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晚上。溫良回來時。聽說溫彥平生病了,腳步一轉,便要去平安院看小姑娘。
如翠將他拉住。笑道:「你今天回來得晚了。她現在已歇下。就別去打擾她了。明日再看也行。」
溫良想了想,便同意了,不過仍是問道:「生什麼病了?嚴不嚴重?」說著。瞥見她眉眼間俱是喜色,不禁一愣。琢磨著小彥平若是生病。如翠姑娘應該是第一個急的,可瞧她現在滿臉止不住的喜意,不像是生病,反而是發生了什麼好事一樣。
自然是好事了,如翠姑娘巴不得和他分享,掂起腳在他俊臉上親了一下,說道:「彥平終於是大姑娘了,咱們可以給她找門好親事了。」
「……」
見他有些不解,如翠姑娘心說溫大人雖然腦子好使,不過仍是個大男人,不懂女兒家的事情便說道:「咱們彥平的初潮來了,可不是個大姑娘了。」
聞言,溫良鬧了個大臉紅。
如翠難得沒有打趣他,在伺候他寬衣洗漱時,忍不住說道:「彥平的生辰是在七月中元節,咱們要不要給她辦個隆重的及笄禮?不過……我覺得她不會太喜歡,甚至巴不得咱們都不提吧?」說著,歎了口氣。
「怎麼了?」
如翠便將今日溫彥平哭泣的事情說出來,還有她的心結。溫良聽罷,心裡也歎氣,心知這心結是難解了,如果她自己不走出來,說不定這一輩子都不會快活,即便嫁人了,也會抗拒夫妻生活,根本不會幸福。
他們收養溫彥平的這些年來,從來沒為她慶祝過生辰,倒不是他們疏忽,而是溫彥平不肯。因為她的生辰日,正是父母親的忌日,每年的這天,她心情都很不好,他們自然也不會多事地提醒她,她的生辰之日父母為了保護她而亡的事情。
溫良摸著下巴沉思,說道:「先問問她的意見吧,若是她答應,便給她舉辦及笄禮。若是她不想面對,便罷了,等她出嫁前再補辦回來即可。雖說女子的及笄禮關係重大,可是人活著總不能受這受那束縛,彥平是個特別的孩子,咱們辛苦一點兒護著她便是。」說著,微微一笑,又說道:「雖說關係女子的體面,但咱們彥平想來是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的,若是讓她選擇,她寧願自由自在地在鄉野過完一生,若不是咱們那時帶走了她,她或許也有一番境遇罷。」
對於這話,如翠倒是信的,溫彥平巴不得自己是個男人,就算現在她不得不正視,估計也不會想過嫁人的事情,若不是捨不得他們,恐怕在她拜季夫人為師後,早就跑了,有武功在身,也不懼什麼危險。
「也許,咱們可以給她找個她心甘情願想要嫁的男人。」溫良突然說道。
「有這種人麼?」如翠姑娘詫異地說:「不是我亂說,我覺得彥平寧願去娶個漂亮的姑娘回來孝順咱們。」
「……」溫大人頓時囧得不行,然後按按額頭道:「若真是讓她娶了,不是耽擱人家姑娘麼?還是算了吧,直接找個能鎮得住她且讓她想要嫁的男人就行了。」
「有這個人麼?」如翠姑娘再一次懷疑。
溫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得萬分迷人,肯定道:「自是有的!你且看罷,那人很快就會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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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夫妻倆如何商量,第二天一早,項清春便過來探望了。
聽聞項清春來後,如翠沉默了下,心裡總覺得他近來是不是太關心小姑娘了?這種行為感覺和他的性格不符啊。完全無法將這種關心人的舉動放在那個俊美的青年身上,感覺他應該像個清俊的貴公子一樣,漠然而清冷,不為任何異性駐留目光。
如翠在大廳裡招待了他後,便讓人去平安院通知溫彥平,然後方將他放行。
項清春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如翠和那幾個丫環的臉色,欠身行禮後,便往平安院而去。
雖然說溫彥平自幼便與他們玩在一起,但說真的,他們卻從來沒有進過後院,連與溫彥平感情最好的莫潛也幾乎是沒有機會到溫彥平居住的院子,在這方面,溫良明顯防範得極好。昨日有幸進去,還是托了溫彥平生病的福。
到了院子前,便有一位嚴肅的嬤嬤迎出來,請他進去。
這個嬤嬤……看起來並不像尋常的嬤嬤,倒是像宮裡所出的那種受過專門而嚴格的調教,一舉一動頗具威嚴,看起來,簡直就像宮裡出來的教養嬤嬤。不過是個義子罷了,卻享受這種貴女一般的僕人照顧……
心中徒然一驚,越想越多的疑問積在心裡,項清春面上不顯,隨著嬤嬤一起進院,來到一間暖室。
暖室佈置得很溫馨,有些像女女的閨閣情調,想來是溫夫人的手筆吧。臉色蒼白的少年有些萎靡地窩坐在暖炕上,一臉苦色地喝著丫環端來的藥。那愁眉苦臉的模樣,活脫脫就像個逃避吃藥的少年,哪有丁點姑娘家的模樣?
