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荔枝
——
沈府,霖瀾居。
精緻的雕花架子床上,一襲素白絲綢寢衣的沈寶璿面色蒼白,姣好的臉上瞧著並無半點的血色,原是粉嫩豐潤的唇瓣更是略顯乾裂。而身側伺候著的兩個粉衣丫鬟,名喚墨雲和墨雨,一個立在榻邊,一個捧著白瓷小碗正在喂藥。
瞧著自家原是光鮮亮麗的二姑娘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看得墨雲和墨雨一陣心疼。
沈寶璿面無表情,雙眸恍若兩潭似水,只緊緊抿著唇,微微側過頭。
「姑娘?」墨雨道。
姑娘鬧得如今這般的地步,心裡肯定是苦得很。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此萎靡不振也不是一個好辦法。姑娘生得美貌,又富有才華,家世又是極好的,雖然低嫁。可是看在這般的家世份上,夫家也不會怎麼為難她。再說了,那夫家又不是別人,表兄表妹,自是知根知底的。
只是——
姑娘的名聲算是毀了,雖然低嫁,又遠離樊城,可是難免無法避免被人議論。
沈知茂進來的時候,見女兒這副懨懨神色,頓時斂眉上前,拿起墨雨手裡的瓷碗,然後一手捏著女兒的嘴,就這麼硬生生給灌了下去。見狀,兩個小丫鬟嚇得面色白髮不敢出聲,只低著頭,愣愣的站在一側。
沈寶璿連連嗆了好幾聲,好看的杏眸登時微微泛紅,之後更是淚流不止,楚楚可人,儼然一副梨花帶雨之姿。她瞧著自家爹爹,這才歇斯底里道:「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
弄成這副樣子,她哪裡還有臉面活下去?別說她這一輩子算是毀了,連帶著沈家的名聲都被她連累了。
沈知茂亦是心軟,甚是心疼。
這女兒一直是他的驕傲,如今瞧著女兒這副樣子,他心裡比誰都難過。原是最青春貌美的時候,如今卻是要死要活的,哪有平日裡樊城第一貴女的模樣?如今嫁到遼州去,也是唯一的辦法了。許家雖然不是權貴人家,可到底還是世代經商,家世殷實。淮遠是寶璿的表哥,自小就愛慕寶璿,成親之後定然也會對寶璿好的。
好在,許家也同意這門親事。
可是沈寶璿哪裡肯嫁?那許淮遠雖然是她的表哥,可身份到底比不過樊城的貴胄人家。若是她嫁了許淮遠,從此便是商婦。原先她是樊城最優秀的貴女,都是被人讚賞和巴結的。可若是成了商婦,以後見著那些官家夫人,都是要矮一截的——而且她也永無出頭之日。
不過,她也明白,鬧出這種事情,沒有哪個大戶人家願意同沈家結親。
只是,宮中發生的那件事情,讓她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噁心。她連太子都瞧不上,又怎麼會瞧上那年過半百的皇上?可是那會兒她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她不想繼續去想,只是她從未受過這般的恥辱。
她知道這肯定是有人蓄意為之。可是她在宮裡的時候一直待在姐姐的身邊,根本沒有機會得罪什麼人。又有誰會用這種殘忍的手段來害她?
難道是溫清嫿?
