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過眼雲煙

　　九方靖宇的一番話，讓楚昀柒徹夜難眠。一閉眼，就是已經被忘記的過去，它們全部蜂擁而至，幾乎要把他的腦袋給擠爆。九方靖宇說的話縱然隱晦，他卻也明白對方在表達的是上輩子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

　　這個時候楚昀柒才發現，他又不能再秉持平常心來對著九方靖宇了。九方靖宇看見了上輩子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他才是重生回來的不是嗎？九方靖宇夢見了，那會不會還有別人夢見了？

　　不會把夢當真的人，那一定是一笑置之的。若反之呢？一定就是變成九方靖宇那樣的，庸人自擾。「可是現在我又何嘗不是在庸人自擾。」嘟喃一聲。楚昀柒躡手躡腳翻身下床。他現在需要靜一靜。

　　坐在花園亭子裡，楚昀柒捂著臉坐在石階上。心裡的恐懼在無限放大，悲哀的是他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找誰商量對策。即使有可以說的對象，他又要怎麼說呢？說他是重生回來的，現在九方靖宇夢見了前世？

　　會被當成癲病關起來的吧？

　　「如遇困境，不如一笑置之。徒然鑽牛角尖，也只是自找苦惱。」

　　楚昀柒抬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亭邊的寶木師傅。「師傅，我的煩惱，您也知道？」寶木師傅是修道之人，那些奇聞異事他會相信的吧？比如，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眼下時局已定，還有什麼好煩惱的。莫非是阿軒對你不好嗎，局勢可有對你不利？小小年紀，心思繁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只需要和阿軒過好這一世便足矣。」

　　原本還不確定寶木師傅知不知道，現在這一番話，完全就是什麼都知道的意思啊！「得師傅一席話，豁然開朗。可，過去的記憶，糾纏不休。很難好好睡覺，我怕吵得君軒不能休息，就自己出來了。」

　　「前塵過往，皆是過眼雲煙，何必執著。」寶木走近楚昀柒，伸手蓋住楚昀柒的眼睛。輕聲道:「回去吧。」

　　在楚昀柒進屋的時候，九方君軒就睜開了眼睛。楚昀柒也知道以對方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他下床離開的。從他離開的那一刻，對方就不可能再入睡。現在他也一定是醒著的。摸黑上了床，鑽進了對方的懷抱。

　　「君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窩著。

　　「不會。看樣子，你已經解開心結了。我不問你事情由因，待你想說的時候，你就會說的吧。」把人圈在懷裡，親密無間。

　　等事情全部過去了，我一定告訴你。我不是原來的那個楚昀柒……。「很晚了，睡覺吧。」抬首落下蜻蜓點水般的吻，楚昀柒閉上眼睛。

　　「嗯，做噩夢也不怕。有我呢。」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奇怪，自己怎麼走也走不出的死胡同，在別人的三言兩語之下就可以盡數化解。好比此刻的楚昀柒。九方靖宇夢見前世又怎麼樣？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可以用來幹什麼，用來陷害太子謀取皇位麼，可笑之至。

　　「君軒。我總感覺，九方靖宇會在我束冠的那一年動手。但現在，我只怕他會提前。九方靖宇沒有耐性，野心又大。我們要有準備，不然被打得措手不及怎麼辦？」在前世已經不是一個人的秘密之後，所有事情都有被提前的可能性。

　　「你說得不錯。今天宮裡傳來消息，九方靖宇已經在父皇的膳食裡面動手腳了。他被攔下一次，但到底沒有鬧大。我們手中缺少確鑿的證據。」撫平楚昀柒不符合年紀的表情，「戰事之後，父皇對太子的重視漸漸增加。到底是坐不住了。」

　　「逼宮。」前世具體的過程是怎麼樣的，他不清楚。可這個一決勝負的關鍵點，他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有和夜郎有聯繫，現在夜郎被我們化解了。應該就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重蹈覆轍？」九方君軒問。

　　「沒有什麼。我只是說一些舊事，換個方向想，如果有夜郎的幫助。他們要逼宮也是易如反掌的吧。」

　　「是。如今的老四，除了夜郎的一支軍隊，還有什麼？只要我們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事的。」已經沒有了翅膀的鳥，還怎麼折騰得起來？「我會保護你的。」

　　「我想這有點困難了。」青河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門口停了一個轎子，是王府來的。說是要請楚少爺過府一聚。他們的理由堂堂正正的，還真沒有什麼可以拒絕的借口。」指了指門口。

　　「我可以稱病嗎？」

　　「他們上午才見過你，活蹦亂跳的。這樣理由可以信服人嗎？」青河拆台道。

　　楚昀柒黑了臉，早知道就不出門了！「罷了。我去好了。」

　　「我不同意。即使你不去他敢拿你怎麼樣嗎。想動你，還得問過我。」想到九方靖宇對楚昀柒有的歪腦筋，他就火冒三丈。

　　「讓天狼跟著我，我也有點好奇。到底是要幹什麼。」明明已經是斷絕來往的關係。

　　九方君軒沒有馬上點頭，他和楚昀柒變成了目光對峙的狀態。但不出意料的，最後還是九方君軒敗下陣來。又輸了。搖頭歎氣道：「去吧。不止天狼，我還會安排別人跟著你。晚上必須回來，如果你沒有回來。那我會去王府搶人的。」

　　楚昀柒笑了起來，「遵命大人。我去去就回。」更何況王府裡面還有一個已經向著他們的承宏不是嗎。

　　「別膩味了。如果有需要，我也跟著你去。」

　　搖搖頭，「師公陪著師傅就好了。如果出事了，師傅比較靠譜啊。」

　　「阿軒，你在媳婦面前就這樣說師公的？當著我面都這樣了，背後還怎麼說我呀。」青河鄙夷看著九方君軒，這小子也忒賣隊友了。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