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吉佛爾在選擇校址的時候，特意選在了中緯度地帶，據說就是為了讓學校的學生能夠領略四個季節的風景。

　不知道什麼時候，校園裡變得五彩繽紛起來，所有的樹木植被都換上了秋裝，隨處可見一片金黃或一樹通紅。

　這種美麗沒有持續太久，在某天晚上刮了一夜的大風後，校園裡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樹葉的地毯，而枝頭上只剩下零星的一些。除了常綠的一些植物外，大部分的落葉喬木都順應了季節的變換--已經要入冬了。

　上次在星際網上見過肖之後，有很長時間都沒他的消息。而臨別前落在額頭上的親吻，好像終於把紀明曉從對植物研究的狂熱中喚醒出來。

　一連幾天，他都會不自覺的用手貼著額頭，然後臉上就開始發燙。

　這只是正常的禮節，代表兩個人關係的親密。他這樣提醒自己，可還是忍不住在想到的時候臉紅，然後發傻微笑。

　終於，埃米忍不住問他：“我說哥們兒，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他驟然驚醒，然後立刻搖頭：“沒有。”

　埃米表示懷疑：“那也一定是有了喜歡的人了，不然你不會笑的這麼……”他想了一下，然後選擇了恰當的詞來形容：“蕩漾……”

　紀明曉扭頭看他，他也看他。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後，紀明曉不確定的問：“真的……看起來像是有了喜歡的人了嗎？”

　埃米肯定的點頭，“錯不了！你要相信我這麼多年來戀愛無數次的經驗。”

　紀明曉呆了一會兒，然後捂著臉趴在桌上發出了一聲呻/吟，不管埃米怎麼推他都不肯起來了。

　儘管想否定這個結論，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偷偷的告訴他：他好像真的……對肖有了某種特殊的感情。

　從小到大，唯一和他關係這麼親近的，對他這麼好的，只有一個肖。

　可是，肖是個男人。而且……肖對他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想到落在額頭上的那個親吻，他又呻/吟了一聲，把臉埋得更深了。

　那根本就代表不了什麼好吧！

　又是幾天的神思不屬後，埃米興奮的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間裡幫忙作參考。

　他看著埃米把衣櫃打開，一件一件的試衣服，問他的意見，然後又自己否決，繼續試其它衣服。

　“你這是要做什麼？”在埃米用衣服把他埋在床上之前，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埃米好像終於挑到滿意的衣服，整了整袖子，然後又動了動脖子上的領結。

　“你記不記得剛開學的時候我有追過一個機甲系的美女。”埃米這會兒開始捯飭髮型了，同時也不忘嘚瑟：“她答應我的約會了！噠啦！”

　他興奮的轉過來，挺了挺胸，讓紀明曉看他的造型：“怎麼樣，帥不帥！”

　紀明曉看著他，遲疑了一下。

　“埃米，”他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小西服式的修身外套，扣子繃得都快要掉了……

　埃米愣了一下，然後以眼見的速度萎靡下來。

　“有這麼明顯嗎？”他耷拉著眉毛，走到床邊挨著紀明曉坐下，隨著他這一坐，外套上的扣子正式宣告陣亡，從外套上崩離而去。

　埃米呆呆的看著敞開的外套，忽然扭頭抱著紀明曉開始哀泣。

　紀明曉足足忍受了埃米一個半小時的悲痛欲絕，他哭的臉頰、眼睛、鼻子都紅彤彤的，簡直像個被煮熟的大蝦仁。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只能聯繫了路易，等路易家長過來把自己家的大寶貝領走才算解脫。

　再後來，埃米已經恢復了正常，拉著他開始逛街吃東西的時候，他才敢問起那天的事。

　“哦，那個啊，”埃米拿著一個烤肉三明治邊吃邊說，“我送了她想要的東西給她，她說謝謝。”

　紀明曉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後續，就忍不住問：“後來呢？”

