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香芷旋也是剛回房,見他回來,有點兒意外,「這麼早就回來了?」以為他今日會更忙碌。
襲朗拍拍她的臉,轉去洗漱時道,「有點兒事要跟你說。」
香芷旋笑了笑,去了外側的盥洗室,梳洗更衣之後,他已歇下了。等她到了床前,他坐起來,把她抱到裡側。
「是什麼事啊?」香芷旋躺下後問他。
「是想起了冬兒的婚事。」襲朗把她摟到懷裡,又給她掖了掖被角,「還沒有太合意的?」
「不是。」香芷旋回道,「有幾家聽著是不錯,但是你也知道,媒人的嘴哪裡能全信,母親說有機會還是相看一番的好,眼下正愁如何相看呢。總不能讓冬兒跟別家一樣,去那些男女混雜的宴請。」
「這容易,不是還有我呢麼?」襲朗道,「明日你把那幾家人都跟我說說,我挨個兒見見。」
香芷旋唇角上翹,眸子裡也閃著笑意,「好啊,你親自出馬,自然比誰都好。」又打趣道,「你跟蔣大人倒是有點兒意思,先後腳地做月老。」
襲朗揚眉,「怎麼說?」
「你還不知道啊。」香芷旋將襲肜的事情跟他說了,「二嬸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襲朗失笑,「有他張羅也好,我們也不能幫什麼。」
「說的就是呢。」香芷旋想起了二老太爺,「這一陣子也沒見二老太爺出門,西府下人連他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怎麼回事?是他想通了,還是氣不過病倒了?」
襲朗輕笑,「上次他彈劾老太爺的事情沒成,心裡窩火,這陣子都悶在書房裡。二老夫人如今是個怎樣的心思你也清楚,當然不會理他,只當是養了個閒人。」
香芷旋隨著他笑起來,「我也不好問這些。」她翻身向裡側,「這兩日這麼躺著好像舒服一點兒。」
「只要不趴著睡,怎麼都行。」襲朗要求不高。
她笑出了聲,「早就改過來了。」
他的手從她腰際滑向腹部,輕柔摩挲,「今日累了一天,有沒有不舒服?」
「沒。」香芷旋搖頭,「哪兒是累了一天啊,該睡就睡,該吃就吃,我又沒把誰當客人。」又嘟了嘟嘴,「日後別人也是一樣,我可不管她是誰,我的孩子最要緊,我舒坦了孩子才能舒坦。」
「就該這樣。」他撐肘湊過去,笑著吻了吻她側臉,隨後習慣性地吮住她耳垂。
她微眯了眼睛,不自主地改為平躺著。
他便又去吻她的唇。
「你沒怎麼喝酒吧?」她語聲模糊地詢問。
「一杯都沒喝完。」今日不是喝酒的日子,與蔣修染要說的事情很重要,沒心情喝酒,後來倒是想著邊喝邊處理公務,跟秦明宇說話時又想到了冬兒的婚事,連忙回房來了。
「那……就行啊。」她勾住他頸子。他喝了酒,可不是現在的她能應付的。
他逐步加深親吻,手緩慢上移之際,撥開她衣襟,覆上一方柔韌,「好像是長大了點兒?」
「……才知道啊,是這樣的。」香芷旋啼笑皆非的,她有喜至今,他是太安分太克制了,只兩次情難自禁。
「給我看看。」他撐身懸于她上方,視線肆無忌憚地落下。
「看什麼?」她扭了扭身形,「以後還會變回原樣。」她問過了,得知有的女子就是這樣的,有喜之後胸部會長大不少,她這樣算是不大明顯的。
「那好啊,要那麼大做什麼?」他抬手覆上一處,「還是原來那樣好。」他喜歡一手剛好滿握的感覺。
香芷旋撇撇嘴,「你就算喜歡胸大的也沒用,我就這樣兒了。」
「阿芷什麼樣兒,我就喜歡什麼樣兒的。」他笑著啄了啄她的唇,又低聲問她,「說心裡話,你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時候?」
「我哪兒有時間想那些啊,滿腦子都想著孩子生下來之後的事兒。」
「你這可不行,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他爹了?」他捕獲她雙唇,語聲模糊地威脅她,「說句我愛聽的。」
