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親吻
朝閩回到船上,踏著一地月光,影子拉長開,宛如陰暗籠罩。
他冰冷地抿著嘴唇,滿臉煞氣,那個老古板想殺他,就算他的身體失去一半力量,就憑一個已入暮年的老頭子也沒那個本事讓他死。
走著走著,朝閩突然停下腳步,胸腔處血氣翻湧。忍了忍,終於將那口湧上來的血給吞回去。
幹掉崑崙門,就該將崑崙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血洗一遍,連看門狗都要吊起來千刀萬剮。朝閩兩眼血紅,額間青筋暴突,大腦完全無法控制都是血腥味十足的暴躁情緒。
走火入魔的預兆,只要一日不吸收種子,他就一日無法擺脫隨時入魔的危機。體內的金蓮力量本來就與身體格格不入,如果沒有種子裡本來屬於自己的本源力量來引導,最後融為一體,這種來自佛門的純粹白道心法就會開始吞噬他的理智。
腳步踉蹌一下,劇痛來自身體四肢,筋脈在鼓起,朝閩深呼吸一下,最終還是無法壓抑住身體這種入魔的瘋狂竄動。
順著本能,他踉蹌地來到船艙內,一種非常引誘他的氣息在床鋪上。葉宇安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是喝醉酒的紅暈,青年的睡姿標準溫順,臉微微側著,雙手放在平躺的身體兩邊。
他預知不到任何危險,脆弱得一伸手就能粉碎。
朝閩陰森地看著他,就跟在看一塊可口的烤肉。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順著這個青年的臉孔,先是眼睛,指尖再往下是青年的鼻樑,最後來到他的嘴唇。
一個冷笑陰惻惻地從朝閩嘴角爬出來,他的表情猙獰無比,一種陰寒的冷酷湧上眼底,這讓他少年時期的面容毫無一絲天真之色。
先將他折斷四肢,再將他的筋脈一根一根用指甲挑出來,這種痛苦足以讓這個脆弱的男人哀嚎不止,越是害怕,越是慘嚎,種子的生長速度就越快速。
然後他會將成熟的種子掏出來,吃進自己肚子裡。
朝閩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縱容著葉宇活著。崑崙門裡出來的老不死打得他差點入魔,這種事情在以前絕對不可能發生,這都是因為他縱容著這個毫無用處的男人活著才惹出來的弱點。
不忍?他從來沒有這種感情。
手指壓著葉宇的嘴唇,柔軟的觸感並不能讓朝閩平靜下來,反而讓他更加暴躁。這是另外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朝閩把這種感覺解釋為力量不足的後遺症。伸出另外一隻手,按住葉宇的腹部,只要一用力就能先將他開膛破肚,這種痛楚足以讓葉宇醒過來面對酷刑的折磨。
朝閩的手剛剛用力,還沒有付出什麼實質的行動,葉宇平靜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
無法控制,朝閩往下按的力道洩開,好像擔心手指真的不小心就戳破對方的肚皮。等到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朝閩無法理解地看著自己的手。
而葉宇並沒有因為那隻手放開而顯得好過一點,他皺眉,死咬著牙,本來不可能輕易醒過來的人卻開始翻滾起來。朝閩想都沒有想,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要去探知他體內的氣息。
葉宇卻在這時痙攣一下,渾身顫抖,一口鮮血就嘔出來。他痛得呻吟幾聲,無助地想要蜷縮起身體,企圖逃脫掉那種可怕的劇痛。
誓言符發作了。
時間還差幾天,可能是他打入的金蓮觸動作為警示用的誓言符,才會提前發作。
葉宇痛得直打滾,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拚命往外嘔出來,他伸手抓住朝閩的袖口,疼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勉強看清楚一臉陰冷的朝閩。他無暇分出注意力去分析朝閩怎麼臭著一張臉,只是本能地想將他推出去,怕自己一身血嚇得別人家的未成年產生心裡陰影。
「出……出去。」葉宇低著頭,蜷縮著身體,伸手推了朝閩一把,困難地說,「我……沒事。」
朝閩無動於衷,就這樣靜坐在床邊,冷眼旁觀。
葉宇眉間的黑氣又纏繞而上,這是種子內的力量外洩的結果,宿主越是痛苦,種子生長得越是歡樂。朝閩覺得這種場面是他喜兒樂見的,可是心裡完全沒有一絲喜悅感。
葉宇已經沒有力氣去推旁邊的人,只能哆嗦地捲成一團,像只可憐的大貓要將自己藏起來。慘白色的臉沾滿了吐出來的血。他緊緊閉著雙眼,死命地要熬過這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葉宇開啟自我催眠循環大法,不斷催眠自己。
一點都不好!葉宇在心裡咆哮,痛得像是身體裡多長出幾百個闌尾,然後全部一起發炎的感覺!