這想來也有可能,她雖然是以入宮陪姐姐的名義,可是明眼人總會以為,像她這般年紀的姑娘,待在東宮,肯定是要獻給太子的。而且姐姐不能生育,把自己的親妹妹塞到太子的身邊,才是最恰當的。這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她自己不願和姐姐共侍一夫。
可是溫清嫿如今頗為受寵,顧著自己的兒子都□□乏術,沒理由想著來害自己。
她想不明白。她在東宮的時候一直都是低調行事,卻落得這般的下場,看來宮裡比她想像之中還要可怕。她側過頭,看著自家爹爹,聲音沙啞道:「爹爹,女兒不想嫁。」事到如今,她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可若是讓她這般稀裡糊塗就嫁到遼州去,她是說什麼都不肯的。
知道女兒倔強,沈知茂想到了什麼,才道:「其實……前些日子,衛國公府倒是和為父提過,只是……」
「衛國公府?」沈寶璿面露驚訝,之後蒼白的面卻露出一絲笑意,聲音低低道,「衛國公府深受皇上重視,女兒現在的處境,又怎麼可能……」以前她仗著自己的身份和才華瞧不上,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沈知茂道:「是衛國公府的嫡長孫秦端。」
秦端?沈寶璿想著,對於這個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的男子,她多次耳聞。這秦端可是衛國公府最出色的男子,如今二十有三,卻還不曾娶妻。有時候她同一些樊城貴女們聚攏在一起,更是聽到有不少愛慕秦端的人。而那次秋獵,她也是瞧見過他。甚至在狩獵的過程中,他還幫助了她,不然她也不可能取得這般好的成績。
她知道以自己的容貌和才華,足以讓秦端心生愛慕。
可是——
衛國公府的人怎麼會同意讓秦端娶她?就算秦端真的對她有意,這件事情恐怕也是極難辦的。而且,爹爹說了是前些日子,若衛國公府真的願意同沈家結親家,爹爹也不可能不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而是讓她嫁去遼州。
想到了什麼,沈寶璿眸色平靜,許久才道:「是……妾室嗎?」
她的名聲已經毀了,尋常人家根本就不敢要她,更別說是這般的權貴人家。
沈知茂知道女兒聰明,這種事情更是一點就通。他雖然有心栽培女兒,可如今發生這種事情,到底希望她過得好。他道:「就當為父沒有說過。寶璿,好好養身子,我沈知茂的女兒,拿得起放得下,你這一輩子還長,若是因為這麼一些事情就看不開……為父也不會再管你。」
沈寶璿知道自己的舉動令爹爹傷心了,這才委屈道:「爹爹,女兒知錯了。」
也對,若是她就這麼死了,豈不是正合了害她之人的意?她沈寶璿擔當的起樊城第一貴女的名頭,自然也受得了這種委屈。
沈知茂見女兒眉眼低垂,頓時心疼,遂安慰道:「好了,別想太多。」這件事情也只能是吃了個啞巴虧。
許久,卻見沈寶璿朝著自家爹爹道:「爹爹,女兒願意進衛國公府。」
這話一落,沈知茂卻是愣了愣。以女兒的心高氣傲,怎麼可能願意當別人的妾?可是他也明白,這秦端對女兒是一片癡心,不然以現在的局面,是說什麼都不敢和他們沈家扯上關係。想來這秦端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好說歹說才同意讓女兒當個妾室。雖然地位低了,可是秦端如今尚未娶妻,若是女兒嫁過去,生下了男孩。有了夫君的寵愛,又有子嗣傍身,這後半輩子未必過得不舒坦。
而且,秦端是嫡長孫,瞧著這氣度和能力,今後定是有大作為的。
一面是商家婦,一面是侯門妾,這未來,是截然不同的。
「寶璿,你要想清楚。」沈知茂道。
沈寶璿笑了笑,卻一字一句堅定道:「爹爹,女兒想得很清楚。」嫁入衛國公府,尚且還有希望,若是去了遼州,這輩子就只能跟著夫君經商,過著仰人鼻息的日子。而且,若在秦端和許淮遠之間選擇一個,她自然會選擇秦端。
只是——
她心裡中意的卻是端王楚慎。一想到楚慎,沈寶璿便想起那日薑月在小皇孫滿月宴上發生的事情。她愣了愣,之後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時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