「你傻啊?」香芷旋笑著勾住他頸子,「孩子生下來之後,哪一樣也少不了你啊。」
「那也不對,鬧半天我就是孩子的陪襯,還是不愛聽。」他用力地吮了吮她舌尖,「說我愛聽的。」
「嗯……」她想了想,「有時候是挺想你的,從心底往外想。」頓了頓,又強調一遍,「特別想。」
末尾三個字,帶了點兒軟糯的南方口音。她與別人說話很少這樣,與他卻是常常如此,許是不設防的緣故。
襲朗聽了,心裡特別舒坦,就是喜歡她這樣說話,柔柔軟軟,孩子氣。
「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他吻著她,手勢輕緩地褪去彼此束縛。
他這幾個月都是這樣,平日的舉動都是放到很輕柔緩慢,像是怕嚇到她似的。這種時候尤甚。
相溶時,她自喉間逸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喟歎,他則是狠狠地抽了一口氣,焦灼的吻著她,動作則是愈發柔和。一面蠻橫著,一面溫柔著。
情動時,手扶著她腰際,親吻自她鎖骨一路下滑,吮住一顆玫紅,反復糾纏。
她一手護住腹部,一手撫著他堅實的脊背,輕吟著,雙腿纏繞住他。
……
翌日,蔣修染又上了一道摺子。
皇上又把淮南王喚進禦書房,大發雷霆。
淮南王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不曾為自己分辨過半句。
連皇上都覺著奇了,訓斥半晌得不到一點兒反應,實在無趣,便不耐煩地擺一擺手,讓他回去好生想想。隨後喚蔣修染和襲朗進宮,與兩人商議軍務。
做過一方統帥的名將之于帝王就是有這點兒好處,不論戰捷回京後做的什麼官職,只要是關乎用兵、軍務,都可以找他們商議。
說到底,皇上只相信從烽火狼煙中掙脫而出的將帥在軍事上有真才實學,別人麼,要是不曾帶兵征戰,諸如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大都督之流,他無法相信,那樣的人不論說什麼,他都覺得是紙上談兵。
皇上這邊忙著,慧貴妃也沒閑著。
昨夜遮人眼目地去了秦府見老太爺,哭訴半晌,老太爺只回以她一聲歎息,一句話:「如今秦家不是我當家做主了,我已不能管這些。」
她只好找秦明宇。
皇后那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做什麼都不干涉。
秦明宇進到了慧貴妃宮裡。
慧貴妃未語先落了淚,「你表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秦明宇稱是。
慧貴妃又問:「既是知道,怎麼到今日還沒給他想出脫身之策?」一副想當然的語氣。
秦明宇苦笑,他總算是明白淮南王為何常常意氣用事甚而頤指氣使了。有這樣一個母妃影響多年,想要謙和做人都難。也是以往大意,直到出了事,他才留意到這一點。他如實道:「我無能為力。」
「怎麼就無能為力了?」慧貴妃丟下了拭淚的帕子,睜大眼睛看著他,「就算你沒法子,不是還有襲朗麼?他連睿王都敢彈劾,豈會無從應對你表哥這點兒小事。你快去求求他,讓他幫你出個主意。」
「恕我無能,我辦不到。」秦明宇如實道,「淮南王開罪了他,他沒下重手報復,已是念著我和他多年的兄弟情分。淮南王做過什麼,您還是去問他吧。」
「哈……」慧貴妃怒極驚愕之下冷笑出聲,「我倒是從來也沒聽說過,皇家子嗣還有什麼開罪臣子的說法。開罪?你表哥把他怎麼了?是殺人放火還是怎樣了?你這樣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與襲少鋒一個鼻孔出氣了?」
「我的事,您都知道。」秦明宇抬眼看著慧貴妃,「淮南王意圖謀害甯元娘。」
「……」慧貴妃哽住了。有些事,不能對外人說,可她心裡都清楚。她那個糊塗兒子居然去打甯元娘的主意……那得罪的可就是秦明宇、襲朗、蔣修染三個人了。
