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打算
廚房門口待劈的柴火如同小山一般,讓人懷疑是否全上霄城的樹都被伐倒搬了過來。一個僕役沉著臉把地上的斧頭踢過去:“快點劈!不知道府裏沒有柴用了麼?”他雖然努力想做出兇惡跋扈的模樣,卻不太成功,而且一直下意識地挪動著腳,以緩解腳趾與斧頭碰撞引發的疼痛。
衛清平俯身撿起斧頭,幾乎要笑了出來。僕役有幾分窘迫,刻意提高了聲音:“還不快點!天黑之前你劈得完麼?還想不想吃飯了?”
衛清平忍著笑點點頭,掂掂手裏的斧頭,正要舉起來,有人在背後拍了拍他,順手把斧頭接了過去。
北風看看柴堆,再看看那僕役:“這些都要劈?廚房裏放得下?”
僕役曉得他的身份,恢復恭謹的態度:“這是小公子吩咐的。”
北風哦了一聲,點頭道:“知道了,你去吧。我會向小公子交待。”
僕役巴不得這一聲,立刻走了。北風轉頭看衛清平:“你笑什麼?”
衛清平笑得肩頭微顫:“果然有什麼主子,用什麼下人。謹王溫良恭謹,下人也做不來惡相。”
北風很是好奇地看著他:“你還笑得出來?”
衛清平收斂笑意:“難道我該痛哭?”伸手去接斧頭,“多謝閣下。不過這柴若是分毫不動,未免太駁了小公子的面子,也讓下人難以做人。”
北風任他把斧頭接回去:“你現在還能劈柴?”
衛清平的確覺得頭有些沉重,身上也一陣陣地發冷,不過還是拖過一段樹杈,揮動斧頭劈起來。北風看著他揮動斧頭,忽道:“你從前是學劍的吧?”
衛清平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好眼力。難怪能得文程公子倚重。”
北風沉吟一下:“你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清平笑笑:“彼此彼此。閣下知道的事情比我更多。”
北風跳到柴山上坐著:“我倒奇怪。你今日能來尋他,何如當日不叛。他也奇怪,這時還要勞動人給你熬藥,那昨夜又何必傷你?”
清平一驚:“你,你看到了?”
北風詫異:“你臉上帶傷,當我是瞎子麼?不過倒也奇了,他臉上居然也帶了傷。我日日伺機,至今未能襲他得手,倒讓你掛了幌子。改日要向你討教幾招才是。”
衛清平啼笑皆非地看著他:“閣下主僕才真是奇怪。這堆柴山分明是你替文程公子搜羅來的,閣下卻又為何要替我出頭?”
北風一本正經:“公子只要我搜羅緻密之材,他卻要我代為護你一二,兩者並無矛盾,有何不可?”
清平忍不住笑:“閣下倒是個妙人。”
北風看著他微笑的模樣,點頭道:“難怪人人都說襄國侯內慧外秀,如干將莫邪配以黃金寶鞘。那天你灰頭土臉地跟人廝殺之時,我倒還真走了眼。”
清平臉上笑意頓時隱去:“襄國侯已死,從此世上再無衛清平,只有李平。”
北風皺眉:“你這是做什麼,贖罪?只怕覆水難收,開弓豈有回頭箭?”
清平默然片刻,點頭:“我知道。”
北風更加疑惑:“那你這又是何苦?我看楊一幸與我家公子那位結義兄弟,怕是沒有一日不想置你於死地。”
清平微微一笑:“難道文程公子不想?”
北風上下看看他,坦然點頭:“若不是有李越在,公子恐怕早就下手了。”
清平笑意更甚:“難得文程公子居然也有忌諱之人。”
北風皺眉道:“風定塵因你而死,我家公子想要你性命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清平一笑:“不錯。所以楊一幸與莫田也自有道理。”
北風的好奇心當真被挑了起來:“你倒大方。既是你都知道,那你這是圖什麼?”
清平默然良久,方輕聲道:“我只想看著他。”
北風坦率地道:“只怕他未必想見你。”
清平眼睛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低聲輕笑:“他想的。”
北風覺得此人十分欠揍,忍不住便想打擊他:“何以見得?我倒看他沒正眼看過你幾次。若他真想見你,你又何必如此費勁?”
清平淡笑:“我知他心意。”
北風毫不客氣:“我沒聽懂。”
清平眼望遠方,神情柔和:“他並無意稱王稱帝,也不該受那居於人下的拘束。他該是自由自在,如雲如風,如九天鷹隼,偶然及地,也無過是暫一停留。我以為自己算無遺策,能讓他從此海闊天空,卻不知在刀鋒之上行走,千算萬算,只消漏了一點,便是萬劫不復!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會怪自己不夠縝密,絕不會怨天尤人。可是他不怨天不尤人,卻並非心中就沒有半絲委屈。這委屈,是我給的,自然也要在我身上發落。”
北風聽得雲裏霧裏:“如此說來,你是讓他出氣來的?這與贖罪又有何區別?無非求他一個諒解,教你心安便是了?”
