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二七處置
一番雞飛狗跳的救治和鎮壓之後,除了阮槿,其他的阮家人,包括受了重傷的阮檸和變了模樣的阮橙,全都被丟上牛車,送出了郡守府。
醫官給阮檸包紮傷口的時候,姚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等他從侍衛嘴裡問出事情經過,首先想到的就是攔住吳名,把阮家人留在郡守府內。
但吳名就對阮家的這群人已經厭煩到了極點,直接給姚重撂下一句話。
“留下?可以,死掉就行了。”
姚重被吳名的話嚇了一跳,仔細審視了吳名幾眼,覺得他不像是在說笑,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參與。
吳名沒跟阮橙出府,見他們全被送出了院子,就把姚重也攆了出去。
很快,院子裡就只剩下吳名和阮槿。
得知阮槿要被留下的時候,阮渙只是歎了口氣,而楊氏卻從瘋癲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滿眼欣慰地看了吳名一眼,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
但無論是什麼,肯定都與吳名真正的意圖背道而馳,不然的話,以她愛子如命的性子也不會一句話不說就丟下阮槿不管。
而阮槿顯然沒有他母親那樣的樂觀,見院中只剩下他們二人,乾脆強撐著坐了起來,冷笑著看向吳名,搶先問道:“你想怎麼處置我?”
“做個遊戲。”吳名沒理會阮槿想要掌握主動權的舉動,伸手從懷裡拿出三個小葫蘆,丟到阮槿面前,“選一個,喝掉。”
阮槿頓時臉色一變。
顯然,他知道這裡面裝著什麼。
或者說,他知道這裡面可能裝著什麼。
這三個小葫蘆並不是從金角屋子裡搜出來的那三個,除了大小,再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但也正因如此,阮槿才會臉色大變,因為這三個葫蘆很可能全都裝著毒藥,並不像他給金角的三葫蘆藥那樣還有迷藥和春藥可選。
這樣的話,無論他選哪一個葫蘆,結果都只有一個。
死。
“你想殺我?”阮槿脫口問道。
“這不是廢話嗎?”吳名冷笑,“就許你對我下黑手,不許我反手報復?”
阮槿死盯盯地看著吳名,很快就開口道:“柳絮暴露了?”
“柳絮是哪個?”吳名疑惑地反問。
“對了,你給她起了新名字,金角。”阮槿似乎已經恢復了鎮定,不慌不忙地和吳名聊了起來,“其實我並沒想讓她去殺你。她原本的用處就是看護陪嫁的媵妾,確保她能夠吸引到嚴郡守的注意,並在事成後別起旁的心思。但我沒想到你竟然把柳絮留在了身邊,而嚴郡守竟然對兩個媵妾毫無興趣,連見都不肯見上一次。無奈之下,我才給那名媵妾準備了些輔助的藥物。反正姻親的關鍵還是在於孩子,只要她能懷上孩子,寵愛什麼的,不要也罷。可惜,柳絮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閱歷不足,抓不住機會……”
“看來你早就給金角——不,柳絮——安排好暴露後的說辭了。”吳名用嘲弄打斷了阮槿的敘述,“那幾種藥到底是給誰用的,你肯定比我清楚。”
“難道你以為是給你?”阮槿笑得很坦然。
“不用以為。只看這些藥全在金角——柳絮手裡,而不是那個什麼小妾,我就知道這些藥肯定是準備用在我身上的。”吳名冷笑道,“睡到郡守固然更好,但要是睡到我,也可以別有一番成效,不是嗎?”
他不喜歡陰謀詭計,但不等於他看不穿陰謀詭計。
正所謂久病成良醫,吃一塹長一智,任何人被算計的次數多了,也會學到幾手算計人的法子,錘煉出一雙火眼金睛。
看到那三種藥的時候,吳名就已經想出了好幾種使用方法,比如用迷藥把他迷倒,讓他和嚴衡的某個姬妾滾作一堆,然後再讓郡守府的人發現。
這樣一鬧,嚴衡就算不宰了他也得休棄他,把他攆出郡守府。
當然,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
以吳名對嚴衡的瞭解,即便是真發生這種事,嚴衡也不可能捨得放他走,十有8九會宰了和他上床的姬妾,然後殺目擊者們滅口。
“毒藥只是以防萬一。”阮槿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以柳絮的性情是下不了這般狠手的。”
“如果我把你宰了,她估計就能狠下心了。”吳名嘲弄地笑道。
死到臨頭還要保護阮槿,金角對阮槿的忠心可見一斑。
如果吳名不是先發現金角的不對才去找阮槿的麻煩,而是直接弄死阮槿並讓金角知道,金角極有可能會不管不顧地為舊主報仇。
“可惜……”阮槿歎了口氣,卻沒說出可惜什麼,接著便話音一轉,“柳絮還好嗎?”
“不知道。”吳名實話實說,“就我的猜測,應該是不會好的。”
把金角和銀角丟出去之後,他就沒再關心過她們的動向,但就玳瑁等人對姚重的評價來看,落到他手裡的人,死了或許反而更“好”一些。
“你呢?”阮槿繼續問,“和嚴郡守真的相處融洽?”
