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手指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張猛臉上也沒流露出來,順著徐北的話跟他說笑了會兒。
早市過了,徐北的攤子漸漸冷清下來,張猛就帶著他到河邊,與他說起碼頭停靠的船只都是從哪裏來的,船上裝的又是什麼貨,這些貨在什麼地方比較受歡迎,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也許是更看重徐北的性子與為人,張猛這次將自己知道的這些渠道都說了出來,他與船上的人常跑這條線,對這條線上的道道門清。
徐北知道張大哥這是在指點自己,用心將他說出的這些情況記在心裏,想著等回去了,讓敏慶幫他在紙上記下來,記性再好,說不得也有記錯遺漏的時候,同時,心裏對張猛也感激得很,不管他是何來曆,對自己的幫助卻是實實在在的,對這時候的他尤為可貴。
除了自己人,誰會將自己摸索出來的生財之路告訴別人。
漸漸地,徐北心裏也理出了一條線,自己要怎麼利用這條線進行倒買倒賣。這種事上輩子他常幹的,正經做起物流生意之前,他就天南海北地跑過,利用地方差價很是賺了不少。
這古代社會交通不發達,只要膽大的,又有門路的,肯定能闖出頭,當然想要做大,恐怕還得要非常強硬的背景了,就如張大哥這樣的,否則南來北往的那一道道關卡就夠他們受的了,尤其現在南北關系緊張,一趟貨運下來賺取的利潤恐怕還不夠那些當差的盤剝的。
因此,徐北現在也只想做些小買賣,先將眼前的日子過下去,再說了,他還有一項神奇的金手指,在這具身體內活過來後這金手指也跟了過來,有了它,做同樣的事他能比別人掙得更多。
上輩子,他無意中在一個地攤上看到一只銅制貔貅,不知怎的就得了眼緣將之買下,當成吊墜一直隨身佩戴著,後來得罪了道上的一個幫派被人搞了一下,差點一只胳膊保不住,也是那次,他發現脖子裏戴著的銅制貔貅不見了,可腦子裏多出了個灰蒙蒙空蕩蕩的地方。
早年在鄉間,他是聽著那些神鬼怪談長大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靈異事件倒沒讓他嚇得屁滾尿流,不過花了幾天功夫就接受了,還摸索出這個突然出現的空間的用處——儲物,於是,在早期的倒買倒賣中他就充分利用上了這個莫名出現的空間,等到後來他再也不用為錢操心的時候,這個空間倒是用處不大了,專門用來存放他四處搜集的珍奇古玩還有儲備起來的黃金。
等到在這個身體裏醒轉過來後,他試過聯系貔貅空間,起初並沒找到它的存在,徐北以為他換了個身體就失去了那個作弊一樣的空間,心裏稍稍惋惜了一下,可不想過後幾天腦子裏又慢慢浮現出那個空間的痕跡,欣喜若狂之下發現空間比上輩子的小得多,而且上輩子藏在空間裏的寶貝與金條都不見了,也沒讓他有多少沮喪,只要這個空間還在,他就有信心再掙出一個不菲的身家。
張猛拍拍徐北的肩說:「其實幹我們這行最賺錢的還是跟那些蠻夷的交易,那些蠻夷部落貧瘠得很,要是有門路,運上一批生活物資,掙到的銀子夠普通人家活一輩子的了,不過定北王轄下管制得非常嚴格,行商的資格很難獲得,不過……」
張猛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神秘地說:「因為利潤夠大,定北王也管不住手下將士的野心,有些人收了行商的孝敬,還專門派了軍隊暗中為那些行商護航,私底下與那些蠻夷部落交易,換回大批的毛皮與珠寶。不過,兄弟,不是哥哥的嚇唬你,不管這其中利潤多大,盡量少沾,否則一旦被查出來那就是人頭落地的事,你可是有個寶貝弟弟要養的,這險冒得不值得。」
之所以提及此事,張猛是擔心他這個弟弟被旁人利用了,成了別人的馬前卒和炮灰,因一時貪念到時連怎麼死的都不明不白。
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官商勾結的走私嘛,上輩子徐北也幹過的,不過因為他有個作弊的空間,沒讓人抓著把柄,也因為收手得早,才沒跟其他人一樣落到蹲大獄的下場,這輩子,徐北當然會更加謹慎,若非絕對安全他是不會碰的。
徐北心裏想著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說:「張大哥,我知道了,那玩意兒哪是我能沾的,我求的就是個穩妥。」