薑月也是好些天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只不過她一直待在王府,足不出戶的,這種事情卻是聽孟嬋說的。
孟嬋瞧著薑月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今已經快四個月了,又想著那沈寶璿,不由得唏噓:「這沈寶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像她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
她雖然不喜歡沈寶璿,卻也欣賞她的才華和能力。可是偏偏這麼一個樣樣都完美的姑娘,在這剛好可以議親的時候居然出了這種事情。
薑月亦是有些恍惚,她想起上一次她將自己落水之事的原委告訴了楚慎,如今沈寶璿忽然出了這種事情,會不會是……姜月一時變了臉色,卻又聽孟嬋道:「不過我聽說沈家原先想著讓沈寶璿嫁到遼州去,可是這些天卻同衛國公府走得很頻繁,也不知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沈寶璿畢竟這般出色,想來衛國公府也可能存著結親的念頭吧。」薑月道。她在秋獵上見過衛國公府那兩兄妹,秦端和秦嫣,秦端是個出色的男子,而秦嫣亦是不同於一般嬌弱的大家閨秀,很是討喜。
聽了薑月的話,孟嬋立馬道:「怎麼可能?以沈寶璿如今的名聲,像衛國公府這般的高門侯府,絕對不會同意結親的。」
這麼一說也是。薑月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的時候,薑月安靜得窩在自家夫君的臂彎裡,說起了沈寶璿的事情。末了,她又瞧瞧抬眼看了看楚慎的神色,見他眉眼如畫,面色淡然,並未有一絲的波瀾,好像一點兒都不關心的樣子。反倒是那溫厚的大手習慣性的摸著她的小腹,動作溫柔。
薑月癟了癟嘴,自然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之後,楚慎才突然道:「這些日子你待在府中也是無聊,我明日陪你出去走走。」
一聽這個,薑月頓時面露喜色,她許久沒有同楚慎一起出去過了。她伸出雙臂抱著自家夫君的腰,親昵的討好道:「夫君真好。」說著,還朝著楚慎俊美的臉上親了一口。
楚慎眯了眯眼好看的鳳眸,神情悠哉,顯得無比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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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楚慎便依言帶著薑月去外頭走走。
如今已是春天,明霄湖畔楊柳依依,湖面波光粼粼,正是一副春色融融的景致,甚是怡人。姜月今日穿著一身寬鬆的鵝黃色繡蘭花的錦綢春衫,下身是一條乳白色的散花水霧百褶裙,裙身飄逸,像是風中搖曳的海棠花。
瞧得她的小臉嫩生生的,比這剛長出的柳芽兒還要嫩。
大抵是這些日子吃得好,身子養得極為紅潤,比之從前更是嬌美了不知多少。眼下她沒有戴帷帽,而是將整張小臉露了出來,半點都沒有隱藏的意思。
楚慎瞧著自己嬌滴滴的妻子,卻斂起了眉頭,頗有幾分不滿。
——他可不想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看。
薑月則是嘟著小嘴,道著楚慎小氣。這麼好的景色,這路上哪有人戴帷帽的。不過楚慎也依她,這才沒有讓她戴帷帽。只是眼下瞧著這來來往往的人一直沖著自己的妻子看,他卻是有些後悔了——方才不該心軟才是。
薑月抬頭,看著湛藍如洗的空中飛著一隻只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紙鳶,而不遠處的空曠草地上,正有三五成**的少年少女在放紙鳶。薑月心裡頭有些蠢蠢欲動,而楚慎卻是擁著她,道:「等孩子出生了,我在陪你放。」
——如今懷著孩子,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薑月當然明白,目光露出一些欽羨。之後只不過乖乖的「嗯」了一聲,然後同楚慎去一品居用午膳。可是就在一品居,薑月卻遇上了許久未見的孟檀,而他的身邊,卻是徐繡。
薑月有些驚訝。
她知道徐繡喜歡孟檀,而如今,兩人的關係怎麼就這般好了?