衛清平微笑搖頭:“我這一生,都不會再得什麼安寧了。無論走到何時何地,我連影子也是血染的。至於求他諒我,倒也不做奢望。我只盼有一日死在他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求他一個心安罷了。”
北風以為自己聽錯了:“求他心安?難道說若你死了,他就心安了?”
“今生已了,留待來生,我能放下心魔,他也不必再為我背負什麼……”
北風更加糊塗:“那你究竟是求生還是求死?”
清平微微一笑:“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北風眨了眨眼,覺得自己陡然間金身丈二,只是不知頭腦何處,最後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若你立時死了倒有些可惜,我還不曾跟你打過。”
清平失笑:“放心,一時半時我倒還死不了,總能奉陪閣下一場的。”
北風抓抓頭:“聽我家公子說,你答應小公子為他建一支特訓軍?”
清平低頭笑笑:“若非如此,他焉肯讓我進府?文程公子又焉能容我活到今日?”
北風禁不住有幾分興奮:“我屢次勸李越再建特訓軍,他總不肯。今時今日,若有一支特訓軍在手,進可攻退可守,有何不好?我看現在他這副樣子,半死不活,真不符北山獵熊的威名。”
清平不由又低了低頭:“他,大約是不會再建特訓軍了……若是知道我居然還在打特訓軍的主意,只怕也要發怒。所以此事,還望文程公子能夠保密才好。”
北風直言不諱:“這話你只怕要對公子去說,我不能替公子許諾什麼。”
清平笑了笑:“也好。不過有句話還請閣下帶到:文程公子固然運籌帷幄,我已久慕大名。不過這世上之事,人算莫過天算,還請文程公子以在下為鑒,切勿自恃聰明,鑄成大錯。”
北風微微有些不悅,但還是道:“這話我會轉告公子。”
清平點了點頭,重新提起斧頭劈柴,一面道:“我來中元的日子不多,但聽說除了嫡二皇子之外,還有位五皇子是最得青眼的,謹王若想繼位,這兩位該是最大的阻礙了吧?”
北風搖頭:“恐怕現在不只二人了。還有個七王子元文景,封地有鹽鐵之富,最近在元豐面前風頭也頗健,亦曾跟著舅父上過沙場,比之號稱文武雙全的元文浩,恐怕更有實力。”
清平微一揚眉:“哦?可我聽說這位七王子母親早亡,尚未成年便跟隨舅父遠赴封地,一向在父親面前並不十分得意的。”
北風點頭:“從前元文景的確並不得元豐的意,能得那封地也只是因為母妃生前受寵。不過他有舅父輔佐,封地又十分富庶,恰好養兵。尤其今年燈節,他借一盞走馬燈壓了眾人的風頭,又討了元豐的歡心,年後辭行離京之時,元豐還親自設宴為他送行,比之從前是不可同日而語了。可惜如今風字凋零,再多的消息,現在一時還得不到。只是聽說他封地內的軍士訓練有素,比起欒州那些疲病庸將來,真是天壤之別了。”
清平皺了皺眉:“在下得提醒文程公子一句:當年的特訓軍是從南祁千萬名將士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若是欒州缺少兵源,特訓軍的訓練方式也不可能全面展開,成效必然大打折扣。並非只要用上特訓軍的訓練方式,就能再現一支特訓軍。”
北風摸著下巴沉思。清平默默的劈一會柴,道:“那走馬燈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會討了元豐的歡心?”
北風抓抓頭:“聽說是他新得了一個男妾,畫藝了得,繪了元豐征戰沙場的圖畫。”
清平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倒是好心思。英雄老矣,當年之勇怕也多半被人忘了,這時重提舊事,確實討巧。不過,若就為這一盞燈便移寵,元豐也未免輕率。”
北風對這些揣摸人心之事卻不在行,素來都是聽文程的,當下沒有答話。衛清平支著斧頭出了會神,徐徐道:“若是能去元文景封地看看,當有不少收穫。”
元文景的封地此時正是雜花爛漫之時,景王府雖然不太講究那些個花木園藝,卻也不能缺了點綴。籽兒正在花圃中來回亂跳著掐花,專撿那將開未開的。李丹坐在窗下,臉上仍然遮著黑紗,道:“你只掐那未開的花做什麼?”
