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惡果

　一直到一天的戲拍完結束，眾位演員臉上都是笑眯眯的，不是不累，不過因為劇本本身比較無厘頭，拍起來心情很輕松。加上兩位主演很有感染力，效果好的唐銳都想要哭天搶地了。

　而顧湘和展揚之間那種化學反應也實在太美妙了。撇開私人感情不提，從觀眾的角度看，唐銳也能理解為毛夜喵cp會如此大火。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實在很有愛，展揚本來就是演技帝，顧湘這位新人出乎意料的跟得上他的節奏，而且跟的相當不錯。這種契合感眾人都感覺到了。收工的時候，蔣莉莉還偷偷跟顧湘咬耳朵︰“喂，不如你們真人netbsp; 唐銳是個任性的導演，有才華的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或許是他覺得《新任師妹》的狀態如此之好讓他對整部戲的拍攝進度有了信心，竟然說︰“收工後我請客，大家去唱歌放松一下怎麼樣？完了休息一天再開工。”

　這種提議自然得到了上下一致贊同，顧湘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隨意的劇組。好像拍戲都是業余的，她上輩子演戲的時候呆過的劇組，恨不得每天都凌晨收工。

　唐銳是個好導演，在他看來，拍戲的環境和演員本身的愉悅度最重要。高興時候做的事情，再差也不會太難看。所以說，他能在演藝圈里得到“金牌制作人”的稱號，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一群人呼啦啦的就去了唐銳介紹的娛樂城。

　唐銳顯然是這里的常客，只打了個招呼，服務生就將他們一行人領進了包廂。

　包廂很大，至少幾個主演還能在里面大跳熱舞。程琳出乎意料的興致很高，居然成了麥霸，惹得程峰一直要跟她情侶對唱。

　程峰也是個年輕小鮮肉，大概對程琳有點意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是個灣仔碼頭，無奈性取向不同。

　白磊和鄒鑫在一邊搖骰子玩兒，魏坤和唐銳就娛樂圈未來的展聊得天花亂墜。蔣莉莉在和助理討論下次時尚綜藝上應該穿啥禮服。

　顧湘安安靜靜的坐著，她年輕的時候喜歡熱鬧，後來和梁季結了婚，公公婆婆管得嚴，平時在家做家庭主婦，幾乎斷絕了外出的娛樂。如今再來一次，有種老年人看著一群年輕人瘋的格格不入感。

　百無聊賴之下，她只好拿起桌上的酒喝。唐銳為了照顧女演員，拿的酒都是度數不高的果酒，甜甜的也不醉人。

　但酒畢竟是酒，灌多了下去，也就有些腦袋懵。而大家都各玩各的正嗨，竟然沒人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顧湘。

　程琳還在唱歌，好死不死唱的歌是梁季以前演的一部電影的mv。是一部早期校園電影，比起現在動輒早戀流產的疼痛青春系列，那時候應該還是挺單純的電影劇情。梁季本來就長得氣質偏冷，白衣飄飄的模樣還頗有校草之風。

　本來就醉，看這個mv就更醉了。

　直到手中的杯子被人拿走。

　她抬起頭，展揚正低頭看著她。

　“為什麼喝這麼多？”他問。

　“開心！”顧湘道︰“不行嗎？”醉了的人是沒有道理的，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你永遠無法說服一個裝醉的人。

　“開心為什麼還哭？”他語氣淡淡，眼神卻銳利。

　顧湘一怔，摸了摸臉，竟然濕漉漉的。連忙手忙腳亂的想擦掉。

　一張紙巾塞到了他手里，展揚笑了笑，直接把面前的果酒壺都拿走了，慢悠悠道︰“女孩子少喝點酒，早點回去吧。”說完就走了出去。

　顧湘愣了一會兒，直到剛才一直躲在後面偷窺的文靜撲了上來。包廂燈影閃爍，她看不清顧湘臉上的淚痕，還頗為興奮的說︰“湘湘，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你看起來好高興哦。是不是展巨巨夸你演技好人又美。”

