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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變》第66章
冬獵結束

  冬獵隊的五百軍士在宿地後的平地上集合,加上帶來的獵物,花花綠綠站了一大片。楊一幸和齊幟站在最前面,每人手中果然都各拖了一頭碩大的灰狼,只是臉上卻沒有半點得意之色。畢竟在攝政王單人獨力獵到的黑熊面前,一頭狼也就算不得什麼。那些拿著雉雞兔子的軍士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恨不得把手中的可憐獵物扔了才好。

  李越吊著胳臂出來,先問:“可有人不曾獵到野獸?”

  沒人應聲,不管是雉雞兔子,好歹是人人都有東西可交差。李越點了點頭:“所獵野獸依次過磅,單只重量在三十斤以下的有多少人?”

  其實用不著過磅,誰抓到的獵物自己還沒數嗎?當下就有近百人低著頭站了出來,心裏也明白自己大約是要被淘汰掉了。這一個單只重量,就把那些拿著雉雞兔子等小動物的人都卡了下去。

  李越看看楊一幸和齊幟兩人,不由一笑:“你們兩人倒是不相上下。”兩人所拖的灰狼體形重量都在伯仲之間,只是齊幟那一頭皮毛完整,是被生生勒斃的,楊一幸手中那一頭的腦袋卻被石頭砸了個稀巴爛,簡直不復狼形。李越看了看,笑道:“楊將軍,要論過日子,你恐怕就差齊侍衛一籌了。”

  楊一幸和齊幟凡事都要爭個高下,聽了自然不服氣,馬上道:“請殿下明示。”

  李越指著兩頭狼笑道:“你看,齊侍衛獵的這一頭皮毛完整,扒下狼皮來也能賣個好價錢,你這一頭連腦袋都砸爛了,恐怕就不如他這一頭值錢了。”

  楊一幸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是孤身一人,並無家室,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而且軍中自有餉銀,他既有官階,又是陸韜的副將,從來不需考慮衣食之事,自然想不到這上面。齊幟卻與他不同,家中尚有父母姊妹,僅靠一份侍衛的餉銀養家。表面上在內宮當值風光無比,實際卻過得十分窘迫。平素都是精打細算,恨不得一個銅錢能掰作兩半來花,這般大的一頭狼,狼皮值得不少銀子,自然不捨得弄壞。

  李越目光巡視一周,只見衛清平站在一邊,手中卻並沒有什麼獵物,不由道:“你的獵物呢?”

  衛清平一側身,露出身後一個鐵籠,只見籠子裏關著一對白狐,四隻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居然是活生生的。連李越都愣了愣,忍不住問:“這是怎麼獵到的?”獵到狐狸沒什麼了不起,但獵到活的狐狸就不容易了,更何況還是兩隻。

  衛清平微微一笑:“用馬韁作繩套,套住的。”他說的雖然簡單,但狐狸本是狡猾之物,這密林之中,縱馬又大是不易,遠不如狐狸來得靈活,要想套住這一對狐狸,其中困難可想而知,並不比楊一幸和齊幟徒手殺狼來得容易。眾人面上不由都露出佩服之色,只有齊幟輕輕哼了一聲,低聲道:“投機取巧。”

  楊一幸在旁聽到,不滿道:“什麼叫做投機取巧?有本事你也去套兩隻活的狐狸來!”

  齊幟毫不客氣道:“套兩隻狐狸的確不易,如果是你楊將軍套到,齊某心服口服。但若是他,齊某只能說他投機取巧。”

  楊一幸奇怪道:“你這是什麼話?”

  齊幟冷笑道:“楊將軍有徒手獵狼之能,若是再能生擒雙狐,齊某自嘆不如。但這位衛兄弟自入谷以來,凡以力勝之項目,他從未有什麼出色表現。此次冬獵他套得雙狐,雖然是難得之事,但這只因他力不能勝兇猛野物,齊某自然不服!”他武藝出色,眼光也是尖銳得很,衛清平以僅次於他和楊一幸的成績得入山谷,早就被他當做對手盯上,日日相處,自然看得出衛清平的弱項,此時見他以一對活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盡出風頭,心裏極不服氣,當下就說了出來。

  李越眉頭一皺,正在想是不是要干涉,衛清平已經淡淡笑道:“齊侍衛好眼力,若論蠻力,衛某確實不是齊侍衛的對手。不過既生而為人,若是空有一身蠻力,便與畜牲無異。若殿下要的只是力大如牛之人,又何必提出十項考驗要我們通過?”

