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學院風波(四)
轉眼宴行已經來到聯邦三個多月,每天鍛鍊身體也小有成就,原本沒有一絲肌肉的身體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雖然和他之前沒得比,但是要比這個身體原來的狀況要好多了。他穿上衣服後看著還是白白嫩嫩的小少爺模樣,實際上身手已經恢復大半。
這天,到了放學時間還不見戴敬亭出來,宴行找過去,研究院的門衛已經熟識他了,知道這人是戴老師的嫂子,給了他臨時通行證就放行了。
研究院裡的格局裝飾與旁邊風花雪月的文學院截然不同,進門就見走廊兩邊隔離的玻璃房裡種植著各種各樣的植物,除了銀白的金屬牆壁和天花板,剩下入目所及便都是綠色的植物。如果說文學院是個漂亮而無用的花瓶,那研究院就是個實用的器皿了。
宴行輕車熟路的找到戴敬亭經常待的實驗室,進門就見他圍著一株高高的植株打轉。戴敬亭和宴行差不多高,身材痩肖欣長套著一件白大褂,看上去斯文飄逸,帶著護目鏡,略長的頭髮自然的垂在眼前他也渾不在意,如癡如醉的盯著玻璃罩內的事物。
宴行隨便的瞄了一眼,那裡面的植物正處於花期碩大的花骨朵微微低垂,倒卵形的花瓣,顏色皎潔如月。戴敬亭見他來了,猶處在興奮中,拉著他叫到:「要開花了,要開花了,我今晚上不回去了。」
他興奮的像是小孩子,畫板早就支起來了。這株他從未見過的植物十分奇特,根部老莖幾乎木質化,分支眾多,葉狀側扁總是在半夜開花,而且不出一刻鐘就凋謝了,上次他就錯過了,這次一定要徹夜不眠的觀察它。
宴行撇撇嘴,大驚小怪,不就是一株曇花嗎?搞得跟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似的。這玩意兒,他爹種了一院子,有一次他半夜出去解手,回來的時候就見一片皎潔的月光下,那花朵好像電影裡的慢動作似的,一點點在他眼前綻放,幾十朵碗口大小的花朵在他面前一齊綻放也著實讓他震驚了一會兒。
戴敬亭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下,和一旁的研究員又是翻資料又是討論的,誰也叫不出這植物的名字。一時間爭論不休,宴行聽的煩了,心裡記掛著小熊就道:「你到底回不回去?一株破曇花也值得這樣吵?煩死了!還植物學家呢!」
宴行要一個人先走,小熊就留在家裡,他有些不放心。原本他是一直找機會想把他送到L78星球去,可越待在一起越捨不得,每天將小熊東躲西藏,好在戴睿堂也沒來找他麻煩。
宴行話音剛落,原本亂鬨哄的實驗室裡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動作都是一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曇花?」戴敬亭下意識的叫了一聲,這兩個字像是解開的魔咒的咒語一般,滿屋子的人瞬間就沸騰了。
「是曇花啊?」
「不敢相信這是那地球上的古老品種?」
「對,一定是!你們看這本古地球的字典上有一個詞語,叫做曇花一現的,說的就是這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雌性手指非常快的翻著空中的4d顯示器,指出來給大家看。
「曇花一現?曇花一現?」戴敬亭不斷的重複這四個字,臉上是狂喜的表情上前就將宴行抱住,「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宴行!」
宴行臉一紅揮揮手,對這些書呆子們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過看他們這麼開心的樣子,他心裡也忍不住替他們高興。
「我先走了。」他拍拍戴敬亭的肩膀。
等他走出聯邦學院大門口,迎面走來幾個人將他攔住,宴行定睛一瞧,這幾個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為首的是個雌性,穿了一身銀色長袍,栗色的短髮,額前的頭髮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大眼睛小圓臉,渾身上下閃閃發亮,在他身後整齊的站著四個高大健壯的男人,看那噴薄欲出的肌肉,應該是雄性。這四個人一身俐落的黑衣,著裝統一,面無表情,看樣子應該是這雌性的保鏢。