她見孟檀身側的徐繡穿著一襲粉衣白裙,胸前豐盈,腰肢纖細,一頭烏髮梳成隨雲髻,正是一副精心打扮之後的模樣。徐繡本就生得清麗姣好,如此打扮之後,更是漂亮的如清水芙蓉一般。
徐繡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薑月,隨即小臉微微泛紅,有些不大好意思。
於是這午膳,便是四人一起用。
午膳之後,薑月則是拉著徐繡到一旁說悄悄話。徐繡瞧著薑月這副好奇的樣子,更是老實交代:「上次不小心遇到歹徒,是孟將軍出手相救,今日本想答謝孟將軍的救命之恩。」
薑月一愣,她同徐繡一貫走得比較近,出了這種事情,為何沒有告訴她?不過她也明白,這種事□□關姑娘家的名節,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薑月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想繼續問,卻瞧著徐繡斂著睫,垂著眸,雙手更是緊緊攥著絞著手裡的錦帕。
而楚慎和孟檀這邊,則是安安靜靜的。
楚慎是寡言之人,而孟檀亦是個不善言辭的武將。而且,楚慎想著這孟檀興許還愛慕自己的妻子,心裡便更加的不舒坦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拿著汝窯天青釉茶盞,不急不緩的淺啜了一口清茶,才朝著孟檀,似是隨意問道:「孟將軍過幾日便要遠征了吧?」
孟檀聞言點了點頭,道:「半月後便出發。」
方才他見楚慎待薑月溫柔體貼,又瞧著薑月一副面色紅潤的模樣,便知她過得極好。也對,兩人的感情本來就極為深厚,如今薑月身懷六甲,更是無法不疼寵。他只覺得心頭酸澀,是說不出的不舒坦。
他之前以為對薑月不過是單純的愛慕,看她成親生子,心裡自然也會漸漸放下。可如今都快半年了,他還是有些放不下。眼下與宣甯公主取消了親事,與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宣甯是姜月的好友,他卻對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而且她也不喜歡自己。兩個人若是成了親,恐怕也是一種互相折磨。
楚慎見孟檀沉默寡言,只覺得這個年輕將軍比之昔日的意氣風發,多了幾分沉穩。其實對孟檀,他是欣賞的,若是他沒有對妻子有那種心思,或許也可以結交。
只是——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和一個覬覦自己妻子的人做朋友。
楚慎看著自己的妻子過來,立刻起身走了過去,這張原是淡然的臉一下子變得溫柔了起來。一旁的徐繡看得甚是羡慕,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側的孟檀,卻發現孟檀正朝著她們這邊看。她心裡一陣狂喜,之後卻發現,他看得根本就不是自己。
徐繡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
薑月沒有瞧見,可楚慎看的卻是清清楚楚,待跟著妻子上了馬車之後,才將妻子抱在懷裡,道:「那個徐三姑娘,你還是別同她走得太近。」
咦?
姜月不知道楚慎為何會說這個。雖然之前楚慎也對她說過不要太相信身邊的人,可這些日子徐繡經常來端王府,而楚慎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之色。眼下只不過吃了一頓飯,卻同她說了這個。
薑月翕了翕唇,卻沒有再問。
楚慎的話,她自然是聽的。只是她把徐繡當成好朋友,自然不可能因為楚慎的一句話就斷了來往。她想到了今日徐繡同她說得話,便知徐繡對孟將軍的愛慕幾乎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
若是之後孟將軍也喜歡上了徐繡,那便是皆大歡喜。
可若是……
姜月不禁為徐繡擔心。