“你其實是想問我是不是和你一樣不能人道吧?”吳名冷笑。
“你能嗎?”阮槿的目光裡多了幾分神彩,似乎這個問題讓他很是興奮。
吳名燦爛一笑,“喝了葫蘆裡的東西,我就告訴你。”
阮槿微微一怔,隨即回了吳名一個笑顏,伸手就把三個葫蘆都拿了起來,將塞子全部拔下,然後一股腦地倒進嘴巴。
葫蘆裡只有水,而且是再普通不過的清水。
“我就知道,你是狠不下心殺我的。”阮槿放下葫蘆,綻放出自信的笑顏。
但下一瞬,這個笑顏便徹底而且永久地僵在了他的臉上。
“可惜,你知道的我不是我。”
吳名鬆開刺進阮槿心口處的匕首,任他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配置毒藥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吳名也沒興趣和阮槿玩什麼俄羅斯輪盤賭的遊戲,他要的只是在他自以為獲得活路的那一刻死亡。
這是吳名少有的一種惡趣味,只是很少會有機會享受。
畢竟,就算是貓戲弄老鼠也會有不小心把老鼠放跑的可能,而有些人也不該被當作老鼠來對待,所以,吳名通常都是殺伐果斷,不給對手留下半點生機。
但阮槿這一次是真的惹惱了他。
一個老鼠都不如的蟲子竟然也想用陰謀詭計這種小把戲算計他,即便是他並未中招,被羞辱的感覺也著實讓人不爽。
於是,吳名便給阮槿準備了一個蟲子般的死法——
在巢穴在望的那一刻,被人一腳踩死。
吳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轉身走出院子。
不出意料的,姚重還站在院門之外,並沒有就此離開。
見吳名從裡面出來,姚重瞥了眼院子裡面,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夫人……”姚重本想勸誡兩句,但跟著便意識到,人都已經死了,再說什麼都毫無意義。
“你有事?”吳名挑眉反問。
“算不上什麼大事。”姚重歎了口氣,“只是想告訴您一聲,茹姬已經不治而亡。”
“字面上的意思?”吳名毫不驚訝地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姚重一字一句地答道。
“其他人呢?”吳名問,“我記得,阮家還有一名媵妾也在西跨院。”
那名願意出嫁的媵妾早在新年後不久就嫁了出去,只不過娶她的並非吳名預想中的軍官,而是嚴衡手下的一名刀筆吏。
嚴衡和吳名閒聊的時候曾提起過她,據說日子過得不錯,已經懷上了身孕。
而另一名不肯嫁人的媵妾便一直住在西跨院,吳名也沒再想要理會。
“失蹤。”姚重的語氣裡夾雜著些許無奈。
“不會是今天才失蹤的吧?”吳名哼了一聲。
“今天才發現失蹤。”姚重咧嘴一笑。但在遮住半張臉的黃金面具的映襯下,這樣的笑容便多了些詭異和可怖。
吳名扯了扯嘴角,沒再多問。
嚴衡得知此事的時候已是傍晚。
斟酌之後,嚴衡沒讓姚重把人接回來,只讓他調派了一批奴婢,帶了些糧食過去伺候。
嚴衡沒向吳名隱瞞此事,當天晚上,他就在歡愉後將此事主動坦白。
吳名冷冷地盯了他一會兒,直到把嚴衡看得渾身發毛,露出了不安的徵兆,這才開口道:“阮家的事已經跟我沒關係了,他們就是全死掉也用不著再向我彙報。”
說完,吳名便身子一轉,擺出一副想要睡覺的模樣。
嚴衡微微一怔,總覺得吳名的語氣有些古怪,聽上去,似乎並不全是火氣。
或許是……酸味?
嚴衡頓時愣住,但接著便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伸手將已經背過身去的吳名翻轉回來。
“夫人是惱我照顧阮家,還是惱我照顧阮橙?”嚴衡扣住吳名的腰身,戲謔地問道。
“你說呢?”吳名不答反問。
但這樣的反問其實也就是默認了嚴衡的猜測,嚴衡不由得心花怒放,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我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麼做。”
嚴衡身子一翻,再一次壓到了吳名身上,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和決心。
阮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那日之後,嚴衡便沒再和吳名提起阮家或者阮橙,連姚重也不再有意無意地向吳名透露那一家子的動向。
眼下最讓嚴衡頭疼的是食物。即便是抄了幾個士族富戶的家,獲得的糧食也難以確保今年一整年的用度,偏偏去年秋天種下的冬小麥全部都被凍死,預計中的春收已然不復存在。
外出購糧的車隊也已經陸續歸來,但帶回來的糧食同樣只能算是差強人意。會在這個季節賣糧的人本就不多,窮人家裡是想賣也沒有餘糧,而富人家裡卻是有糧但不願意出賣。車隊倒是買回不少常用的藥材,勉強也算是沒有白跑一趟。
為了多一點存糧,嚴衡不得不組織人手去野外捕魚狩獵,想辦法擴大豬羊和家禽的養殖,用肉糜來取代米糧。
這一次,吳名沒去插手嚴衡那邊的瑣事——他又不是萬能的上帝,說一句要有糧就會冒出一大堆糧食,想插手也想不出插手的辦法,稍稍調劑了一下心情就把烏冬攆了出去,讓它去找商鬼傳遞第二份消息。
但不等烏冬再次折返,商鬼預言中的兩種天災便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