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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花養成記》第72章
  ☆、第七二章 :表白

  ——

  濃密的羽睫掀動,一雙霧濛濛的妙目緩緩睜開,黛眉微蹙,薑月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一時怔住。

  她見楚慎原是俊美的臉上此刻沾有血跡,一向棱角分明的薄唇也泛著青白之色,瞧著虛弱至極。霎時,薑月才回憶起方才的事情。

  ——楚慎替她擋箭,然後護著她一道摔下了馬。

  而眼下,兩人也不知滾到了何處。

  薑月動了動身子,發現像是散了架一樣的酸痛,而楚慎一直護著她,豈不是更慘?她喚了他一聲,發覺楚慎沒有一絲動靜,登時令她心慌意亂了起來。

  「衍之哥哥。」他抱得太緊,薑月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他的懷裡掙脫,可饒是這樣,也見他閉著眼睛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沒有鬆動一分。她在他的耳畔說了好些話,才將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

  滾到此處之前,他中了箭。

  薑月的手一顫,忙去查看他身後的肩上,見他的背後插著一支羽箭,背上此刻正往外淌著血。今日楚慎穿著一身深紫色的衣裳,這被血染過的地方顏色明顯深了一些。若是以前,薑月肯定是嚇得不敢亂動,可是眼下四處無人,楚慎又昏迷不醒,若是她再慌亂起來,只怕他們二人或許會淪落為這禦豐山野獸的腹中餐。

  當務之急,得先找個地方休息,然後處理一下楚慎的傷口。

  薑月不敢走得太遠,不過好在還是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她頓時面露驚喜,然後扶著楚慎朝著山洞走去。楚慎生得高大,身子自然是沉得厲害,薑月抓著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頭,可走起路來還是搖搖晃晃的,幾次都差點摔倒。

  這個山洞外面佈滿了藤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待在這裡面也安全一些。

  薑月把人扶到洞內的那塊大石頭上,讓他側躺著,又在楚慎的身上找了火摺子,尋了一些乾柴升起了火。平日裡都是嬌生慣養的,她哪裡做過這種事情?可是眼下一切都只能靠她。

  已是秋日,夜間寒冷,若是沒有火堆取暖,她和楚慎都受不住。

  可惜她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到底是第一次做這些,連著失敗了好幾次,她側過頭看著一旁躺著的楚慎,想著他受了傷馬虎不得,然後便再一次試著生火。

  不知試了幾次,總算是成功了,薑月又急忙多加了一下柴,看著越燃越旺的火焰,令她冰冷的雙手漸漸熱了起來。她將火摺子放到一旁,又去檢查楚慎身上的箭上,這箭入骨,自然是先將其□□。

  可是——

  她哪裡會做這種事情?

  薑月看了一眼楚慎,沒有多加猶豫便下了決定。她起身去了山洞外面尋一些草藥,待會兒這箭拔出,必然是要敷上草藥才行。她慶倖自己在楚慎打仗那會兒看了一些醫術,雖然只不過粗略的瞭解了一些,但總算還識得一些治療外傷的草藥。

  好在今日薑月穿著一身俐落的騎馬裝,行動起來也算方便,她尋來了草藥和一些果腹的果子,這才回了山洞。楚慎仍然昏迷著,她便也不再猶豫,小手握住楚慎背後的箭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其拔出。

  頓時血湧了出來,薑月驚得慌亂手腳,忙嚼著方才采來的草藥,那草藥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苦,薑月苦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還是沒有吐出來,只用力的嚼著。嚼完之後,然後替楚慎敷在傷口上,然後繼續嚼。她見楚慎的額頭滲著汗珠子,樣子瞧著十分的難受。薑月用袖子替他擦了擦,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這才發現楚慎額頭滾燙的厲害。

  發燒了。

  姜月替楚慎情理了一下傷口,再一次敷上草藥,又扯了身上的布料,替他包紮了起來。忙完這一些,薑月才累得氣喘吁吁,又從懷中拿出帕子,沾了水覆在楚慎的額頭。

  她靠在他的身側,小小的身子看起來十分的可憐,可是眸中卻露出了罕見的倔強。她伸手摩挲著他的唇,見他唇瓣有些發幹,便低頭含了一口水,然後貼上他的唇,一口一口的哺入。

  他身上發燙,可是自己卻冷得厲害。她縮成一團窩在楚慎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窄腰,這才支撐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

