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好了,二皇子殿下落水了!」
只聽得一聲驚叫,河面上停泊的彩船皆被驚動了,兩條離得近的彩船上,少年們紛紛從船艙出來,恰巧見到水中撲騰的二皇子。
眾人吃了一驚,可能都有些懵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救人,幸好這時一道聲音又叫了起來:「你們還不救人。」
大皇子只覺得那聲音有點印象,但一時間也沒空多想,趕緊叫這邊船上的船夫和侍衛下水去救人。
不過比大皇子快是對面船上的人,他們出來時,已有一條竹篙伸了過來,放到水上想讓二皇子抓住別再往下沉了。二皇子不會泅水,這措不及防下落水,加之正適逢深秋時節,河水冰冷,讓他的身體著實有些吃不消,慌忙中攀住了那根竹篙。
此時因為二皇子落水之故,船夫忙將船開了過來,使得兩條彩船離得極近,船上的人紛紛出來探頭觀望。因二皇子身份不同,少年們面上皆表現出一副關心模樣,但衛朝浥這邊人卻是心裡叉腰狂笑三聲不止,巴不得對手在河裡喝多點水。
也因為有那根竹篙,因此二皇子倒沒有受多少罪便被下人順利救上船。
這時,大皇子也看到了那執篙人,乍然見之下,只覺得對面女子有些眼熟,似乎哪裡見過。因為那種似曾相似之感,大皇子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卻見她發現自己目光後,不只不拘束,反而露齒而笑,將竹篙縮回來立身邊,朝自己施了一禮,落落大方地喚了一聲:「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猛然瞪大了眼睛,終於知道這女子是誰了。那晚天色稍晚,御花園雖燈火通明,但比不得白日光線,那時她一身華服,伴在素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稱的男人身邊,宛若一粒明珠身旁的魚目珠,絲毫不出彩,根本讓人無法注意,但也比現一身女子深衣服飾明亮許多,教他想了很久才憶起。
然而,這是這個人,讓他栽了個根頭,然後是一系列倒楣事情。
可是,她為何會出現這裡?
大皇子因為太過吃驚而瞪著她時,卻見她突然瞪大眼睛,一臉吃驚地看著他,叫道:「大皇子,小心啊……」
小心什麼?
大皇子還迷糊著,然後還不知道要小心什麼了,身體被猛然撞下了彩船,眼簾中是那女子慘不忍睹表情,讓他心裡著實氣惱。
「大皇子落水了!」
又是一翻忙亂,兩位落水皇子終於被安排到了船艙中換去一身濕搭搭的衣物,也因深秋河水太冷,使得兩位皇子被塞到了被毯中捂著,兩個侍女正小心地為他們擦頭髮,兩人也因為泡了冰水時不時地打個噴嚏。
一群少年擠船艙中,紛紛慰問兩位皇子,順便安慰他們一番。而船艙外頭,幾個少女也忐忑地站那兒,邊等待邊安慰著其中一個泫然欲泣少女,剛才就是她不小心將大皇子撞下河,雖然不是故意,但也是她害得大皇子落水,心裡又驚又怕,怕大皇子會因此遷怒於她家人。
大皇子並未理會周遭的少年,只是看向二皇子,問道:「你怎麼會落河?」
二皇子俊秀臉突然漲得通紅,吱吱唔唔道:「那個……只是不小心罷了。」打死也不能說是被個女人嚇得不小心跌下河,那實是太丟臉了,有損皇子威儀。
大皇子懷疑地看著他,頓了下,又道:「你可知先前用竹篙救你人是誰麼?」
二皇子不語。
大皇子也不說話了,只是神色有些陰沉。
周圍少年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打是什麼啞謎,其中一個丹鳳眼美少年——項清春微微眯眼,那狹長眼角流露出異樣風華,和聲問道:「大皇子,莫姑娘等人就外面,說要給你賠罪,可讓她們進來?」
大皇子看了眼自己現模樣,讓姑娘家看到有失體統,搖頭道:「你且去告訴她,我並沒有怪罪她。」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精光,撞他下河是莫家貴女,這莫家子弟朝中頗有份量,與莫家交好於他有利。
項清春聽罷,便去外頭傳達大皇子意思,將含淚帶笑小姑娘哄離後,又讓擠到船艙中的少年們出去,只留了幾個與大皇子交好現場後,項清春坐了下來,將長長的深衣袖子拉攏好,對兩位皇子道:「大皇子,二皇子,接下來比試可還要繼續?」
大皇子望向窗外,對面彩船上一片熱鬧,估計衛朝浥他們因為對手意外落河而高興得歡慶也說不定。雖然平時與衛進浥沒有什麼仇怨,但同一個書院裡,偶爾也會生出些小磨擦,心裡頭此時也是老大不爽。
「自然要繼續!」
項清春聽罷,歎了口氣說道:「可是咱們可能註定會輸。」
兩位皇子聽罷皆不語。
項清春看看他們,然後又有少年不服氣道:「真不知道他們是找誰出題,都涉及了兵法玄術方面內容了,不是刁難咱們麼?」
聽到這話,大皇子和二皇子又忍不住看向對面彩船,突然見到一個小姑娘從船艙中出來,她身後跟著一個小胖子獻殷勤,讓人很想直接將那笑得一臉蠢相胖子踹下河去。
項清春目光也順著他們目光望去,看到那陌生少女時,「咦」了一聲,笑道:「原來他們還真能邀請到個姑娘了。看那姑娘的氣質衣著,估計也是官家小姐,莫非先前蕭聲是她所奏?」
其他幾個少年聽罷,紛紛瞪大了眼睛,趕緊擠到窗前圍觀,只可惜那姑娘已經走遠了,繞到了船另一邊去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是蠢笨之人,線索一條條浮上來,兩人心裡都有了一個答案。
「大哥,莫非……那個人也?」二皇子原本蒼白臉色白了,一臉苦逼表情。
大皇子沉默了會兒,歎道:「八九不離十了。」
然後兩兄弟對視一眼,正巧項清春回過頭來,看見素來溫雅從容二皇子竟然失態地紅了眼眶,頓時吃驚了,又聽到大皇子歎息著說:「看來遇到那個女人……咱們總是倒楣。」
哪個女人?