緩了片刻,她才回過神來,換個角度想想,又氣惱起來,「你這樣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一個女子比你表哥的安危還重要?你知不知道,他這次摔個跟頭,要過多久才能緩過來?……」
「那您知不知道,事情要是按照他的打算,甯元娘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秦明宇冷聲打斷了慧貴妃的話,「皇家子嗣就該視人命如草芥?皇家子嗣就能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婚事未成是因何而起,您比誰都明白!」
「可是……」慧貴妃目光閃爍,「可婚事到底是沒成啊,你還沒放下麼?為了一個女子,在這種時候袖手旁觀,你就心安?」
「同樣的,淮南王為了一個女子,就要傷害另一個人?」秦明宇冷了臉,「他看重的女子就比別人的性命金貴?」
「那是他傻,可你……可我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啊……」
「皇上昨日傳話給少鋒,讓他徹查我有無過失。」秦明宇緩聲說完這句話,撩袍跪倒在慧貴妃面前,「姑姑,秦家如今自顧不暇,實在是不能再幫您和淮南王了。」
「你……」慧貴妃腦子裡亂糟糟,她抬手指著秦明宇,「你可要想清楚,今日你說了這句話,來日我就沒秦家這個娘家了,來日我們母子再得勢,也不會再給你們半分益處!」
「我明白,自然明白。」秦明宇抬眼看著慧貴妃,眼神裡有哀傷,「我只希望您與淮南王日後安生度日,不爭那些註定得不到的,不求那些命裡就沒有的。」
「註定得不到,命裡就沒有……」慧貴妃凝眸看著他,片刻後淒然一笑,「連你也看不起我。」她知道他這兩句話的意思。
「不敢。」秦明宇緩緩起身,「我以往總想兩全其美,想在婚事上如意,也想光耀門楣,眼下看來,是不能夠了,只能不辜負祖父厚望,為秦家建功立業。」他目光清明地看著慧貴妃,「如今祖父、父親已將秦家交給我打理,那麼,我就把話與您說盡了吧——您與淮南王的安危,比之秦家整個家族的榮辱安危,我選擇後者。是我選的,我認命。您的路是您選的,也要認。」
「你!你好沒良心啊……」
秦明宇行禮,「微臣告退。」隨即轉身,決然離去。
慧貴妃如遭雷擊一般,呆愣在殿內,好半晌,唇畔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是對自己的嘲諷。
一入皇室,便不再算是秦家人了。這是多年前父親對她說過的話。
如今,於她而言,是一語成讖。
家族拋棄了她。
在這種時候,家族居然拋棄了她。
不。是秦明宇。說來說去,他還是為了那個女人,才有了今日一番行徑。別的怕是都是危言聳聽。
多沒良心的一個人!
怎麼就忘了她與兒子給過他多少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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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朗與蔣修染離宮時已近正午。
蔣修染道:「去我那兒吧?」
「今天不行,我得去醉仙樓。」襲朗看看天色,「這已遲了。」
「要跟誰喝酒?」蔣修染閑閑問道。
襲朗就笑,「見幾個後生。」
蔣修染沉默片刻,「見後生,不會是替你妹妹張羅婚事吧?」
襲朗側目看他,「你那腦子轉慢點兒能死?」
蔣修染哈哈地笑,「你本來也沒想瞞我,滿也瞞不住啊。」
「不跟你囉嗦。」襲朗加快腳步。
「我也去湊湊熱鬧吧,能讓咱們倆都看著順眼的,將來必定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