  翌日,楚慎才覺得喉嚨發幹有些難受,他睜開了眸子,看著懷裡安睡的小妻子,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她沒事便好。

  背上疼得厲害,可是楚慎抱著懷裡的妻子,便覺得這點疼痛算不得什麼。他見她一頭綢緞般的墨發淩亂的披散著,便伸手將她的頭髮撥至一側,見那張昔日裡白皙嬌嫩的小臉此刻髒兮兮的,而原是無暇的額頭更有一道劃痕,像是被荊棘之類的東西劃傷的。

  楚慎頓時一陣心疼。

  瞧著她這副模樣,便知她吃了許多苦,可是她臉上沒有淚痕,絲毫沒有哭過的痕跡。他側過頭,看著身旁的箭和已經熄滅的火堆,腦海之中想著她替他做這些時候的樣子。她這麼嬌,平日裡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讓她替自己拔箭、生火堆,的確是為難了她。

  「衍之哥哥。」姜月對上楚慎黑亮的眸子,抓著他的衣袖頓時一陣欣喜,水亮的眼眸更是霧濛濛的,歡喜道,「你終於醒了。」

  「嗯。」楚慎點頭,俯身去吻她的唇,待察覺到她嘴裡的苦澀,便是一愣,然後吻得越發的深。

  薑月又好氣又好笑,眼下淪落至此,他居然還有心思同她做這種事情。可是一想到昨日擔心永遠醒不過來,她便是一陣後怕,只乖乖閉上眼睛,任由他吮咬著她的唇瓣。

  楚慎撫著她柔順的長髮,突然發覺一處有些異樣,他低頭一看,見那原是柔順黑亮的長髮,尾處有些泛黃。薑月也察覺到了,若是往常,估計早就哭出來了。她同別的姑娘家一樣,是愛美之人,對這頭髮更是愛惜不已,可昨晚她生火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頭髮,幸虧她反應快,不然估計她這一頭及臀的長髮全毀了。

  可是此刻,薑月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笑吟吟的親了親他的下巴,可憐巴巴道:「衍之哥哥,你會嫌棄我嗎?」

  楚慎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好受一些,他低頭看她的小臉,見她滿是狼狽之色,又望著她被劃傷的額角,無比疼惜道:「又胡說。」語罷,便揉著她的腦袋擁的更緊。

  ——他以為她會慌亂的大哭,可是結果並沒有,她比他想像中更加的勇敢。

  薑月彎唇笑了笑,頓時緊繃的情緒一下子鬆懈了下來。在她的心裡,沒有什麼比楚慎平平安安的更為重要。她抓著他的腰帶,小聲道:「衍之哥哥,你餓不餓?我摘了果子。」

  兩人都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楚慎受了傷,昨夜又發了燒,肯定是餓慘了。她從楚慎的懷中掙脫出來,到旁邊拿起昨日摘的果子,也沒有以往的嬌氣,只不過用衣裳隨意的擦了擦,遞給楚慎道:「這果子能吃嗎?」

  昨日她也想替楚慎喂一些,可是她分不清這果子能不能吃,這才作罷。

  楚慎起身,看著眼前的小妻子,只覺得他一直護在羽翼下的小姑娘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他伸手接過,點頭道:「能吃的。」

  薑月忍不住笑,雖然一身狼狽,可是一點兒都不影響她的美麗。她坐到楚慎的身邊,感概道:「我不像宣寧她們能射箭狩獵,可是衍之哥哥,有些事情,以前我不敢去做,現在我發現,其實我也可以做到的。」

  其實,她一直被養在莊子裡,如今看著別的姑娘這般的出色,又見沈寶璿樣樣精通,說到底還是有些自卑的。不過,經歷了昨日的事情之後,她才想明白了許多。

  她跪在他的身前,腦袋抵在他的懷中,像一隻乖巧的小獸,無比慶倖道:「我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楚慎擁著她的腰肢,眸色泛柔,道:「何事?」

  薑月頓了頓,卻又勇敢道:「我比自己想像中更加喜歡衍之哥哥。」

  面對她難得的大膽表白,一向從容淡定的楚慎卻愣了半晌,直到許久才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只覺得她的語氣呆傻無比,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十分的受用。

  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讓他歡喜的。

  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聽著自己喜歡的小姑娘對自己的表白,只覺得心裡滿足的不得了。