  這話有理有據,放著攝政王在旁邊,齊幟又怎能質疑這十項考核?可是衛清平語氣雖平和,話裏卻暗藏著骨頭,齊幟少年氣盛,又是有心借此途徑進身,眼裏豈能揉下砂子,冷笑一聲便道:“衛兄弟既這般說,齊某倒要討教一二,看看衛兄弟用什麼辦法能勝得了我這空有一身蠻力之人?”

  李越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衛清平話似平和,眼中卻是隱有怒氣,還沒來得及阻攔,衛清平已經冷冷道:“承蒙齊侍衛看得起,衛某豈敢推辭,就請齊侍衛劃出道兒來,衛某一概接著便是。”

  齊幟大聲道:“好,大家都在這裏——”話未說完,李越已經打斷他的話:“夠了!你們兩個竟然在這裏吵鬧不休,眼中還有本王嗎?”

  齊幟冷笑一聲,轉過頭去瞥了衛清平一眼,那表情分明是說,既然殿下出面干涉,就放你一馬。衛清平雙眉一揚,正要開口,李越已經搶先道:“今日獵得的野獸就歸個人所有,凡方才站出來之人,回京城後直接到兵部報道,本王另有事情安排給你們。其他人回京後休假三日,仍到山谷中集合!現在各回營地。衛平跟本王來!”

  齊幟冷哼一聲,拖起自己的獵物走了。衛清平沉默地提起鐵籠跟著李越走進帳子。李越皺眉道:“你逞什麼強?手臂剛剛才好,你想跟齊幟比什麼?”

  衛清平冷冷道:“其實殿下何必攔阻,在這裏無非是比賽射獵,就算是比獵熊,我也未必就輸給他!”

  李越嘆口氣道:“你體力上不如他,這是事實,何必治一時之氣?”

  衛清平嘴唇微微顫動,良久才一字字道:“若是當年,我豈容他在我面前挑釁!”

  李越聽得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半晌才道:“等回到京城,藥也該湊齊了。等你調養好了身體,要跟他比什麼不行?”

  衛清平默然片刻,道:“殿下其實不需如此。清平知道,即使再悉心調養,也不可能恢復如初。殿下的恩德,清平殺身難報,只怕將來會讓殿下失望。”

  李越失笑道:“失望什麼?難道我還指望著你將來真的報什麼嗯?來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把戲?再說了,你自己說過的,要做就做最好的,身體不恢復,怎麼做最好的?”

  衛清平抬頭看了他一會,緩緩道:“殿下,清平曾聽說,結仇施恩都不可太過。結仇太過,不留餘地,將來便無可解之理。施恩太過,無以為報,所謂大恩不言謝,若是大恩不能報,那便,只有不報了。”

  李越雖然天天跟柳子丹在一起,對那些文縐縐的話理解力提高了不少,但清平這樣一連串的說出來,不比寫在紙上可以反復端詳細細琢磨,只聽什麼結仇施嗯,又是什麼大恩報不報的,前面還沒完全聽清楚,後面已經過去了,真是個半懂不懂,只聽得出衛清平的意思是怕將來還不完這樣的恩惠。他本來不是個施恩圖報的人,何況給清平配藥花的都是攝政王的錢,分明是慷他人之慨,不費自己什麼力氣,更不願意讓衛清平為這種事背上報恩的包袱,就是自己,也不免受之有愧。當下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不用整天把什麼報恩的話掛在嘴邊上,我也不愛聽。你要是覺得有恩不報自己過不去,等你養好了身體,能報多少就報多少行不行?這又不是買菜買肉,我難道能跟你拿著秤來細細的算嗎?不過你與齊幟之間不得再有衝突。齊幟雖然傲氣,但你們既然都通過了這一輪淘汰,將來就得共事,我需要的,是你們這個團體,如果內部先有了矛盾,將來怎麼協同行動?我知道你心氣高,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你現在硬碰硬不是他的對手,這是事實,與其現在敗在他手下,不如將來慢慢折服他。這個道理,你難道都不懂?”

