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會

　布會還是要照流程走的。

　顧湘換完衣服，化妝師過來給她化妝，文靜把手卡遞給她，好讓她溫習等會上場的步驟，顧湘卻是看著手卡呆。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手卡上，倒是難得的想起展揚的事情來。

　上輩子，因為她忙著微博掐架事件，自然沒有留意其他。所以展揚究竟有沒有來g市她不知道，不過上輩子這場布會，可是沒有一點展揚到場的消息。但凡有展揚在場，或許人們對于她身上的焦點就會模糊一些。

　如果說是她重生以來改變了許多事情，從而蝴蝶效應改變了展揚的行程，那也實在太牽強了，他們可是八竿子也打不著一桿的關系。

　除非展揚上輩子也是到了場的，只是沒有被人現，這位巨巨這麼有性格，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顧湘想的入了神，對于展揚，她所知道的，除了梁季偶爾談過的之外，就和各大八卦娛樂版塊知道的差不多了，完全沒有什麼上帝視角。不過展揚的粉絲是業界出了名的良心粉，逼格高，有禮貌，一般來說看粉絲的舉動就能看出偶像的德行，展揚應該人品不錯。而且沒有任何緋聞和八卦，這讓顧湘放了心。她想，展揚听到就听到吧，被展揚听到總比被別人听到好，畢竟展揚是娛樂圈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雖然不知道內里瓤是什麼色，不過眼下只有這樣安慰自己了。

　文靜拿著手機在顧湘面前晃了晃，道︰“湘湘？”

　“嗯？”顧湘回過神來。

　文靜道︰“等會兒千萬別緊張。”第一次參加布會，新人免不了怯場。然而合作的機會難得，許多新人演員本身資質不錯，可是在面對一些制作人的時候緊張，腦子空白，根本沒辦法揮出自己本身的優勢，只得白白的看著機會流失。顧湘在此之前，除了那次廣告，就只有《梅妝》劇場不愉快的經歷了。況且《梅妝》那種醬油角色能收累積什麼經驗？累積怒氣值還差不多。文靜最擔心的就是面對媒體，顧湘也和那些新人犯了同樣的錯誤——怯場。

　顧湘︰“好。”

　文靜奇怪的看了一眼顧湘，不知道為什麼，顧湘這兩天脾氣變了好多，要不是一直跟著她，文靜覺得顧湘肯定是吃錯藥了。原先顧湘就和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一樣，甚至本身性格有些叛逆，時常讓文靜頭疼不已。又不能指責她，因為顧湘脾氣火爆。有時候文靜自己都懷疑，顧湘長著一張青春柔弱人畜無害的模樣，怎麼性格就是個街頭混混？

　但現在……她的目光落在顧湘身上，剛剛化完妝，顧湘的皮膚擦過輕薄粉底，更顯得白皙光滑如剝了殼的雞蛋，散著青春通透的光澤感。眼楮黑白分明，紅唇微翹，比起現在明星精心打理的型，一頭黑蓬松自然，不經意間就是楚楚動人。

　顧湘長得漂亮，文靜早就知道，可現在的顧湘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一種味道，文靜說不上來，似乎南轅北轍的相貌和性格終于開始融合了，美的有了靈魂。在清純溫柔的外表下，又多了一種沉靜的氣質，一舉一動讓人移不開眼。只是偶爾眸光劃過的荒涼，竟不像個年輕姑娘。

　倒像是……倒像是那些閱盡千帆的婦人。

　“文靜？”顧湘轉過頭。

　文靜打了個激靈，陡然間現自己竟然看顧湘看出了神，她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自家的藝人又不是沒看過，干嘛跟個傻子一樣看的呆。

　她自然不知道，現在的顧湘和原先的顧湘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人的成長總是殘酷的，要以時間和眼淚為代價。當內心成長的更堅強更好的時候，青春卻又不復返。如果青春是交的學費，最後成長的模樣是成績，那顧湘現在就是成績有了，學費還沒交——太佔便宜了。

　娛樂圈是磨人的地方，顧湘本身的性格倔強，當了藝人這麼多年，也不是只憑一張臉。星味兒早就深入骨髓，重生以來，她不刻意掩飾自己這種習慣的氣質，在一個年輕藝人身上出現巨星風範，這本來就是一件引人注意的事情。更何況上輩子和梁季在一起，從青春少女熬成黃臉婆，還能飛揚跋扈的起來就是奇葩了。明明是成年婦女的無趣，落在別人眼里就是︰有氣質，沉靜，溫和，高貴冷艷。