　顧湘︰“……”少女的腦洞要不要這麼大！而且她剛才看起來哪里高興了！展揚和文靜長得絕壁不是一種類型的眼楮吧！

　托文靜這一打岔的福，她倒是漸漸從剛才那種迷之傷感中走了出來。

　包廂外，展揚靠著牆，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喂，”唐銳跟著走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你爸打電話到我這里來了。”

　“哦。”

　“真是麻煩啊。”唐銳也學他靠在牆上，給自己點了根煙，看向好友︰“決定了嗎？”

　“算是吧。”

　“既然都決定了，不如把個人問題一起解決了？”嚴肅了不到一分鐘，唐銳習慣性的插科打諢︰“我看你對她挺好的。”

　展揚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掐滅了手中的煙丟到垃圾桶里，轉身又回了包廂。

　唐銳聳了聳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自顧自的笑了。

　……

　《新任師妹》未播先紅，應該說開拍就紅。

　黃金搭檔加黃金制作人，整部劇都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翔色。

　而前段時間的探班記者也終于回劇組捷報，一兩張劇照流了出來。

　固然是為了造勢，但這勢頭也造的棒極了。

　幾張照片中，身穿警服的顧湘一臉蠢萌，捂著頭哼哼唧唧的模樣，展揚穿著黑風衣，一身p1ayboy的造型，溫柔的低下頭對顧湘說著什麼。雖然這場景看上去有幾分不對，卻依舊激起了觀眾們的少女心。

　對女人來說，少女心都是很昂貴的。

　杜雨捧著臉，道︰“知道嗎，我覺得我的cp魂在這一刻得到了圓滿。我天，我簡直炸了！”

　微博上全是一大片“夜喵cp再合體”的刷屏，這幾張照片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就被轉了十幾萬。

　“夜喵黨抱緊我！”

　“嚶嚶嚶嚶感天動地，甜哭惹！！！唐導演我要給你生猴子！”

　“雖然男神看的不是我，但還是很開心呢。”

　“男神女神配一臉，跪求在一起！”

　小敏不斷地折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書角︰“不知道這次的人設是什麼？感覺湘妹子這次的角色很蠢萌啊，那照片我都沒看出來。”

　“演技吊的人都是這樣的。”杜雨撇嘴︰“這次大概換展巨巨貌美如花了。話說什麼時候上映啊，我現在就想趕緊看。”

　“不造，”小敏一頭趴在桌上︰“都高三了為毛天天還在刷微博萌夜喵啊，可是真的好萌。”

　即使是一張隨意抓拍的圖，顧湘這身打扮和神情還是展現了和沈妙截然不同的性格。固然是人設的原因，可演員自身的詮釋也很重要。加上探班回來的幾家媒體也不知道是收了唐銳多少好處，直把顧湘夸得天上有地下無，說是演技吊吊的，敬業度也棒棒的，再若有若無的帶了一把和展揚的默契。顧湘和《新任師妹》一起，狠狠地又刷了一把知名度。

　而基本上同時開拍的《殺無赦》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謝華是個很重視電影質量的導演，但並不是像田栗那樣單純的只做藝術，他的質量是基于在票房這個保證的基礎上。

　...

　《殺無赦》中，他本來看好的女主角是顧湘的，誰知道陰差陽錯，最後成了喬映晴。

　這對他來說，並沒與太大的影響。喬映晴本身很出名，演技也不錯，加上背後有資源，對票房保證很有影響力。所以他只是稍稍遺憾了一些，便很快接受了這個決定。

　但是情況顯然沒有謝華料想的那麼好。

　不過開拍了幾天時間，狀況百出。

　喬映晴從來沒有拍過這種大量動作戲的電影，加上造型時不時血淋淋的，非常難看。程琳之前接拍的動作戲就很多，這些情況很有經驗，都可以接受，所以不用擔心。顧湘的話，因為是新人肯吃苦，而且在《齊後傳》中的專業態度有目共睹，也是不計形象的，但是喬映晴面對這種情況時，就顯得有些不同了。