  薑月說完,便有些臉紅,可是這一次她沒有羞赧的低下頭,而是緩緩抬頭,一雙漂亮水亮的眼睛看著楚慎,一眨不眨。

  楚慎則是愛慘了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卻想到了什麼,仔仔細細的檢查著她的身子,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薑月搖了搖頭,回答道:「之前滾下來的時候,衍之哥哥一直護著我,我自然沒有受傷。」

  話雖如此,可是楚慎看著她這雙白皙的小手滿是傷痕,便知這時昨日替他采藥所致。而方才他親過她,更知她嘴裡滿是草藥的苦澀之味。楚慎想著,以往她生病的時候,最害怕的便是那湯藥。她一向怕苦,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讓他很驚訝了。

  他低頭,小心翼翼的替她將掌心殘留的刺拔了出來,雖然動作很輕,可是薑月還是覺得很疼。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眼眶有些濕濕的。她一愣,想著昨夜明明比這疼上數倍,她都不曾喊過一次疼,眼下楚慎只不過替她除刺,她就忍不住想哭了。

  想來是因為她對楚慎依賴慣了。

  兩人吃了一些果子,薑月便將楚慎扶起,可是楚慎身上受了箭傷,只不過敷了最簡單的草藥,渾身上下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身子則是重重的壓在薑月的身上。楚慎想了想,轉過身看身邊的小妻子,見她咬著牙撐著他,小小的人兒像是隨時要被壓垮似的。

  「怎麼了?」薑月喘著氣,抬眼問道。

  楚慎面色蒼白,語氣也虛弱了一些,之後才含笑道:「我想如廁。」

  薑月:「……」

  楚慎:「我現在身上沒有力氣。」

  這個薑月當然知道,更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楚慎說這話的意思。她垂了垂眸,故作淡定道:「我……我幫你吧。」

  楚慎看著她羞紅的耳根子,面色如常,淡淡的「嗯」了一聲。

  ·

  直到兩人出了山洞,薑月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她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想著剛才扶著楚慎的那個……

  「在想什麼?」頭頂傳來楚慎的聲音。

  薑月「啊?」了一聲,然後傻傻的抬頭,對上楚慎幽深又迷人的眸子,頓時心頭如小鹿亂撞一般。她見他眼底滿是笑意,更是令她羞惱不已,只低下頭不再去看他。

  雖說他受了傷,可是手還是好好的呀,居然讓自己替他做那種事情。

  楚慎湊過去親了一口,道:「咱們是夫妻,你還羞什麼?」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的,居然還因為這個而害羞。

  這雖是實話,可是薑月卻不想理他,只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出了山洞不久,便聽見有聲音,薑月面露喜色,知道皇上若是沒有看到楚慎,定會派人來尋他們的。

  孟檀看見不遠處的姜月、楚慎二人,立刻走了過去。他見兩人極是狼狽,楚慎像是受了傷,而薑月則是平安無事,便松了一口氣,忙行禮道:「末將來遲,還請端王恕罪。」

  楚慎卻是神色淡淡,道:「孟將軍不必多禮。」

  孟檀見薑月難以支撐,便幫著她扶住楚慎,楚慎心中雖然有芥蒂,卻也知道阿月一直強撐著,便也沒有拒絕。

  一番折騰,總算是回到了帳篷。

  楚慎回了帳篷之後,皇上親自前來看望。他見楚慎身受箭傷,頓時眸色一沉,對著一旁毫髮無損的薑月更是不喜了三分。薑月看著景泰帝的目光,心中有些惶恐,只恭恭敬敬的低著頭,不敢在看他的眼睛。

  「臣無礙,皇上不必擔心。」楚慎道。方才御醫已經替他處理了傷口,雖然傷得厲害,卻也慶倖這肩上沒有淬毒,只不過是皮肉傷罷了。

  出了這事兒,景泰帝自然也沒有什麼閒情逸致。他命人將楚慎送回了端王府,又賞賜了一些東西,然後便擺駕回宮了。

  ·

  馬車上。

  車內甚是寬敞,楚慎躺在虎皮軟墊上,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露出一張蒼白的俊臉,場面,長眉入鬢,眸若朗星,雖然氣色不佳,卻比往日多了幾分親近之感。