帝都裡有錢有勢的人很多,很多雌性出門都喜歡帶著保鏢。
宴行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個時候正值放學的時刻,不少從學院裡出來的雌性看到這一幕都嚇了一跳,待看清雙方對峙的人時頓時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小王子的宿敵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林逸看了看宴行身後,見他一個人有些不敢置信,早就聽傳聞說,宴行被他推下樓梯後,磕壞了腦袋,醒來之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連保鏢也不帶。開始他還不信,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這人正是上次和宴行打架的林將軍家的兒子,他一直暗戀戴睿堂,誰知宴行橫插一腳愣是拼著自己小王子的身份逼婚成功,把林逸氣得牙根直癢癢。上次他將宴行推下樓梯,自以為闖了大禍,誰知回家之後他父親並未責怪他,他心裡還得意呢,不出兩天就被宴台報復,稀裏糊塗的也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摔得輕微腦震盪,每天頭昏腦脹,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
沒辦法聯邦科技發達,對於外傷有立竿見影的治療功效,但是內傷的話,就要靠養了。
這不,他傷剛好,就跑來圍堵宴行。
「嘖嘖嘖,這不是我們小王子殿下嗎?怎麼?真的破產了?僕人也不帶,穿的這麼寒酸?」林逸看宴行一身簡單的T恤長褲,忍不住嘲笑,再看自己這漂亮炫目的長袍心中得意,小王子不過如此,只不過是名頭好罷了!早晚有一天,他也能撈個王子噹噹。
宴行歸心似箭,懶得搭理他,這人他又不認識。繞開他就想要走。
林逸愣了一下,要是擱在以往,宴行聽了他這話早就上來和他對罵了,這次竟然不理他,這讓他多少有些驚訝。
「切,摔了一下摔成膽小鬼了?」
宴行本來已經走到林逸身邊,只要在邁出一步就要與他擦肩而過了,聽到這話他心中一動,歪著頭打量了林逸一眼,問道:「你姓林?」看他這趾高氣揚的模樣宴行心裡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是裝傻還是真摔傻了?看來本少爺那一推......哎呦!」林逸話未說完忽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宴行聽他說到一半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是這個林逸把他推下樓梯的!這口惡氣不出不行,正好他這三個多月都沒與人動手,心癢難耐。當即就拿林逸當了人肉沙包。
林逸身後跟著的那四個保鏢先是一愣,直聽到林逸大呼小喝才反應過來,眼前這雌性未免太厲害了吧?下手無情,哪疼打哪。四人哪敢怠慢趕緊上前,宴行也不含糊,一個左勾拳先撂倒一個,回身一個擺腿直接踢到後面那人的脖頸,身後忽然給人抱住,他伸出手肘用力搗去,那人悶哼一聲但死不鬆手,這時面前風聲忽至他只覺得嘴角一痛臉上已經挨了一拳,他抬腳便踹,將面前打他這人踹出去兩米多遠,隨後一借力一個倒栽蔥向後倒去,重重的壓在那人身上,那人氣悶只得鬆開了手臂。
宴行滾到一旁,單膝點地,一手杵在地上,一手一抹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笑來。接下來的畫面太美,圍觀的雌性不忍再看。宴行猛然竄起,手腳俐落的將那四人打的爬不起來。
林逸躲到一旁怔怔的看著宴行面帶微笑從容自若的將那四個雄性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心裡就是一涼,完蛋了,他趕緊打開光腦求救。
誰知宴行打完他的保鏢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就揚長而去,一旁原本看好戲的雌性看到這翻轉的結局,驚的目瞪口呆,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小王子真是不好惹啊!