她抬頭看著楚慎的臉,這才想到——楚慎讓她同徐繡別走得太近,莫不是因為今日看出了什麼端倪?難道……是因為孟將軍?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薑月道。徐繡在這樊城沒有什麼朋友,只不過來端王府勤快一些,她不可能無端端就斷了。只是眼下楚慎對她說了這個,她自然會多留意一分。
畢竟,她現在懷著孩子,半點都馬虎不得。
楚慎瞧著她乖巧聽話的樣子,心裡很是欣慰。只是想著——這一個月,他都沒有好好同她親近。如今這般抱著,自然是有些心猿意馬了。
他見妻子一副傻氣的樣子,像是正在認真想什麼事情。可是,當著他的面,她居然會出神?這讓楚慎無法忍受,連眉頭都皺攏了起來。
薑月則是不知楚慎心情不悅,只是感覺到一股極為壓迫的氣息正在同她靠近,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身邊的男人早就用一種極為霸道的姿勢封住了她的唇,大手更是握著她的那處,用力的揉捏著。
這些日子她安心養胎,不能與楚慎同房,最多不過耳鬢廝磨一番,然後被他親一會兒。可自打那次親了她之後一發不可收拾,而他又只能忍著什麼事情都不能做,最後還是下榻去了浴室沐浴……之後,他便很少再這般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如此,太過親近的舉止自然也是沒了。
只是,就算楚慎沒有說,她也明白他一直都在隱忍著。
可這種事情,她也沒有辦法啊。前幾日她居然厚著臉皮問了大夫房事的問題,等大夫說了她胎相安穩,只要小心行事便無礙的時候,她則是紅了臉。
——這般的厚臉皮,定是跟著楚慎近墨者黑。
不過她還是沒有告訴楚慎,省得他纏著她胡鬧。禁欲久了興許就習慣了,若是偶爾開開葷,說不準他就一直念著這件事情。想著楚慎那副無恥的登徒子模樣,她便寧可把這話憋在肚子裡。
「唔……」薑月見他見他居然把手伸到……她頓時小臉紅得滴血,忙忍不住捶了垂他的胸膛,不滿道,「衍之哥哥!」這是馬車上,外頭還有周全,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被吻得氣喘吁吁,薑月才趕緊攏了攏自己敞開的衣襟,然後狠狠的瞪了楚慎一眼:「別鬧了,到時候受罪的還不是你。」
楚慎瞧著她殷紅的小嘴,眸色幽深,然後伸手撫著她的唇瓣,緩緩道:「明明都問過了,不是嗎?」
薑月頓了頓,之後才明白了他的話。想來他是知道了大夫說得話了,不過……難不成他自己也巴巴的去問了一次?薑月紅著臉,將頭埋進他的胸前,靜靜的不在說話。
楚慎卻不打算放過她,只捧著她的小臉,又是一通深吻,之後才道:「長膽子了,竟然敢騙為夫。」不過他沒想到她會去問這個,想來是知道了自己的難受。對於這個小妻子,他是忍不住越來越疼愛,只想這麼抱著,揉進身體裡才好。
懷裡的妻子羽睫微顫,雙頰豔若桃李,粉唇更是嬌嫩如水,這副嬌羞可掬的模樣,他瞧著只想好好欺負一番。可是薑月哪裡肯啊,她伸手掐著楚慎的手臂,囔囔道:「回……回府再說。」
她也不管白日宣淫的問題了,只想著楚慎不要在馬車上。
如今真是春天,衣裳穿得不多,若是做了什麼,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楚慎自然也不是□□熏心之人,只不過想抱著妻子解解饞,卻不料妻子真的同意了。如今見她雲鬢鬆散,妝容花亂,連唇上的口脂都被他吃的乾乾淨淨,露出原本的粉嫩之色。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對著外頭的周全道:「快些駕車。」
薑月一聽,登時羞得不敢說話了。
回府之後,薑月還擔心楚慎控制不住力道會不小心傷了孩子,可是之後才見楚慎並沒有真正的同她做那種事情,而是……而是用了別的法子。
她躺在榻上,耳根子燒得厲害,任由楚慎拿著帕子替她擦淨了手,然後擁著她休息。
大抵是剛剛紓解過,楚慎的身子很燙。她動了動,卻感受到楚慎身體的變化,更是嚇得不敢亂動了。她抬眼瞧著楚慎的面容,這才小心翼翼道:「衍之哥哥,你剛才為何……」她以為他忍了這麼久,肯定是忍不住了。