  姜月替楚慎到了水,遞到楚慎的嘴邊,見楚慎眯著雙眸,一點兒都沒有打算接的意思。

  「不渴嗎?」薑月問道。

  楚慎則是凝神瞧著薑月,笑笑道:「喂我。」

  薑月臉一紅,想著昨晚在山洞之中嘴對嘴喂他,當時楚慎昏迷不醒,可瞧著想著這副情形,大抵是知道的。她撇了撇嘴,索性仰起頭一口喝下,心道:不喝就不喝。

  只是,楚慎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薑月立刻又到了一杯,扶著楚慎的身子親自喂他,之後又用帕子替他擦了擦嘴,關切的問道:「好受些了嗎?」楚慎的身子一向很好,這般虛弱的楚慎,她還是頭一回見,只覺得如繈褓中的嬰兒一般。

  是以,對他多了幾分心軟和心疼。

  楚慎面色蒼白,卻是眉眼染笑,他看著薑月擔憂的臉色,歎息道:「原想著這次狩獵拿個第一,也好讓你高興高興。」他心裡吃味,卻也明白姑娘家喜歡厲害一點的男人。

  聽著楚慎這般隨便的語氣,心道:孟將軍這般的厲害,這第一又豈是這麼容易拿的?是以,薑月俏皮的炸了眨眼,道:「我聽綠珠說,這次第一還是孟將軍。」至於女子組的第一,卻令她有些驚訝,居然不是一向以箭術為長的秦嫣,而是頭一回參加狩獵的沈寶璿。

  不過,想起昨日沈寶璿簍中的獵物,也頓時信服了。深藏不漏,這沈寶璿比她想像之中的厲害多了。

  見楚慎嘴角的笑意斂了斂,薑月暗道:他此刻是受傷之人,要照顧一些才是。忙湊上去親了一口,裡頭頗有幾分妥協討好的意味。

  楚慎知道她是在安撫自己,只覺得妻子太過可愛,不過就是一場比賽,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何況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一想到自己幼稚的想法,楚慎覺得自己都快二十七歲了,這些舉動,實在有些不符年紀。他看著身側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伸手撫著她的額頭。

  他的手指有些涼,薑月略微咬唇,不敢說話。

  這額上的傷痕她方才才看到,之前則是一直都沒注意。雖然這傷痕不深,興許過一段日子就小了。只不過她一向愛美,這些年在老王妃的精心照顧下,她身上從未留下任何的疤痕。幼時她調皮爬樹,經常摔倒,近幾年漸漸長大,亦是乖巧了許多,更是很少磕到碰到。

  碧璽替她塗了玉膚膏,可畢竟還是很明顯的,遂將額前的頭髮放下一些,稍稍遮住。

  如今被楚慎輕輕的撥開,她只想著不希望被他看見,因此腦袋稍稍側到一旁,小聲呢喃道:「別看……」女為悅己者容,她只喜歡楚慎看到自己最美的樣子。

  楚慎哪裡不明白她的心思,這傷痕很淺,可是她的皮膚白嫩,瞧著尤為明顯。她臉上從未受過什麼傷,如今令他一陣心疼,不知說什麼才好。他沒有再看,而是把人抱在身側,將腦袋窩在她的頸間,頓時鼻尖縈繞著她清幽的體香,輕輕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見狀,薑月便替他將毯子蓋好了一些。她看著身側的男子,只覺得他此刻安安靜靜的,乖巧的像一個孩子。

  薑月伸手撫著他的臉,從入鬢的長眉到英挺的鼻樑,之後便是薄薄的唇瓣。不管怎麼看,這張臉都是無可挑剔,反倒會不知不覺被迷惑。她摸了一把他的臉,又看著他濃密的眼睫,只覺得再賞心悅目不過了。

  真好看。薑月再一次歎道。

  ·

  這次狩獵本是好事,眼下卻弄出了這般的事情。早些年狩獵之時興許還要一些不知死活的刺客前來行刺,可這幾年卻是平安無事,從未出什麼岔子。

  而今年,端王楚慎是皇上最看重的王爺,如今差點丟了性命。此事一出,自然是要好好尋查一番,找出行刺之人。

  姜月自然也聽說了皇上的舉動。

  他們剛回到王府,便見皇上派人賜了不少補身子的稀世良藥,可見皇上對楚慎的重視。按理說,她身為王府的主母,這些東西是皇上御賜的,本因由她親自記載入庫,可是楚慎受傷,需要她照顧,這些事情她便交給了薛嬤嬤。

