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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日常》第22章
☆、第22章

 趙賀即刻回道:「一直留在夏家,此刻已在回府途中。」凡是四爺交待的事,他和手下都會特別謹慎,時時通傳消息。

 「嗯。」襲朗愈發心安。

 趙賀拈起一枚棋子,看著襲朗,欲言又止。

 「說。」

 趙賀道:「夏易辰可不簡單,前幾年忽然在生意場上嶄露頭角,區區幾年光景,已是不容小覷。以往也從未聽說過他與香家有何淵源,依您看,要不要查查此人生平諸事?」

 「不必。」襲朗是想,阿芷若是輕信人的性情,早已變成香家的傀儡,她言語間對夏氏夫婦很是親近,這樣看來,夏氏夫婦必是出自真心善待她的。

 趙賀笑道:「屬下倒也不是疑心什麼,只是覺得夏易辰很有些意思。」

 很有些意思——夏易辰的確是給人這種感覺,有手段,交遊甚廣,部分達官顯宦願意為他大開方便之門。是因此,襲朗才會認為,若夏易辰是出自真心善待阿芷,可比香家牢靠。

 夏易辰和髮妻樊氏如今家大業大,家中人口卻很簡單,只得他們兩個。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膝下並無一兒半女,夫妻倆並不當回事,且是很享受無所羈絆的光景。

 諸如此類的軼事,襲朗聽說過一些。「是我岳父的故人,不可唐突。」他說。

 趙賀聞言,腦海中便閃過托孤二字,忙恭聲稱是。

 說話間,含笑走進門來,「四爺,辛媽媽來傳話了,老夫人請您去松鶴堂一趟。」

 「說我在下棋,沒工夫。」

 「是。」

 趙賀猜測道:「六爺昨日夜不歸宿,至此刻未回,老夫人想來是多思多慮了。」

 襲朗問道:他去了何處?」

 「喝花酒去了,只是地方比較隱秘,出門前還與二夫人扯了個謊。」趙賀說起來直搖頭,「看那樣子,是下決心要過幾天逍遙日子,兩名小廝險些跟丟。」

 襲朗失笑。

 「不明白老夫人、二夫人怎麼將六爺養成二世祖的。」趙賀半是困惑半是好笑,又問,「六爺要不是這樣,您也懶得理會他吧?」

 襲朗頷首,「沒個體統,又視我為仇人,他要是做了官,不上躥下跳地給我添堵抹黑才怪。能免則免吧。」

 趙賀笑嘻嘻的又問一句:「這話您都沒跟大老爺說過吧?」

 襲朗反問:「不說他就想不到?」

 「……這倒是。」大老爺那種機關算盡的人,怎麼會想不到這些。明知如此還想讓四爺放六爺一馬,不是在打別的主意,就是想成全自己的好名聲。趙賀一想這些,就是一腦門子官司。心裡有火氣,下棋也就沒了章法,沒過幾步,他就看到自己趨於敗勢。

 襲朗微微蹙眉,「你就不能專心點兒?」

 趙賀起身開溜,「我這兩下子,拼了命也贏不了您。外面還有事,不獻醜了。」

 「混帳。」襲朗輕斥,半路撂挑子比不專心還惡劣。

 趙賀才不管,笑著出門去了。

 襲朗下地踱步。這兩日的天氣都一樣,陰沉沉的,偶爾下幾滴雨,他的傷處就一直那樣尖銳或鈍重地作痛。一時不動,關節就似生了鏽。

 走動了一會兒,他就站在棋局前,與自己博弈,一步步將趙賀落敗的形勢扭轉至勢均力敵。不知不覺就消磨了好一陣時間,隨後發現,這一局怕是只能和棋。

 聽到香芷旋細碎的腳步聲趨近,他轉頭望過去。

 她已除下披風,現出一身水紅衫裙,雙手捧著一個黃楊木匣子,雙眼顧盼生輝。

 「捨得回來了?」他笑問。

 「是啊。」香芷旋走到他身邊,把匣子放到大炕上,打開來給他看,「叔父、嬸嬸特地給你找了些療效很好的外傷藥,有兩樣是今日才送回來的——嬸嬸就是為這個,才要我多等了些時候。我也沒想到會等到現在,便沒讓人回來傳話。」一面說著,一面將裡面的瓶瓶罐罐逐一取出來,「叔父跟我說,你的傷勢他心裡有數,這些都是對症下藥,但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太醫看過再用。」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襲朗笑著,從她手裡拿過一個白瓷瓶,「只是外傷已近痊癒,用不著了。」

