了起來,有心起身離開,但目光一瞥,就被吳名此刻的姿容攝去了心神。
阮橙的臉是非常好看的,不然的話,嚴衡也不至於一見誤終身。阮橙的身材也是極好的,腰細,腿長,又不乏男子應有的陽剛,每一次都讓嚴衡看得目不轉睛,摸得愛不釋手。而此刻,“阮橙”披散著長髮,半敞著衣衫,屈身側臥在嚴衡身前,一張俏臉被油燈的微光映照出了些許陰影,臉上的表情似嗔似笑,捉摸不定,簡直就似山中妖狐,勾魂攝魄。
嚴衡怦然心動,不自覺地動了動喉結,被吳名激出的火氣也從心田轉移到了小腹。
吳名敏感地察覺到了嚴衡的變化,頓時表情一僵,嘴角亦有些抽搐。
“你就算當了皇帝也肯定是一昏君!”吳名惱道。
他這麼一說,嚴寒倒是失笑,伸手將吳名打橫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一手摟著他的上半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輕笑道:“我若是昏君,那你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妃!”
吳名冷哼,“剛才還許我以後位呢,這會兒就成妃子了?”
“我都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事,你倒開始計較起這個了。”嚴衡灑脫一笑,一雙大手卻很不灑脫地在吳名身上游走起來,“夫人放心,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若真有登基為皇的那一天,定然要立你為皇后,與你共用榮華。只是,若我功敗垂成,滿門抄斬,不知夫人可願與我共赴黃泉?”
“不願意。”吳名再次拍開嚴衡的狼爪,連敷衍話都懶得多說一句,“有兵有糧還有地盤,要是這麼好的形勢,你還能打出滿門抄斬的結局,那你肯定是蠢死的。”
“遼東乃苦寒之地……”
“胡說,真正的苦寒之地是漠北,遼東只有寒,哪來的苦?”吳名撇嘴打斷,掰著手指細數道,“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還有可以禦寒的煤,把人武裝到牙齒的金銀和鐵,能換小錢錢花的玉石、金剛石……”
一聽到金銀還有鐵,嚴衡終於從美色的漩渦中掙脫出來,詫異地問道,“你說遼東有金礦、銀礦和鐵礦?”
“你不知道?”吳名也是一愣,“難道穿……那個……先帝沒和你說起過?”
地理可是後世九年義務教育裡的必修課,就算記不清具體地址,起碼也該知道哪裡有啥。
嚴衡深吸了口氣,“為何你會認為先帝知道此事?”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知道!”吳名心下一動,想到一種可能,“難道他真的提都沒有向你提過?”
嚴衡搖頭。
吳名立刻咧嘴一笑,惡意地猜測道:“他別是裝成培養你的樣子,實際上只把你當成他兒子的磨刀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