宴行打的十分痛快,原本他沒重生之前,每天都要和隊友切磋一番,活動活動手腳,自從來了這裡他還一架也沒打過呢!雖說挨了一拳,不過他心裡很舒坦。
他在學院門口打架,人還沒回到家,林逸已經告完了狀,事情立刻就傳遍了將軍府。
榮伯又氣又急,上次打架他就去晚了,看見他們老將軍當做金蛋一樣保護的小王子滿頭是血的倒在樓梯下,急的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原本以為經過這件事他能少惹些麻煩,誰知今天竟然又打架?而且身邊還一個人也沒帶?
這是要急死他這個老頭子嗎?
榮伯急的不住的來回踱步,剛才聯繫宴行,說是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他轉了兩圈看著淡然的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戴睿堂,道:「少將,你倒是勸勸夫人啊?」榮伯從戴睿堂十歲的時候就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急怒之下跟他說話就比較隨意一些。
戴睿堂今天回來的早,進門就聽說了他夫人將林逸打了。他眉頭一皺,也不著急,就是有些好奇,是他夫人把別人打了,而不是被別人打了。
所以當宴行下了飛船若無其事的要回房間的時候,就被僕人攔住給請到了前廳一間小會客室裡。
他一進門就見戴睿堂雙手交叉支著下巴坐在書桌後的靠背椅上,榮伯則心急如焚的站在地中央一臉急迫的看著他。
「榮伯你找我?」宴行話音剛落,榮伯就上前抓著他手臂上下打量,最後將目光移到他臉上看見了嘴角的紅腫,立刻就一疊聲的叫人拿冰塊來。
「哎呦,到底是受傷了。」榮伯不由分說的將宴行按在椅子上,有些心疼。
一旁的機器人端著一袋冰塊走過來,榮伯拿起了直接按在宴行嘴角,嘶~宴行疼的直躲。
「沒事,小傷。」他開始還逞強,可那冰塊實在是太涼了,忍不住叫道:「疼疼疼!」他抓著冰塊眯著一隻眼睛躲閃,想要將冰塊拿開,榮伯不讓。
榮伯數落他,「殿下您的身份尊貴,怎可以身犯險?您一個人出行,更要小心為上,從明天起,護衛隊會緊隨您左右。」
宴行一聽頓時就不願意,但是榮伯巴拉巴拉說起來沒完,他開始還耐心的聽著,可後來話題不受控制竟然扯到生孩子上來?
讓他待在家裡老老實實生孩子?
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可是鐵了心要離婚的!
宴行一眼瞥到戴睿堂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惱怒,頓時一分鐘精分成飛揚跋扈的小王子開始撒潑打滾,他一把將冰袋摔在地上,跳起來吼道:「憑什麼?憑什麼他欺負我我不可以揍他?他把老子從樓梯上推下來摔得連老公都忘了我打他一頓是便宜他了好嗎?」
宴行有些氣急敗壞,眼裡霧濛濛一片,看著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哭了一樣,其實是喊得太大聲扯動嘴角的傷口疼的要哭出來而已。榮伯不明就裡,被他的樣子嚇得語塞,知道小王子殿下受委屈了,他有多喜歡少將整個聯邦的人八成都知道了,結果被人家一推就忘了,他生氣也情有可原。
戴睿堂一直靜靜的看著他,不置可否。榮伯不敢再說了,宴行得意洋洋的回房,開玩笑,忘了才好,誰要記得你?
小熊洗的乾乾淨淨渾身香噴噴的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沒吵醒他,自己哼著小曲在小廚房裡煮自己包的小餛飩。學院食堂的楊師傅為了討好他送了他不少調料,基本上五味俱全,什麼都不缺了。
在家就能做好吃的,他一邊哼著曲一邊用勺子攪動鍋裡的小餛飩,雖然這些事情都可以交給機器人做,但那有自己做來的順手。
戴睿堂越想越不對,剛才白雀報告說,宴行單打獨鬥四個雄性,竟然只挨了一拳?他越想越奇怪,他這個只知道撒潑耍賴的夫人可是連逃跑都費勁的人,竟然有一天能打趴下四個受過訓練的雄性?他疑惑不解的跟來一看,好嘛!這高高興興的在這做飯吃,一點兒也沒有剛才憤怒控訴他被人家打破頭忘記老公的委屈樣。
等一下,什麼東西味道這麼香?他走過去,正帶著耳機哼著歌專心煮餛飩的人絲毫沒發覺。
給我一個吻可以不可以?
