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魚紛紛至
所謂釣魚,不是拿釣竿,而是拿我。
事實上,從昨天王鵬擅自離開,而我追出去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一件事情,那就是王鵬並不是對方的目標。
我才是。
我有一種預感,那就是昨天弄出那幺蛾子的人,不是別的,就是之前在衛生間裡跟小馬一起胡天胡地的錐子臉女人。
要不然為什麼小馬會出現呢?
五哥分析我那是出現了幻覺,但我可以肯定不是,至於他說小馬不可能會變成惡靈,這事兒可說不得準,我嘗過九分女夏夕的手段,自然也曉得她們若是想要搞鬼,那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我不想連累大家,所以才選擇了獨行,只是小郭姑娘執意跟隨,我也沒有辦法。
憑我的面子,是拿不到那台牧馬人的,而我想要前往日喀則,就必須有一輛交通工具,和一個曾經走過青藏線的人,她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釣魚,也得有吃魚的手段才行。
望著車隊離開,我回到了房間裡,然後開始佈置起來。
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裡面,有壇蘸一節,講的就是佈陣鎖氣之道,雖然我研究得並不精深,但是防範一些鬼靈精怪,或者蠱毒什麼的,都還算是不錯。
我有預感,那個潛伏在暗處的傢伙,就在不遠處,等待著機會。
昨日人多,對方才會用王鵬引我離開,而當三十多人的大部隊離開了這裡,只剩下我和小郭姑娘兩個,我就不信對方還不上門來。
我佈置了一上午,終於妥當,吃過午飯之後,就端坐床上,靜心打坐。
我需要養精蓄銳,盡力將狀態保持在巔峰。
小郭姑娘約我去看風景,說既然要留一天,不如在這附近看看,好多地方都挺有趣的,去走一走,散散心。
我拒絕了。
生死時刻,沒有什麼比靜坐更加值得我去做。
勸不動我,小郭姑娘也嘻嘻笑著擠進了我的房間裡來,說這地方挺冷,人生地不熟的,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也挺無聊的,而且還害怕,不如在這裡,跟我在一塊兒,還能夠聊聊天。
這話兒我倒也不拒絕,因為我怕對頭沒事去騷擾她,我未必能夠照顧得到。
不過沒一會兒我就後悔了,因為這小郭姑娘的小嘴當真是讓人頭疼,吧嗒吧嗒就是不停歇,總是拐著彎兒地問我各種問題,弄得我有些頭大。
我起初還應付兩句,到了後來,便再也不理。
我自顧自地靜坐,閉目修行。
聚血蠱的認主讓我的修為突飛猛進,踏入這個行當裡,短短數月的時間,就能夠與幾個苗蠱的當家打手不分高下,甚至更勝一籌,雖說這裡面有蟲蟲的謀算,但也體現出了聚血蠱的優越來。
不過倘若我一直躺在這功勞簿上安享成果,說不定哪天就給人掀翻倒地了。
業精於勤而荒於嬉。
我只有不斷的努力,刻苦修行,方才能夠成長為蟲蟲所希望的人。
一個真正能夠承擔責任的男人。
想到蟲蟲,我的心中就是一陣黯然。
出發前的時候,我給家裡打過電話,得知並沒有收到什麼掛號信,也就是說,唸唸還沒有給我號碼,此刻的我,與蟲蟲依舊處於失聯狀態。
她現在在幹嘛呢?她會想我麼,或者還是在恨著我呢?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頓時就是一陣亂糟糟的。
小郭姑娘瞧見我閉目靜坐,並不理會她,也是自覺沒趣,安然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不一會兒,居然睡著了去。
時間轉瞬即逝,不知不覺,外面天色就黑了下來。
我平靜地端坐著,而小郭姑娘則被一陣咕咕咕的聲音給吵醒了,她摸了摸肚子,對我說道:「陸言,你餓了沒?」
我搖了搖頭,說不餓。
小郭姑娘手一攤,說我餓了,怎麼辦?
我說要麼你出去找點東西吃,要麼吃點兒乾糧,你看如何?
小郭姑娘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還是個男人呢,一點兒也不懂得照顧女孩子,哼,我去吃飯了,不管你。
她氣呼呼地走了出去,還將門給重重地摔了一下。
我望著那門,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
人家姑娘也挺不容易的,獨自一人陪著我留下來,啥也不說了,結果我還沒有好好對待,冷言冷語的,連頓熱飯都不給招待,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即便是我為了蟲蟲而刻意疏遠她,也不必這般冷漠。
想了五分鐘,我站起身來,準備出門去。
不管怎麼樣,飯總還是得一塊兒吃的,兩個人畢竟還有那麼遠的路要走不是?