　“後來？”埃米把剩下的三明治整個塞進嘴裡，把腮幫撐得鼓鼓的，直到咽下去了才說：“沒有後來。”

　紀明曉扶額。

　不過，他仍然很好奇，“你送了什麼讓那個美女答應跟你約會的？”

　“就是你那個香水試劑啊，”埃米說，看到紀明曉露出驚訝的神色，他詫異道：“你都不逛街或者看時尚消息的嗎？你的那個試劑火了。”

　看紀明曉仍然不明白，埃米直接把他拉到路邊停下來說話：“一個月以前我哥他們就發佈了魅力系列的香水試劑，他們下了很多宣傳功夫，請了巨星代言，還請了一些名媛試用。聽說有一位平時很不起眼的姑娘就是因為用了這個，受到一個名流公子的青睞。然後它就忽然火了，時尚評論對它的評價特別高，說的神乎其神的，現在還是供不應求的狀態呢。”

　“所以，”埃米聳聳肩，“我說有這個香水試劑，西婭立刻就答應跟我見面了。”

　紀明曉的眼角抽了一下，不過，“西婭？”

　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

　“她是不是金色的頭髮，眼睛是淺藍色？”

　埃米看著他回答：“是啊，你們認識？”

　紀明曉點頭，“好像，真的認識。”

　兩個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埃米先轉開頭，沒什麼興趣的繼續開始逛街。

　“反正她也不喜歡我，”埃米嘟噥，“我覺得機甲製造系的麗莎更有氣質一些，一看就特別溫柔，個子也很嬌小，你說她會不會同意跟我約會……”

　你換目標的速度也夠快了……紀明曉黑線。

　在所有人都沒有留意的情況下，第一場雪悄然而至。

　紀明曉早上從學生公寓出來的時候，一出門就被白茫茫的世界晃了眼。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另一場大雪，天地看起來幾乎融成了一種顏色。

　紀明曉站在公寓門口，整個人失了神一般，直到埃米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哥們兒，別愣著了，快遲到了。”

　他好像震了一下，回過神來，扭頭看著埃米，埃米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玩雪是吧？等下了課再說。”埃米開始拉著他往教學樓的方向走，邊走還邊說：“我說曉曉，有的時候，你也太孩子氣了。等雪下的再大一些，我帶你去滑雪，學校後邊就有滑雪的地方……”

　“……”

　當天晚上，紀明曉習慣性的登錄星際網，在發現仍然沒有肖的消息後就很快退出，然後進到空間裡進行練習。

　他現在的體能訓練動作已經基本上都能做到標準，可以明顯感到身體比之前健康許多，也有力了許多，胳膊上和腹部也好像有了薄薄的一層肌肉，看起來不像以前那麼單薄。

　在進入那種冥想的狀態前，他看著空間裡的環境，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今天大雪覆蓋世界白茫茫融成一體的情景，然後他忽然就進入了另一種奇怪的狀態。

　他很清醒的看著空間裡的一草一木，但這種看並不是從眼睛裡看到的，好像整個空間都出現在他的腦子裡。他能清晰的看到種植的莊稼已經成熟，有某種氣在成熟的稻田上氤氳。一株紫色的牡丹正在開放，他似乎能聽到花瓣慢慢展開的聲音。

　整個空間在他腦中一覽無餘，只要他想，他能在瞬間看到空間裡任何一個細節。

　心中一動，他把注意集中到藥田那裡，在那兒，他清晰的看到有一些植物正在向外散發他非常熟悉的綠色的光點，但是這些光點好像不會消失在空氣中，而是如同精靈一般輕輕的跳躍翻滾，又回到植物那裡。

　其中有幾株植物出來的光點格外的密集，也格外的活躍。他忍不住湊近一點想要看清楚，結果那些光點好像受驚一般突然全部消失，而他自己也立刻從那種奇妙的狀態裡出來了。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紀明曉看著空間，覺的自己的五感好像變得更加敏感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間就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已經到達9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