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襲朗讓小廝把秦明宇喚出來,兩人漫步出府,讓轎子在後面跟著。
襲朗打量著秦明宇,見他臉色透著宿醉的蒼白,微微蹙眉。
秦明宇道:「我是上門來先給你賠個不是,中午抽空再去我大舅兄那兒賠禮。」
襲朗卻道:「你少喝點兒吧。」
秦明宇解釋道:「不是我借酒澆愁,昨日淮南王留我在府中到後半夜,邊喝邊談。不為這個,家裡的事也不會後知後覺。」
「分得出精力的話,還是管一管家裡的事兒吧。」襲朗溫言勸道,「一個是你娘,一個是你娶進門的,凡事總要給她們幾分體面。由著內宅不寧,到頭來都會損了顏面。」
「老太爺也這麼說。」秦明宇笑了笑,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這日子,你總得繼續過吧?」
「自然。」
襲朗拍拍好友的肩,「那就打起精神來。別讓人看了笑話。」
「道理都懂,眼下還有點兒有心無力。」秦明宇又笑了笑,「緩一陣子就行了。眼下只能辛苦祖父一些。」
「晚間不想回家又沒好去處的話,來找老五。他酒量足夠對付你。」襲朗聽說過幾次,秦明宇流連酒樓買醉。他不想好友讓秦老太爺輕看。
秦明宇點頭,「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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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三刻,香芷旋就醒了。起來匆匆洗漱,先去後園看小黃和眯眯。
元寶要跟著她去,她阻止了。眯眯最怕它,眼下卻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趨近後園時,就見眯眯正慢慢的走來。
她欣喜不已,這樣子,就是好了吧?又輕聲問跟在一旁的紫蘇:「這是要去哪兒?」
「興許是想回安爺那兒?」紫蘇也不大確定。
香芷旋又找小黃,「小黃呢?」
「已經回安爺房裡了。」
「那眯眯這就是好了。」香芷旋由衷地笑起來。小黃整整守了眯眯一夜,要是眯眯沒脫險,它大抵是不能放心走開的。
紫蘇也笑起來,道:「夫人回房去吧。奴婢跟眯眯一段,它要是往安爺房裡去,奴婢將它抱過去就是了。」
「好啊。」香芷旋想著,安哥兒一醒來就能看到眯眯見好,不知該多高興。笑著回到房裡用飯,轉去給寧氏請安。
甯氏正在聽錢友梅訴說昨日的事情,見到香芷旋進門,見禮之後笑道:「紫蘇把眯眯抱回去之後,安哥兒見它好了許多,高興得不得了,這不,說今日要學著他四叔五叔請假,不來給祖母請安了,等眯眯痊癒他再來。」
寧氏和香芷旋聽了,俱是輕笑出聲,前者更是道:「那孩子仁義,你可不准說他。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樣的貓狗,那兩隻貓可是少見哪。」
「母親,」香芷旋拉著婆婆的手臂,「照這說法,元寶是像誰啊?」都知道它淘氣,慣會跟她和襲朗耍賴。
寧氏笑容裡透著幾分寵溺,「興許你骨子裡就是個淘氣的,我怎麼說錯了?」
「是啊,母親沒說錯。」錢友梅幫腔。
香芷旋還真不能反對,隨著兩個人笑起來。
等蔚氏、襲朧到了,又說笑一番,才各自散去。
錢友蘭刻意晚一些去給寧氏請安,與錢友梅一起說了說昨日的事。寧氏早已知情,又明白襲朗的態度,道:「只管安心住著,什麼也不需擔心。」
香芷旋算著時間讓人去請太醫,從花廳示下回房,恰好太醫也到了。
太醫診脈的結果與盧大夫一樣。
香芷旋有喜的消息傳遍府中。
甯氏、錢友梅、蔚氏高興與緊張的程度完全超出了香芷旋預料。
寧氏立刻親自張羅著去請醫婆,還問香芷旋,要不要把家事交到她手裡安心養胎。
香芷旋忙笑著說不用,剛診出喜脈而已,另外醫婆自己去找就行——說不定襲朗已經吩咐下去了。
寧氏卻是正色道:「起初幾個月最要緊。願意手裡有事做也好,但是只能動口不能動手。醫婆呢,我還是要幫你找,多兩個更好。你們年紀輕輕的,哪裡懂這些。」又打趣道,「有個人在近前看著你,我才放心,不然夜裡怕是都不能入睡。說起來,你還是個孩子呢,就不是能讓我放心的。」
香芷旋笑顏逐開,「我聽您的。」被當做孩子好啊,這個她才不會分辨。
錢友梅則忙著給香芷旋送來了幾匹極為柔軟的料子,恭喜之後,道:「這些衣料用來做中衣寢衣,感覺很舒適。以前我娘家嫂子懷孕時就是這樣,凡事舒坦最要緊,別的不要計較。再有,你日後要是害口,想念家鄉菜了,只管與我說,我會做一些家鄉菜還有點心。」
香芷旋心裡暖暖的,想了想,認真地道:「晚上就想吃。」要吃真正地道的家鄉菜,自然是家裡的人做出來的最香甜。
「你啊。」錢友梅點了點她的面頰,笑得眉目彎彎,「我這就去給你準備著。」
