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冷戰
原陸時也正有此意,他走到傅司柏面前坐下,首先開口道:「我知道你同大哥因為政治立場不同,有一些嫌隙,」他斟酌一下:「我尊重你的政治立場,理解你思考問題的模式以及做事情的方式,但是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夠尊重我。」
傅司柏看著原陸時:「我一直很尊重你。」
原陸時皺了皺眉頭:「我認為尊重一個人,應該給對方足夠的空間,不去過多干預他的生活。」
傅司柏直起身體,表情奇怪地看著他:「你覺得我在干預你的生活?我認為作為你的未婚夫,我所做的事情並沒有超出合理的範疇。」
「可是被你干預的人並不是這麼認為,如果我也擅自干預你的日常安排,你還會堅持這樣的想法嗎?」
傅司柏直視著他:「如果是合理的建議,我當然會採納。」
「問題是你對我做出的干預是不合理的。」
「可我並不這樣認為。」
原陸時又梗住了,他覺得自己和對方的腦電波根本不在一個頻率上,如果再談下去只會更崩。
隨後的幾天裡,原陸時就開始單方面與傅司柏進行冷戰。其實說是冷戰,正常的日常交流還是有的,只是不那麼樂意與對方同屏出現而已,比如說如果傅司柏在臥室,他就去樓下幫杜阿姨打打下手,等傅司柏到樓下了,他又去書房了。
傅司柏對此很抑鬱,但又沒有辦法,如果原陸時朝他發火的話倒還好,至少兩個人可以開誠佈公地好好談一談。但原陸時對他只是冷冷淡淡的,他幾次問原陸時,原陸時卻都表示自己沒有不高興,是他想太多,這讓他束手無策。
傅司柏的情緒連沈正都影響到了,他看著原本就高冷的傅司柏一副要凍死人的樣子,不由得詢問到底是什麼惹到他了。等傅司柏將原陸時同他冷戰的事情告訴他之後,他著實沉默了一會,待傅司柏都有些難捺不住想要開口催促他的時候,他才慢慢地開口道:「也就是說,你還是因為陳耀鋒而在吃醋?」
傅司柏皺了皺眉頭:「我只是遵醫囑罷了。」
沈正修長的手指在下巴上蹭了蹭,自動忽略了他這個多年好友為自己找的借口。
這簡直太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傅司柏了,那個總是優秀,驕傲,對什麼都不屑一顧,卻又都能夠輕鬆擁有的傅司柏。他實在很難想像,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不確定,沒有把握,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如果從前有人這樣告訴他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傅司柏顯然因為他的沉默而有點煩躁,沈正咳了一聲,考慮一下後,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你看原陸時同你冷戰,都是為了陳耀鋒吧?」他見傅司柏臉上顯出明顯不悅的神色,又趕緊接著道:「也就是說只要解決了陳耀鋒,你們就會合好。」
傅司柏好看的眉頭蹙了蹙:「怎麼解決?」
總不能一槍殺了吧。
沈正看向他,笑嘻嘻地道:「很簡單,給陳耀鋒安排一場相親啊!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他會覬覦你的小陸時了。」他一想到傅司柏私下裡暗搓搓地給死對頭陳耀鋒介紹相親對象,就覺得有趣得很,笑意忍都忍不住。
然而他的笑意維持了沒有多久,就凝固在臉上了,因為傅司柏先是很認真地思考片刻之後,隨後一臉鄭重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開口道:「建議不錯,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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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冷戰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陳保元的一個電話給打斷了,原陸時在電話裡聽他語氣焦急地告訴自己:礦區出事了。
礦區處在靠近郊區的位置,與郊區附近的居民住宅區相距不遠。原本礦區的運營一切正常,就在進行到礦井中段的時候,礦線附近忽然發生了嚴重的塌陷,事故處理人員初步懷疑坍塌是由於礦區開採不當導致。而更嚴重的是塌陷引發了輕微的地表震動,將郊區的部分居民住宅破壞,並導致多人輕傷。
原本傅司柏擔心原陸時的身體剛剛恢復,不想他去礦區。然而原陸時擔心礦區情況,一定要親自去才肯,傅司柏沒有辦法,只能驅車陪他一起去。好在坍塌事故雖嚴重,礦區現場救援卻很及時,居民受傷程度較輕。傅司柏留在礦區幫助陳保元對事故進行進一步處理,原陸時則到醫院為受傷居民送賠償金及進行安撫。
因為事故發現得早,處理得又很及時,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不久礦區就再次進入正常運營。原陸時因為這次事故對礦區的管理再三加強力度,使礦區能夠確保此類事故不再發生。
先是原陸時生病,再是礦區發生事故,傅司柏好不容易空出的假期就這樣被浪費了。
這天傅司柏剛好有事去軍部,沒有陪原陸時一同去礦區,等原陸時和陳保元從礦區出來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原陸時駕駛著車朝陳保元的住處駛去,陳保元則坐在副駕上一個勁兒地打哈欠。他已經不年輕了,這段時間又趕上礦區發生事故,每天都要忙到後半夜,明顯感覺有些精力不支。