「這就對了,將來你弟弟考出功名,就輪到他來報答你了,到時你日子也就好過了。」
「哈哈,承張大哥吉言,我也指望著敏慶將來做我的靠山呢,哈哈……」
徐北回去休息的時候也沒跟徐敏慶提,他認為敏慶根本不用為這種事情操心,他打算探探有什麼不錯的書院,把敏慶往裏一送,他就可以放手實施自己的發財大計了。
至於徐家那邊有什麼反應,跟他有什麼關系。
且不說徐桂花回去後跟自己的丈夫如此痛述徐北的不是,讓丈夫給這個不懂事的侄子一個教訓,至於侄子會不會連日子都過不下去,徐桂花根本就沒去想過,她需要的只是徐北的服軟,從而再次確認她在徐家的權威。
接著她就叫了牛車匆匆趕去上坡村,又是將徐北如何無禮張狂的態度向大小王氏一說,大王氏惱得當場把手邊的桌子拍得砰砰響,罵道:「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混賬,我早知道陳氏那喪門星不是個好東西,連我的孫子都養得跟我離了心,這個不孝的東西!」
那個混賬不聲不響地把地給賣了,讓她在村裏丟了個大臉,走出去都被人指指點點,暗地裏說她不慈,把親孫子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賣了地才能活下去,把她氣得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娘,你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說北小子讓娘你老人家在村裏背了多麼大一個黑鍋,就他在鎮上擺了那麼一個攤子,連阿祥回來都跟我抱怨,北小子這麼做讓他在學堂裏很沒面子,知道他堂弟在外丟人現眼,連以前來往的朋友都不願搭理他了,北小子這可是要將阿祥的前程都毀了啊!」小王氏痛心疾首地哭訴。
「娘,是啊,阿祥眼見著就要參加童試了,正是需要人脈幫助的時候,這時候可不能掉鏈子,我看北小子根本就沒安好心。」徐桂花趁機說道,知道自己的親娘最看重什麼。
果然,大王氏一聽更火了,孫輩中,她最疼的就是徐祥這個大孫子,從小就機靈孝順,一點不像徐北那個嘴笨的連話都不會說,怪不得她會偏心,而且徐祥從小又會念書,將來徐家就要靠阿祥來改換門楣,所以,她決不容許任何人為難自己的大孫子。
至於徐敏慶這個更加會讀書,常被夫子掛在嘴邊上誇的,大王氏可從來不認為他是自己的孫子,反而覺得他不知輕重,要是懂得感恩的,就不該事事壓在她的大孫子頭上,讓她大孫子沒面子。
又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去,把興旺叫上,你們都去,給我把徐北那混賬帶回來,我要親自問問他什麼居心,他到底是徐家的孫子還是徐家的仇人,唉喲,氣得我老太婆的心口疼哦……」
「娘……」小王氏和徐桂花趕緊上前盡孝心,又讓人去叫村裏的郎中,趁機又在村裏宣傳徐北的不孝,將大王氏又氣病了。
徐北從離開上坡村就沒刻意打探過村裏的情況,在實力不足的時候他是不會回去自取其辱的,當然這也不是說從此就不回了,畢竟村裏還是有些心善的人,比如大爺爺大奶奶對他們兄弟的幫助,徐北都記在心裏,等待機會回報。
他不清楚,卻有人去打探了,探到消息的人回來向祝康成與路允之彙報。
祝康成聽了露出玩味的笑意,路允之卻面帶怒色,只因為那兄弟倆的遭遇讓他感同身受,路家是定北王王府所在地灩州的一戶望族,然而路允之卻從來都是被忽略無視的一員,如果不是幸運地遇到四公子,他根本就沒有出人投地的一日。
因感同身受,又聽到手下彙報說徐北沒有拋棄收養的弟弟,而是帶著弟弟離開上坡村在外討生活,心裏就對在茶樓上看到的黑臉少年生出了好感,在聽到徐北的弟弟受到學堂夫子不公正的對待時,身上冷氣直冒,曾幾何時,他也是族學裏倍受歧視的一員,夫子斷言他路允之就沒那個科考的命,還不如早早離了族學另尋出路。
「何必跟那起子小人一般見識,」祝康成看到路允之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勸慰道,「你不是早已經把他們的臉打得啪啪響,現在灩州提到路七公子誰還敢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