「辛苦你啦。」香芷旋又問起眯眯,「怎樣了?」
「呼呼大睡呢。」錢友梅笑道,「紫蘇說先不要喂它東西,它也只是喝點兒清水。小黃沒事看看它,在它身邊趴一會兒,倒是神氣活現的了。我看著小黃就知道眯眯沒事了。」說著擺一擺手,「唉,你就別管這些了,有功夫多吃多睡才是,怎麼還問這些?得了,我去給你這饞貓做菜去。」說著話已起身往外走去。
香芷旋連連失笑。
蔚氏聽說了甯氏、錢友梅做的這些,苦著臉來找香芷旋,「我都沒得可做了。」
「你跟我說說話就好啊,好多事都要你點撥我呢。」香芷旋問起蔚氏起初有喜的情形。
蔚氏一是一二是二的講給她聽,細細回想自己那會兒不能吃、不能靠近的花,態度鄭重地要香芷旋全部記在心裡,「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可千萬要避開那些。日後少出門,出門後儘量別用茶點——唉不對,你不能喝茶了,平日要改喝湯水、羊奶這些。」
香芷旋受益匪淺,一一謹記在心。
末了,安哥兒來了,小臉兒笑成了一朵花,小跑到香芷旋身邊,「四嬸,母親說您有喜事了,是嗎?」
「是啊。」香芷旋掩飾掉那一點點尷尬,笑著點頭。
「母親還說,日後我不能再讓四嬸抱了,因為雖然有喜事,卻不能費力。」安哥兒認真地承諾,「我以後不會哭鼻子讓四嬸抱了。」
「安哥兒最乖了。」香芷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摟了摟他,「眯眯還在睡覺麼?」
「嗯,」安哥兒甜甜地笑著,「它沒事了,紫蘇說只管讓它睡,它是累了,要休息。」
「往後我讓花園裡的人們上心些,不會再讓眯眯吃這種苦。」
「謝謝四嬸。」
蔚氏那邊,卻是不准宜哥兒往香芷旋近前湊,知道自己的兒子淘氣,離遠些比什麼都好。
這一日,香芷旋比哪一日都要滿足、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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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裡,秦大老爺與秦夫人相對而坐。
昨晚襲朗到了秦府,秦大老爺就知道事情不可小覷,妻子把禍惹大了。
秦明宇與襲朗多年來親如手足,襲家那些是非,他大抵瞭解。
襲朗在家在外,做派時有殘酷狠戾之時,要是因為明宇媳婦的事把他惹毛了,真就不是鬧著玩兒的。
老太爺昨日回府之後,問清楚了來龍去脈,把他喚到面前,沉聲道:「我老了,這些日子都在為內宅的事勞心勞力,想一想都替自己不值。小一輩人爭氣,中間的卻是不知好歹。可我總有撒手走人那一日,不能幫你打下一輩子的根基。到此為止,我不會再管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事。你看著辦吧,實在理不清頭緒的話,也無妨,讓明宇小夫妻兩個跟著我過就是了。」
說是不管,其實已放了狠話。說是讓明宇夫妻倆跟著他老人家過,其實是警告他再縱容妻子胡鬧的話,就把他們夫妻倆趕出府去。
明宇回府之後,他將兒子喚到面前,讓他明日去襲府跟襲朗說說話,再抽空去錢氏的兄嫂那邊賠禮。
明宇這段日子在家都是寡言少語,聞言點頭。
他看著真是頭疼,問道:「你這日子到底要不要過?你祖父跟我,對你媳婦都很滿意,也從來是向著她。可你卻沒個過日子的樣子,閑來不能勸勸你娘麼?每日不到半夜三更就不回家,算是怎麼回事?把家當客棧了不成?你祖父那邊,是上輩子欠了你不成?一把年紀了,整日為你娘、你媳婦的事勞神勞力!你但凡爭氣些,他老人家至於這樣?你都二十多了,現在你是秦家當家做主的人,還不清楚麼?」
明宇一改往日的混帳德行,只是對他笑了笑,說清楚了,日後不會再做甩手閒人。
那笑容……是讓他看著心頭發酸發緊的笑,言辭便又柔和下來,「你這個混帳小子……算了,這件事我來辦。你儘快打起精神來。我們秦家既是將哪個女子娶進了門,就該盡力善待——這一點,你要記住。人家盡本分,你要是沒個過日子的樣子,遲早會讓人心寒。」
明宇用手搓了搓臉,說心裡都明白,也從來是這麼想的。
他這才略略心寬,今日請了假,留在家裡,要和妻子正經說道說道家事。
妻子現在是吃硬不吃軟,他也看出來了,便先沉聲說了自己的決定:「明日你帶上禮品,和明宣一同去趟襲府,好生給襲三夫人賠個不是,把明宇媳婦接回來。這件事沒得商量,是你蓄意栽贓兒媳婦,人家沒把事情鬧大已是給了秦家顏面。你執迷不悟的話,我就麻煩二弟妹、三弟妹走這一趟,但是有個前提:你收拾東西回娘家住幾年,不願意離開京城,便去別院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