哪知楚慎卻是親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兒,眸色寵溺,聲音沙啞道:「還真把我當成急色之人了?」他的妻子這麼嬌這麼好,他的確是愛極了,可是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想冒一點風險。雖說只要注意力道便無礙,可是他還是擔心會出事。
面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是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
見妻子一副極為感動的模樣,楚慎便湊上去親了親,道:「這次先放過你,等生完孩子,咱們就試一試馬車裡。」
這麼無恥不要臉的話,也虧他說得出來。薑月心裡的感動一下子蕩然無存了,心道:這分明還是急色之人啊。
楚慎伸手覆上妻子的小腹,見她的肚子日漸隆起,便對這個孩子多了幾分期望。
只盼著孩子早些生出來,也好讓他少受一點罪。
·
五月後,正是夏日炎炎。
薑月頂著個大肚子,瞧著鏡中自己肉嘟嘟的臉蛋,簡直不想再看第二眼。一旁的碧璽更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很怕薑月出什麼岔子。如今王妃已經懷孕九個月了,可是要事事小心,時刻注意才是。
薑月摸了摸自己皮球一般的肚子,然後才對著碧璽,問道:「王爺回來了嗎?」
碧璽見自家王妃這張紅潤可愛的小臉,回答道:「還沒。」
薑月不滿的嘟了嘟嘴。就在這個時候,綠珠推門而進,對著薑月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姜月頓時面露欣喜,欲出去,卻見楚慎早就邁著大步朝著自己走來,一身厚重的朝服,顯然一回來就來看自己了。他瞧著妻子圓鼓鼓的肚子,伸手輕輕摸了幾下,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孩子又調皮了?」
這孩子極有活力,調皮的很,近段日子隔三差五的踢她的肚子。起初她還嚇了一跳,可是之後便多了幾分歡喜,就連一向嚴肅正經的楚慎都忍不住將腦袋覆在她的肚子上聽孩子的動靜。
薑月欲伸手去抱自己的夫君,可是卻因為隔了一個大肚子有些困難。她巴巴的抬頭看著自己的夫君,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顯得極為可憐可愛。楚慎瞧著可是萬分的心疼,自打懷孕以來,她的情緒波動越來越來,可是受的罪卻也不少。
他揉了揉她的臉,又瞧著她肉嘟嘟的臉,雖然的確胖了不少,可是還是沒有達到他預想中的目標。他道:」那是何事?「
薑月道:「衍之哥哥,就讓我每天多吃一點荔枝,好不好?」雖然孕婦可以吃荔枝,可是楚慎卻擔心她吃太對吃壞肚子,便每日嚴格的控制了數量。她本想趁著楚慎上朝偷偷遲一點,可是身邊的下人個個聽楚慎的話,一個勁兒盯著,多吃一顆都不行。
楚慎知道她饞嘴,可是這種事情他還是很有原則的。他把妻子抱到軟榻上,又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這分量自然是重了不少,不過這些日子他已經慢慢習慣了。
「不行。」楚慎想也沒想。
成親以來,楚慎對她越來越好,可以說是言聽計從,無不應允的。如今卻在吃食上苛待她,她則是有些受不住,遂耷拉著小臉委屈了一會兒,之後又兩眼放光朝著楚慎道:「可是孩子也想吃啊。」
楚慎低頭看了看她圓滾滾的肚子,表示一點都不相信。
過了一會兒,薑月才看著楚慎,想找什麼藉口,卻突然道了一句:「肚子……肚子疼。」
楚慎只道是她的小伎倆,一本正經的教導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裝肚子疼我也不會答應的。」這種事情他絕對不能心軟,萬一吃壞肚子可就麻煩了。
那只薑月並未反駁什麼,只聲音低低道:「衍之哥哥,我……我是真的疼。」末了還可憐巴巴的嗚咽了一下,「衍之哥哥,我好像要生了……」
聞言,楚慎才低頭去看,卻見懷裡的妻子面色發白,正是一副疼極了的模樣。楚慎難得腦袋一空,傻傻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