籽兒回頭笑道:“泡水沐浴,看能不能如公子那般香。”
李丹臉上遮著紗看不清模樣,聲音卻微微冷了下來:“什麼香?你若喜歡,這裏有的是薰香,拿去用便是。”
籽兒兜著一捧花苞回來,笑嘻嘻道:“不是那些薰香之氣,我總覺得公子身上另有種清香。若是幾天不薰香,味道就愈發聞得清。其實比那些薰香好得多了。公子自己不覺得麼?”
李丹聲音冷淡:“不覺得。以後我的衣裳都要及時薰香,別覺得我縱容你,就好偷懶。”
籽兒吐吐舌頭。平日裏李丹對她十分溫和,偶然責怪也不是當真,只是今日聽聲音不似平常,正不知公子是否真的生氣,院門外忽然傳來元文景的笑聲:“誰在偷懶?”
籽兒駭了一跳,連忙行禮。元文景卻看也不看她,徑直進了屋子,一把摟住李丹,笑道:“這丫頭偷懶?要不要讓管家來抽她幾鞭子?”
籽兒嚇白了臉。李丹卻推了元文景一把:“這裏不是軍營,王爺用不著拿鞭子嚇唬人。”
元文景也不發怒,笑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皺皺眉:“怎麼薰得這般濃香,不覺嗆人麼?”
李丹不在意地一整衣領:“王爺不喜歡,不妨離得遠些。”
元文景臉色微微陰沉,冷笑道:“怎麼,弄得這般濃香,原來是為了將本王薰走的?”手從他肩上滑下腰脊,“聽說你膽子不小,居然敢請了郎中來,用藥把這印記蝕了?”
李丹坐著一動不動,淡淡道:“蝕了怕什麼?王爺那印還在,再烙便是。我雖說不是丈二之身,這一身皮囊卻也有好些地方,王爺一一的留下印記便是。”
元文景臉上陰晴不定,終於道:“那晚也是我酒後失態,以後不會如此。只是你好容易養好了,用藥蝕去,豈不是又多一份煎熬?”
李丹懶懶道:“王爺烙印之時不說煎熬,這用藥蝕去又算什麼?”
元文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咳了一聲,轉開話題道:“這薰香太過濃郁,聞得多了對你也不好,讓人洗去了罷。”
李丹提起衣袖聞聞:“是麼?我倒沒覺得。”
元文景將他手握到鼻端聞了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其實你不必這般著意薰香。無論你是什麼人,我都不在乎。”
李丹不動聲色:“王爺這話說得好!無論我是什麼人,只消對王爺還有用處,便不必計較。”
元文景握著他的手緊了緊,終於道:“說來說去,我還是得不著你一句真心話。”
李丹微微冷笑:“難道我方才說的不是真心話?我為王爺,可算是勞心勞力了,倒是王爺你,回到封地還把我關在這尺許見方的院子裏,連外面有什麼動靜都不知道,這就算是王爺的真心了?”
元文景笑笑:“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也知我那舅舅,最恨我這斷袖之癖。他手握這孟州軍權,說殺誰還不是一舉手的事?若是在外面遇上了,他假作不知你身份,喀嚓一刀殺了,我卻到哪裡去救你?”
李丹淡淡點頭:“這倒是好理由。其實這也不難,王爺現在娶上幾房妻妾,有了子嗣,你愛斷袖分桃,羅將軍哪裡還管你?”
元文景窺見他露出面紗外的一小片肌膚,在耳根之下,細膩潤白,忍不住就將嘴唇貼上去:“有了你,我哪還想娶什麼妻妾。何況我本來也不好那個。”
李丹哼了一聲:“王爺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將來若登了皇位,難道也不納後宮,不管立儲?還是王爺打算,把這媚主惑上的罪名就讓我一個人背著?”
元文景被他說得一腔熱情如同被涼水澆過,一把推開他,沉著臉道:“掃興!你就不能說幾句我愛聽的?”
李丹輕笑一聲:“好啊!王爺愛聽的,我也愛聽,那王爺說說,西定那邊的事怎麼樣了?”
元文景悻悻道:“西定那些人,果然是君臣一心,一個個的都是守財奴。說到開疆擴土,個個興奮,說到軍費餉銀,便是個個叫窮。難不成還要本王拿出銀子來給他們養兵不成?其實為何一定要與西定結盟?若是要取南祁,聯絡東平也未嘗不可。”
李丹沉思有頃,搖了搖頭:“東平旁臨北驍,自己恐怕尚不能自保,結盟也對王爺無甚好處。且離得太遠,將來即使攻下南祁,王爺又能得到什麼好處?西定雖然君臣無能,但王爺若以南祁疆土為餌,誘之以貪,未嘗不為所動。將來滅了南祁,三國交通,王爺看上南祁什麼東西,除了土地不好拿走,也都運得過來。”
元文景伸手捧著他的臉將他轉過來,伸手去掀他面紗。李丹一下子沒能躲過,立刻半閉上眼睛,微怒道:“王爺這是做什麼?”