我走到門口,手握住了把手,正想拉開,突然間,聽到有人在輕輕一嘆。
那聲音是在門外。
小郭姑娘回來了麼?我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向她低頭,把門一拉開,露出半點兒縫隙,突然間就感覺到陰風一陣,有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那張臉就好像是塗抹了白灰,整張臉都僵硬,雙眼處一陣淤黑,嘴唇也發黑,眯著的眼睛露出一條縫來。
那眼縫,裡面有難以忍耐的恨意。
他張開黑乎乎的嘴唇,衝著我輕聲喊道:「陸言,我好冤啊,是你害了我,你還我命來……」
小馬!
瞧見這張猙獰恐怖的臉,我的心就是一陣狂跳。
不過也僅僅只是心悸而已,畢竟經歷過了飛頭降那般可怕的東西,對於這種小兒科,我實在沒有太多的恐懼,更多的,只是新奇而已。
我將門給開了起來,然後點頭說道:「小馬啊,咱這話兒可得說清楚,你自己出去花天酒地,結果中了招,可怪不到我的頭上來;再說了,那天你在廁所裡面亂搞,我就已經提醒過你了,公共場所,畢竟還是要注意一點的,你卻不信,看看,弄成這樣子,真是讓人難過……」
小馬:「……」
我繼續說道:「小馬,我知道的,你現在也說不了話,都是別人傳音的,你要麼呢,現在回去,躺著,要麼就上門來,老子就等在這裡,有本事就來索我的命。」
我說得坦然,而這時走廊那邊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你跟夏夕說的,還真的不一樣呢;只不過,不知道聚血蠱還在不在你的體內呢?」
我笑了,說聚血蠱啊,在倒是在,不過就憑你,未必能拿。
門口出現了一個拖長的身影,緩慢而至,出現在我面前的,果然就是那天在酒吧廁所裡跟小馬苟且的錐子臉女人,她走到跟前來,望著我,說瞧你這樣子,好像暫時止住了聚血蠱的毒性呢,不錯,不錯。
這女人穿著一身白裘,雍容華美,跟九分女夏夕的氣質十分相像,是那種讓男人望一眼,就忍不住心頭騰然生出一股火的女子。
說句實話,算作是沒有吃過虧的我,恐怕腦子裡想的,就是如何撲倒這個女的,然後胡天胡地。
不過此刻,我的心中,只有平靜。
再美的皮囊,都掩藏不住對方齷齪惡臭的靈魂。
我左右一看,說除了你,沒有別人了麼?
她溫柔一笑,衝著拋了一個媚眼,說還需要別人麼?我們兩人,在一起可以做很多少兒不宜的事情,多一個的話,我倒無所謂,就是怕你尷尬而已。
我也笑了笑,說這不就是第三個人麼?
她說鬼也算?
我說怎麼稱呼。
她說你叫我春姐就好。
我說春、夏、秋、冬,你們難道有四姐妹?
春姐笑了笑,說對呀,你好聰明,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們四姐妹一起陪你爽一爽,不過現在,你得跟我走了。
我說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一坐?
我回身往裡走,春姐在我身後厲聲喝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
小馬聽到招呼,陡然擰身而來,結果剛剛進了屋子,立刻被繩索給束縛住,痛苦地掙紮著,那春姐臉色劇變,說你居然還有這手段?
我沒有再多猶豫,越過掙扎不休的小馬,衝到了春姐的面前來,伸手就朝著她的胸口、哦,不,命門抓去。
春姐向後退了兩步,猛然一揮手,卻有一道粉紅迷霧瀰漫在了整個走廊裡。
那迷霧一散開,立刻變成了無數細密的小蟲子,朝著我兜頭而來。
春姐的臉上充滿了笑容,得意地笑道:「學了點兒花花腸子,就想在我面前賣騷?你也是想多了,束手就擒吧,免得我手重傷了你!」
她得意洋洋,而就在那些紅色蟲子即將籠罩於我的時候,我突然舉起了手。
一朵透明的東西將我的上空籠罩。
紅色蟲子紛紛落地,而就我則一瞬間就沖上了前方來,與春姐激鬥了幾個回合,一舉將她給拿下。
當我將她給按在牆上的時候,她終於面露驚恐之色,大聲喊道:「聚血蠱,你居然控制了聚血蠱,這怎麼可能?你不是鼎爐麼?」
我一把將她給按住,低聲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嘛。」
我剛想將這女人給擒住,這時突然走廊那邊又傳來了一個聲音:「放開她,不然我把這個小姑娘給殺了。」
我扭過頭去,瞧見梅蠹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而他手裡,則抓著小郭姑娘。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梅蠹居然千里跟蹤而來,什麼仇什麼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