  ·

  孟府。

  孟嬋聽說自家哥哥此次狩獵又得了第一名,已是見怪不怪的。不過這也是一件喜事,畢竟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哥哥,她這妹妹也是跟著沾光。可是之後又聽說了端王受傷的消息,便令她有些詫異。

  往日狩獵大會,端王一向極為低調。狩獵完畢,大夥兒皆是一身狼狽,可偏偏這端王一點兒都不像是去狩獵的,反倒是如同在自家的院子裡閒庭散步一般泰然自若。出來的時候亦是衣袍潔淨,騎著高頭大馬,好似清風朗月一般。

  而今年,不但身受重傷,竟與端王妃一同滾下山坡。

  皇上派人尋了許久,直到第二日才找到的。端王一向受皇上的重視,卻難免引人嫉妒。樊城之人更是傳出謠言,說是這端王是太子殿下派人刺殺的。

  孟嬋聽了,則是急忙去找自家的兄長。只是,她見兄長神色落寞的站在窗前,瞧著頗有幾分流浪狗的模樣。

  孟嬋趕緊揉了揉眼睛。

  她走了過去,站在自家兄長的身邊,問道:「哥哥,阿月和端王怎麼樣了?」雖說有端王護著,可若是受了傷,又怎麼護著阿月?阿月看著便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稍有閃失,就是一件大事。

  說起姜月,孟檀眸色一沉,心裡亦有幾分自責。昨日他急欲表現,希望能讓她多看自己一眼,卻沒有發現她也騎馬進了林子,還差點受傷。昨日他找了整整一夜,今早終於看見她扶著端王平安無事的站在那裡。

  他見過光鮮亮麗的她,見過活潑可愛的她,更見過打扮成假小子的她,卻沒有見過這麼狼狽的她。

  一時,他忍不住想過去將她抱住。

  可他到底沒有這麼做。且不說她是端王的妻子,就算是未出閣的姑娘,被他這般的唐突,只怕也會令她心生不悅——畢竟,他不想令她討厭自己。

  他想著昨日在林中碰見宣甯公主,見她趾高氣揚的說著不會嫁給自己,而他卻是一字不語。他心裡有喜歡的姑娘,自然也不想娶她。可是他身為孟家的長子,若是違抗聖旨,那便是牽連了孟府所有的人。

  後來宣甯公主才提到了姜姑娘,他也是那會兒才知道姜姑娘來了林子,卻想著姜姑娘肯定是來找端王的,便沒有跟著宣甯公主一同前去,而是一門心思的去打獵,不去想這些——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不是他該肖想的。

  「端王受了箭傷,不過性命無虞,至於姜姑娘……」孟檀頓了頓,迅速斂睫,將眸中的情緒一併隱藏好,才繼續道,「端王妃也沒事。」

  這般的掩耳盜鈴之舉,孟嬋哪裡看不出來?

  她這哥哥對姜月念念不忘,可是如今事實已成定局。她也同宣甯公主接觸過,覺得她嫁給哥哥也不錯。怎連她這哥哥卻一直鑽牛角尖。這次狩獵,姜月同楚慎一同前去,而兩人新婚燕爾,她這哥哥看了肯定看著心裡不舒坦,也難怪一回到家就面色沉沉了。

  孟嬋心疼自家兄長,卻也幫不上什麼忙,只盼著他早日想通,然後開開心心的娶媳婦兒。而她自己,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年紀,她希望自己出嫁之前可以看見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和和美美的,這樣也好讓她放心。

  孟嬋見自家哥哥心情不好,也不去打擾。自哥哥的院子走出來之後,才想著改日找個機會去看看薑月。雖說她的身份已經不同了,可是端王寵她,如今端王府便是她一人獨大,想來此去也是無妨。

  ·

  回到府中,薑月便親自替楚慎擦拭了一番。

  他受了傷不能沐浴,此事自然是要小心一些。尋常人家,這些事情恐怕是貼身的丫鬟做的,可楚慎身邊沒有丫鬟,而讓小廝替楚慎擦身體……她也是不願。

  畢竟是他的妻子,做這種事情,她還是極為樂意的。

  姜月樂意,楚慎更是享受。自己不過受了傷,她便像是一夜長大似的,這般體貼的照顧自己,連喝藥的時候都細心的替他試溫度,讓他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以前他希望她快些長大懂事,如今卻心疼她太過懂事。這般想著,楚慎看她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癡纏,等見她替自己擦拭下身的時候,更是處於本能的表現了出來。

  頓時引得薑月一陣羞赧。

  好端端的,不過擦洗一下,怎麼……她紅著臉不去看,本來她也不想替他擦那裡的,可是斟酌了一下還是下了手,如今看著這副情景,哪裡還下得去手?