  衛清平目光微微黯然,道:“殿下教訓得是。不過,若是從前,清平絕不會與他計較,現在卻是咽不下這口氣。從前以為自己有容人之量,還不免沾沾自喜,現在看來,當時不過是居高臨下罷了,現下身在低處,才發現自己並不是胸襟開闊之人,當真是可悲可笑。”

  李越皺眉道:“你又鑽牛角尖了。得意的時候不驕人,這已經很難得了。誰沒個低落的時候?位置不同,心境自然也不一樣,這有什麼稀罕?真能做到萬事不動心的,那就不是人了。你覺得自己現在看得清楚?其實不過是情緒低落過了頭,就開始過份苛責自己,都不是平常心。你回去平心靜氣好好想想,轉過彎來,自然就明白了。”

  清平想了一想,抬頭微微一笑:“殿下是在安慰清平吧?”雖如此說,神情已經輕鬆了許多。李越看著也高興,笑道:“我說的可是至理明言,只有事實最有說服力,你自己心裏想想對不對吧。”

  清平微笑不語。他在李越府裏調養了二十天,雖然曬黑的膚色不曾褪去,但臉龐已經不復前些日子的瘦削,微笑之時別有一種淡泊清雅的感覺。李越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說:“山谷裏終究是沒法調養,我看,回京城以後你還是住到我那裏吧。”

  清平微微蹙眉,道:“只怕會有人說閒話。”

  李越搖搖頭:“你說齊幟?”

  清平也搖頭:“齊侍衛雖然心高氣傲,但不是背後嚼舌根的人,我是怕有人借機傳殿下的閒言碎語,何況……”

  李越笑起來:“你還怕我被人說閒話?行了,就這麼定了吧。”

  清平似乎還想說話,帳門一掀,柳子丹端著藥走了進來,道:“殿下該服藥了。”

  李越也覺得身上有點發冷,看樣子是燒起來了,於是接過藥來。柳子丹瞥了清平一眼,徐徐道:“衛公子若沒什麼事,讓殿下先休息吧。”

  李越正喝著藥,聽了連忙抬頭道:“子丹,是我——”話猶未了,清平已經躬身道:“屬下告退,請殿下好好休養。”退出去了。

  李越搖頭嘆道:“子丹,我只是骨折,御醫處理得很乾淨,沒有什麼,你不用這麼如臨大敵的。”

  柳子丹也不言語,過來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自顧自去鋪氈展被,弄好了,回頭看一眼李越。李越苦笑,放下藥碗乖乖鑽進被窩。柳子丹跟著寬衣解帶,也躺了進來,靜靜依著他。李越其實已經疲憊不堪,剛才有事情做還沒覺得怎樣,這會一躺下,立刻覺得渾身酸疼,帳子裏雖然燃著火盆,也不覺暖和,只是身邊柳子丹的身體十分溫暖,立刻就靠了上去,將他摟在懷裏。

  柳子丹讓他抱著,輕聲道:“殿下覺得怎麼樣?”

  李越抱著他覺得暖和多了:“好多了,你身上真暖和。”

  柳子丹淡淡一笑:“殿下是在發熱,還要硬撐著。”

  李越閉著眼睛笑:“剛剛不是要解決那些人的事嘛。說起來這五百人還真不錯,我本想借這次冬獵淘汰二百人,現在看來比我想的還要好,只淘汰了不到一百人。”

  柳子丹對這些東西本來沒興趣,但看李越似乎喜歡,也就順著說下去:“那這淘汰下來的百人,殿下怎麼辦,還讓他們各回各處?”

  李越搖頭:“不。這百餘人也是好手,我打算提拔他們,用他們學到的東西去給我訓練騰龍伏虎軍。騰龍伏虎軍雖然被陸韜訓練得不錯,但還有很多缺陷,需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柳子丹道:“那這挑出來的四百人,殿下是要用來做什麼?”