戴睿堂皺眉,怎麼能把歌唱的這麼難聽?
飛吻也可以,我一樣心感激~~~
簡直是魔音穿耳,宴行根本就是五音不全。
給我一個吻,可以不可以?
宴行身材纖瘦修長,身下是一條寬鬆舒適的棉質長褲,身上只是一件普通的棉T恤,和之前錦衣玉食的風格截然不同,頭髮毛絨絨的整個人都顯得親近易抱好推倒。戴睿堂眼神不自覺的有些深沉,男人都是感官動物,這樣的宴行他有些抗拒不了。
他這個便宜老婆長得好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厭惡他性格膚淺,另一方面他也是生氣父親竟然為了聯邦就擅自下決定,趁他不在就將老婆給他娶到了家。
現在一看,好像還不錯,至少,他現在對宴行充滿了興趣。
那在他眼前不住擺動的柔軟腰肢,真的好像抱一抱。他這樣想的同時手臂就鬼使神差的伸了過去,宴行忽然被人抱住大驚失色手肘快速的搗過去,順手抄起平底鍋回頭就是一擊,管他是誰,敢這樣抱他?先打了再說!
戴睿堂有些驚訝,退到一旁,他剛才抱宴行腰的時候摸到了薄薄的一層腹肌,結實緊致,那肌肉的形狀他不會摸錯,想不到他看上去很瘦,倒是挺結實。
宴行一看偷襲的是自己的便宜老公,臉色就撂了下來,這提醒著他是被人家壓的那個,而且還要生小孩。
我去年買了個表好嗎?
一想到這件事他就不能平靜!
「你來幹嘛?」宴行將平底鍋橫在身前。
戴睿堂正色,咳嗽了一聲,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倒是厲害,我竟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一個打四個。」
「哼,你什麼時候瞭解過我?」宴行冷笑,明明之前的人倒搭他都不要,這會又來囉嗦什麼?
戴睿堂一滯,「你不是宴行。」他現在已經肯定了,這人絕不是之前的宴行了。
「你有證據嗎?」宴行氣定神閒,面對懷疑他早就想好了對策,只要他不承認別人誰也沒辦法。畢竟靈魂穿越重生這種事是聞所未聞見過未見的。
戴睿堂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宴行微微一笑,關了火,將煮熟的餛飩盛出來端到桌邊,小熊聞到香味爬了出來,兩隻走起路來內八字的小短腿幾下就跑到桌邊,拱到宴行懷裡撒嬌要吃的。宴行將碗放到他面前,一邊用勺子撥弄餛飩散熱,一邊若無其事的仰著頭對戴睿堂道:「既然你那麼討厭我,離婚吧!」
戴睿堂一驚,萬萬沒想到,宴行會說這麼一句。
他忽然有些慌張,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來,「你說離就離?我不答應,這麼容易就離婚怎麼對得起你當時費盡心力的嫁過來?」
「那你想怎麼樣?」宴行知道不會這麼順利,他們的婚姻存在利益關係,雖然受益者不是戴睿堂,但是戴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婚嗎?
哼!戴睿堂氣急了,背著手轉身就走,他怕再留下來會氣瘋掉。宴行提出離婚他應該感覺到解脫才對,可怎麼就這麼生氣呢?他不明白自己這怒氣從哪裡來的。
他氣沖沖的下樓來,剛到書房就收到紅雀的緊急呼叫。
「少將,城外發現兇殘的異獸,請求支援!」
「我馬上就到。」戴睿堂起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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