原陸時見陳保元精神不振的樣子有些心疼,於是開口道:「爸,您這一陣子太累了,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這一個月就不用去礦區了。」
陳保元趕緊擺了擺手:「那怎麼行!礦區剛剛出了事情,我不在現場守著怎麼能行!」
「沒關係,我在礦區就行了。」
陳保元還是一臉堅決:「小時,別看你念的書比你爸多,但現場經驗還是不行,真的遇到問題就該慌了,現在是礦區最重要的時候,我怎麼能不在。」
「您要是覺得我的經驗不足,可以多聘用幾位經驗豐富的工頭,我主要是覺得您太累了。」
「嘿嘿,不累的,」陳保元憨厚一笑:「孩子你不懂的,我這副骨頭就是閒不住,在礦區累一點反倒是沒事,要是在家閒著才會閒出病來呢!」
原陸時見他根本說服不了陳保元,也就閉了口,想著再找其他的辦法。
陳保元這時候實在是睏倦得厲害,便伸手摸兜裡的煙盒,想要抽支煙。然而等他摸出之後才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原陸時朝他那邊一打量,就知道陳保元的煙癮犯了,他戒煙很久,自己手裡也沒有煙,於是一腳剎車將車停在路邊:「爸,你等等。」
路兩邊並沒有超市,原陸時詢問過路人,得知沿著小路往裡走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他同陳保元知會一聲後,便朝著之前路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這是條較窄的小路,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走動,因為兩旁的路燈有幾盞壞掉了,將整條路襯得更加幽暗。原陸時沿著路朝前走,整條小路只餘沙沙的風聲與他的腳步聲,他又朝前走了大約一百多米的距離,燈光變得更加昏暗起來。
他正往前走著,忽然間腳步一頓,回頭朝身後的方向看去,整條路被包裹在濃重的黑暗之中,視野裡只餘下遠處模糊的一點光亮。不知道是不是這條路太過幽暗給他造成的錯覺,他總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在窺探著自己一般。
原陸時搖搖頭,覺得大概是連日的奔波讓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他轉過身,接著朝路的盡頭走去,然而他剛走幾步,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出現。就在他想要再次回頭的時候,右側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嘿,大晚上的你怎麼在這兒?」
原陸時腳步一頓,回過身後一愣:「唐子倫?」
唐子倫咧嘴笑了笑:「是我啊,你發什麼呆呢?」
「我剛從礦區回來,」他有點疑惑地看向唐子倫:「你怎麼也在這?」
「我大哥家在這,我白天正好在這邊辦事,晚上就順路住他家了。」
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還縈繞在腦海中,原陸時頓了一下,問道:「剛剛你一直跟在我身後?」
唐子倫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我一看到你就立刻叫住你了好不好,還有我為什麼要跟著你?說得我好像癡漢一樣。」
原陸時的表情有些不解,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很鮮明,他不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唐子倫見他表情十分凝重的模樣,有點奇怪地問他:「怎麼了?」
原陸時晃晃頭:「沒事。」
「對了,你要去哪兒?我大哥家在前面不遠,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就去前面便利店買盒煙。」
「成,正好我們順路。」
原陸時應了一聲,還是有些猶疑地朝後望了望,才跟上唐子倫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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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柏這幾天的心情不大好,因為他的工作很忙,幾乎很少有在家休息的機會。而這次的演練結束後,他正好可以休幾天。他本想著趁這個機會可以和原陸時在家裡好好待幾天:不管是聊天,看電影,還是練習搏擊或是射擊,甚至是交流廚藝都好,然而現實卻將他美好的願望完全打碎了。
自從那次原陸時和唐子倫一行人出去消遣過一次之後,那幾個人就開始頻繁地邀請他一起出來。對此原陸時當然是不會拒絕的,一方面是因為那些人的人品的確都很不錯,另一方面由於他原來怪異的性格,在班級裡連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他當然也樂得和這些人交往。
只是那些人頻繁的邀約卻讓傅司柏很不爽:一週一次也就罷了,有必要天天約嗎?只是見原陸時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又沒辦法上去阻攔,只能自己暗地裡吃悶虧。
他坐在沙發上,手裡裝模作樣地拿著報紙,眼神卻一直往原陸時的方向瞟。
原陸時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正拿浴巾擦頭髮,床頭櫃上的電話就響了。他走過去將電話夾到耳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