　她現在的影壇地位也算很高了，不缺資源和渠道，這樣的電影若不是為了和顧湘賭口氣，是不會來演的。她還是按照以前的那種演戲方法，危險戲和有難度的動作戲都交給替身來演。

　如果這是一部普通電影，以愛情為主的文藝片或者喜劇片，這都不算什麼。可這是一部犯罪片，整部片子從頭到尾都不缺乏動作戲，總不能全部都讓替身上演吧？

　但是喬映晴的動作戲是弱項，于是動不動就出狀況。動作不夠迅啦，表情不夠狠絕啦，跑步太慢啦，跟不上搭檔的手啦。總之狀況百出，謝華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扶額，心里想著為毛喬映晴看起來就跟個新手一樣？而且還比新手難伺候。

　喬映晴一個人拖慢了整個劇組的進度，久而久之，和她搭檔的男主角因為她的原因頻頻ng，也開始對她有點不滿了。

　一個名氣不如她的演員還敢嫌棄她？喬映晴哪受過這樣的氣，她從來都是眾星拱月的，于是對搭檔態度也開始不友好了。

　一個劇組男女主演都開始不友好，這個劇組基本上也就快撲街了。

　恰逢這時候，《新任師妹》的劇照流出來。記者描述的《新任》劇組一派其樂融融，主演之間相互照顧，更是大大的夸獎了顧湘的一番說辭更讓她惱怒不已。心情不好拍戲，效果更不好了。

　這場戲又沒過，喬映晴抹了把額上的汗，黑著臉去了洗手間。

　準備出隔間的時候，卻听到外頭有人議論︰“《新任》的那個顧湘可真是走運了，現在就這麼紅，上映了還不得翻天？”

　“人家本來也是有演技嘛，不然怎麼能當女主角。本來是該我們劇組的女主角的。”

　喬映晴搭在門把手上的手收了回來。

　外頭的議論還在繼續。

　“可不是麼，結果突然就被換成了現在這位。名氣和咖位倒是有，就是人品不怎麼樣，每天跟誰欠了她錢似的。”

　“別說人品了，看下演技吧。”另一個道︰“我天，我就沒見過誰家的主演這麼頻繁的ng，照這樣下去，也不知道進度要拖到什麼時候。我看謝導心里也後悔了，誰想招來這麼個人，要是當初直接用了顧湘多好。皆大歡喜。”

　又說了一陣，兩個人才走，直到洗手間里再沒了動靜，喬映晴才推開門走了出來。

　她走到洗手台面前，自來水嘩啦啦的開著，卻看著鏡中的自己呆。

　喬映晴出道這麼多年，一直順風順水，背後有人捧，她自己也聰明，懂得順勢而上，終于得到了今天的成就。

　可是顧湘憑什麼呢？她沒有背景，沒有經驗，連個依靠的大樹都沒有。就憑著絕無僅有的好運氣，一部《齊後傳》就讓她火成現在這樣。就能讓她一接拍電影就是女主角這種程度。

　說實話，喬映晴和顧湘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怨，要一定說有，不過是心里有一點小小的不喜歡罷了。但是她不喜歡的人那麼多，沒有誰是這麼一心想要人落敗的。

　是嫉妒吧？嫉妒她什麼都不用做，清清白白的就爬上了這種高度。人總是有奇怪的心理，憑什麼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東西，別人就能不會吹灰之力擁有。就像現在，明明她讓李碩動用關系搶了顧湘的女主角，顧湘轉頭就能進了唐銳的組，搭檔的還是展揚。

　反觀她，演技受到質疑，和搭檔產生矛盾，現在連不知名的演員都能在背後說她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源于顧湘。

　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喬映晴捏緊了拳頭。

　外頭劇組不知道哪個群演拿著張紙，嚷嚷道︰“這什麼鬼台詞？我念給你們听哈，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蒼天饒過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