項清春難以說服自己,心裡止不住地失望。
見到項清春到來,溫彥平眼睛一亮,借機將湊到唇邊的藥碗挪開,就叫道:「狐狸精,你什麼時候來的?快過來坐。」
引客人進來的嬤嬤咳嗽一聲,一臉嚴肅的表情。
溫彥平頓時懨了,只得朝項清春使眼色,讓他自個看著辦。
項清春將一切看在眼裡,不露聲色地走進來,在嬤嬤們似有若無的隔離中,坐在距離暖坑最遠距離的位置上。眸色微沉,項清春極度不滿意這個距離,不過見嬤嬤們一臉嚴肅的表情,到底沒有說什麼。
「你的身體好些了麼?今天有什麼感覺?」溫聲詢問道。
「好多了,不過腹中仍是感覺到有些疼。」溫彥平忍不住抱怨道,她除了肚子疼外,腰酸背疼,手腳無力,這種虛弱的感覺讓她極度難受,感覺若是自己弱了,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一樣。
項清春盯著她,問道:「為何腹疼?」
「吃壞肚子了!」溫彥平一臉正氣凜然,然後雙目在屋內的下人身上看了一遍,一臉「絕對是這樣沒錯,不准亂想」的表情。
知道真相的嬤嬤們:「……」
項清春看著她,慢吞吞地說:「你當我腦子和你一樣的水準麼?」
「什麼意思?」溫彥平不滿了,擁著蓋在腰間的那條毛毯,怒道:「你的嘴巴就不能別這麼壞麼?我可是病人,你應該多說些好話讓我開心才是。」
「沒辦法,我一向誠實。」俊美的青年輕描淡寫地說。
「壞狐狸精!!」
見她被氣得蹦蹦跳,蒼白的臉蛋浮現兩朵紅雲,看起來有精神多了,比那副蒼白的病懨懨的模樣好看多了。項清春心中滿意,嘴上卻十分刻薄地諷刺,看她一臉委屈的表情,心裡奇特地升起一種滿足感——他果然是個變態,竟然覺得欺負她感覺到很快樂!
即便項清春想要拉近距離,但有三個嬤嬤在旁虎視耽耽地看著,多少有些不舒服,見她面露疲色,便識趣地告辭離開。
溫彥平倒是有些不舍,特別是看到緋衣將一直溫著的藥端過來時,溫彥平簡直希望項清春永遠不要走,留在這裡讓她躲過喝藥的痛苦。項清春雖然理解她的痛苦,不過想來這藥對她的身體有好處,硬生生撇過腦袋不理會。
就在這時,三個熊孩子和個小蘿莉闖了進來。
「彥平哥,我們來看你了~~」
漂亮的少年一臉笑容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三個小正太和小蘿莉。
項清春冷眼看著,突然覺得那湊到溫彥平身邊的少年是如此的討厭,連快活地爬上暖坑挨坐在溫彥平身邊的小正太也討厭極了,特別是被溫彥平抱到懷裡親的小蘿莉,心裡竟然生起一種弄死這群熊孩子的念頭。
「項大哥也是來看彥平哥的麼?」譚寄溪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項清春眼中有光芒微閃,含笑應了一聲,說道:「是啊,我正打算告辭呢。不過突然想起老師說譚公子要參加今年的鄉試,讓我有空給你抓下功課。今天也沒什麼事情,譚公子若無事,便與我一起去書房吧。還有長長和阿雪,你們年紀雖然小,但是功課也不能落下。」
譚寄溪和阿雪這一大一小的兩張相似的臉皺成了包子,倒是長長贊成項清春的話,板著臉說道:「項師兄說得對,小表叔和阿雪都應該努力學習,切不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譚寄溪:QAQ為毛我有種面對老爹的感覺?壓力山大啊!
阿雪:QAQ為毛我有種面對爺爺的感覺?同壓力山大啊!
看到這一大一小的兩個熊孩子被一個六歲的男孩訓得抬不起頭來,項清春抿嘴一笑,溫彥平早就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看得兩個熊孩子越發的哀怨了。
這回,項清春是真的告辭了,拎走了三個熊孩子,回頭朝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少年溫和地笑著說道:「我帶他們去書房上課,好好休息,下午再來看你。」
「誒?啊,好的……」
溫彥平有些愣愣的地看著他們離開,然後摸摸臉,發現臉蛋熱乎乎的。剛才……狐狸精笑得真好看,好像他從來沒有對她笑得這麼溫柔吧?絕對是她現在生病了,看錯了!狐狸精這般壞,才不會這麼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