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4、我要去捐毒

　　抱著見岳父的心態，九方君軒算著時間差不多就登門造訪丞相府去了。踱步而行的他與乘著快馬的楚昀昊是擦肩而過。依舊是不用通報的直接就進院子了，結果還沒有來得及敲門，就聽見楚昀柒撕心裂肺的一聲，「師傅──！」

　　立刻破門而入，楚昀柒背對著他，他只能看到楚昀柒緊緊抱著什麼東西，瘦小的身軀在不斷顫抖。猶如，瀕臨崩潰。

　　「昀柒？」試探性的叫喚一聲，沒有反應。直接就上前一把抱緊了楚昀柒，也是到這個時候，他才見到了被抱著的那個東西。──莊若拙的頭顱。「這是！」心中登時咯！了一下，莊若拙是代替他們去的捐毒……，現在卻……！

　　「君軒，我沒有師傅了。」聲音之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這才是讓人擔憂的。

　　「昀柒，你還有我。還有我啊。當務之急，是找出是誰做得。」世間沒有後悔藥，若是昀柒不知道莊若拙就是千面生該多好。至少不會如現在一般，崩潰。

　　楚昀柒整個人都懵了，抱著師傅的遺體不撒手。他慢悠悠的站起來，越過九方君軒，頭也不回的走了。現在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想起來。

　　楚承伯聞訊趕到小兒子房門口的時候，九方君軒已經站了有一會兒的時間了。礙於三皇子在，他想要闖進去都不方便啊。敲敲門，喊了一聲，「孩子，開開門。別把自己悶壞了，爹爹在這兒吶。」怎麼突然就！症似得了？

　　「楚相。昀昊已經去尋大皇兄了，如若無錯現在應是快到了。楚相不妨先去準備，昀柒這裡有我。」他相信楚昀柒把自己關起來是有打算的。現在可以做的，就是等待楚昀柒給出的解釋。那頭顱，他一直帶著的原因。

　　楚承伯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身為臣子的本分根深蒂固，他道了一聲謝。告辭了九方君軒，去了前院等著太子的駕到。

　　歎了一聲，終究還是擔憂楚昀柒的情況。他撬開了窗戶，輕輕推開了半扇窗。楚昀柒在裡面搗騰著也不知道是什麼，可桌子地板散落了的東西告訴他，這些都是易容的工具。

　　渾然不知一舉一動都被窺視的楚昀柒，眼淚已經糊了視線。

　　他此刻堅信自己的想法。一定不會錯的，這個人不會是師傅！前世的他在二十多歲才見到的千面生，現在他才十多歲！師傅怎麼可能會死！不管歷史怎麼被改變，師傅都不可以死的。他，他可是千面生是！

　　楚昀昊帶著九方辰律神色匆匆而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莫約半個時辰左右了。這期間，九方君軒一直在窗沿外，盯著楚昀柒的一舉一動。生怕小孩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來。

　　「三弟，如何了？」沒有要衝進去奪回莊若拙遺體一看究竟的意思，他相信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來。顯然，楚昀柒這樣的行動，一定是有什麼意義在其中的。

　　「似乎，昀柒是懷疑那個人頭不是莊若拙的。我見他不斷在用卸除人皮面具的東西，在那頭顱上塗抹。」最好不要是莊若拙啊，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可以讓楚昀柒走出傷痛。

　　「昀昊。你身邊有沒有精通醫術，或者是信得過的仵作之人？」

　　楚昀昊首先想了想唐瀟然，可那不著調的家夥完全不靠譜。需要一個仵作，這是要配合小柒的想法，看看到底會不會是假冒的？

　　正在思索的時候，兩道身影闖入了視線，「唐枉天！」跟著唐瀟然走過來的人，可不就是現任的唐門門主麼。「你怎麼離開蜀中了？」往日讓他來過個節什麼的，都是一律拒絕。今天這是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知門主可精人骨識別，亦或者是仵作之法。」送上門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先憤恨的瞪了一眼九方君軒，如果不是唐枉天在，他一定馬上就展開十分嚴重的興師問罪了！有他在的情況下，居然還敢把小柒子給吃干抹淨了。這簡直就是喪盡天良不把他唐瀟然放在眼裡！答應楚昀昊會好好照看小柒子的話，都餵狗了啊！

　　唐瀟然沒有好氣的說，「門主會的。小柒子怎麼了！」有這樣吸引力可以讓這幾位站在門口的，也只有他楚昀柒了。

　　「莊若拙死了。不知道是誰寄來了他的人頭，小柒認為那人頭不是莊若拙本人的。現在在裡面尋找易容的痕跡。」楚昀昊解釋道。

　　「既然有人會了，我們進去看看。」在場身份最為尊貴的人開口了。

　　楚昀柒一遍遍回憶前世千面生所教導自己的易容之術。

　　把一個人改成另一個人的臉，而且還要不出現翻皮，不出現變色。要如人臉一樣，隨著溫度而蒼白。那一定是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縱然是薄，卻也能夠完美的出現需要改變的五官。那樣的東西，必然是世間罕見。

　　別人當然做不出來，可他師傅一定可以的！他師傅是千面生啊！天下第一的易容師，沒有他易容不出來的東西。

　　沿著臉部筋肉的肌理，一點點的仔細摸索。早已經死去的肌肉被凍得僵硬，很難摸到更多的東西。

　　「楚昀柒，走開。」進屋的幾人之中，唐枉天直接走到了一臉愁苦的家夥身邊，「如果是易容，那必然要剔骨。有沒有剔骨，我一看便知。」

　　沒有驚訝為啥大表哥也來了，讓大表哥看看這個一定是來路不明的腦袋比較好。「大表哥，有勞了。」

　　楚昀昊微妙的挑眉，什麼時候小柒和唐枉天的感情這樣好了？還大表哥？

　　只一眼，「是易容過的，你沿著下顎劃開他的皮。」

　　連手指都在顫抖，依言小心翼翼劃開了那層皮。用著千面生獨有的手法，把一個缺口慢慢的擴大。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只見楚昀柒速度極慢的拉下了一張比蟬翼還更加透明的人皮面具！

　　「如果不是有千面生傳授的手藝，這面具只怕換做任何一個人來，都是取不下來的。」唐枉天依舊淡淡道。

　　「哥哥！這個人不是師傅！有這樣手藝的人一定是師傅，他現在肯定還在捐毒。師傅好好的，沒有出事！」拿著面具一臉激動的轉過頭。

　　「很好。」紅著的眼眶，總算是可以消退下去了。

　　楚昀柒低著頭，等再次抬起的時候，他無比認真的說：「我要去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