　所以世界終究是奇妙的。

　她問文靜︰“你的展男神……最近是不是要拍戲了？”展揚出現在g市，g市是拍電影的聖地，今天的布會突然出現，難道是為了暗中和制片人談業務？

　可是以展揚的段位逼格，放眼整個布會現場，還真沒有能配得上他的。難道展揚也打算進軍偶像劇，拍個《不一般的美男子》？那還真是挺不一樣的。

　“沒有啊，你從哪里听來的不實消息！”一提到男神，文靜就從工作狂變成小女生了︰“要是k1aus有新戲消息，網上早就炸了。哪能這麼平淡如水？”她頓了頓，問顧湘︰“湘湘，你這是哪個娛樂網上看到的？”

　“我隨便猜猜。”顧湘玩著手機︰“不是說昨天來g市了麼，不然是為了什麼？”

　“大概是……出來散心吧。”文靜冥思苦想後給出了一個答案︰“听說今天大家都出門上街了，希望能和男神偶遇。不過真要能遇見，估計也是攢了上輩子天天踩狗屎的運氣。”

　顧湘︰“……”她一點都不想踩狗屎謝謝！

　正說著，听到外頭有人叫︰“顧湘，趕快過去對台詞，開場前你們先對稿。”

　文靜應了，忙和顧湘一起到了後台。

　主持人正在和幾個新人對台詞，布會開始，主持人講話後，嘉賓和演員入場之前，新人會有一個熱場節目。這是華森為新人爭取的露面機會，也相當于一個輔助主持，作為最有潛力的兩名新人，是由她和蒲雨一起的。

　只是上輩子這個節目被她搞砸了，而蒲雨當時貼心又穩妥的舉動被媒體拍攝下來，倒是無意間贏得了好口碑。

　到了後台，蒲雨已經早就到了，看見顧湘到來，有些不自然的躲閃顧湘的目光。兩個人對台詞的時候，蒲雨也是頻頻走神，連蒲雨的經紀人都看不下去了，問︰“是不是不舒服？”

　蒲雨搖了搖頭，正好看見顧湘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身上頓時一寒，勉強說了幾句，就找了個機會匆匆去了洗手間。

　或許是故意躲著顧湘，等蒲雨再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嘉賓和演員都在對稿了。

　而在嘉賓和演員入場之前，主持人要和蒲雨以及顧湘互動，引出布會的主題。

　這部電視劇的名字叫《不一般的美男子》。

　主演都是二線以下三線以上的演員，屬于雷萌雷萌的劇集，小成本小制作，寧願把錢用在廣告平台也不給主演們點好化妝品，不過定位本來就不是高端系，賣的也是瑪麗甦的劇情和顏，這些缺陷也就可以無視了。

　而顧湘和蒲雨的台詞，就是為了迎合傻逼主持人問︰“兩位也都還很年輕，知不知道最近有部電視劇要播出了？”

　顧湘就接著說︰“該不會是《不一般的美男子》吧？”蒲雨在一邊附和的點頭。

　主持人又會說︰“原來兩位也知道，對這部劇，有沒有什麼期待呢？”

　然後就是蒲雨的台詞，睜著眼楮說一堆瞎話，說什麼制作精致對男女演員也很期待之類的話。顧湘的台詞本來就只有一句，蒲雨的詞要多一點，不過對于新人來說，能站在台上，多點鏡頭就是賺到了。

　原本是這麼安排的，但是顧湘在說完自己的那句台詞，主持人接過話頭，輪到蒲雨的時候，蒲雨卻突然卡殼了。

　台詞量不多，可蒲雨畢竟是新人，難免緊張，加之今天在休息室與顧湘又這麼對上了，心浮氣躁，對台詞的時候就沒仔細對，這時候面對台下的媒體，一個不穩，突然就頭腦空白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這種突狀況誰都能看出來，再卡下去就尷尬了，主持人正要救場，卻突然听見顧湘笑著接過話頭，道︰“當然有期待了，這部劇……”

　她說的流暢自然，竟是一字不落的把蒲雨的台詞也背了，底下的媒體人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剛才蒲雨忘詞的事故。而顧湘這個圓場，雖然不是完全看不出痕跡，卻勝在自然和膽大，哪個新人敢不按台本辦事？臨危不亂是態度，解決事故是手段，顧湘做的都不錯。

　後台某一間，小小的屏幕上顯示出台前的畫面。兩名年輕人站在屏幕後，一人一身休閑衛衣，一人西裝革履。

　西裝革履的皺眉道︰“剛才那個新人走神了吧，又不是什麼大場合。”

　半晌沒听到回答，他轉過頭去看身邊人，順著他的目光一看，樂了︰“你老盯著那新人干嘛？展三，看上人家了？長得確實夠漂亮。”

　“演技不錯。”展揚撥開對方攀上肩膀的手，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