掘墳,他要掘了洞仙派老祖宗的墳,分分鐘鞭那個老變態的屍已洩心頭之恨。
沒等他吐出另外一口血,一種溫軟的感覺觸碰在他的嘴唇上,葉宇咬牙死忍才沒有將血吐出來,他不解地睜眼,可是烏麻漆黑根本看不清楚什麼。體內凌亂的氣息彷彿感受到召喚,快速地順著筋脈流動,痛苦隨著這種順理氣息的引導而漸歇下去。
朝閩一手握住他的後頸,將葉宇的臉抬起,半眯著眼睛將唇貼著他滿是血的嘴上,那些陰涼的黑氣像是找到巢穴的妖物,紛紛衝入朝閩的身體裡。
很快的朝閩的身體發出一陣嚇人的骨頭碎裂聲響,隨著吻逐漸加深,這種骨頭生長聲越來快速,皮膚溫度驟然上升,黑色的頭發瘋地變長。臉孔脫去稚氣變得精緻,眼睛的圓潤微微拉長,嘴唇更加薄涼地舒張開。
很快成年後的朝閩輕而易舉地籠罩住躺在床上的葉宇,他不斷加深這個吻,將無力的青年壓在自己已經成年的強壯身體下。
不知道是不是能讓力量回歸的原因,朝閩發現自己對這種事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貪婪,伴隨著貪婪而來的是衝動,眼底的紅色蔓延上來,血腥味縈繞在他鼻尖,更多的卻是葉宇這個人的氣息。
這個男人的氣息出奇的乾淨,與他的冰涼不同,連嘴角都是溫熱的。這種溫熱讓朝閩忍不住深入,舌尖舔開對方的嘴唇,企圖進入到這個還在顫抖的男人的口腔裡。
葉宇因為疼痛,牙咬得特別緊,過度疼痛又突然遭遇緩解的過程太過慘烈,導致他大腦完全當機,根本不清楚自己被個男人非禮了。
可能是發覺這個深吻太過突然,朝閩頓時停止,眸光黑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暴躁感湧上心頭。這種暴躁感非常陌生,那是因為他從來不近人身,體內天生而來的力量過於陰冷,這也導致他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衝動。
沒有衝動,不代表他不清楚這是什麼玩意。
葉宇顫抖幾下,發出一絲虛弱的喘息聲。
這種聲音讓朝閩醒悟過來,猛然鬆開葉宇,下一瞬間已經退離床邊,表情怪異地看著葉宇,就跟在看與自己不同次元的生物一樣。
葉宇繼續喘息,嘔出一口新鮮的血,完全沒有空去注意四周。
誓言符的發作一次比一次痛苦,最後一次活活痛死你。
糊塗間,葉宇感覺有人用手撫摸他的臉,想要努力睜開眼去看,視線卻渙散得只能看到一片無盡的黑暗加雪花點。他就像台瀕臨報廢的電視機,快要散架了。
朝閩重新回到他身邊,空氣裡到處瀰漫著血的味道,這種味道又夾雜著屬於這個青年獨一無二的氣味。
再一次,帶著某種壓抑的試探,朝閩小心地俯身,他先用手指磨蹭著這個青年嘴唇上的血跡,感受到他混亂的呼吸與心跳,還有來自身體裡的抖動。他的手指也幾乎要跟著葉宇的顫抖而顫抖,逐漸的,他也開始感到混亂,體內那種疑似入魔又不似入魔的欲望強烈得不可思議。
然後朝閩緩緩地低頭,在接近葉宇的嘴唇前,他遲疑一下,才落下一個輕軟的吻,似乎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青澀,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而那些黑暗的力量繼續湧出來,脫離葉宇的身體,衝入到朝閩的經脈中,把那些暴動的金蓮力量壓制下去。
葉宇也終於熬過誓言符那種可怕的發作痛苦,可是另外一種黏膩的觸感壓著他的呼吸通道,這種觸感讓他窒息。睜大眼睛,視線終於能聚焦起來,大腦一片混亂,有些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他被剛才的痛苦給搞蒙了。
近乎冰冷的親吻卻沒有任何侵略感,溫柔而漫長。朝閩看到葉宇睜開眼,才離開他的嘴唇,也沒有離開,就這樣等著他清醒。看著葉宇完全張開眼睛,純淨的黑瞳裡,映著一抹來自船外的月光,在潔白的光影裡,他的臉孔出現在這雙毫無雜質的眼睛裡,如同唯一。
葉宇疲憊地想要分辨出自己看到什麼,外面的月光慢慢流淌進來,好不容易他才勉強看清楚,這是一張人臉。
雌雄莫辨,漆黑的劉海垂落在這個人的臉頰旁邊,五官線條精緻優美,白皙的臉孔比月色還要乾淨。
很漂亮,漂亮得跟二次元仙俠遊戲走出來的神仙似。葉宇一時間看呆,直到無法再支撐住才伸出軟綿綿的手,想要觸碰他。朝閩沒有躲避,可是下一秒手還沒有撫摸到他的臉,葉宇已經頭一歪,身體全部軟下去,朝閩一瞬間撈到他的手,看著他暈睡過去。
船艙靜謐得可怕,只有船外面的水流潺潺而過。
朝閩維持著籠罩住青年的姿勢,半餉不動,久久後,他將葉宇沒來得及摸他的臉的手握起,緩緩放到自己臉上,彷彿這時候這點手指的溫暖就能安撫住體內那頭暴躁貪婪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