元文景仔細看著他,神情有些古怪,良久方道:“原來你還真為我打算過?”
李丹從睫毛縫隙裏瞥他一眼:“王爺這話好笑,我如今不為你打算,還能為何人打算?”
元文景低聲笑道:“我當你只是利用我去滅南祁,原來到底也還有幾分為我,縱然是打草摟著兔子,我也該知足了。”
李丹閉上了眼睛不答,片刻方道:“王爺有心在這裏研究這些,還不如花心思打點一下上霄那邊,要不然去暗軍那邊看看也是好的。”
元文景心情大好,摟著他笑道:“剛剛就是從暗軍那邊過來。你畫的那些東西果然不錯,這暗軍訓了半年,看著比之普通軍隊,果然大是不同。舅舅這些天一直在那裏盯著,看他的模樣,也極是喜歡。過幾日我告訴他都是你的功勞,他必另眼相看,你也就不必悶在這院子裏了。”
李丹懶懶聽著:“若真如此,也都是托王爺的福。”
元文景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道:“怎麼一樣的話,你說出來就這般動聽?從前本王身邊的人也不少,只是不見你這般出色的。”
李丹哼一聲,將面紗拉下來蓋住臉:“王爺說的話可不怎麼動聽呢。敢情是想起舊愛了?”
元文景笑道:“不敢不敢,本王這是又說錯話了。”
李丹嗤笑:“王爺也說不敢?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爺還是別打岔了,這般胡扯下去,天黑也說不完。上霄有什麼動靜,王爺到現在可還沒說呢。”
元文景斂起笑容,正色道:“說來也怪了,那信的事,父皇當真一字未提,更沒著人去查過。難道真打算庇了二哥?”
李丹搖頭:“若皇上真是庇護二皇子,倒是好事,至少說明他信了此事確是二皇子所為。怕只怕他不動聲色,暗地裏察訪,到時候一朝拿捏到什麼把柄,我們便來不及翻身。”
元文景微微冷笑:“我倒不信,人都死了,去何處查?若父皇懷疑到我頭上,早該來人拿你去了。再說我那位長皇兄,雖然生性懦弱無能,卻也是書畫雙絕,父皇也未必就不懷疑他。只是宮裏的消息,確實父皇不曾派出侍衛探查此事。近日來宮中也無甚大事,只是父皇為長皇兄的兒子補了個少年冠禮,看來似乎對這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十分欣賞。這事對我們不利,不過他還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一時倒也礙不著什麼。”
李丹閉著眼睛想了想,道:“那寶記有什麼消息不曾?”
元文景皺眉道:“你怎麼偏生惦記著那寶記?縱然生意做得大,也不過是個商人,能有什麼用處?”
李丹冷笑道:“王爺不要輕看了商人。這些人為了做生意,什麼消息不要探聽?寶記是上霄城最大的商家,這些年左右逢源,不是消息靈通,怎能做得到?宮中眼線固然要緊,但皇上難道不防著諸位王爺都在宮中有人?倒是這民間人物,誰去防他?說不定有些事情,他比內宮之人還要靈通。王爺好好與他結交,將來的好處多著呢。”
元文景沉吟片刻,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不過寶記也沒有什麼消息,只說前些日子文翰館例查,這次動靜特別大,在他的寶記訂了不少箱櫃,讓他賺了一筆。”
李丹猛地坐起來:“文翰館?文翰館是做什麼用的?可是收放書籍的?你們少時讀書的書本,可都是從這裏來的?”
元文景點頭:“不錯。不僅如此,連我們從前的窗課也收著——”突然明白,“難道父皇是想在這裏查什麼?”
李丹面色冷沉:“看來皇上不但是庇護二皇子,而且並不相信此事是二皇子所為。二皇子身邊嫡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怕比王爺想的還要重上幾分,我們從他下手,只怕是找錯了人。”
元文景微微咬牙:“無妨。好在我夾帶出來的那些東西已經放回去了。那些日子鄒清為教那群孩子讀書,來來回回的也進出了不少次,還有些史官出入,我借的只是畫,諒他們也抓不住什麼把柄!”
李丹微微點頭:“這還好。不過王爺暫時不要再打這種主意了。其實我早說過,王爺目下只要厚積資本,皇上眼裏自然看得到好壞。皇上不是庸主,還不致立儲唯親。那些個旁門左道的把戲,現在還不是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