  「這不能怪我。」楚慎淡然又無辜道,好看的鳳目卻漾著淺淺的笑意。

  不怪他,還還能怪自己?薑月惱了,胡亂的擦了幾下,然後拿著乾淨的巾子便替他擦拭乾淨,換上了乾淨的衣裳。

  之前在馬車裡睡了一會熱,眼下楚慎卻是精神的很。姜月也慶倖,楚慎受了箭傷還能這般——若是再嚴重一些,她還不難過死。

  楚慎躺在榻上,情緒悠哉,絲毫都不像是身受重傷之人。他看著自己的小妻子替他掖好被褥,見她欲走,便想也不想伸手抓著了她的手腕。

  薑月一頓,回過頭道:「我去洗個澡,待會兒就過來。」之前在帳篷內只不過粗粗的洗了一下,昨夜一番折騰,她身上難受的很,如今回了府,自然想愜意的享受一番。

  楚慎這才松了手。

  薑月坐在浴桶中,綠珠和碧璽側替她沐浴,瞧著這白玉一般的身子,肌膚滑嫩,可讓人愛不釋手。碧璽見薑月掌心縱橫交錯的劃痕,頓時心疼了一番。她倆整整擔憂了一日,如今見王爺和王妃平安無事,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掌心的傷痕還好,可是這額頭……她之前只不過用額發遮了一下,眼下更是不敢亂碰,畢竟這臉極為重要,王妃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也幸虧沒有劃到臉頰。

  沐浴完,薑月便換了一身寢衣,霎時身心舒暢了不少。昨日她睡得不安穩,今日便想好好午睡一番。她坐在妝奩前,伸手撩起額前的碎發,柳眉微微蹙著,如今細瞧,越發覺得這傷痕多了一些猙獰之感。

  其實這傷痕不深,但是足以半指長,加之薑月的臉頰嬌小,皮膚白皙,這才瞧著明顯了一些。

  碧璽知道自家王妃在意,便安慰道:「王妃不必擔心,這傷痕只不過是不小心劃到的,要不了幾日便會消失不見。」

  薑月點了點頭,心裡也沒有很難受,只淡淡道:「你們出去吧,這裡由我伺候王爺便是。」楚慎受了傷,連心性都好像小了幾歲似的,越發的粘人。

  兩個丫鬟自然知道王爺和王妃有好些話要說,又見王妃面有倦容,心中頗為心疼,便行禮退下。

  薑月行至臥房,見楚慎睜著眼睛,一副在等她的樣子。她彎唇一笑,索性脫下鞋子便上了榻,如貓兒一般偎在自家夫君的懷裡。平素裡楚慎身上氣息清冽,如今多了一股濃烈的藥味,卻也不是很難聞。

  「疼不疼?」薑月抬眼,關切的問道。

  楚慎摸著她的臉,總覺得她瘦了一些,眉梢染笑道:「你親我一下,我便不疼了。」

  知道楚慎是戲弄她的話語,可是薑月撅了撅嘴,還是湊上去親了一口。溫暖的被褥之中,她伸手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才弱弱道:「衍之哥哥,我有些困。」

  到此刻,她才露出了平日裡一貫的嬌態。

  知道昨日是累著了她,楚慎心裡也是無比心疼,他攬著她的腰肢,聞著她身上香甜的氣息,道:「睡吧。」

  「嗯。」薑月聽言,纖睫覆下,闔眼而睡,模樣瞧著甚是乖巧。

  楚慎溫柔凝視著懷中人兒白皙瑩潤的臉,總覺得怎麼瞧都瞧不夠。可是,這麼一個天真嬌憨的小姑娘,竟有人欲對她痛下殺手。若是他沒有及時出現,說不定他已經失去她了。

  楚慎看著身旁的小妻子,指腹溫柔的摩挲著她額角的傷痕,一雙眸子幽沉如墨。他俯身在她額角落下一吻,顯得虔誠無比。

  許久,楚慎緩緩閉上眼睛,他只覺得自己需要再強大一些,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不過——

  無緣無故,到底是誰要她的命?

  是太子,還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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