「大哥,先生是不是將這一切都算計好了?」
「應該沒有吧……」若是他連這種事情也算計上了,那真是太可怕了。
可是二皇子先入為主印象使得他不淡定了,臉憋得紅通通,搓著裹著自己被毯道:「我、我以後絕對不摻和進女人事情去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一副心有餘悸模樣。
「二弟……」
大皇子無語地叫道,相比那個幸運過頭的女人,他覺得先生比較可怕,仿佛像一座大山一樣壓他頭頂上。
一旁關注兄弟倆項清春吃了一驚,心中驚疑不定,他們說先生不會是那個「先生」吧?不過能讓皇子恭敬地稱呼一聲先生,除了皇上欽點的那位就沒有別人了。
眼睛一轉,項清春很便有了主意。
不過他這個主意被兩位皇子一同否決了。
「若是溫先生其實並不那艘船上呢?屆時怎麼辦?逼他出來?」然後你確定不會被他趁機再算計一次?
項清春不說話了,又開始苦思冥想,想要揪出對手把柄,也是為了不讓大皇子他們輸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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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兩位元少年心裡留下深刻陰影的夫妻倆坐一起,邊剝著鹽水煮花生邊聊天打趣。
「真好笑,二皇子自個不小心跌落了河不說,大皇子明明站好好,誰知道一個姑娘從後頭走過來不小心絆了腳將他撞飛出去了。看來他們今天挺倒楣。」如翠姑娘磕著花生米,全然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害二皇子摔下河罪魁禍首。
溫良為她剝著花生,含笑看著她明笑臉,突然問道:「好玩麼?」
「好玩啊。」如翠姑娘大大方方地說。
溫良笑意加深,某位姑娘探出窗外時朝二皇子打招呼事情他可是看瞧得一清二楚,然後這姑娘拿竹篙救人一事也看眼裡,不過二皇子無意中被那竹篙戳到河面下喝了肚子水,估計她也是手滑罷了,沒那膽子這般惡整位皇子吧?
想必這事後,二皇子對她印象深刻了。
正說著話,衛朝浥一臉喜色地帶著周拯煦等人過來,先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然後才坐下來興奮地說道:「先生,由於大皇子和二皇子落水,身體不適,他們認輸了。」
溫良斜眼睨他,慢悠悠地搖著扇子說道:「有什麼好高興?他們雖然認輸,但旁人眼裡只是因為意外而不得不遺憾認輸,卻不是因為他們技不如人。反而是你們撿這種便宜才讓人不齒。」
聽這麼一說,原本高興少年們頓時蔫了。
「果然,周拯煦說得不錯,為了大皇子面子好過點,咱們應該讓這次比試不了了之,就當因為意外而無法比出個高低。」
雖然心裡巴不得將大皇子和二皇子面子掃落地,但到底他們是皇子皇孫,也不能太落他們臉面,對他們未來不利。
於是衛朝浥又出去,找大皇子他們了。
周拯煦留船艙中,看著並坐在一起的夫妻倆,看到正為如翠姑娘剝花生的男子,心裡有種幻滅感。
大抵是他眼神太那啥了,如翠姑娘望向他,問道:「要吃花生麼?」
周拯煦機械搖頭。
「要吃溫大人剝的花生麼?」
周拯煦木然點頭。
如翠姑娘歎了口氣,說道:「周公子,你病得不清啊,我誠摯介紹胡太醫給你,他是俏俏的外祖父,相信你也認識。」
周拯煦回過神來,頓時神色有些尷尬,斯文俊秀少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然後決定無視害他在無意中出醜如翠姑娘,雙目燦亮地對溫良說道:「溫大人,請您收我為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