  李越道:“做我的親軍。”

  柳子丹奇怪道:“親軍?是跟隨殿下的軍隊?”五國歷史上除了皇帝之外,沒有人能擁有軍隊,所以親軍這個詞柳子丹還真沒聽說過。

  李越想了想:“與軍隊不太一樣,就說是侍衛也行。”

  柳子丹沉吟道:“可是四百侍衛……這人數也太過龐大。南祁祖制親王才只能有二十名侍衛,你府裏侍衛有三四十人,已經是大大逾制了,要是再加四百人,只怕朝中有人會說話。”

  李越笑道:“周鳳城都被我發到嶺州去了,誰敢說話?”

  柳子丹道:“你以為只有周鳳城直言敢諫?我在南祁這幾年,別的不知,可知道禮部侍郎方英當年才是真正的諍臣,只是如今年紀長了,這直言進諫的事才讓給了他的門生周鳳城的。你把周鳳城發到嶺州去,他沒給你上摺子,恐怕還是因為周鳳城是他的門生,需要避嫌的緣故。你要是一下子多了四百侍衛,看他不上摺子參你才怪!”

  李越笑道:“好一個強項令!難怪能養出方蘋那樣的女兒。”

  柳子丹更加奇怪道:“又胡說了,難道你見過他的女兒?”

  李越道:“當然見過。”把方蘋當日大街上自撞馬車之事簡單講了講,柳子丹也不由動容:“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嗯,其實她說的不錯,若是她做了皇后,倒是對你最有利的。”

  李越點頭道:“是啊,所以我也準備支持她。不過總要讓人說不出話來才是。”

  柳子丹輕笑道:“此次冬獵不就是個機會?皇上遇險,全因韓子鳳慫恿皇上縱馬所致,可見此女野性未馴,全無皇后母儀天下的賢淑風範,若非她是武威將軍的侄女,就是終身不得入宮也不為過。”

  李越藥勁兒已經上來,頭也有點昏沉,迷迷糊糊地笑道:“這個罪名真不錯。不過太后雖然心疼皇上,可也捨不得不讓韓子鳳入宮。再說就算沒了她,還有個高憐。其實真論本人的人才,高憐才是方蘋最有力的對手,韓子鳳還是個孩子呢,也真野得厲害。要想讓方蘋做皇后做得順利,還得有個機會讓她把高憐也比下去,還得比得朝中官員都服帖才行。”

  柳子丹看他眼睛也睜不開,柔聲道:“行了,你快睡吧,別再說了。”

  李越頭靠在他肩上,昏昏沉沉地道:“侍衛的事我也想過了,南祁歷史上沒有攝政王,也就沒有什麼祖制好借鑒。再說我這次好歹是救了皇上的命,那射熊的一箭又是北驍人的箭,很可以拿來做做文章。就是四百名侍衛到時候住哪裡是個問題,也不能人人都像清平一樣住在府裏,咱們府裏也沒那麼大地方不是?”

  柳子丹微微一震,道:“衛公子還要回府?”

  李越迷糊著道:“嗯,他的身體要好好調養,住在外面不方便。”

  柳子丹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幼時在宮中,雖然父皇寵愛,但我母親深知獨寵招禍的道理,處處要我容讓。那時候父皇有什麼好東西賞給我,只要皇兄們說要,我都會讓出一半去。”

  李越頭腦已經有些昏沉,含糊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開心的事不要再去想它了。”

  柳子丹輕輕搖頭,道:“後來父皇送了個人給我伴讀,是朝中大臣的幼子,年齡與我相仿,人也極伶俐,和我極是投緣……”他看著李越的臉,輕輕道,“可是後來我發現,他年齡愈長,就愈想與三皇兄接近,只因他覺得三皇兄是中宮所出,將來必能繼承大統。我發現了之後,就稟告父皇,將他直接送到了三皇兄宮中,以後我再見他,也再不曾跟他說過一句話。你可知道是為何?”

  李越已經快墜入夢鄉,順口道:“為什麼?”

  柳子丹怔怔道:“只因從前那些東西,我都沒放在心上,無論是誰想分一杯羹,我都不在乎。唯有這個伴讀,是我最珍視的夥伴,無論誰也不能分一半去。我對他是真心實意,倘若他只是半心半意,那我寧可不要。”他輕輕說完,只聽李越呼吸悠長,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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