 「太醫讓你用藥浴調理。」太醫早就說過藥浴的事,她是記得的。再說他的傷是刀傷、箭傷、劍傷,若是不仔細呵護著,再來一次傷口崩裂,便是一輩子的隱患。

 襲朗笑了笑,半是打趣地道:「既然對我的傷勢心裡有數,為何不早給我找些良藥送過來?」

 香芷旋很誠實地告訴他:「叔父以前拿不准你對我好不好。」

 這一句,她略帶了南方軟糯的口音,尾音拉得有點兒長,合著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煞是有趣。襲朗沒忍住,抬手捏了捏她分外白皙的小臉兒,「那麼,我對你好不好?」

 香芷旋笑盈盈看他一眼,「不壞就是了。」又喜滋滋的跟他顯擺,「我還給你搜刮了兩支百年老參呢,已經讓薔薇拿到小廚房去了。以後你可要乖乖的喝參湯啊。」

 「我還是先想想給叔父準備什麼回禮的好。」百年老參的價錢,對於他自然是滄海一粟,卻貴在少見、難尋。

 「你可真是的……」香芷旋不滿的嘀咕,「煞風景。不用的,我還用你準備回禮?」

 襲朗忍不住哈哈地笑起來,又拍拍她額頭,「你是我的了,我不幫你準備怎麼行?」

 什麼叫她是他的了?香芷旋皺了皺眉,表情擰巴得很。

 襲朗滿心笑意,想著這小東西怎麼就那麼有趣呢。

 「對了,」香芷旋拿起一個小小的瓶子,拔開軟木塞,送到他近前,「這個能夠去掉比較淺的疤痕。」

 祛除疤痕的?他一個大男人,用得著這個?襲朗啼笑皆非,「這是你還是誰的主意?」

 「沒不高興吧?」香芷旋打量著他神色,有點兒掃興的用軟木塞封住瓶口,又拉過他的手,指尖滑過他手背上一條疤痕,「我是看到這個,才問嬸嬸有沒有這種藥的——我沒說是你用,只說自己不小心留了道疤痕。你手挺好看的,沒有這個疤不是更好看嗎?」

 「真的?」

 「啊?」香芷旋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點,反正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就點了點頭,「嗯。」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用力啄了一下。

 「……」香芷旋一頭霧水,愣愣地看著他,「所以……肯用了?」

 「嗯。」

 她面容立刻鮮活生動起來,「那你可要說話算數,記得每日上藥。」又俏皮地笑起來,「你用著見效的話,我就多備下幾瓶,日後留疤也不怕了。」

 日後誰留疤也不怕了?襲朗直笑,「我只管收下,不管上藥。」

 香芷旋用眼神鄙視了他一下,「我管,總行了吧?」

 「受累了。」

 香芷旋便又笑起來,手握成拳,輕輕捶在他肩頭,「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怎麼會。」

 香芷旋瞥一眼一旁的棋局,問道:「我不在家裡,沒人煩你了,是不是過得特別自在?」

 他實話實說:「沒。悶得慌。」

 「真的啊?」香芷旋綻放出大大的笑臉,「也不枉我和嬸嬸念叨了你這麼久。」

 「念叨我做什麼?」襲朗低頭,鼻尖摩挲著她的小鼻子,「想我?」

 香芷旋笑盈盈別開臉,「我才不承認呢。」

 此地無銀三百兩,竟也可以妙趣橫生。襲朗笑著板過她的臉,「那你對得起我麼?」

 香芷旋眉飛色舞的,「怎麼對不住你了?跟我說說,你想我沒有?」

 襲朗卻拍拍她的肩,「去換衣服吧。」

 「又煞風景!」香芷旋氣鼓鼓的。

 襲朗忍俊不禁。

 香芷旋扯著他的衣領,「不說跟你沒完,說了你又不吃虧。說一句讓我聽聽,好不好啊?」心裡是真含著幾分期許的。讓他這樣的人說出這類話,該是很難並且難得的事。為了達成這個小心願,她索性利誘:「說了可是有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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