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千禧宴（中）

　　在大臣和皇子們陸陸續續到齊之後，帝后落座，千禧宴也就正式開始了。

　　所謂千禧，是立冬之日為了祈求來年風調雨順而來的。這一天，皇帝與皇后要沐浴入國寺，從晨間開始誦經至午時。再登城門，灑下去年的無根雨水。繁瑣的行程下來，也只有最後的晚宴才是眾人參與的。辛勞了一天的帝后，也得在這輕鬆的宴會上，放鬆自己。

　　千禧宴上歌舞昇平，不管是往日的政敵，還是明槍暗箭的皇子們。此刻都表現出了應該有的樣子，雖然是貌合神離，但總比唇槍舌劍的好。

　　楚昀柒把味道極佳的醉蝦夾了一隻到身邊人的碗裡。他喜歡吃蝦蟹，但是從來不喜歡動手剝殼。全部都是用一口吞，然後在嘴巴裡面把殼咬出來。可現在不行啊，在場的都是王公大臣，他要是吐殼什麼的，太丟人了。所以連殼帶肉直接吞下去了。嘿！味道還不錯啊！

　　「你啊，就不能動動手嗎。再那樣吃下去，等宴會結束回府的時候該難受了。」真是個不懂照顧自己的孩子。親手給他剝去蝦殼，香嫩可口的蝦肉讓人看了食指大動。

　　不客氣的把蝦肉吃進嘴裡，還沒有來得及嚼兩下，就因為意外看見的某些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怎麼了？」現在就開始肚子難受了？

　　楚昀柒激動的暗自扯著九方君軒的袖子，連聲音都是抖的，「三哥！對面太子殿下左下方的那兩個人你認識嗎！你們有沒有什麼來往！」

　　順勢看過去，「我只知道名字，卻是沒有多少交流的。那個男的叫謝無衣，是個將軍。他的兵權在大將軍和石將軍之下，可他又是最年輕的，才比太子年長一歲。身邊的那女子是他的新婚妻子，據說是商家的嫡女。」

　　大力點頭！那就沒錯了！「三哥，如果我沒有記錯。那謝將軍一定是哪一方的勢力都沒有選擇對不對。你一定要和太子殿下把他拉攏過來。謝將軍很厲害的，還有他的那個夫人。他的夫人叫夏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是決勝於千里之外的再世諸葛亮。」

　　「昀柒，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連姓甚名誰都曉得了。這小孩的腦袋瓜裡面還有多少他想像不到的驚喜存在？

　　「我曾經，聽說過的……。三哥你也要知道。謝將軍一直不找一方勢力站隊，太子殿下不會對他出手，可不代表別人會樂意見到一個有大將之風的朝臣，在中立的位置上待太久的時間的。」在前世，謝無衣兩年後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死於了皇子之間的爭鬥，成為了中立派的犧牲品。那個時候他，在謝無衣的夫人尾隨殉情之前，送了他一程。

　　九方君軒以為楚昀柒是在老四身邊時得知的這些，也就沒有細細的追問下去了。但已經被這樣提醒了，他再不對這謝無衣上心，就太對不起小孩的警告了。

　　「我會和太子說的。太子用人一貫是順其自然，倒也稱得上隨心所欲。所以最好是要謝無衣主動表態。從他的夫人身上下手怎麼樣？讓他的夫人來勸勸他？」這不，那對新婚夫婦，恩愛的姿態，羨煞旁人啊。

　　搖搖頭，他挪挪位置，湊近了一些。「謝無衣對夏筱並不好。至少現在來說是這樣的，而且……，夏筱不是女子。別看他一身女子裝扮，而且長相又陰柔美麗。他其實是個不完整的男子。他是陰陽人，他也可以懷孕生子。現在的謝無衣，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姑娘。那姑娘原本要嫁給他的，結果婚事還沒有定下之前，就來了夏筱這一個變數……。」

　　前世的夏筱服毒之前，還懷著三個月的身孕。那一晚，楚昀柒因為受不了九方靖宇又納妾的事情，跑出了府邸。卻誤打誤撞遇見了夏筱，夏筱說了他和謝無衣的故事。從頭到尾，楚昀柒都是一個聽眾。直到最後，那人在他的面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九方君軒有些詫異的看著楚昀柒，想問的話哽到了喉嚨，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經意的四處張望，結果對上了自家哥哥發黑的臉，楚昀柒這才意識到自己和三哥黏得有些近了。「反正三哥你自己也得上心就是了。我吃撐了，去走走消食。等等有甜品上來，三哥你可得給我留著啊。」

　　「好。」畢竟是皇子，隨意離席總是不行的。

　　坐在正中間的皇帝看著下方皇子們的互動，感慨道：「朕已經老了啊。孩子們都這麼大了，看著他們感情和睦，朕也歡喜得很啊。」

　　側邊的妃嬪紛紛掩面而笑，敢說話的也打趣說，「皇上這話可不對呢。元妃姐姐的小殿下尚未出世，皇上怎可說自己老了呢。」

　　元妃一臉嬌羞的低下了頭。

　　這時，一名大臣站起來，「皇上，周邊列國進貢的五十名秀女。現已到了宮門口。」

　　千禧宴已經又到了一個高潮，走在花園裡面散步的楚昀柒，又陰錯陽差的見到前一刻才被自己念叨的某人，夏筱。才說完人家的閒話，這就遇見了。楚昀柒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可轉念一想，現在是他記得他，他不認識他的情況啊。不正是可以去結交的時機嗎！

　　理了理衣服，確定會留下好印象之後才走過去，「在下楚昀柒，謝夫人有禮。」

　　「楚少爺。」就算是男人，可也是被當作女子養大的。婦道人家應該會的禮儀，夏筱是半點也不差。

　　「嗝──。」

　　不小心打了一個飽嗝之後，楚昀柒連忙亡羊補牢的摀住了嘴巴。真是太糟糕了啊！

　　「噗──！」

　　被對方孩子氣的舉動逗樂，夏筱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